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嘴角忍不住浮起一丝笑意,这江雨欣没有那么蛮横嘛,甚至还有一些体贴了,便道:“是啊,那怎么办。”
江雨欣目光在室内扫视了一下,见室内虽然宽敞,陈设豪华,书桌椅子屏风摆件一应俱全,但却只有一张床。
床也很宽阔,是苏州工匠喜欢的上等宝塔纹血榉木,但却只是一张床。
好在床上倒是有两床被子。
江雨欣也没别的办法了,咬着嘴唇道:“看你最近很是辛苦,便允许你睡在这床上,不过你……你不许乱来。”说着时,江雨欣倒羞红了脸,没再说下去。
风流嘿嘿一笑,走上前去,摸了摸柔软的棉被,笑道:“那敢情好,睡这里还有人暖被窝,比外面冰冷的石桌强太多了,不然一不留神就染了风寒,不过你说的什么乱来?我听不懂你说的是啥,嘿嘿。”
江雨欣哼了一声,道:“别得意,你要是晚上不老实,我就砍了你。”说着时迈开一步,取过了桌子上的长剑,便要压在了枕头下。
只是路过风流身边的时候,江雨欣却停住了,呆了一呆,盯着风流,看了半晌,确定自己没弄错,终于还是问道:“你身上是什么味?”
风流心中微微发怵,一时还没答话,江雨欣已冷冰冰道:“你身上是女孩子的胭脂水粉味,说吧,你晚上干什么去了?”
这可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风流支支吾吾,半晌难以回答,便道:“你们晚饭吃的怎样?都谁一块啊?”
江雨欣忽然心中一阵莫名的难受,风流越是这般顾左右而言他,她越是难过,只是故作镇定,淡淡道:“雪依,还有蓝姐姐,我,只有我们三个。王大人处理些政务,没一块吃饭,王夫人吃完了饭多陪雪依聊了一会,我便先回来了。”
风流哦了一声,道:“那挺好的,我下午和王公子一块去了城郊赛犬,还赌赢了好几百两银子呢,晚上和王公子还有另外几位朋友,一块吃的饭。喏,银子都交给你带着吧。”
风流说着时,便伸手入怀,取过了下午赛犬赢得的那几张银票,便要递给江雨欣。
只是在风流伸手入怀,拉动了领口衣襟的时候,江雨欣忽然脸色变了,宛如被一道闪电击中了一般,她的脸色,越发难看,像是你吃饭的时候,不小心吃下了一只苍蝇。
风流递给她的银票,江雨欣直直的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既不接过来,也不说话。
风流倒不知何故,看他脸色不好,便问道:“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第234章 幽怨难平
风流脖颈里,分明印着一枚浅浅的唇印。小小的,浅浅的,是那种女孩子小巧的嘴唇,玫瑰般红润的唇印。虽然灯光很暗,又有少许被衣领擦得模糊掉了,但江雨欣正巧看到了。
正如你发现吞下了苍蝇,却已经晚了
此刻她心里,便是刺入了一根钢针,忽然的一阵难过,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了,呆了半晌,才幽幽道:“你晚上都干什么了?”
看着她忽然难过的样子,风流这才想到,晚上的时候,豆蔻喝了两杯酒,便在自己脖子里印着的唇印,自己一时没在意,后来便忘了此事。此刻江雨欣非但闻到了自己身上沾着的胭脂水粉气息,还看到了自己脖子里,有着别的女孩子的唇印。
虽然只是脖颈里小小的唇印,可背后的故事,却怎么不让人浮想联翩,对方是什么样的女孩子呢?二人都做了什么亲密之事?
