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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周，他得知的便是陆夜止已经去了英国的消息。
这个梦定格在班主任宣布陆夜止离班的一刻。
贺云行醒了。
他没有睁开眼，还处于半梦半醒没有恢复思考能力的状态，左手无意识地往旁边伸
——床上只睡了他一个人，理所当然的摸了个空。
心脏仿佛跳空了一拍，贺云行忽地睁开眼，头脑几乎在一瞬间清醒。
几秒后才反应过来，顾夏理应是不在的。
结婚以来，他跟顾夏一直同床共枕，有时候对方要加班到很晚，他熬不了夜便先睡了，半夜醒来的时候睁开眼总能看到顾夏睡在一旁的轮廓，一伸手就能碰到。
如今的顾夏而于贺云行，如同腐烂了许久的菜叶，光是想到便心生嫌恶，更不用说去触碰。
但有些东西早已不知不觉成了习惯，刻进了生活，哪怕再怎么膈应也没有那么容易忘却。
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就算生活翻天覆地，它依旧会在某个不经意的地方蹭的一下跳出来。
贺云行叹了口气，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方才这一吓将他的睡意去了七七八八，怕是也睡不着了。
看了眼钟，是晚上九点多。
先前发生了什么他也没有忘，虽然神智不清但回忆一下自己做了些什么都能想得起来……贺云行在被子里当了一小会儿鸵鸟，终于还是决定接受他抓着同桌的衣服哼哼唧唧了好半天的事实。
客厅里亮着灯，贺云行走出房间的时候本以为陆夜止会在主卧里，但很显然并没有。
他措不及防地对上了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睛，没有了镜片的阻隔，那双眼睛少了几分凌厉。
“醒了？”陆夜止放下手里的笔，起身，“没吃晚饭吧，我去帮你煎两个蛋。”
“你的东西在沙发上，我帮你理好了。”
贺云行一时错过了开口的机会，看着陆夜止径直去了厨房，也不好意思再说拒绝的话。
只是走了个神的功夫，一眨眼他就坐在餐桌前了，眼前是两个煎得金灿灿的荷包蛋，还放了杯牛奶。
一顿夜宵硬是吃成了早餐。
有些不习惯地端起牛奶抿了一口，贺云行拿杯子的手一顿：“这牛奶里……”
“加了蜂蜜。”
陆夜止一边用湿纸巾擦手，抬眼看他：“不习惯？”
“倒也没有。”
像是突然回到了高中时候，贺云行已经很久没有喝过加蜂蜜的饮品了。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口感谢了对方的出手相助。
“顾夏，没对你动手吧？”
“他啊。”陆夜止擦完手，把湿巾扔进垃圾桶，发出“砰”的一声，“我报警了，说有个Alpha在楼道里乱飙信息素，我很害怕。”
我、很、害、怕。
看着对方一脸平静地说出这四个字，贺云行突然觉得嘴里的煎蛋有些难以下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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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医生：我很害怕
呜呜呜我该拿什么拯救你，只剩一章的存稿
第21章 第二十一声再见
“没想到你会住在对门。”
“刚回国不会选地段，就挑了个熟悉的地方。”
两人之间似乎有许多陈年旧话想翻出来讲，但最后谁也没有开口。
贺云行帮陆夜止洗了盘子，期间又闲聊了两句，就准备告辞了。
说来也巧，陆夜止回国后的新居就住在他对面，两扇门相隔不到两米。
“你就不怕他再来找你？”
贺云行的手停在门把手上，背对着陆夜止，没有转身：“如果说不通的话，只能走法律途径了。”
靠打官司来离婚，又要收集证据又要请律师，如果不是没有其他办法，贺云行也不想那么麻烦。
“如果手术做完了，你以后准备怎么办？”
身后的人轻叹了一声，他说这话时似乎夹带了什么别的情绪。
“我不知道。”
贺云行深呼出一口气，努力不去思考对方这句话背后的意思，他突然开始心慌起来，打了声招呼便推门而去了。
独留陆夜止注视着那早已没有人的大门口，和铺在底下被慌张踩乱的地毯。
似乎有些什么不一样了，但到底是什么呢？贺云行是不敢细想，而陆夜止心知肚明。
……
当年陆夜止申请早退了周五的体育课，跑去小卖部最后买了一瓶蜂蜜水，悄悄放在那张无人的课桌上。
他自然不知道，最后那瓶蜂蜜水进了先回教室的顾夏的肚子里。
