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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琮道：“是。”
“不如我来给你做个主吧，”夕华弹了个响指，“眼下你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早些功德圆满，补足剩下半副神骨。不过你如今还没有入任何神官座下，这显然对你不利。你有什么想法吗？想到那位神君座下，不妨说出来。”
这可真是个大大的恩典。要知道莫琮是被贬下去两次的人，一次因为欠揍，一次因为犯禁，可以说他人品有问题，也可以说他太倒霉。神仙倒是不怕气运，但也不乐意沾上。而且莫琮的身份很特别，刚刚飞升，却是第三次飞升，根本就不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神官，大家也就只能在八卦聂含明和莫琮碰见会发生什么的时候乐乐呵呵的，可要是换在自己身上，尤其是曾经和莫琮先后飞升的那一波人，那简直太尴尬了。
所以说，眼下的莫琮是没人敢要的。
鬼王说要做主的时候，不少人都心颤了颤，在心中不断恳求千万不要说到我！
众神官纷纷在心中祈求，盼着莫琮能清楚一些自己的身份，不要做一些不合适的选择。知道你被贬下去两次心里承受能力很强，但我们没有那么丰富的经历，多跟你待一刻都会觉得不爽。
莫琮道：“我还没想过。”
“哦？”夕华挑了挑眉，换了个方向接着问，“那你们说说，谁想要他？”
无人应答。
“那换个说法，谁不想要他？”
这个也不好举手。大家心里都在盘算着莫琮什么时候能第三次被贬，可这是说不好的事，万一他没被贬，以后就要一起共事，若是因为今日直言不愿意要他而结仇，那就太不值当了。
无涯道：“举手！”
“我不要！”聂含明第一个举起了手，怕看不见，还将扇子打开吸引注意力，“他爱去哪儿去哪儿，我本初殿不欢迎他。”
正南武神是战神域七方武神之一，地位尊崇，他都表态了，其他人也都不怕了，于是纷纷举起了手。
无涯想过会有很多人不愿意要莫琮，但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他叹了口气，道：“你也看见了？”
“看到了。”莫琮平静地道，“如我所料。”
“还好意思笑。”无涯在人堆里搜罗了一圈，没举手的有八位主神，正东武神，药王葛怜衣还有一些刚刚升为正神的小神官。
莫琮这样的，就得找个老资格的神官来压着他，要不然把他丢去新晋神官那里，过不了多久就分不清谁是主子了。
八主神是各自神域的主人，绝对能压得住莫琮。但坏就坏在他们是主神，平时日理万机，就算把莫琮带回去也没功夫管，到时候又会扔给手底下的人，莫琮当初和那么多人结了仇，要是扔给他们还得了？
正东武神也可以，只是他手底下的神官大多已成气候，莫琮去了该怎么办？是按着新晋神官来管教，还是按照老资格来管教？似乎哪个都不合适。更别提正东武神的副将是左清秋，这两人的仇更深，要他们一起共事还不如直接一刀砍死。
所以，就剩下一个葛怜衣了。
无涯看向葛怜衣：“药王，你的辛夷殿还要人吗？”
葛怜衣走了出来，说道：“谨遵神王令，待这次议事散了，我便将莫琮带回辛夷殿。”
无涯终于露出了一个笑容：“药王爽快啊。”
葛怜衣微微颔首。接着绕着莫琮走了小半圈，然后又观察了一下其他神官的脸色，还真是一个赛一个的精彩。最后站在莫琮面前，似笑非笑道：“我是没什么问题，但我要提醒你一句，我辛夷殿规矩多，指派给你的活更是枯燥无聊，我自己又是个怪脾气，不好弄。”
莫琮彬彬有礼地说：“早闻药王之名，仰慕已久，愿听差遣。”
葛怜衣知道这都是屁话，他不过是没别的地方可以去了而已。
“那就来好了。”葛怜衣道，“你都不在乎，那我更没有意见。”
莫琮道：“多谢药王大人成全。”
其他神官也纷纷看向葛怜衣，他们的脸上，也无不都是感谢之色。
第20章 【聂含明卷】辛夷
议会散了，各路神官也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白旻也终于能带着凤千停去葛怜衣的辛夷殿了。
“辛夷”是一种花，也叫木兰、紫玉兰，芳香淡雅，树形婀娜，还能当药材用，葛怜衣非常喜欢这种花，是以当初辟了神殿时，便直接以辛夷花的名字用作自己的封号及神殿名。葛怜衣飞升至今已经有两千年了，早就从小神官熬成了脾气古怪，不好相与的药王，要问药王的神殿里什么东西最多，那毫无疑问是仙药仙草。
