风流倒微微一笑,道:“你怎么知道最年轻的一个?六大堂主你都知道?”
阿云点了点头,道:“是,金,木,水,火,土,灵六堂,每堂都有十二香主,分管十二分舵,七十二舵也就是七十二个据点。他们堂主我都知道,但第六堂却信息极少,但我至少是见过他一面的,所以肯定是比这焦焱年纪大点的。”
风流也是点了点头,道:“不错,你在这边时间久,比我知道的多,不过有些事情你肯定不知道。”
当下风流便把焦焱的大致情形,那日如何从真水道人手下救了蓝沙沙,又如何姑苏城外一战故意放水不与蓝沙沙为敌,甚至前几日断魂谷中还为自己打了掩护——当然,事后他就把风流的行踪告知了白衣教主,一一与阿云言说。
其实风流也不曾知道的是,焦焱和蓝沙沙在姑苏城外寒山寺,还有一面之缘呢。
看来焦焱对蓝沙沙倒是挺客气的,甚至有一丝异样的感觉,只是风流的面子却不够,焦焱却是不买账的。
阿云听了后,沉思不语,良久,才道:“我也想不通,听你所说,这人亦正亦邪,多半只是和三妹相熟,有什么渊源,这才留了情面,但毕竟是白衣教之人,动起手来,是敌非友。”
风流忽然道:“你说,这几日他频频在此出现,莫非是想暗示什么?或是有话要找咱们说?”
阿云也是微感诧异,随即道:“或许如此。”
风流一拍大腿,道:“这几日喝酒喝得迷糊了,竟然这才醒悟过来,今日他再来,无论是不是有什么目的,咱们便跟着他,看他有什么名堂。”
果然这一日,焦焱又来此小镇晃悠,风流和阿云假装不知,待他走远后,这才远远的跟在了他后面。
镇子上房屋不多,山野里林木稀疏,所以二人倒也没敢贴得太近,但二人都是绝顶高手,远远的跟了焦焱,自是不在话下。
一路跟着焦焱出了小镇,远远的望东南方向而去,二人一路跟随,看这行走方向,竟是望着州府方向而去。过了中午时分,这才到了州城,焦焱也不犹豫,直接去了个饭店打尖。阿云和风流互视了一眼,便在饭店的对面一个面摊上也点了份面食,要了小吃,一边吃着,一边关注着焦焱打尖的饭店。
此地虽是州府重镇,但多为本地族人,被中原人士称之为“布土”或是“土人”等,风俗言语多有不通。彼时叛军方为朝廷剿灭,民心未稳,南方边境初平,但交国终日虎视眈眈,时有沈将军任广南西路安抚使,在此操练兵丁,规模颇巨。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焦焱看来是吃饱喝足,也休息好了,这便出了饭店,沿着城内的大道走去。
阿云和风流便也结了账,远远的跟在了后头。
一路相随,焦焱竟然是来到了沈大将军府上。而且焦焱走的是正门,门口的守卫通报过之后,不多时,便放了行,焦焱更是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
二人此时不知焦焱何以来到这沈将军府上,便进去找了一段围墙隐秘之处,翻了进去。
翻进了沈府,远远的看着焦焱走到了沈府正厅,二人使了个眼色,施展轻身功夫,上了沈府正厅的房顶,揭开了房顶的片瓦,露出了一小段缝隙,从上往下窥探着。
沈府的正厅楼宇颇高,阿云和风流二人此刻在房顶,又是白日,守卫懈怠,倒也没有守卫能够察觉。但即便二人揭开了房顶的一小片瓦,露出了一小段缝隙,也只是能贴近了眼睛,勉强看到正厅里的景象,相距有近十丈,大厅内的交谈又故意压低了声音,阿云和风流却是听不清楚。
只见焦焱坐在了正厅的客位之上,而主位之上,坐着一个五旬开外的老者,衣着武官服装,仪表堂堂,看起来颇有几分威利之色,想来便是沈老将军了。只是他似乎对焦焱却是毕恭毕敬的,风流虽听不见二人谈话,但看二人神色,竟似乎年纪轻轻的焦焱,地位比那沈老将军还高上一阶。
这倒是奇事一桩了,风流略一思索,已猜了大概,看了看阿云,阿云也是点了点头——看来,这沈老将军也被白衣教蛊惑了,已有意投靠白衣教,所以才会对白衣教的浴火堂主毕恭毕敬。
这时,焦焱又解下来腰间的一条玉腰带——远远的瞧不清楚,似是以玉为材,镶以金饰,造型颇为精致。焦焱将腰带交给了沈老将军,沈老将军双手接了下来,细细观察一番,然后又是双手交还给焦焱,然后竟然离座,向那焦焱下跪叩首起来。
焦焱也不回避,待那沈老将军叩首之后,又将腰带系回了腰间。
风流看的大为不解,这沈老将军念过五旬,竟然向焦焱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下跪叩首,看来已是对白衣教俯首称臣,言听计从了,而那腰带,想必是白衣教主贴身信物。
却也不怪沈老将军见风使舵,左右逢源,当今之世,识时务者为俊杰,顺天应命,才是正理。
风流低声道:“看来沈将军也与白衣教暗通了起来,这事更难办了,原来还指望沈将军所操练的军士能挡得住白衣教,现在看来,非但不能阻挡白衣教,反而决意要助纣为虐,成为官家大患了。”
阿云点了点头,道:“当年这一带的叛军起义,还有边境战事,已是留下了阴影,又有南交国虎视眈眈,他本就没太多的选择。”
第263章 宿卫禁军
焦焱又让沈将军取过纸笔,在纸张上点点画画起来,沈将军一边仔细听着,二人低声进行言语交谈,虽然听不清楚,但料想是在商议起事后的行动策略。
阿云和风流伏在房顶,一直等二人交谈完毕,却是日已偏西了,焦焱将适才二人交谈之际,点点画画的图纸,点燃焚毁了,然后起身告辞,沈将军自是亲自送出了府外。
阿云和风流将沈府正厅上的房瓦放好,眼看着焦焱出了沈府,风流低声道:“现在怎么办,白衣教看来非但勾结了西军大将,连这广南军也勾结起来,西南和西北,互为犄角,白衣教拥兵十万,又有白衣教和丐帮高手助阵,这下更难搞了。”
阿云皱紧了眉头,沉声道:“杀,拣大的杀,杀一个是一个!”
