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听焦焱适才所言,赤木童子还活着。
而远远的,那两个本来跟踪着风流的白衣人,正是稀土堂的,见了自己堂主都对风流并不理会,便也没再跟下去。
风流又在山谷里溜达了大半个时辰,将山谷内的地势勘察了十之七八,却见山谷最内部,有数十人严密把守着一个山洞。山洞黝黑,远远的看不清洞内情形,风流心中嘀咕,莫非这里是传说中的断魂密窟?那个传言里有着不可估量的财富和武学秘笈,甚至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宝物的地方?
估量着自己是混不进去了,所以风流也没打算靠近,他见人不备,猫着身子躲在了一处大帐附近,看帐篷规格,当是教中重要人士居住之所。风流将耳朵贴在帐篷边缘,隐隐的听着帐篷内的谈话。
一个中年男子低沉的声音道:“教主之所以迟迟不肯行动,那自然是为了稳妥,一来是时机未到,二来是最近刚和大将军谈妥,相约举事,两面而下,胜算更大。”
风流听这人的声音有一些熟悉,微一思索,想了起来,这人是克金堂金无用,本身是金剑山庄庄主,欺世盗名,投靠了白衣教,上次还偷袭了风流一剑。
想到这里,风流气得握紧了拳头,这一剑,当然是要还的。
然而令风流更为心惊的是,刚和大将军谈妥,相约举事是什么意思?难道白衣教结连了丐帮弟子,拥兵十万,还嫌不够,竟然还勾结了军中大将?
事实已远比风流想的还要悲观了,白衣教和丐帮的十万大军如果说只是乌合之众,虽然有不少江湖人士,身手敏捷,但风流自信他们缺少锻炼,不懂行兵打仗,更不懂兵法阵法,官府震怒之下,御驾亲征,当能平乱。
看来是白衣教已是勾连了军中大将,再加上无数训练有素的叛军,那天下,可就岌岌可危了。虽不知白衣教主靠的何样手段能勾结军中大将,但风流却相信,他有这个本事。
而另一个苍老的声音则道:“正是如此,还有一事,这断魂谷中的断魂密窟的秘密一直未能解开,教主心有不甘,若能得了密窟中的宝物,只怕便事半功倍,无往不利了。”
这声音也有一丝熟悉,风流微微思索,也想到了,正是那真水道人,想不到赤木童子挨了自己一下,苟活了下来,而这真水道人,此刻也还没死。
看来这帐篷里至少有两位堂主了,风流不敢多待,便即远远的退去。
风流仍是大摇大摆的溜达出了谷口,十分的悠闲自得,甚至还和谷口的守卫打了招呼,问道附近可有市集。那守卫指了指东南方向,说道东南二十里,那里有个小镇,可以采办物资。
风流也不停留,径直往那小镇而去。毕竟日已偏西,再不抓紧时间,今天晚上又要露宿野外了,那滋味自然比不上软绵绵的床榻。
傍晚时分,天色有些灰蒙,偶有斜阳,但并不干爽利索。
风流一路来到了这处小镇,镇口立着一块半截入了泥土,还有些倾斜着的石碑上刻着:金田镇。
镇子不大,错落有致的分布着几十户人家,西南边陲本不长于建筑,加上镇子古朴,倒显得一片的破落之相。
此刻镇上行人稀疏,临街开着几家破败的小店,也没什么主顾。镇上的居民说的多是本地的方言,不会说那官话,风流连说带比划,这才打听了清楚,得知了镇子上唯一的一家饭店在镇子东头。
到了饭店门口,见是三间低矮的瓦房,门口立着一个旗子,久经风雨,有些褪了色,门口的墙壁上,挨着摆放煤堆的地方,被熏得发黑。但风流哪管这些,举步入了内,店内也没外人,只有个三四十岁余的中年女子,此刻整弯着腰身擦拭着桌子,不知道是老板娘或者本身就是老板了,看来是一人又当老板又当老板娘又当伙计。
风流向她一笑,道:“大姐你好,咱们这里可是饭店。”
那中年女子看了看风流,然后用有些生疏的官话道:“客官想要些什么?”
