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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声：“……”
凤千停直接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呆子！当然是因为子母蛊！”
“啊？”白旻道，“为什么？”
姗姗来迟的聂含明为他解释道：“因为人面幼虫依附母虫生活，炼成蛊也是母蛊死子蛊亡。人吃下去的只是子蛊，母蛊都在莫琮手里，皇家道场被废除，在皇家道场待过的人也各回各家，可是莫琮如何能让他们回去？他们身上带着皇家道场的秘密，所以在他们离开之后，便杀死了母蛊，如此一来，子蛊也死了。失去了子蛊控制的人，他的意志无法支配自己被锻造过的身体和融进身体里的神力，自然就出现了反噬，最后自己烧了起来，连灵魂都不剩。”
白旻似懂非懂地“啊”了一声：“这么回事啊。”
凤千停捂住脸，心道：“真丢人！”
第129章 【宁怀栩卷】栽赃
许翩道：“月英小姐，你回来了。”
李月英点了点头，道：“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其实想回来的，但是我不知道怎么回来，还以为我要在人间游荡到魂飞魄散呢。”
“月英小姐之所以会离开鬼界，是因为生息盘碎裂结界动荡的缘故，这是我们的过错，自然要去弥补。”许翩道，“肯定不会看着月英小姐在人间魂飞魄散的。”
白旻看到许翩站在鬼界门口还有些惊讶：“你亲自来接她，还叫她小姐啊？”
许翩翻了个白眼，道：“自然不是谁都有这待遇的。”
李月英生前是离北公主，也多行善事，是个很好的人。而离北早在四百多年前就已经归顺，再叫公主不太合适，于是许翩便称呼她为“小姐”。
许翩伸出手放在鬼界的大门上，很快，那厚重的石门便打开了：“月英小姐，我们回去了。”
白旻看了凤千停一眼，对方看都没看他一眼。
白旻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该怎么改。撅了噘嘴，心道凤千停的脾气反复无常，正常正常。于是就丢下凤千停，然后跑到前面去，摸着鼻子道：“那个，我本来是找到两个魂魄的，一个李月英，另一个……呃，不小心被莫琮给夺走了，还不清楚他要魂魄做什么。”
许翩还不知道天上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夕华怒气冲冲地从天上回来，到现在还闭门不出，谁都不敢去招惹他。
“出什么事了？”她听这话就知道大事不妙，甚至可能是要天下大乱的那种不妙。
“正好我也要去见鬼王。”白旻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试图通过这种方式来缓解自己的紧张，“咱们边走边说？”
许翩道：“请。”
凤千停攥紧了拳头，被气得牙痒痒。
……
这一路上，许翩听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故事。她听说过千年前的那场大战，因为从金神域掉落的天柱砸向了衢都，那里是她的故乡，她甚至还向夕华求了恩赏，专门跑去衢都帮助那里的人们重建家园。莫琮飞升她也知道，只是没想到，这两个在神域相差了千年的人，居然会凑在一起，还搞了个造神计划。
许翩拍了拍脑袋，道：“我确认一下，你们……说的都是真的，没诓我吧。”
白旻道：“当然是真的，我胆子再肥，也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啊！”
许翩想到白旻胆小的样子，点了点头：“也对。”
白旻：“……”
凤千停叹了口气，大步走上前去，揉着白旻的脑袋，把他揉到自己身后，他问：“许姐姐，你知道宁怀钦吗？”
“知道啊，齐武帝。”许翩道，“在人族特别有名望的一个皇帝。”
白旻忽然想起无涯说的话，忙问道：“我找到的另一个魂魄就是宁怀钦，可是无涯却说那不是他，这是怎么回事？”
李月英也道：“对啊，那明明就是宁怀钦的长相，我不可能认错的。”
许翩笑了笑，道：“这不难理解。人死后的灵魂会有两种形态，一种是死去时的样子，另一种，则是他们想变成的样子。”
“所以我们看到的宁怀钦，是某个人想变成的样子。”白旻恍然大悟，“那……那个人到底是谁啊！你天天和那些灵鬼打交道，肯定是知道的吧。哎呀……好姐姐，你就告诉我吧，到底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想变成齐武帝！”
