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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也是抹了把眼泪，道：“儿啊，你莫要难过，咱们家在这苏州城有钱又有势力的，一定把最好的大夫，最好的药材都给你找来，肯定能治好你的眼睛的。”
江雨欣听王夫人这般说，心里颇为不悦，依王夫人所言，仿佛自己有钱有势，便无所不能了一般。虽然心中反感，却也不必去言说，本来还想说身边就有一位神医呢，索性便闭口不谈了，尤其是见了风流在向她微微的摇头示意，更是缄口不言了。
王文儒冷哼一声，训斥道：“一定是你平日里骄横惯了，这才惹来祸端，这饭菜和丫鬟又碍着你什么事了，发这般脾气。”
王夫人哪里肯依，道：“你这当爹的，亏你还这般说，灿儿眼睛看不见，心里难过，推了丫鬟一把又怎么了，哪有你这般当爹的！难怪咱们……”
她没有说下去，王文儒已知她要说什么，毕竟多年夫妻，也算心意相通了。王文儒本就心烦，当下便拂袖而去。路过门口时，见了风流，只是向风流点了点头示意，也没多话。
看来这王灿脾气差的时候，还推搡了丫鬟一把，又把粥碗打翻在地，看那一碗辽参米粥，想必得值个几两银子，王灿说打翻便打翻了。而王夫人欲言又止之事，自然是王家没有嫡亲子嗣的事情。
第241章 烧香祈愿
风流看向雪依，只见她默默站在一旁，也不敢多说什么，而蓝沙沙则依旧冷冰着脸，一句废话也没有。但风流就知道，一定是她出手惩治了王灿。
王夫人又道：“灿儿，你好歹吃点饭啊，还有熬好的药也要吃。”
王灿却是摇头，道：“那大夫不是说了吗？他也没的办法，那开的药有什么用，还那般苦。”
王夫人心中虽知如此，却只是说：“那也得试试啊，兴许有用呢，你不吃药，肯定不会好的啊。”
这时，雪依在一旁，小心翼翼的搭上了话，道：“舅妈，我听说苏州城外有个寒山寺，里面祈愿极为灵验，我想去试一试，给表哥烧香祷告，一定会有用的。”
王灿心中料想自己眼睛忽然失明，十有八九和昨晚偷窥雪依之事有关，本来就想着让雪依去祈祷，这时也来了兴致，道：“是了，雪依表妹说的有道理，我一定是得罪了神仙，这才降下责罚，以后我再也不敢了，一定老老实实的，雪依表妹你快去帮我去祈愿。”
这一番话倒是提醒了王夫人，她素来是笃信佛教因果的，此时更加心中认定必然如此，便也想随了雪依一同前往寺院烧香祷告，却又不放心离家半日一日的，把王灿丢在家里——指不定他脾气上来会如何。当下便看向雪依，满是期待的眼神。
雪依点点头，偷偷瞄了风流一眼，却见他只是在一边，恍若无事一般，又好像此事不关己，不必惹上麻烦上身的样子。实则这一切他早就谋划好了，想到这里，雪依也不禁佩服风流的运筹帷幄了。
或许要是上了战场，风流也是足智多谋，能征善战的大将军呢？雪依这般想着，看江雨欣时，只见她还恍然不知风流早已安排好了呢。雪依真不知道这两个性格迥异的人，怎么就走到了一块，或许是上辈子的冤家吧。
见了王夫人看向自己，雪依便点了点头，道：“舅妈你放心吧，你在家里陪着表哥，我和沙沙姐去就是了，好不好啊，沙沙姐？”雪依说着时，望着了蓝沙沙，眼睛里满是期待的神色，宛如一个小孩子，在向大人讨要糖果一般。
蓝沙沙又哪里肯不依，自是点了点头，虽然她素来不信鬼神因果报应之说的，而且也知晓王灿眼疾是为何故，但随雪依出去走一遭，却也无妨。雪依便又道：“太好啦，那我们这会儿便去吧，若是晚了一两日，说不定表哥眼睛会更糟呢。”
王夫人心中大喜，却也有些不好意思，道：“也不用这般着急吧，外面还下着雪呢……”她虽然这般说，却是语气颇为闪烁，雪依自然知道她内心是满心期望雪依现在便去的。
雪依笑着道：“没关系啦，外面下着小雪，正好可以踏雪寻梅的，还有早些把表哥眼睛治好，就能赶得上看到这场雪呢。”
王灿听得外面下了雪，心中更难受了，道：“外面下雪啦？可惜我看不到了……对了，娘，你不是有一件白绒貂裘一直没穿吗？便送了雪依表妹吧，她穿着一定合身，这般天冷，正好适合穿了外出。”
王夫人这才想起来，忙道：“可不是呢，去年冬日秦夫人送了过来，我穿着不合身，便一直没穿呢，我也估量着正好雪依穿着合身。”
当下王夫人便差了丫鬟去取那貂裘，又让准备了两把花伞。此时风流也开了口，道：“实在是惭愧，王公子眼睛之事，我竟然帮不上一点忙，只有休戚与共啦。”
