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因为阿云赌输了钱,自己脱去了两件衣服,已经害死了……至少五个人,现在刀断也自毁双目……真的可笑。
为什么会这样?是自己太漂亮?雪依忽然想到,是不是自己太漂亮,太完美,所以他才要离开自己?是不是他有一丝自卑?
雪依忽然明白了,阿云没有家,没有父母,从小是个孤儿,是个乞儿,没人拿他当人看;长大后,他学会了武功,做杀手也获得了很多钱,可他只是个江湖浪子,只会喝酒,只会杀人。雪依不得不承认,他不适合自己。如果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果父母还在,一定不同意把自己托付给他的。
一定是这样,所以他才离开。可是……雪依真的不在乎这些,她真的从来也没有计较过他的身世,因为她尊重他,她可以无视他的这一切,真的。
那人叹道:“你果然不是骗子,你是个瞎子,但也是个傻子。”顿了下,又补充道:“你是个人,不过你好像忘了,你只记得自己是把刀。”
刀断已抓起了他的断刀,道:“不错,我是把刀,断刀,但别忘了,断刀也能杀人,更能杀你。”
那人惋惜道:“可惜你眼睛瞎了,不然天下使刀的人中,你可以排第二,而且没有第三,因为只有两个人能排名,其他的根本不配排名,不过现在倒好,只有第一,连第二都没了。”
刀断心凉了,他是故意激怒自己的?他是南宫世家的人,故意施激将计,让自己自毁双目?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自己眼睛不瞎,也只能排第二?刀断忍不住问道:“第一是谁?我为什么只能排第二?”
那人沉吟道:“第一自然是云十三郎,你已习刀入魔,追求什么至高境界,以无胜有,以拙胜巧,刀人合一,天天嘴里嚷着刀法刀法,你知道什么是刀不知道?刀就是杀人的武器而已。”
刀断自言自语:“刀是一种杀人的武器,刀是武器,是杀人的……”
那人又道:“你只想着刀法,所以你放不开,云十三郎不同,他不出刀则已,出刀就是为了杀人,为了取胜,所以他不管什么刀法,能杀人就是好刀法,杀人方便,杀人快,就是好刀法,能杀人,又不让人伤了自己,更是好刀法,所以他总能败中求胜,力挽狂澜。”
说着,他抓起两片铜板,又道:“云十三郎能用刀劈开铜板,你劈开的更小更薄,可惜他是随手抛出的铜板,有高有低,而你劈开的那几片铜板,是从桌面上平飞起来,都一般高低,自然容易一些,而且你没有他出刀的潇洒随意,他只是随手劈出的一刀,而你却很专注。”
刀断黯然,道:“不错,我不如他。”
那人接着道:“你内力精纯,能以内力操纵骰子,能发出刀气刻字,再加上你刀神亲传的刀法,第一算不上,天下第二应该是妥妥的。”然后他笑了,道:“可惜你现在眼睛瞎了,狗屁都不是了,是个白痴。”
第499章 醉春楼阁
刀断大怒,道:“我眼睛虽瞎,但刀无眼,刀的眼睛不会瞎……”话音未落,他已出刀,他听到那人说话,知道他的位置,然而那人手中铜片弹出,呜呜风声,后发先至,直袭刀断心腹要害。
刀断听得声音,已在咫尺,忙回刀相护,叮叮两声,铜板打在刀身之上,溅出火花。刀断左手握刀已有七年,比当年右手更加熟练,可还是颤了两颤。
这人好强的手劲!