白旻带着凤千停踏进辛夷殿的大门后，比起熠熠生辉的琉璃瓦，更能吸引他注意力的就是种了两亩地的仙药仙草——这还是冰山一角，葛怜衣说，辛夷殿后面，还种着数百亩奇珍异草。
白旻小心翼翼地从草药园子里走过，生怕碰坏了草药的一片叶子：“这么多草药，你平时能顾得过来吗？”毕竟她脾气古怪，新飞升的小神官不敢来，老的神官又不需要来，因此，辛夷殿的神官是最少的，同时，为了种这些草药，辛夷殿的面积，又是仅次于九霄云殿和离宫的第三大神殿。
“我在人间时是大夫，家中有数万亩的药园，打理草药对我来说不是难事。”葛怜衣道，“更何况，天界的草药打理起来更加简单，不需要特别浇水施肥，灵气到处都是，甚至还能催生出几只小精灵来与我解闷，打发我这无聊的时间。唯一不好的就是，天上的草药成长期太长了，少说都要百年起步，特别珍贵的甚至要好几千年……我飞升的时间都没那么长呢。”
一听到葛怜衣说自己飞升的时间还没有一株珍贵草药的生长期长，白旻忽然觉得这位脾气古怪的药王也并非难以相处。他有一种直觉，那就是葛怜衣身上藏着很多的秘密——他最喜欢秘密了。
“把千停殿下放在这里吧。”走进殿内后，葛怜衣拍了拍床榻，“我先来替他检查一下，你去外面等着。”
“哦。”白旻点了点头。他扶着千停让他跪坐在床榻上，顺便放肆地摸了摸他的头，“你乖乖的，我就在外面。”
葛怜衣笑道：“你们的感情很好。”
白旻心道：“不，只是现在的千停好摆布而已，等他恢复了理智，指不定要怎么折磨我。”
当然，他面上还是不显山不露水。笑着点了点头后，他将房门带上，一转头，和凤晴霜撞了个正着。
白旻道：“晴霜姐姐，你在这里站着干什么？刚才为什么不进去？”
“这是药王的地盘，我就算不跟着，也不会出现任何意外。”说罢，凤晴霜朝左边努了努嘴，“倒是他，行迹古怪得很。”
白旻朝着她努嘴的方向看去，正看到莫琮和辛夷殿原本的小仙童在说话。从莫琮后来的举止来看，他应该是在询问如何打理药草，有时候做错了，小仙童还会严厉指责他——这便是辛夷殿的人每天都要做的事了，十分枯燥乏味，所以辛夷殿的人是天上最少的。莫琮既然来了葛怜衣这里，做这些事也是无可厚非的，又怎么称得上古怪。
“为何这么说。”白旻道，“这不是他应该做的吗？”
凤晴霜道：“若他只是一个刚刚飞升的小仙，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可他是被贬下去两次的莫琮，刚到辛夷殿就自己找活儿干，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白旻天真地道：“或许是人间百年磨平了他的棱角。如今好不容易再次飞升，当然要好好表现，要不然就真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了。”
凤晴霜摇了摇头：“我看则不然。”
“管他呢。”白旻伸了个懒腰，直接倚靠在辛夷殿的栏杆上稍作休息，“等千停好了我还要回人间去，那些丢了的魂魄还没找到呢。得抓紧点，要是再不找回来，说不定就魂飞魄散了，到时候鬼王非得把我大卸八块不可。”
凤晴霜看着身后紧闭的大门：“药王何时能好？”
“不知道，她说要先替千停检查一下，然后才能确定该怎么用药。”白旻道，“我们就慢慢等吧，反正着急也没什么用。”
凤晴霜笑道：“你倒是什么事都不往心里搁。”
白旻吐了吐舌头：“要你管。”
小仙童为他们二人端来了两杯花茶，恭敬地道：“白旻帝君，晴霜王女，这是我们辛夷殿特制的花茶，二位尝尝吧。”
“谢谢你啊。”凤晴霜接过一杯花茶，小口抿了抿，赞道，“当真是好喝。”
白旻却是端起杯子一口牛饮下去，末了，还要吐着舌头说道：“呸呸呸，这茶也太烫了！”
凤晴霜：“……”
小仙童道：“帝君，这个茶不是这么喝的。你喝得太快了，要小口小口地喝，慢慢品尝回味，方能尝出醇香来。”
白旻：“就是不好喝！”
小仙童被白旻说的眼泪都快掉下来，凤晴霜招呼道：“他就是不会喝，你别理他，去做你的事吧。”
小仙童走后，凤晴霜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你能不能稳重一点，半点妖族帝君的样子都没有，净会捣蛋惹事，我就不明白，千停为什么那么喜欢你，但凡我在他面前说你半个不字，他能跟我生气好久。”
“你说什么？”白旻道，“千停喜欢我？”