而贺云行也因此错过了那张被包裹在瓶身标签纸里的小小情书。
少年怀着满腔热忱的情书被情敌看了去，还是个刺头的Alpha看不起这番连告白都不能亲口说的操作，这张情书就此失去了再见天日的机会。
一同被埋葬的是一份最终没能说出口的情愫。
……
许是睡了几个小时又吃了顿宵夜的缘故，贺云行躺在自己的床上，却怎么也睡不过去。
这两天过得跟故事一样，什么奇幻的事情都发生到头上来了，夸张得不真实。
脑中闪过顾夏的脸，从虚假的笑到失控咆哮的样子，颠覆了以往的印象。
贺云行和顾夏相识九年，结婚两年，自认为算是很了解对方——这种想法在如今被磨灭地一点不剩。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顾夏为什么会在外面有情人。
许是职业病，贺云行在想不通透一个问题的时候不管钻多深也要把问题研究明白，于是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拨通了陆夜止的电话。
贺云行：“……”
贺云行：“！”
还没碰到手机，屏幕便一闪，显示对方已经接通。
“怎么了？”
陆夜止的声音从麦克风里传出来，听上去带着点疑惑：“有东西落在这儿了吗？”
贺云行听他这么说，有些心虚地叙述了一下方才脑袋里想的事：“……没什么别的事，打扰你了。”
“你会奇怪也是正常的。”
陆夜止在电话那头低声叹了口气，恰好打断了贺云行刚想说出口的“那我挂了”：“心理研究数据表明，多数Alpha出轨的时候心里往往不是倾向于替换原配，而是累加。”
“累加？”贺云行自然浮现出那个叫林静的Omega的脸，不禁重复了一遍这个词。
“嗯，打个比方，顾夏眼里的你综合评定是90分，但他出轨的情人只有10分，可是如果他出轨了，那么他同时拥有的是100分而非10分。”
贺云行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不免觉得新奇：“那他们就不怕东窗事发吗？”
“为了100分，去赌一赌又算得了什么？”陆夜止顿了顿，“所以说我对Alpha的心态不了解。”
“因为就我而言，你本身就是100分。”
最后一句话的声线被压低了些，就像是一句小声的情话，贺云行一愣，呼吸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他匆匆应付了几句，便想将电话挂断。
“好。”
陆夜止低声笑了笑，心情似是不错：“睡前的闲聊确实有助于睡眠，不早了。”
电话被挂掉，贺云行皱着眉想了想事情为什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过了半天依旧没有一个结果——或者说他不想戳破那个原因。
但陆夜止说的没错，睡前的闲聊有助于睡眠，他开始困了。
虽然发生了一堆糟心事，但眼下没有什么比睡觉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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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了，我的最后一章存稿
第22章 第二十二声再见
在那之后，贺云行难得过了几天安生日子，他一边尝试习惯重新一个人独居的节奏，一边开始联系起律师来。
只是在和律师商谈好之前，事情再一次发生了转机。
那已经是一个多星期之后了，发现贺云行把自己拉黑后，顾夏换了个号码一口气打了数十个电话来，看那架势是他不接就不罢休了。
“宝贝，云行，救救我，我求你了，只有你能救我！”
“……”贺云行把手机拿开，重新看了一眼屏幕，是这个号码没错，手机里传来的也的的确确是顾夏的声音。
强忍着把他再度拉黑的冲动，贺云行沉下气问他：“怎么了？”
“公司，有人在收购公司的股份，云行你得帮我，我们的公司不能就这样没了！”
“顾夏，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几乎是下意识地皱紧眉，贺云行冲着电话那头的人道，“那是你的公司，不是我们的公司，我是一个普通人，帮不了你。”
“你可以的，云行，你手上有股份，你舍得看我们的公司被外人偷走吗？这是我的心血，我不能看着它没了……”
顾夏的声音听上去异常急躁，带着十足地恳求意味，将目的清清楚楚的陈列在贺云行眼前。
听他这么一说，贺云行才忽地想起来，当初顾夏白手起家创办公司的时候，他意思性地入了份股，由于这股份本就是表支持用的，也没有多少，因此后来就逐渐淡忘了。