风流知道他的意思,数十万大军拼不过,把白衣教和丐帮的首领人物屠戮几个,也会伤及元气,这也是为今之计能做的了。只是白衣教和丐帮可不是吃素的,而且对阿云和风流的行踪了如指掌,二人虽然武功超群,但想要闯入断魂谷,伤及白衣教和丐帮的首领人物,也非易事。
而眼下焦焱来这里教唆沈将军,孤身一人落了单,正好先拿他下手,杀得一个是一个,至少阿云便是这么想的。风流虽然心中尚且有疑问,但不破不立,一直这样疑问下去,延误了时机,事情更难办了。
焦焱一路出了城,向着来时的路走去,想必是他事情谈妥了,心情愉悦,所以脚步轻快。
看来他比那克金堂金无用手段高明的多,谈判拉拢的效果也好得多。
然而在焦焱路过一带密林的时候,却停住了轻快的脚步。因为眼前有两个人拦着了他,一左一右,一个手持精钢逍遥扇,另一个背上背着单刀,肩头的一侧可以看到乌黑的刀柄。
这二人是阿云和风流。
阿云没有废话,一个字:“杀!”便抽出断魂刀,脚下一闪,已是近在咫尺,风流也是眯起了眼,脚下晃动,逍遥扇也攻了上去。
焦焱运气实在是不好,竟然遇上了云十三郎和风流书生,而且还是二人联手。当今武林,已是实在想不出来,还有什么人能在二人联手一击之下,能够全身而退。
但焦焱运气也算不错,毕竟,能折在云十三郎和风流书生手下,也算极为荣耀的事情了。
只是,焦焱看样子还不想死,伸手在腰间一按,不知怎地便弹出来一柄软剑,剑身竟然如灵蛇一般可以轻易弯曲扭转。然而他虽然软剑在手,却也不傻,并不认为自己凭着一柄软剑就能挡得住二人,所以他只是虚晃了两招,便是向后退去。
可惜阿云可没打算让他走,风流的轻功也不是他想逃就能逃得掉的。焦焱知道断魂刀的锋利,所以断魂刀和软剑尚未能接触,软剑便换了招式,如灵蛇般绕开,而他更是施展平生之所学,以柔克刚。
可阿云的刚,可不是什么柔就能抵挡得住的,在焦焱竭力挡下了第三招之后,软剑便被荡开,刀身像是闪电一样挥向了焦焱脖颈之间。
焦焱功夫不错,甚至实力和江天南之流相比,不落下风,可惜他面对的是云十三郎,还有风流书生的联手夹攻——其实风流已经是留着情,并没有下杀招的。
焦焱看起来已是无路可退,非死不可了,好在风流已是提前低喝了一声:“留下性命!”阿云的刀,竟然硬生生的停留在了焦焱的脖颈之间,甚至锋利的刀刃,离脖颈只有寸许,凝结不动。
阿云没出全力,对方只有一个堂主,他又是和风流联手,根本不必使出全力,所以,他还能收的住手。如果阿云的性子杀开了,那便是想容情也是无可奈何了。
焦焱手中软剑慢慢垂了下去,脸上却没有一丝惧怕之色,反而苦笑道:“云十三郎实力果然很强,难怪大家都怕你怕得要命,我还以为我能多挡个几招呢。”
阿云冷哼:“白衣教的一起上,又有何惧,一样杀尽杀绝,为武林除害。”
焦焱却是摇头,道:“很多事情,并非你看到那样,很多事情,也远非你想的那样简单。在金田镇我是故意引诱你二人来此的,沈将军府上,我也知道你二人在房顶偷窥。”
风流倒不意外,点头道:“所以呢,所以你还来送死?你难道不怕死?”