那人又道:“你眼虽瞎,耳朵却也没聋掉吧,你应该听得出这姑娘还没走。”他伸手向雪依胸口抓去,雪依吓得惊呼一声。那人接着道:“放心,女人都是祸害,我从来不碰女人的。这位姑娘不但没走,还在我身后,你向我出刀,只怕没砍到我,先把她砍死了。”
刀断大怒,嘶声道:“你不是个男人,你简直不是人……”
那人冷笑不语,他非但知道“女人是祸害”,他也知道“坏人死于话多”,所以他不废话。南宫无方的尸体就匍匐在身前,脖颈间的血还在渗出,那人右手一探,拎了起来,左手顺手抄起适才雪依跌落在她身前的断魂宝刀,道了声“借刀一用”,随即从杜老大撞出的窗洞里飘身而出。
虽然拎着人,但身法依然很快。
刀断摸到几枚铜板掷出,都打在了南宫无方的尸身上,刀断大喝一声,追了出去。
屋子内只剩下雪依,雪依并没有那样胆大,只是伤心到极点的人,胆子都会大上几分。断魂刀被那人夺走了,阿云也早走了,她该去哪里呢?小雯还在茶摊附近等候自己回来吧,然而天色还早,她想,还是去找他吧。
雪依下楼,楼下早已乱作一团,有人见了雪依,见她是个姑娘,身上又无血迹,和这凶杀案自然无关,也顾不得理她。
来到大街上,空气清新了许多。杜老大的尸体已抬到路边,被一群官差围着,雪依也不理会,问了路边小贩,方知道阿云去向。
申牌时分,日已西斜,雪依肚子饿了,可她一定不想吃东西,也吃不下。依照路人指引,走到一弄深巷,来到一处花楼前:醉春楼。
直觉告诉她,这不是她该来的地方,可是路人说,阿云进了里面。
雪依硬着头皮进去,迎面一阵脂粉气息,原来这里也有女人的,那就好了。她以为有女人进的地方,她自然也可以进去的。雪依冰雪聪明,但有时候也笨笨的,那是因为她纯洁、善良。
她走了几步,看到了女人,却感觉不对劲了,这里都是些很妖娆的女人,举止都透露着轻浮与放荡,连雪依见了,都不禁觉得脸红。
女子个个都云鬓光彩,衣着鲜艳,嘴角含春,手中丝帕不住扬起,口中媚语不绝。虽然才是初春,但粉嫩坚挺的胸膛、雪白而有弹性的大腿,都裸露过半,丝毫不觉得寒冷,还不住的扭动,时不时的颤上一颤,连雪依都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身边的男客,更是眼睛笔直的盯着,恨不得把眼珠扣下来,塞进妖娆女子的胸襟,不时在大腿上捏上一把,伴随着大腿的轻颤和女子的娇声啐骂,男客兴奋得要跳起来一般。
这里可真是一个神奇的地方。
她读过很多书,可毕竟没那么多阅历,所以直到现在才知道,世上还有这样的女人,一点儿也不知羞耻。
她在看别人,别人也在看她,有男人,也有女人。雪依知道,她有麻烦了。好在一个四十多岁的半老徐娘走了过来,打量了雪依一下,媚笑道:“姑娘是来玩玩,还是来找自家的汉子?”
雪依微微脸红,道:“嗯,我来找人的。”
那妇人道:“找云公子吗?”
雪依忙点了点头,道:“是了,他在这里吗?”
妇人愕然,呆住了,才想起来,那自称姓云的公子,特意嘱咐自己,有人找他的话,一定说不在这里,而此刻竟说漏了嘴,忙道:“不在,不在。”
雪依想了下,问道:“他不在这里,你怎么知道我来找云公子?”
妇人怔住了,她虽然知道很多种在床上对付男人的方式,但其实却蠢得要命,道:“没有,咱们这没有这个人。就算有,他也不想见你。”
雪依放心了,想了下,道:“他刚才生气了,不想见我,也许这会气消了,正想见我呢。”从衣袋里取出十来两银子,都给她,道:“谢谢你啦,大姐。”
那妇女近些年来,年老色衰,客人稀缺,不知道多少个晚上才挣得十两银子,而且都是些脚夫役人,力气大得出奇,并不好伺候。这时大喜,道:“那好,你别说是我带你来的。”
雪依点头,跟着她上楼,来到一处雅阁门口,妇女道:“他在里面,你最好做好心理准备再进去。”妇女说完,转身就走。
雪依倒不安了起来,轻轻叩门,里面传出声音:“门没关。”
雪依推门,阿云在里面,喝酒,就一个人。
醉春楼是男人来的地方,阿云是男人,却不是那种男人,他来这里是为了求醉,而不是寻春。
阿云倒是愣了一下,那表情便似在男厕方便时,见女人闯入一般。雪依却不懂得,望着阿云,此刻的她,如同饭店情人约会,迟到的一方。
雪依道:“我来找你。”
阿云苦笑,道:“你胆子可不小,你不怕你舅舅家的人看到你被气个半死?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若是王文儒知道雪依竟然去了青楼,自然是要被气得要命的,王家的名声没准还会受到影响。
雪依不安地望着他,摇了摇头,就像被批评了还不知道错在哪里的小孩一样。
阿云道:“我以为我来这里,你就不会跟来了,我就可以清静一会。”
雪依不安的回头,没人,这才小心地问:“这里,我不可以来的吗?”
阿云问道:“你真不懂?”
雪依摇头,只有道:“不懂。”
阿云叹道:“这里是妓院啊,女人没钱才会来,男人有钱才能来,懂了吗?”