风流惊讶于这老板娘竟然会说官话,虽然有些生疏,但交流起来还是很顺畅的。想必此地也有不少过往的客商,多曾在此打尖,是以老板娘也学得了一些各地的官话或是方言土话。
风流便道:“好说,切半斤牛肉,炒两个小菜,两个馒头,再来一坛酒,你看着张罗就是了。”说着时,取来一小锭银子给了她。
这银子足有二两有余,在这穷乡僻壤的,大吃大喝一顿都够用了。
第258章 风云际会
老板娘收了银子,便去另一间厨房准备了。
风流进了饭店正厅,见大厅内也就摆了五六张方桌子,并无其他食客,便信步在另一间连着的套房也看了看,也是无人;末了把角落里的大缸也掀开看了看,见里面只是一缸水,并不会藏得有人。
毕竟,这个镇子离那断魂谷只有二十余里路,倘若白衣教在此埋伏,伺机行事,那可是影响食欲的事情了。
风流确认周边安全,这才放心,便坐在了大厅靠着门口的一张桌子边等待。
熟牛肉是现成卤好的,不多时便切了一盘上来,又有一碟炸的咸蚕豆,并上了一坛酒。酒不是陈年佳酿,但却有着西南边陲独有的那种米香风格,喝着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少时,老板娘又炒了一碟笋干腊肉,一碟野菇肉片,并道:“炖了一只母鸡,要等上大半个时辰。”
风流直言甚好,连续两日不曾沾半点荤腥,又是连续赶路,翻山越岭的劳顿,这能在僻静的小镇上,吃喝一顿,实在是妙。
风流一边吃着,一边喝着酒,还一边盘算着下午时候在断魂谷中所见的情形,心中也不知道在合计着什么。
然而就在风流喝干了第三碗酒的时候,门口走进了一个人,头戴着大大的斗笠,遮住了脸庞,一身的青布衣衫,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换洗了。
这人身形并不算高大,可走到门口的时候,风流只感觉他挡着了漫天的本就不亮堂的斜阳。
这人浑身散发的那种冷漠的气息,还有一种此刻虽然被平静所掩盖起来,但随时都会迸发的凌然杀气。
他此刻当然没有杀气,甚至他横放在桌边的那口刀,也没有杀气。
刀,长三尺三寸,乌黑的刀鞘,刀身宽阔。
他走到了风流的一侧坐了下来,避过了门口的方向。然后放下了斗笠在一边,低声道:“好兄弟,喝酒怎么能少得了我。”
风流笑了,简直开心极了,取过来一只碗,放在他面前,慢慢斟了一满碗酒。那人却刚待风流斟满,便来不及的举起了酒碗,和风流碰了一碰,一口饮干。
这般喝酒的人不多,风流的好兄弟那自然更不多了。
没错,这人正是阿云,逍遥四客的老大,云十三郎。
风流喝了一大口酒,道:“老大,好久不见。”
阿云点了点头,道:“想不到你这么快便找了过来,果然老四的记号起了作用。”
风流微微一笑,道:“正是如此,不过天下之大,要寻了老四的记号,也得白衣教和丐帮的狗腿子带好了路才是,老四呢,此刻在哪里?”
阿云吃了一口肉,又喝了大半碗酒,道:“老四也在附近,不过我们分头在行事,不然容易被狗腿子盯上。”他停了下,又道:“也许已经被盯上了,这里白衣教耳目众多,你也碰上白衣教了?此刻他们主力都在这附近,白衣教老大,还有丐帮的钱老大也在。”
风流心中盘算,这里离断魂谷不远,那必然是白衣教重点监视的地方,此刻莫说是自己,便是阿云也多半被白衣教监视起来了,正所谓敌暗我明,那更难行事了。
而丐帮的钱老大,那自然是钱通天,这几年新任的丐帮帮主,能在数年之前丐帮纷乱之际,迅速稳定了局势,并统领丐帮的人,自然也是个厉害角色。
风流叹道:“是啊,何止是碰上,简直是碰的头破血流,不过是他们头破血流。赤木堂的几百弟子,几个香主,还有赤木童子和真水道人能死里逃生,算他俩命大。”
阿云点了点头,又是喝了一碗酒,低着头沉吟了半晌,这才缓缓道:“她还好吧,有没有寻着亲人?”
风流自然知道他问的是雪依,不过他倒有些诧异了,阿云竟然会主动问起雪依的情况?或许只是交代自己的事情,问一下结果吧。
风流便道:“好着呢,去苏州找到了她舅舅,她舅舅在苏州城任通判要职,舅妈的娘家更是苏州富豪‘白半城’的独生爱女,以后是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的,还有个大表哥,是个浪荡公子,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多半如此,不过近来算是收敛了许多。”
阿云喉头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只是吐出了两个字:“挺好。”
风流不知道他此刻是否还有更多的话语要说,只是憋在了心里,或者是本就无话可说。
但他知道,有些事,并不适合拿出来和阿云谈论,所以他又道:“大哥,有件事你绝对是想象不到的。”
风流一边说着,嘴角忍不住一丝的笑意,阿云也微微笑了,道:“这有什么想不到的,你能这般高兴,十有八九是为了女人。”
风流哈哈一笑,道:“还是你了解我,正是呢,那江雨欣——便是天南一刀江天南的关门女弟子,你还记得吧。”
阿云点了点头,道:“记得。”
风流接着道:“嘿嘿,这丫头不知道为何,竟然喜欢上我了。我心里一合计,这丫头也不错,挺干净的女孩子,身世又不好,可怜兮兮的。加上最主要是长得也漂亮,所以呢,我就收下啦,等忙完了,就回去娶她。”
阿云微微一怔,哪曾料到他竟忽然说出这样的话,但只是微微的一怔,眼眸里倒有了一丝喜悦的光。
是啊,自己兄弟终于想通了,有了彼此中意的人,挺好。
也许是江湖漂泊久了,累了,倦了,想歇一歇吧。
虽然此刻还有天大的事情要面对。
阿云忍不住又倒满了一大碗酒,一口喝下了去。风流随他喝了半碗,既然开了口,那便关不上了话匣子,又道:“你知不知道她经常梦到你?”