焦焱抬头看了看,指了指一个颇为粗壮的大杨树,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到那大树之冠,慢慢再说。”他说的很对,一些机要之事,要防止人偷听,跳到那树上是最合适不过。
风流点了点头,道:“有道理。”说着时便走到那大树近前,脚下一跃,平地纵身而起,跃上了离地面数丈的一根枝桠,接着又一借力,几起几落,来到了离地面十余丈的树冠的横着斜出的一根粗枝上。
他自然要先上去,免得那焦焱在树上耍花招,等阿云和风流上去的时候被他偷袭。阿云也不怕他逃脱,便收起了断魂刀,焦焱便和阿云一前一后,也是上了那株大树树冠,三人在相距不远的横着斜出来的枝干上坐定。
焦焱待二人坐定,便开了口,道:“时间不多,我也长话短说,不拐弯抹角了。”他不待阿云和风流答话,接着又道:“那日在真水堂的一处分舵,是我救的……妙手仙子蓝姑娘,之后我引着白衣教和丐帮弟子向反方向追踪,可惜白衣教和丐帮弟子实在太多,还是探查到你们去了苏州,姑苏城外一战,我也故意手下留情,不然……不然蓝姑娘不是我的对手。”
风流点了点头,道:“确实有这回事,原来是你把白衣教和丐帮弟子引开了,我也一直纳闷,你不是白衣教堂主么?逍遥四客与白衣教势如水火,你为何出手相助,莫非是我三妹和你有私下里什么交情不成?”
说到蓝沙沙,焦焱脸上竟是微微一红,随即开了口:“并非如此,那日我和蓝姑娘也是第一次见面,之所以会相助你们,是因为我是官家之人,是宿卫禁军,而且是官家近前最亲信的统领。”
第264章 排方玉带
竟有此事?白衣教的浴火堂主竟然是宿卫禁军统领?连风流也是未曾想到还有此等事,这样说来,焦焱莫非是官家穿插进白衣教的卧底?风流心中所想,便问道:“所以,你莫非是……”
焦焱郑重的点头,道:“正是。”一边说着,一边又解开了腰间的那条玉带,给了风流查视,风流这才想起来,何以那沈将军双手托着接了回来,又向玉带跪拜——但他是武林中人,也从不拘于君臣礼节,便随意的接了回来。
风流微微审视了一下,只见那玉带镶嵌有四方五圆的玉饰,通体用极细密的金丝线缝制而成,极其华贵。
这“排方玉带”乃是御用之物,任何人等不可僭越,而且做工手法极难,寻常工匠难以伪造,风流自信不会看走了眼。而风流既然看过了,自然也不必交于阿云看了,二人本就合作多年,十分默契,便交还了焦焱。
风流看着焦焱,微微一笑道:“看来你果然是官家之人,这玉带好生精致华贵,乃是官家贴身之物无疑,看得我也想戴上一戴了。”
这焦焱果真是官家近前的宿卫禁军统领,虽然年纪轻轻,但身手了得,做事周密,胆大心细,竟然敢来卧底这白衣教。阿云既然听风流这般说,也是信了焦焱的身份,不禁多打量了焦焱几眼。
焦焱也是微笑道:“你们逍遥四客在江湖中名声虽然不大好,但我多方了解,也算有侠义之心,而且对付这白衣教,咱们算是一道人,共同的敌人,那便是朋友了。”说着时,又看了看风流,道:“这御用之物,可不敢出言不敬,西门兄可知刚才一句话,便是杀头之罪了!”
风流苦笑,他是信的,见此带如见官家,难怪那沈将军要对着玉带叩拜行礼了,他刚才一句“也想戴上一戴”,那可是欺君罔上的大不敬之罪了。
可风流却也不怕,官家来杀他头,他可是会逃的,便道:“我是江湖中人,不以官府之礼,这树巅也不便行礼,便免礼了啊。”他指的自然是向那玉带下跪之礼。
焦焱点点头,道:“无妨。”说着时,收了玉带。又道:“白衣教声势颇大,虽然行事低调隐秘,但聚集乱民颇多,南天国叛军平息不久,边陲又生异乱,官家自然安排的有眼线得知,便让我暗中加入这白衣教,见机行事,地方驻军,可随意调动,便宜行事。”
原来如此,如此说来,那焦焱诸多行事,便顺理成章了,风流却仍有事未明,便道:“既然如此,咱们也算友军,为何那日断魂谷之内,你要向那白衣教主告密?”
焦焱叹气,道:“白衣教哪有那么容易对付的,那日在断魂谷内,我没曾想到竟然见着了你,而且我在姑苏城外的茶摊,可是和你们有一战的,自然认得你。我当时若是假装不认识,放你出去,人多眼杂,若有人知晓此事,反而说我明明认得你风流书生,却放你出谷,那我只怕前功尽弃了。”
他说的不是死无葬身之地,而是“前功尽弃”,那是因为他潜入白衣教,实在是凶险万分,而且是要事在身,死无葬身之地却也无妨,但宁可身死,也要完成的使命。
风流道:“好吧,反正你不说,我的行踪也在白衣教掌控之内,正好给你向那白衣教主以正忠心了。对了,你去江南所为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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