许翩轻声道：“宁怀栩。”
李月英听到这个名字瞬间瞪大眼睛捂住嘴。
凤千停若有所思，只有白旻仍旧蒙圈：“宁怀栩是谁啊。”
“齐怀帝。”许翩道，“是宁怀钦一母同胞的亲哥哥。”
凤千停道：“还真是兄弟啊。”宁怀钦和宁怀栩，名字只差了一个字，听上去就像是一对亲兄弟。
白旻不解地问道：“哥哥想变成弟弟，为什么？”
“因为他们兄弟俩虽为同父同母所生，待遇却天差地别。”李月英解释道，“宁怀栩的出生是为了传宗接代，开枝散叶。而宁怀钦则不同，他出生在帝后最恩爱的时候，自小便在父母之爱中长大，而这些都是宁怀栩不曾拥有的，所以他很羡慕。”
许翩点了点头：“就是月英小姐说的这样。宁怀栩羡慕从小就受尽宠爱的宁怀钦，故而，他灵魂的另一种形态，就变成了宁怀钦的样子。”
白旻又道：“那真正的宁怀钦呢？”
许翩歪头道：“神王不是已经告诉你了，真正的宁怀钦已经魂飞魄散，身归天地了。”
“这又是为什么？”
凤千停不耐烦地道：“你是十万个为什么吗？”
好在，许翩这会儿比较有耐心，她道：“齐武帝宁怀钦在死后的第三日，灵魂来到了鬼界，令我和千弦没想到的是，神王也跟着来了。我们本以为这就是巧合，以为神王又是来找鬼王大人的，便要将他驱赶，谁知道他说，他不找鬼王大人，而是来找宁怀钦。
“虽然不知道他要见宁怀钦有什么目的，但我们还是答应了。他们在一处亭子里说了很久，等结束之后，宁怀钦就来告诉我们，他不想轮回，也不想待在鬼界，想要魂飞魄散，身归天地。
“至于原因么……他说，他像他的叔祖父逍遥王一样，天性喜欢自由，成为皇帝非他本愿，皇位本该是他皇兄的。留在鬼界不能随便走动，转世轮回也是个未知之数，他不想再被困在一个地方，倒不如化作云烟消散，随风而去，自由自在不受拘束，也是极好的。”
白旻忍不住鼓了鼓掌，对齐武帝的敬佩之心又增添了几分：“倒是个性情中人啊。”
许翩道：“他的确是个洒脱之人，有多少死去的人在听说可以转世轮回的时候两眼放光呢，他却将生死之事看得很轻，实在很难得。相比之下，他的哥哥宁怀栩，却是一个可怜人。”
“此话怎讲？宁怀栩是嫡长子，是皇帝，就算没得到过父母之爱，以他的身份，应该也不缺什么吧。”白旻抬起了头。他有种预感，关于宁怀栩的故事，应该也很炸裂。
“世人对齐怀帝宁怀栩的评价是——优柔寡断，感情用事，有帝王之名，却无帝王之才。”许翩道，“然而世人不知道的是，宁怀栩却做了一件狠事。”
“什么？”
“宁怀钦之所以能继位，是因为宁怀栩膝下无子，所以才传位给他。当时人人都觉得，是宣阳公主暗算宁怀栩，这才使得他重病垂危。”许翩道，“但其实事情的真相不是这样的。事实是，宁怀栩知道自己没有当好一国之君的本事，为了能顺利使向往自由的宁怀钦继位，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三个儿子，并在中秋宴当晚，在自己和皇后的酒杯中下了鸩毒，嫁祸给宣阳公主，如此一来，他既能杀了自己，也能让宁怀钦名正言顺地将不安分的宣阳公主赐死。”
白旻倒吸了一口凉气：“确实是个狠人啊。”
“的确。”许翩道，“话说回来，神王和武帝又是什么关系？”
凤千停刚要张口，白旻就一口气说道：“哦！无涯就是时涯，是被齐武帝亲自册封的大齐国师啊！”
许翩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因为这句“无涯是时涯”，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她看着凤千停，道：“你是认真的？”
凤千停学着白旻的语气，道：“我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吗？”
白旻皱了皱眉：“不要学我说话！”
“谁稀罕学你。”凤千停一把拍在他脑袋上，看上去有些生气。
许翩咳嗽了一声，道：“真是不敢相信啊。”
“你现在的表情和我当时差不多。”白旻用双手捧着自己的脸蛋，鼓了鼓腮帮子，“我最近经历的事还有知道的事太多了，睡觉的时候都担心自己被灭口。”
他最近这一两个月经历的事，比过去千年的岁月都要多。战死沙场，因为思念妻女重返人间的车三牛、色心不改的佘三狗、正南武神的青涩岁月、痴痴情深的柳昭、一心为民却魂飞魄散的华江雪、散尽家财的第一正神傅声、以及无涯和时涯是同一个人……诸如此类，还有很多，总是在猝不及防间就被灌输了一大堆惊天动地的消息，他为了那些有血有肉，有情有义的人流泪太多，总觉得再这么下去就要悲痛而死了。