雪依还没有全懂,她太单纯,但她懂得妓院是女人堕落的地方,她不能来,她这种身份的人,更不应该来。
可是她来了,她来找他的
第500章 莺莺燕燕
雪依低着头,她不知道这是哪里,只有道:“你的刀,我本来准备给你带来的,可是被人抢走了。”
阿云点了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会有人抢我的刀,一个大人带着个小女孩,对不对?最近几日倒一直远远地跟踪着我。”
雪依犹豫了下,道:“他说他是南宫家的人,替他侄子报仇的,你的……你的那位对手,说他叫刀无常,现在叫刀断,他的眼睛,也被那人害瞎了。”雪依说到这里,更加不安了。
阿云沉思,半晌,道:“他当然不是南宫家的,南宫家的,除了一个白痴南宫无方之外,其他人非但不会抢我刀,就算得了我的刀,也会马不停蹄地找到我还刀。”
停了一下,他接着道:“能害瞎刀无常眼睛的人,一个是我,另一个是他自己,不是我,就是他自己了。”
雪依点头,道:“他的确是自毁双目。”她知道阿云一直是很清醒的。
阿云饮下一杯酒,接着问:“他竟然自毁双目?那他一定是被人激将了,因为你?”
雪依点头,不敢说话。
阿云开始饮酒,一杯,又一杯……不知道多久,阿云似乎已有醉意,抬头,雪依却还站在那里。
日偏西,室内光线也暗淡不少,阿云紧皱的眉头,一直未曾舒展,迷离的目光,又满是忧伤,手指,也有了一丝颤抖。动了动嘴唇,开口道:“天快黑了,你还不回去?”
雪依摇头。
阿云冷笑了一下,道:“你准备在妓院过夜?”
雪依摇头,道:“我来找你,你在哪里,我跟着你。”
阿云道:“我说了,不用。”
雪依低着头,声音很低,但依然透露着决绝:“我心甘情愿的。”
阿云似乎有了一丝愤怒,一把雪依拉了过来,搂在怀里,一字一字道:“你心甘情愿的?”
雪依听得出来,他是醉了,她不管他醉了是否还听懂,还是道:“嗯。”
阿云将雪依抓得很紧,雪依几乎不能呼吸,阿云道:“这里是妓院,本就是男欢女爱的地方,我对你做了什么,别人都无话可说。”说着去解雪依衣襟,雪依哪里经历过这些,本能地捉住了阿云的手。
阿云醉笑:“这就是你说的心甘情愿?”
雪依闭上眼睛,不再反抗——她本来也就不准备反抗,她早已决定把自己的一切都交给他。
阿云却停下来,笑道:“南宫无方说得对,你很漂亮,可不够风骚,没什么意思。”阿云真的醉了。
那女人虽然蠢,但毕竟是过来人,告诉雪依进屋子前要做好心理准备。雪依早已做好准备,她不怕,可决不是现在的准备,也不是这种场合,何况他已经醉了,也许他醒来就会忘记一切。
自己所做的一切,也许只是他宿醉醒来,脑海里仅存的一点闪念罢了。
阿云没醉,世上有两种事情是比较痛苦的,一种是想睡睡不着,另一种是想醉醉不了。
阿云醉的时候不是这样子,他醉了很安静,只想睡觉。
阿云退后一步站定,眼睛直盯着雪依,没一丝神色,问:“我这样对你,你为什么还不死心?到底要怎样,是不是我像风流一样死了,你会不会死心?”
听他说,风流已经死了?
雪依如同被烈雷击中了一下,震惊极了,这怎么可能,风流那样聪明,武功那么高强,这怎么可能?
雪依心中,不由得更加难过了,可此刻她已经是心中悲戚,也顾不上此事了。
片刻后,雪依才缓过神来,也是睁着美丽的大眼睛,望着他,长长的睫毛上挑着泪珠,可她的神色,却很坚定,没有一丝退缩的意思,正视着阿云的目光,口中很轻微,但很决绝:“我不后悔,你死,我也死。”
阿云摇头,叹气,一声苦笑,道:“可我现在开始后悔了,当初为什么救你。”
雪依低声道:“你救了我,为什么又不理睬我。”
这种英雄救美,真是荒唐可笑,英雄救美,美人倾慕,这是再俗也不过的故事,偏偏那英雄死都不肯理会。
阿云道:“我让人送你回家,你找到了舅舅,还不够了吗?你还要什么?”
雪依低下了头,满含无奈的语气,道:“我知道,可那不是我的家,你没有家,我也没有。”
阿云真的无话可说了,同女人真讲不清道理的。雪依虽然性格柔弱,从来也不违拗别人的意思,可她自己决定了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的。
半晌,阿云忽然道:“你该知道,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喝酒的。”他敲了敲身后云板,片刻后,跑来一位四十岁余鸨母,脸上脂粉和笑容堆砌着,让人看了就想去踩上一脚,媚声道:“公子有何吩咐?”
阿云指了指雪依,道:“你们这里,有这样漂亮的女孩子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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