“这不是重点。”凤晴霜道，“须知这天上地下，八荒六族，除了不认识你的，就都是不服你的。你别又跟我说什么你就是这般性子，你之前是妖族的王子，妖族帝君是你父母，他们挡在你前面，你自然可以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可如今你成为了妖族之王，是万千妖族的君父。所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别的不说，你总要先让你的子民信服你，承认你啊。不然一直这么下去，你就不怕有人造反，把你从王位上拽下来？”
白旻干脆把耳朵捂起来：“我不听！”
凤晴霜：“……”没救了，埋了吧。
待到凤晴霜悠悠地喝完了一杯花茶之后，那个差点被白旻骂哭的小仙童再次折返回来。他先是将空杯子拿走，紧接着就说道：“药王有请二位入殿详谈。”
二人听后俱是一喜，半点都不敢耽搁，赶紧随着仙童走入大殿中。
他们进去的时候，葛怜衣已经为凤千停做完了检查，并给他服了药让他暂时睡过去，就宿在了偏殿。
“药王大人，我弟弟怎么了？”凤晴霜急切地问，“可有大碍？能治好吗？”
葛怜衣道：“千停殿下身上的灵力十分虚弱，在来到九重天之前，他是不是连化形都十分艰难？”
“是的。”凤晴霜道，“我和白旻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变回了原形。我们尝试给他注入灵力帮助他恢复人身，可我们的灵力都入泥牛入海一般，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直到带他来到九重天，靠着这里有源源不断的灵力，才勉强让他化作人形。”
白旻道：“千停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身上的伤倒是小事，来上几贴膏药就能好。”葛怜衣道，“但是他的灵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这才导致他失去神志。至于变回原形么……这似乎是因为灵力外溢导致的，可灵魂和灵力是两码事，须知就算是变成了傻子，也不妨碍灵力强盛，只不过是会不会用的区别罢了。”
凤晴霜灵光一闪：“涅槃，他灵力外溢应该是因为涅槃。”
葛怜衣问：“那是什么？”
“这是我们凤凰一族每五百年就要经历一次的劫难。”凤晴霜道，“这会使得我们的灵力更加精纯强大，但在那之前，原本的灵力会在七天之内消散殆尽，这会导致我们变得虚弱，维持不住人形也是必然的。”
葛怜衣道：“如果这是你们凤凰族的原因，那就好办多了。不然我还纳闷，这人间到底是谁有这样的通天之能，能让千停殿下灵力尽散，神志全失。”
白旻目光灼灼地看他，道：“那有办法救他吗？”
“有。”葛怜衣道，“但你们得替我看着，不能让任何人打扰我，就算是飞进来一只虫子也不行，不然的话，你们就后果自负。”
“好好好。”凤晴霜道，“我们一定替药王看好辛夷殿，一只虫子都不放进来。”
葛怜衣忽而转笑：“倒也不用这么紧张。我虽不善战，但也并非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等会儿我会让人给你们安排住处，今晚你们住在我这里就行。我听人说，帝君间接导致生息盘破碎，被鬼王罚到人间搜寻魂灵，晴霜殿下也是忙着处理凤族的政务，日日不得闲——都是大忙人，不如趁此机会，休息休息吧。”
白旻道：“多谢药王。”
凤晴霜不语。但见葛怜衣坚持，她只好作罢：“多谢药王。”
他微一侧首，在殿内值守的仙童便领会了她的意思，领着白旻和凤晴霜一齐往辛夷殿后走去。
只是，白旻心里都记挂着凤千停，被送去偏殿之后，在床上翻来覆去时坐时卧，就是睡不着。
没办法，那就只能出去走走了。
葛怜衣需要一个清静的环境来专心医治凤千停，于是白旻就走到了辛夷殿外面。
花神域是天界九神域中最美的地方，这里开满了各种漂亮的花，风景极美。因为灵力充沛，许多花朵中都生出了小精灵，白旻到辛夷殿外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和他一样大晚上不睡觉的小精灵。
它也不怕生，扇动着透明的翅膀便飞到了白旻手上。
这些小精灵并没有实体，仿佛吹一口气就能把它吹散。
但是白旻并没有那么做，他现在心烦意乱，正需要有人跟他说说话。
“你什么精灵？”白旻问。
小精灵已经会说人话，笑盈盈地道：“我是山茶花精灵。”
“原来是花精灵，难怪这么漂亮。”白旻道，“为什么不去睡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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