哦，对了，还有一个不明来历的女鬼丽娘。
“那个女鬼丽娘怎么样了？”白旻道，“上次鬼王说要为她净化灵魂，然后送她轮回重生，那现在成功了吗？还有生息盘，修好了吗？”
“生息盘已经修好了。”许翩道，“但是丽娘那边，就比较麻烦。千弦已经用尽了办法，可镇魂曲能对她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彻夜弹奏也只能让她消停一天，再这样下去，丽娘还没被制服，千弦就会累趴下。”
凤千停道：“怎么会呢？按理来说，千弦大人的镇魂曲可以对灵鬼起到安抚作用，连他都不能使丽娘安静下来，那这个丽娘，到底是有多厉害？”
许翩道：“她的确不一般。很多行为，已经超出了对厉鬼的认知。”
“她当然不一般，被她咬一口就能中毒呢！”白旻一把拉过凤千停的胳膊，把袖子往上一撸，还能看到胳膊上有一个淡淡的牙印，“你看看那疯女人把千停咬的！”
许翩定睛一看。虽然那牙印已经淡化了，但还是能看出当时被咬得多凶残。
白旻轻抚着凤千停胳膊上的伤口，轻声道：“你说丽娘现在都像毒蛇一样，咬人一口就能使人中毒了，这样的，还能算作是人，或者鬼吗？”
凤千停红着脸将自己的胳膊抽出来。许翩蹙着眉头，道：“或许，不算吧。”
第130章 【宁怀栩卷】永兴
督察院落成的第二年，被幽禁的永兴长公主病危。虽然曾是乱臣贼子，但一来她快要死了，二来立下过不世战功，成显帝最终还是决定给永兴长公主留下最后的体面。
披着晨曦的雾霭，成显帝带着宁怀栩悄悄离开皇宫，朝着城南的永兴公主府而去，他们穿着简单，身后只带了几个身手高强的护卫，不像皇帝出巡似的大张旗鼓。行走大约半个多时辰，便来到了永兴公主府。公主府并非全然无人，除了看守这里的官兵之外，还有几个粗使婆子在这里伺候永兴长公主的日常起居。
原本这些粗使婆子懒散怠慢，一日之中有半日都躲懒不干活儿，但或许是永兴长公主已经没几天活头了，看在她快要死了的份上，几个粗使婆子连夜整顿，终于扫清了宅院的乱相。只是这终究是临阵磨的枪，有心之人还是能一眼看出公主府里的寥落衰败之相。
在公主府看守的士兵道：“回禀陛下，长公主自三日前开始呕吐，我们谨记陛下的旨意，发现不对劲之后立刻便请了大夫过府为长公主诊脉……一连请了永安城里四位有头有脸的大夫，他们都说长公主是真的不行了。”
成显帝道：“朕知道了，带路吧。”
守卫不敢怠慢，立刻便为成显帝和太子引路。待到来到长公主屋前，一打开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药味从里面直冲出来。士兵天天闻这股味儿，早就习惯了；成显帝也还能忍耐，唯有宁怀栩这个小孩忍不了，闻到药味的那一瞬间就捂着鼻子差点呕出来。
“父皇，我们来这里干什么？”宁怀栩道。
成显帝道：“来见一位故人。”
许久不见阳光，永兴长公主在房门被打开的那一刻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从外面走进来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其中那个小的她认识，就是她逼宫时挟持的太宗皇帝五皇子。只是，她逼宫已经是三十多年前的事了，当初那个被吓得嗷嗷哭的五皇子肯定已经长大了，那现在这个很像他的小孩，应该就是他的儿子，而另一个高大的男人……永兴长公主努力睁开眼睛，虽然他现在年纪不小，已经有些老了，但从眉宇之间依旧能看出几分小时候的模样。她笑道：“没想到最后来看我的，居然会是你宁子熹。”
成显帝笑而不语。他端起茶壶倒了杯茶，然后放在了永兴长公主的床榻边：“姑姑，先喝口水吧。”
说这话时，他也在端详地看着眼前这个已经衰老的女人。她年轻时不爱红装爱戎装，一杆红缨枪横扫蛮族五大军部，“女战神”之名名扬四方，令蛮族闻风丧胆。她是一个骄傲的女人，到如今垂垂老矣，却瘫倒在床榻上，手抖得像筛糠一样，喝口水都费劲。
喝了一口，洒了半杯，她索性直接把茶杯扔了，有气无力地道：“不喝了。”
“姑祖母，我喂你喝。”宁怀栩把扔地上的茶杯捡起来，又拿了一个新的茶杯倒上水，哒哒跑到永兴长公主床前，道，“啊……张嘴。”
永兴长公主看着宁怀栩，笑道：“你这儿子，倒是心善。”
成显帝道：“的确是个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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