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还穿着居家的休闲服,下意识地扯了扯领口,脸上闲散的神色一扫而空,冲林静点点头:“记得关注一下邮箱,合同我会让小张发给你,不送了。”
贺云行不得不承认,顾夏的临场反应一直很好,只可惜陪他演客户的Omega心态着实不大行,他几乎是含泪看了贺云行一眼,慌忙跑走了。
这架势,生怕贺云行看不出什么来。
“宝贝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一个星期吗?”顾夏抬手揉了揉脑袋,笑着走过来想帮贺云行拿行李箱,后者没有拒绝。
他看着顾夏拎着自己的行李箱进了卧室,举手投足间充满了自然,若不是昨晚他正好撞破了一切,恐怕也是要被他蒙混过去的。
贺云行只觉得脑子乱得很,原本打好的腹稿也不知怎么起头,嘴里干燥得想找些什么来润润。
方才的蜂蜜柚子茶被他顺手塞进行李箱里了,便只好将就着冲了杯咖啡粉——这次特地记得往里面加了两块方糖。
做完这一切,顾夏恰好也从房间里出来,他眉眼间还带着笑,朝这边走。
贺云行恍惚了一瞬,接而在他们间距离还有六七步的时候叫停。
“我们离婚吧。”他说。
“什么?”
顾夏微愣,伸手想来摸他的额头。
贺云行侧过身,躲过那只在别人腰上放了一晚上的手,将手里还剩下一个底的杯子放下。
许是咖啡提神的缘故吧,贺云行觉得大脑此刻空前绝后的清醒,他紧盯顾夏的双眼,生怕他再次听不清,一字一顿道。
“我说,顾夏,我们离婚吧。”
“说什么呢,这事可不能拿来赌气。”顾夏的眼中分明闪过一丝慌乱,又被极快地掩饰住,他伸手去拉贺云行,“又自己一个人瞎想了是不是?”
“我跟你说过了,那个Omega是一个重要的客户,他今天是来和我谈工作的,吓着你了吧?”
贺云行又一次避开他的手,后退几步到了沙发旁,他皱眉看他,突然发现理应最熟悉的人此刻竟是如此陌生。
一套又一套的谎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显得那么顺利成章,顾夏曾经是否又用这番话术骗过他多少次呢?
贺云行不知道,或者说他不想去知道。深爱的Alpha朝他敞开臂弯,而他只需要往前走几步就能回家。
身体的本能想让他回到Alpha的怀中,但理智却把他从深渊拉回。
那不是家,是由欺骗钩织起来的梦。
“我昨天晚上回家的时候都看到了。”
“你和你口中的客户在床上做爱。”
“顾夏,骗我没意思。”
第17章 第十七声再见
顾夏终于不笑了。
就像是撕去了虚伪的面具,他沉下脸,低垂的眼中不知酝酿着什么情绪。
“我错了。”
他突然开口,抬手往自己脸上扇,发出清脆的声响,由于力气用得过大,几乎是瞬间便在左脸留下一个清晰的印子。
贺云行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发作,呆愣了几秒便下意识想抬手去碰那半边脸——但他终是忍住了。
“他主动朝我释放信息素,我没防备,Omega的信息素就扑过来了,才没忍住……我就是个畜生,没管住本能,我……”
“宝贝,我真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我没标记他,没有下次了,你相信我。”
顾夏嘴上这般说着,再次抬手干脆利落地往右半边脸上扇,那模样当真像是个懊悔不已的人。
贺云行听到“标记”二字时眸光微动,再见他这番模样,自持的镇静终是绷不住动了火。
“你够了,别装了。”他一把抓住顾夏的手腕往旁边甩,“当我没听到那天晚上你说的话是吧,出轨就是出轨,哪有那么多理由。”
先前在公司里的所见所闻此刻忽地清晰起来,一切抽丝剥茧般的合理起来。
“那天我如果不来给你送文件,你会在办公室里和他做吗?”
“怎么可能。”顾夏重新拉出一个讨好的笑,“我知道错了,我心里面一直只有宝贝你一个人,别的Omega我都看不上,这次真的只是……意外,对,我和你保证,这笔生意谈完之后马上就和他桥归桥路归路。”
意思是在生意没谈完之前还得继续有来往。
这都是什么话啊。
贺云行从来没有将顾夏看得这么真切过,真诚的外表下,嘴里吐出的句子却掺满了虚假和谎言。
“顾夏,我不想和你废话。”他叹了口气,轻轻阖眼,恰好藏住眼底的悲伤,“户口本和结婚证拿上,跟我去民政局。”
“我不!”
不出意外的,他拒绝了,Alpha的速度快得惊人,在贺云行反应过来之前便扑过来钳制住他的双肩。
“人都有犯错的时候,贺云行你就不能原谅我一次吗!非要把事情做得那么绝你才开心吗?”