阿云倒有些奇了,道:“胡扯,梦我干什么?”
风流道:“是噩梦啊,女孩子梦到你,还不都是噩梦,她经常梦到数年之前你与江天南在栖霞山庄那一阵。”
阿云随即明白,却原来江天南自己只是出道不久,刀下的随意一个亡魂,自己类似的场面,更凶险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所以早就淡忘了。而想不到江雨欣倒一直不曾忘却,还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第259章 别无他法
阿云只有叹道:“实在是抱歉,当年杀心太重,没有手下容情。当时也发现她躲在柜子里的,不过好在当初看她只是个小女孩,便放过了她……”
风流板起了脸,道:“好险,好险,你若是一念之差,便没了弟妹了。”
阿云也笑了,他素来很少说话,也不苟言笑的,可在自己兄弟面前,总会轻松很多,话也多了几句的。
可惜轻松的事情,往往不太多。
老板娘把炖好的母鸡上了来时,风流又多给了一锭银子,要她再上来一坛酒,然后便不必再劳烦了。
老板娘照做了,片刻后,酒也上来了。阿云与风流喝酒吃肉,适才的话题说到了尽头,便没再说下去,直过了小片刻,风流才缓缓问道:“你在这边多久了,现在的情势如何了?”
阿云沉吟了一下,缓缓道:“情况不太好,我和老四一路也是追踪白衣教来到这边,有一个多月了。白衣教六大堂七十二分舵,占据西南数个州府,网罗了数万的教徒,又和丐帮结为了同盟,仗着人多势众,占据地势,寻常武林势力已是奈何不了他们了。”
风流叹了口气,道:“正是如此,这等滔天巨浪,只怕已不是你我能左右的了,而且白衣教可能已经和军中大将勾结起来了。”
阿云点头道:“是,和西军总管暗中勾结,互为犄角之势,只待一方起事,倘若官军围剿,便另一方也起兵作乱,西南西北,两面夹攻,直入中原,共分天下。”
这似乎已是无解的死局了,官家连年战乱,军力衰弱,国库空虚,已是疲于应付,若再起战火,两面夹攻,更无能为力了。西军素来骁勇,官家视为心腹,若生不臣之心,则为心腹大患。
这事,二人本可以不管,但白衣教和丐帮都是结下了血海深仇,左右无事,不妨斗上一斗。
事情再难,风流也决不会气馁,阿云更不会害怕。
风流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探查得这般清楚,这一个月来,也不全是喝酒嘛。”
阿云又饮了一碗酒,道:“酒自然要喝的,事也不能闲着,白衣教还未做好万全的准备,断魂窟的东西事关重大,他们还是想查个水落石出。昔日魔教也曾图谋中原,不但积累了数不尽的财富,还有稀世的武功秘笈。或许更有一些兵法秘术,各处关隘驻防地形图,守将特点喜好,或是防守薄弱之处,此等军机大事,那可是极好的宝藏,比黄金万两还有用。”
风流黯然不语,若真是如此,那白衣教得了断魂密窟的宝藏,非但充足了军饷,更有着无往不利的机要,一旦作乱,还不是势如破竹,燎原之势。
阿云接着道:“只是断魂密窟的宝藏哪有那么容易获得,无论如何,此时白衣教羽翼已丰,最迟一个月,也会行动了。一来夜长梦多,迟则生变,虽然这里隐秘,易守难攻,但时间久了难免引来驻军围剿。更主要是,这么多人,开支甚巨,难以长期支撑,只能动起来,以战养战。”
风流点头称是,阿云心中所想,正与他不谋而合,而阿云却不是肯认输的人,所以他心中多半有了计较,便问道:“那眼下似乎没别的办法了?”
阿云叹气道:“没办法,此去东南大概五六十里路的州府,是沈大将军驻地,这人急功近利,做事毛躁,若是说动了他,怕还有一线生机,只是麾下士兵多为新募壮丁,作战实力极差,也未善加操练。”
风流竖起了大拇指,道:“有你的,是这么个道理,不过这出力不讨好的事,官家才不愿意去做,尤其是前几年战事初平,边关驻军都是不轻言战事的,免得被人参了一本,说是监守自盗,杀良冒功。”
阿云叹道:“是啊,似乎没太好的办法了,白衣教六大堂主一块上,又有何惧,再加上教主帮主什么的,就算没几分胜算,但也敢拼上一拼,可是这十万之众,那可没的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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