王夫人看了看风流，也是叹了口气，道：“西门公子客气了，本来贵人登门，应好好接待，可惜家门不幸，灿儿忽然出了这档事，实在是招待不周。”
风流摇头，道：“无妨无妨，我是江湖中粗鲁之人，从不计较繁文缛节的，何况我要事在身，今日便要向王大人还有夫人辞行啦。”
王灿听了风流的声音，认了出来，道：“是西门兄啊，今日便急着要走吗？不再多待个几天，等我眼睛好了，咱们再去赛马喝酒，还有那醉春楼的豆蔻妹妹，你还没尝鲜……”
风流咳嗽了下，王夫人也听得明白王灿话中之意，便斥道：“你瞎说什么，你表妹还在这里呢，说这般混账话。”
王灿也是呆了一下，却原来他眼睛看不到，竟然就忘了房间内的女孩子，又口无遮拦起来了。江雨欣也听得分明，听了王灿这般说，看了看风流，不禁怒气满腮，但当着外人面，也不好发作。只是她听王灿话中之意，风流似乎是还未做过什么，想到此节，又稍稍消了气。
江雨欣便冷声道：“他今天就要走了，一会就走，不能陪你声色犬马了，免得眼睛也忽然……”
江雨欣还没说下去，雪依已是拦着了道：“雨欣姐姐……”江雨欣自知失言，便不再说。王灿听闻到江雨欣的声音，知道她也在这边，便也没再乱说话。
雪依看着风流，道：“风流哥哥，你今天便要走啦？”她虽然早料到此事，到这一刻时，还是有一丝的不舍。
风流微微笑道：“是啊，会不会想我啊，还有，你沙沙姐一时还不走呢，今日你们便去寒山古寺去祈愿吧，路上注意安全。”
雪依轻轻嗯了一声，只是点了点头，也没再说话，片刻后，丫鬟即取回了貂裘过来，王夫人接了过来，亲自抖开了白绒貂裘，给雪依披上。
雪白细密的貂绒，乃是上好的水貂皮毛，柔软如丝，触手生温，领口点缀的火狐绒毛，更似天边的云霞。貂裘穿在雪依身上，刚好合身——所以雪依方始知晓为何王夫人一直不肯穿了，因为她是压根穿不上的，也不知秦夫人送了这名贵的貂裘是讨好她呢，还是故意让她穿不上的呢。
王夫人帮雪依披好了貂裘，围着雪依转了两圈，啧啧称叹道：“真好，刚好合身，我这外甥女这般标致，更衬得如同仙女一般了。”
第242章 千金之裘
雪依摸了摸这貂绒，也自觉既好看又软和，可这么名贵的皮草，自己真个适合吗？倒有些不好意思道：“谢谢舅妈，这貂裘很好的，我怎么好……”说着时，便想脱下来。
王夫人拦着了雪依，道：“欸，别这般说，宝马配英雄，红粉赠佳人，这皮草最适合你。我一直穿不上，本来还想等灿儿成了亲，送给儿媳妇呢。这倒好了，送给外甥女，咱们才是自家人，比送给外人强，最好不过啦。”
风流也在一边打趣道：“雪依妹妹莫要谦虚了，是你舅妈疼你呢，你穿上最合适，像那月宫里的仙子呢。”
王灿此刻瞎着眼看不见，心中自然难过，便赌气也不说话，江雨欣也哼了一声，风流看了看她，道：“你哼啥，赶明我也去山里给你逮几只狐狸，做成皮大衣就是了。”
江雨欣不屑道：“我才不稀罕呢。”
雪依得了便宜，也不好多说，便道：“舅妈，我这就去寺院给表哥祈愿了。”
王夫人道：“好，路上慢着点，当心路滑。”
当下王夫人指点了寒山寺的大致方位，又取来百两银子让雪依带了，届时到得寺院，多捐些香火钱，在佛祖面前多多焚香祷告，祈求灵丹妙药。
雪依收了下来，与王夫人道了别，便随了蓝沙沙一道出发，接过了丫鬟准备的花纸伞，二人便相携走出门外。
风流和江雨欣直把二人送到了门外，这才停下了脚步。
白茫茫的一片粉雕玉砌的雪景，漫天飘洒着点点的雪花里，雪依一手打了印了花的油纸伞，一手拉了拉细绒的貂裘，这一刻，她便是这漫天雪景里，最美的景致。
雪依慢慢上了王夫人备下的马车，掀开了车帷，向风流道别，风流微笑着挥手，蓝沙沙随即也一并上了马车。
马车夫一扬手中鞭子，马车便向着城外缓缓而去，风流和江雨欣目送着，直到马车消失在长街之尾，再不可见。
片刻后，风流这才缓过神来，对江雨欣道：“好了，雨欣妹子，咱们也该走啦，说好了，也送你回栖霞山庄呢。”
江雨欣点了点头，没再说话，二人便与王夫人道了别，又问了王文儒所在，却得知王文儒已去州衙处理公务了。风流本想去辞行，想来此刻下了雪，又要跑到州衙，也颇为麻烦。
待收拾好了行礼，方要自行离去时，却是白总管已从丫鬟家仆处知晓二人便要辞行，便赶了过来，对风流一揖道：“西门公子，我家老爷去州衙办事了，临走时有交代说西门公子若要离去时，也不必多加挽留，由西门公子自便，并准备了一点薄礼，还请稍待片刻。”