“我不同意离婚!你想都别想!”
许是刺激到了对方,贺云行只觉得自己肩膀上的两只手力气大的不正常,将他捏得生疼,偏偏自己又争夺不开。
于此同时,熟悉的薄荷味铺天盖地的笼罩过来,信息素强势地侵占了贺云行的大脑,眼里只剩下那张盛怒的脸。
这家伙显然是想用Alpha的信息素逼他就范——当真是被逼急了,才会用这番手段。
过于浓烈的信息素让贺云行忍不住偏过头,这是一种本能的习惯,Omega在面对Alpha时骨子里的示弱。
只可惜,他这次不是空着手来的。
后颈处早已贴上用来隔绝信息素的抑制贴,信息素一时无法触及腺体,自然达不到使他身体发软亦或者是被迫发情的效果。
心底的最后一份犹豫也消失了,贺云行卵足劲提膝往对方胯间撞去,顾夏本就火气上头,一时不受防,吃痛松了力,蜷缩在地上。
解除禁锢的贺云行抬手揉了揉发疼的肩膀,低头看了顾夏一眼,衡量了一下双方武力值后还是拖着行李箱自己走了。
他到底无法一个人在顾夏不情愿的前提下去民政局离婚,即便不受信息素的影响,Alpha与Omega的力量差异终究摆在眼前。
--------------------
卡文卡在上一章确实会一口气喘不上来,今日双更,陆医生明天再出来
第18章 第十八声再见
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停留了许久,贺云行才有一种恍然如梦的错觉,他叹了口气,终是迈步离开了这个地方。
贺老爷子撒手之后名下的房子就归到他这边来了,只是贺云行常年跟顾夏住在一块儿,这套房子也就闲置在一旁,本想着找个时间出租出去赚点房租,如今却是没有必要了。
推开尘封的大门,把行李箱随手搁置在一旁,贺云行简单地收拾了一间卧室出来,由于不住人的缘故,房间里四处都是灰尘,光是一间卧室就费了半天劲。
沾了灰的床单和被单都要洗,他没这个空闲,只能简单地把它们扔到洗衣机里,又从柜子里翻出一套新的换上。
做完这一切后,天色已悄然转暗,贺云行看了眼自己的手机,才发现上面有几十个未接电话和消息,全是来自一个人的。
轻轻呼出一口气,贺云行熄了屏,没去理睬他。
后颈处的抑制贴已经撕掉了,腺体暴露在空气中微微发烫,惹人心烦。
他不想和顾夏再有来往,这曾经无数次接受过对方信息素的腺体自然也包括在内,原先爱得越多,如今憎得越深。
家里的冰箱空空如也,想开火煮点面却又发现油盐酱醋要么用完了,要么过期了,只能下楼重新买。
当真是,事事碰壁。
贺云行本以为他今天的糟心事已经够多了,但当他拎着超市的袋子回来看到门口站着的人影时,才知道事情远远不止这样。
顾夏大概是刚来堵门不久,正好遇上买完东西的贺云行,三两步走过来抓住他的手腕:“跟我回家。”
“你松手!”Alpha的手劲很大,贺云行一时挣脱不开,只觉得手腕处隐隐泛起疼来,“顾夏你要脸吗?前脚睡完情人后脚来找我?”
许是这句话正好戳中了某个点,顾夏忽地变了眼神,贺云行还未来得及看清便被按在一旁的墙上,后背与墙壁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下一秒,那张熟悉的脸凑上前来,Alpha的信息素汹涌而来,源源不断,贺云行几乎在瞬间卸了力。
他半睁着眼,只觉得体内忽地冒出一颗火星,转眼间便肆意漫游至全身各处,燥热得几乎喘不过气来。
于此同时,一股剧烈的恐惧和寒意从心底直扑上来,唇齿之间多了一条游走的舌,肆意妄为地攻略城池。
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咬了一口,血腥味顿时遍布喉舌,却并没有起到期望的效果。
这点血腥似乎刺激了顾夏,贺云行只觉得身边蕴绕的信息素突然间又浓烈了几分,他恶心地想吐,去推对方的手却仿佛失了力一般,用不上一点劲。
体内的信息素毫无征兆地向外散发开来,香槟与薄荷的气味交织在一起,布满了整个楼道。
贺云行心底咯噔一声,几乎站不住身子,狼狈地被按着索吻,他抬眼去看那张近在咫尺的脸,眼底尽是几乎破碎的绝望。
下一秒,那张脸突然向后退去,接而倒地。失去了支撑的贺云行早就腿脚发软,向前跌入一张有力的臂弯。
“东西不需要的话,我可以帮你切了。”
陆夜止垂眼看着地上吃痛的Alpha,透过镜片显得愈加冷漠,左脚威胁性地踩上对方的胯间——没有用力。