这公司是出了多大的篓子才会想起来他手里这点股份？
贺云行本以为自己多多少少会感到气愤，但实际上并没有，他只是用一种冷静的自己都不相信的语调说：“想得美。”
顾夏一愣，似是没想到他会这般毫不犹豫的回绝，缓了几秒后才继续哀嚎，大体是挑着好话说，感情牌打得啪啪响。
“想要股份，我可以转给你。”贺云行垂下眼，“只要你同意离婚。”
顾夏没了声音，屏幕上的通话计时一秒一秒过去，贺云行耐心地等对方回复，殊不知他的手心早已渗出一层薄汗。
“行。”
过了许久，他听到他这样说。
“我们能当面谈一谈吗？”顾夏补了一句，这话听着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说得极为艰难。
贺云行心中一紧，几乎下意识地抬手想去碰后颈，又硬生生止住。
“不需要了，今天下午一点到民政局来，房子归你，婚后共同财产我要百分之五十，合同我会带来。”
“云行，我现在手头紧，能不能少一点……”
“顾夏。”
对方全然没有了先前盛气凌人的气势和口吻，贺云行知道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也不想再去掺合其背后的缘由。
“现在是你在向我讨要股份，答应我的要求，然后离婚，拿着股份走人，或者当今天这通电话没有打过。”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斜斜投向干净的地板，若放在两三个月前，贺云行自然不会有口气说出这番话。
但现在，他心里早已隐隐有了定数。
对方又沉默了许久，他只能听见一道呼吸声，沉重又缓慢，像在做什么思想斗争。
“……可以，我答应你。”
果然。
贺云行释然地笑笑，随后挂断电话，把手机随意地扔在床上。
如果要让顾夏在他的公司和他之间做一个选择的话，他会犹豫一下，然后转头去选公司。
毕竟，当他背着自己偷偷去找情人的那一刻，“贺云行”在顾夏心底，可能就没有那么重要了。
至少与高中时候相比，的确是不太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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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吧，我亲友也没想到（x）把和公司有关的情人随便带进家里是要付出代价的x
昨天晚上把这章码出来了，今天是真的，一章存稿也没了
第23章 第二十三声再见
独自从民政局里走出来，夏天的风带着阳光的气味迎面而来，唤回贺云行的心神。
他还是有几分不真实感，手上那本红色的小簿子却又真真切切地提醒他，一切都已落幕。
结束了，他和顾夏这段缠沿了九年，跨过高中大学，一直到工作的感情。
当他在协议书上落下签名的一刻，他把最后一样东西还给了顾夏，换来一身清静与自由。
顾夏早就匆匆打车离开了，想来应是去公司了——这也轮不到贺云行再去考量。
回了家，漫无目的地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贺云行忽然心底升起几分迷茫。
就像突然卸下了一个巨大的包袱，歇息之余却又找不到别的东西可背负了。
起身翻了翻厨房里的柜子，并没有找到想要的咖啡粉，贺云行才想起来自己又忘记买了。
他本就是一个相对嗜甜的人，没有喝咖啡的习惯，但顾夏时常会在家里备着咖啡豆和咖啡粉，泡开后的味道时常可以从厨房传到卧室来。
久而久之，贺云行也接受了这个味道——只是得提前往里面加糖——把提神醒脑当作前提的话，咖啡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如今人散了，这个习惯倒是还铭刻在骨子里，忘不掉又抛不开。
摇摇头试图驱散这种没由来的烦躁，贺云行打开手机给陆夜止发了条消息，问的是手术相关的事。
他看了眼时间，这个点陆夜止应当还没有休息，便把手机重新熄屏搁回兜里。
十分钟后，大门被人敲响。
“？”
在开门看到陆夜止的一瞬间，贺云行脑袋顶上的问号几乎可具象化的冒出来。
“今天我休息。”有些好笑地看着贺云行的反应，陆夜止冲他扬了扬手机，“是没看微信吗？”
反应过来他在指什么，贺云行一边把人请进来，一边悄悄打开微信看了眼十几条未读消息。
“……”
实不相瞒，他有点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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