风流心想这倒好，省得麻烦了，还有“薄礼”，那最好不过，便笑嘻嘻的与江雨欣在院子内的方亭内等待。
片刻后，白总管带了一名家仆，捧着一个托盘，盖了红布，到了风流近前，道：“一点薄礼，还请西门公子笑纳，权当做路上的盘缠了。”说着时略微掀开了红布一角，却是一托盘银子，并有数枚金锭。算下来也有百两纹银，黄金数十两了，便是路上大手大脚，也够花个大半年的了。
风流心中明白，王文儒感念自己送了雪依回来，便送了些盘缠以作旅资，便也不再客气，照单收了过来，道：“好说，好说，笑纳，笑纳……”虽然他昨日随王灿前去赛犬，刚赢得了数百两之多，可此番王文儒的一番好意，那自是也不必客气，照单全收了。
江雨欣白了他一眼，道：“德性！”
风流也不理会她，与白总管道了别，白总管直送了二人到得王家大门前，又命家仆牵了两匹快马送于风流赶路，还要备上蓑衣雨伞。
风流连赞白总管想的周到，当下便只牵了马匹，却又道此时雪已渐小，不必披上蓑衣了，白总管自也没再强求。适才雪依出行乘坐的亦是王家自有的马车，而雪依来王家时所乘的马车已无大用，风流便索性交给王家养在马厩里，自行处置了。
风流与江雨欣上了马，与白总管再次道别后，便离开了王家。
话说寒山寺其实并不算远，不过十余里路，雪依和蓝沙沙坐了马车，拉上了车帷，马车内还燃着一个小炭火炉，颇为温暖。
上了车之后，雪依心中一直闷闷不乐，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而蓝沙沙则在他对面，也是闭目养神。
直走出了五里路，这才忽然开了口，道：“雪依，你真的以为去寺院烧香祈愿，便能让那混账小子眼睛复明？”
此刻车声辚辚，蓝沙沙又压低了声音，料想那赶车的车夫并不知晓二人车内的谈话。
雪依抬起头，看着蓝沙沙，微微笑了下，道：“是啊，说不定会有转机的呢，沙沙姐你一定也会帮我祈愿的，对不对？”
蓝沙沙叹息了一声，是不是心中在为雪依的善良和单纯在叹息呢，道：“你知不知道，他眼睛为什么忽然失明的？”
雪依听得她话里有话，料想她既然这般问，必然是王灿失明之事与她有关了，到了这一步，也不再隐瞒，毕竟和蓝沙沙是十分亲近的姐妹了，便正色道：“我知道。”
蓝沙沙倒有些诧异，她原以为雪依还蒙在鼓里呢，想不到雪依竟然都已知晓了，而且还很镇定？便又道：“那你既然知道他眼睛为什么忽然失明，你不生气？”
雪依微微的摇头，道：“我自然是生气的呀，可是他年纪轻轻，若是就此失明，这辈子就完了啊。而且他毕竟是我的表哥，我舅舅和舅妈那般疼爱，若是我表哥这辈子便此失明，他们也会很难受吧——所以这样说来，真的是你在……暗中帮我咯？”
蓝沙沙点了点头，道：“是的，我一直都在，见他昨晚鬼鬼祟祟的，行止无耻下流，便出手惩戒了一番。”
雪依这才心中轻松了一些，嘴角也微微浮现起一丝的开心，道：“那就好啦，既然是你出手帮我，你也一定有办法再把他眼睛治好的，对不对？”
第243章 寒山古寺
蓝沙沙又是叹息，道：“我自然是有办法的，可你太善良了啊，被人欺负亵渎，还为他求情。”
雪依也低下了头，良久，才轻轻道：“也没别的办法的，他毕竟是王家的公子，深受宠爱，若是他日王家知晓是他因为偷窥……偷窥我才眼睛失明的，这一辈子都是瞎子了，我在王家又该如何能待得下去。”
蓝沙沙微微一呆，没想到雪依竟然说出这般话语，她倒还未曾想到此节。蓝沙沙正思索时，雪依又接着道：“倘若我去寺院为之祈祷，他就此眼睛好了，舅舅一家自然会念着我的好，会对我好一些吧，我在王家也不那么受委屈了。而且我表哥若真是以为是菩萨降罪，说不定以后会有所收敛，痛改前非呢。”
雪依顿了下，又接着道：“还有，本来我想直接求你给他眼睛治好的，可又怕我舅妈猜出来他眼睛失明和你有关，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难免不猜疑，这才拉着你一起假装去寒山古寺烧香祈祷，求取灵丹妙药的。”
蓝沙沙更是诧异了，想不到雪依竟然还想了这么多，不由得暗自奇怪，沉默了一下，忽然开了口问道：“是我二哥教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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