风流这可真是百口莫辩了。
风流也不打算狡辩,坦白道:“没什么,和王公子,还有个秦公子,在酒楼吃饭,王公子去对面请了几个青楼的女子,有个叫豆蔻的女孩子,才十四岁,还不懂事,你大可不必多想。”
江雨欣心如死灰,自己一直都担心的事情,总还是发生了,他从来行事我行我素,毫无检点,别的女孩子的示好,也是从来不去拒绝。
良久,江雨欣这才回过神来,嗯了一声,接着道:“是吗?那挺好的,比我年轻,比我漂亮,身材也比我好,是不是?那你们都干嘛了,除了吃饭,还……”她咬着嘴唇,没有再说下去,毕竟她一个女孩子,脸皮还是很薄的,有些话总归是说不出口。
风流知道她要问什么,看着她的眼睛,淡淡的道:“还有什么?有了那种事情又如何,没有又如何?男子汉大丈夫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也没见人多说什么。”
江雨欣心中不禁又是一阵酸楚,是啊,他要做什么事情,自己又岂能过问,又何必自作多情?可为何心中却如此难过,宛如一根根钢针在穿刺。
风流看江雨欣心中难过的样子,终是心里不忍,便正色道:“没有,我们吃了饭,王夫人差人找寻,便回来了。豆蔻才十四岁,还是个不大的孩子,你不必多想,我怕她被人欺负,才拉到了我身边。”
江雨欣心中这才稍稍好转了一些,似乎舒了一口气,道:“我不信,你发誓。”
风流却也有一丝着恼,道:“发什么誓?我从来不发誓的。”
江雨欣道:“发誓你没有骗我,不然就,就……”说到这里,江雨欣也说不下去了,她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可话已经脱口而出,便说到这了,虽然没有说完,但风流那般聪明,岂会不知她要说什么。
风流也是忽然的心烦,接着道:“就不得好死?死于敌人刀剑之下,万箭穿心?或者摔入悬崖,粉身碎骨?我从不发誓赌咒,你爱信不信。你若信我,无需多言,你若不信,我便发了誓也没用。时候不早了,你早点睡吧。”
说着时,风流收起了银票,转过身子,走向了房门,留江雨欣怔在那里,看样子,看来,他是宁可要去睡长亭石桌,也不愿在此多待片刻了。
眼泪,簌簌而下,伴着微微的抽泣,肩头在轻微的抖动,这一刻,江雨欣委屈得像是个被大人丢弃在路边的孩子。
风流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听到江雨欣轻轻的抽噎,不觉停下了脚步,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心里一软,便回过身来。
看着江雨欣满脸的泪痕,难过得像个小女孩一样可怜兮兮,终究还是心软,只是却也不想再多说什么,便走了近前,一把将江雨欣拥入怀中。
江雨欣挣扎了一下,可风流手臂力气很大,又哪里能够挣脱。
闻着风流身上污浊的酒气,还有微微可闻的女孩子的胭脂香气,江雨欣心乱如麻,忘记了如何思考。除此之外,还有那种浑厚的气息,那种令人安定安心的气息,江雨欣便慢慢平静下来。
风流轻抚着江雨欣柔软的背,沉声道:“那日在河神庙上,我不是说了,保证以后只喜欢你一个,只对你一个人好,我还没忘呢,你倒忘了啊,很多事情,我只是不说,你便不曾知晓罢了。”
江雨欣抬起头,流过泪的眼睛,格外的明亮,这般望着风流,微微摇头,道:“我没有,只是气不过,事情你都不肯说,我又哪里会知道。”又看到了风流脖颈子里的浅浅的唇印,江雨欣心中本来稍稍好了些,这会又是气恼不过,忽然趴在风流肩头狠狠了咬了一下。
风流吃痛不过,哎呦一下,道:“疼,疼……”
江雨欣却反而咬得更用力了,风流忍着痛,道:“快放开,你再不放开,哎呦,我可不客气了。”
却是见江雨欣并没有松口的意思,风流横着抱起江雨欣,放在了床上,江雨欣总算松了口。
哐当一声,江雨欣手中的佩剑,掉在了地上。
此时二人四目相对,相距不过尺许,甚至彼此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甚至心跳。
慢慢寒冬夜,室内暖如春,角落里取暖的炭火烧得正旺。
风流忽然心中一动,本就饮得三分酒醉,此刻不觉情难自抑,俯身吻上了江雨欣,江雨欣身子微微的一颤,宛如一股电流袭便全身,便再也没力气推开他。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只觉得脑海里一阵空白,江雨欣既没有拒绝,却也不曾也不懂得迎合。
只是风流却并不是吃素的主,手掌如灵蛇一般游走,便去解开了江雨欣胸口的衣襟,触碰到江雨欣时,江雨欣羞窘难当,忙捉住了风流的手。
只是,她的力气却不大。
只是,外面忽然一阵阵的喧闹,也亮起了火光。接着,便有家仆乱吵吵的叫嚷着:
“快去请大夫,把这苏州城最好的大夫都请过来”
“我去厨房取一盆菜油给公子爷洗洗”
“贼人多半还在这院子里,大家小心点”
……
第235章 乐极生悲
看来外面出了不小的事情,而且是关于王灿的,还要请什么苏州最好的大夫,只怕是王灿出了大事,或是受了重伤。风流心中一阵苦笑,便站直了身子,用衣袖擦了擦嘴唇,笑嘻嘻的看着江雨欣。
江雨欣则脸上红的宛如红布一般,将胸口凌乱的衣襟掩了起来,不敢看风流的眼睛。
风流叹息道:“唉,这大半夜的还不消停,看来又有的忙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去看看王公子是怎么回事。”说着便转身要走,江雨欣却是拉住了他衣角,轻轻道:“不要走,王家的事,让他们自己处理吧。”
风流在江雨欣额头又吻了一下,微微摇头,道:“只怕事情并不简单,我还是去看看吧,你早些休息吧,没事的。”
江雨欣心下也知道外面多半是出了大事,而且甚是棘手,但她却相信他一定可以处理,便由他去吧。
风流来到外面时,却见王家大院里此刻已是灯火通明,不少丫鬟家仆乱作一团,都是惶恐不安之色,一时也看不出来发生了什么事情,便拉住一个家仆,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乱?”