他低头看了眼怀里几乎站不稳的人,收回脚,犹豫了几秒才将他往对门的家里带。
第19章 第十九声再见
贺云行的着力点几乎全在陆夜止身上,他身子软得厉害,体内一波波涌上难耐的情热令他无意识的向外散发着信息素。
他原想这段时间先缓缓,实在不行只能向法院起诉,谁知道顾夏一个下午的时间竟会追到这边来。
当Alpha信息素袭来的一刹,他便知道顾夏想做些什么,事实上他也的确做到了——不会有Omega抵抗的了那么浓厚的信息素,顾夏很轻易地逼出了贺云行的发情征兆。
在心底骂了他不知道多少遍,贺云行感觉到自己被放置在一张床上,便伸手去扯领子散热。
相较于其他Omega,贺云行的皮肤并不算白得发亮那一卦的,却异常细腻,这一扯使得他染上粉红的脖颈和精致的锁骨都暴露在空气中。
这一幕被拿着抑制剂回来的陆夜止尽数收入眼底。
若无其事地抬手推了下镜框,但明显有加重的呼吸声却将他与外表截然不同的内心暴露得淋漓尽致——只可惜床上的人并没有这个心思去注意。
身下的床微微塌陷了一块,一只手伸过来扶起他的半身,贺云行在这种时候总是格外乖巧,顺着对方的力把头埋过去,半个身子都靠在对方怀里,手指还无意识地紧紧抓住那件薄衬衫。
乖得不像样。
陆夜止脑中第一时间跳出了这个念头,他轻轻叹了口气,手指安抚性地触碰上青年发烫的腺体。
Beta对信息素向来不敏感,但不代表着完全闻不到,是很淡很淡的香槟酒的味道,如果不仔细去嗅几乎可以被忽略掉。
陆夜止心里清楚,倘若处于他这个位置的是一个Alpha或者Omega,闻到的想必是另一种香醇浓厚的酒味,必然不像这般轻薄得如同是可以给小孩子喝的果酒。
贺云行几乎失了神智,只是本能地攀附着身前的人嗅着那股干净的味道,喉咙里发出难耐的轻哼。
陆夜止被着声轻哼唤回了飘飞的思绪,他收回那只轻抚腺体的手,将带来的抑制剂注入其中。
眼前近在咫尺的耳尖随着推药的动作轻微抖了抖,他看了一眼便赶紧别开头,将贺云行重新平放回床上,盖了床被子。
做完这一切后,他头也不回的出了房间,脚步比来时快了不少——还不忘带上门。
体内的情热逐渐褪去,脑袋却依旧昏沉得打不起精神,就连思考这件事情都变得困难起来。贺云行半眯着眼叹出一口气,终是没能抵得住这份疲累,沉沉睡去。
他又做梦了,这次梦到的是高二下半学期快期末的时候。
做梦的人往往不知道自己在梦里,所以当陆夜止说他不久就要出国时,贺云行的反应还是和当初一模一样。
“那你,暑假过完还回来吗?”
初夏的阳光照不到站在树荫底下的他们,体育老师尖锐的哨声时不时响起,贺云行靠着树站,一小块干枯的树皮被他扒拉下来。
陆夜止移开视线,那个时候的他还没有配眼镜,明亮的眼中满是读不懂的复杂:“我可能得在英国待好几年。”
贺云行不说话了,心底像是多了一块盛满水的海绵,悲伤像多余的吸不住的水一样,一点一点向外渗,擦不干也止不住。
眼前近在咫尺的人好像突然与他相隔甚远,他一抬手就能碰到他,却抓不住他。
--------------------
陆医生,明明可以给人带沙发上却带到床上,明明可以让人趴着用抑制剂却揽怀里,小心思可多了
第20章 第二十声再见
画面一转,到了一个星期后的周五,贺云行清晰地记得那天最后一节课是体育,陆夜止难得早退了。
贺云行一向不愿做多余没必要的运动,因而下课铃响起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飞奔着回教室,只有他慢悠悠地往回走。
进了教室,便见顾夏斜靠在他课桌旁仰头喝水,后背的校服布料被汗水渗湿了一大块。
顾夏见他来了,扬了扬手中已经喝了大半的矿泉水,朝贺云行大大咧咧地笑笑:“热死我了,你这水我喝了,下周一还你一瓶!”
贺云行的目光在那瓶明显加了蜂蜜的矿泉水上停了一秒,又看到顾夏那满头是汗的样子,不禁心生出几分好笑。
“一瓶水还分什么还不还的,你喝就是了。”
贺云行那时自然没有想到,那天是他高中里和陆夜止一同上课的最后一天,那瓶掺了蜂蜜的矿泉水也是陆夜止给他买的最后一瓶水。
5/11 首页 上一页 3 4 5 6 7 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