那家仆忙不迭道:“是公子爷,他……他眼睛忽然瞎掉了,什么也看不见了。”
风流倒是心中大奇,这王灿一个多时辰前还同自己在一块,兴高采烈的,十分得意,这怎么才片刻不见,竟然眼睛瞎了?便道:“他现在在哪?你快带我去看看。”
那家仆应了声,便带了风流前去王夫人住所。
到了王夫人那边,只见室内也是灯火通明,王灿被王夫人搂在怀里,二人抱头痛哭,王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道:“娘,孩儿的眼睛瞎了,以后再也看不到你啦。”
看王灿一副乐极生悲的狼狈之相,一个二十岁的男子汉还像小孩子一样哭鼻子,风流只觉心中好笑,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那王夫人也是哭啼啼道:“儿啊,你怎么这么命苦啊,快去请大夫,请来的大夫呢?怎么还不来。”
屋子里围着五六个丫鬟,还有四五个家仆,都是面面相觑,无人敢去应答,这时一个老仆唯唯诺诺道:“禀王夫人,白……白总管已亲自去请咱们苏州城最好的大夫了,一会便来。”
王夫人哪里听得进去,哭啼啼道:“快去,快去请大夫。”
王灿道:“娘,我这会什么也看不到了,眼睛疼得很,我是不是以后眼睛都瞎了,看不到东西了,我怕,我不想这样。”
风流知道王灿是真的怕了,这事搁谁身上,谁能不怕。好端端的一个人,年纪轻轻的,若是眼睛便瞎了,那这辈子该怎么过活。倘若天生是个瞎子,那也罢了,偏偏是富家子弟,终日里寻欢作乐,看遍了这花花世界的主,那若是瞎了眼,以后的日子会如何痛苦,可想而知。
这时,王文儒也闻讯赶了过来,见了王灿这副狼狈之样,也是心惊,忙俯下身子,拉着了王灿的手,安慰道:“灿儿,你怎么了?”
王灿听得父亲也来了,稍稍心安了一些,仍是泣音道:“爹,儿的眼……眼睛瞎掉了,以后再也看不到东西啦。”
王文儒也是心惊,看着王夫人,沉声道:“怎么回事?白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成这样了?”
王夫人又气又急,道:“你还说我,咱就这一个儿子,你整天不管不问的,这会又怨上我了,我哪里知道怎么会忽然眼……看不到东西了。”
一屋子人都是心急如焚,便是丫鬟仆人,也是心里盼望着王灿眼睛能好起来,毕竟自己的主子眼坏了,大家都没好果子吃。
只有风流——他虽然被搅扰了好事,但却心静如常,他在思索着为何王灿的眼睛忽然会瞎掉,寻常眼疾发作总会有个过程,而他却这般猛烈,顷刻之间,说瞎便瞎了?风流猜测,十有八九不是疾病——若不是疾病,那便是人为暗害了。
在这王家内宅,护卫众多,而且王灿只是品行不端,贪酒好色,但并不是穷凶极恶之人,平日里也没得罪过江湖中人,哪里会有人使下三滥的手段去害他?醉春楼的荆老板倒是个厉害角色,但晚上的时候话已经说开了,大家还相谈甚欢,料想不是荆老板所为。
风流微微思索着,及看到院子里远处站着的淡蓝色身影,那正是蓝沙沙,此刻她多半也听到了王公子这边的动静,想必便来看看,只是远远的站在外面,并未近前。
风流登时心里松了口气,他也被王灿这一家子,心急火燎的一团乱麻给搅乱了思绪,他几乎都忘了自己还有个三妹,妙手仙子蓝沙沙,江湖中的神医。
风流便即宽心,却也不说破此事,也是走上近前,低声道:“王公子,你怎么了?晚上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王灿听到是风流的声音,便道:“是西门公子啊,我,我眼睛瞎掉了。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看不到了。”王夫人见了风流,却也没好气,道:“你,你带着我儿去哪里玩了,怎么好端端的忽然就坏了眼睛。”
听她的意思是,王灿本来好好的,是自己带着出去浪荡了一圈,眼睛才坏的。或者说王灿这么多年一直平安无事,偏偏自己今日白天来到了这王家,晚上王灿的眼睛便坏了。
王文儒皱了皱眉,喝止道:“休要胡说,这事和西门公子有什么关系。”王灿虽然眼睛看不到了,心里却没傻掉,也是道:“是啊,娘,这事和西门公子没关系的,白天我们一直好好的,晚上西门公子都睡下了,我自己一个人,眼睛才看不到的。”
风流知道王夫人只是心里着急很了,便胡乱猜测,自然也不以为意。这时,一名家仆忙不迭的端来了一大盆菜油,走了进来,看了王文儒和王夫人,便道:“老爷,夫人,小人端来一盆菜油,给公子洗洗眼睛,多半会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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