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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荼(近代现代)——江上空船赴夜火

时间:2024-01-15 08:58:59  作者:江上空船赴夜火
  陈警官在临死前,还想着拉一个恶棍垫背,在生命尽头,为心中不衰的晴天做最后一点贡献。
  可他看见季末,心软了。想着,会不会才十几岁就跟着黑帮跑的少年人,是新来的,什么都不懂,是误入的歧途。年纪轻轻,还没有犯下严重的罪责,至少罪不至死。
  因此,颜文峰有必开的一枪,但陈警官的这一枪没有开出去。
  季末心里难受得不行。鼻子嘴巴像被闷住封死了一样,不知道该给出怎样的评价,又该去评价这个故事中的谁。在真相里被拷打,除了缄默,现在做什么都没用了。
  早就晚了。
  两人在风中无言了许久,季末才声音涩然,艰难道:“……你一定要实现那个愿望啊。”
  心里只剩下了这一个想法,还在越烧越旺。
  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一定要实现那个愿望才行。它已经不是颜文峰一个人的愿望了,也是陈警官的,或许还是许许多多没有听说过姓名的人们的。他们和陈警官一样,出生,长大,生活在这座城市,其中一些人也已经长眠在这片土地里,他们等着一个人来,现在才终于等到了颜文峰。
  季末捏拳。开解说:“你是为了更多人的未来,又不是为了自己活命才去开枪,陈警官肯定是理解你的。”
  颜文峰未作回答,不置可否。
  安慰了这一句,季末还有千万个想不通,愤怒于自己,打抱不平地觉得,陈警官为什么不开枪呢,这何其不公。明明季末才是最不值得被原谅,无法脱罪的人。到现在,他还在站在许森这一边,还在为真正想要扼止陈警官生机的人做事。
  究竟是谁自私……季末站在这两个人面前都要感到自行惭秽,被利剑似的光灼伤,受不了想要跑到阴暗潮湿的角落里去了。
  心下种种思绪纷杂纠缠,愧疚在哀叫,愤怒在高唱,绝望前来葬送不能回头的人。季末看着颜文峰默然无言的侧脸,终于下了决断。
  他再度开口,用约定的形式告诫这个人,这一次郑重其事要说的是:“颜文峰,哪怕我们在不同的阵营,你站在我的对面,到了该对立的时候,你也不能像陈警官那样对我手软。”
  颜文峰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下是真的克制不住了。心里的空洞正在泵血,感情快要溃堤。
  季末尚且不自知,但颜文峰已经察觉到了他话里深深潜藏的不安和难过,还在强撑着。当即语气强硬而坚决道:“不会发生那种事的。”
  他保证似地说:“我不会让你……”
  季末预感到后面的话,心里重重一跳。他猛得上前握住了颜文峰的手,强行打断了对方的发言。逼近了,警告道:“颜文峰!你……慎言!你忘记我说过的话了吗?”
  “谢谢你把陈警官的死的真相告诉我。”季末紧盯着颜文峰的眼睛说,“但我们现在是敌人。你再说下去,就要越线了。”
  颜文峰瞧见季末警惕的神情,目光掠过他皱起的眉,因而沉默下来,已然住了口。心里只好用苦笑缝补上那两个大洞。
  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的话,是给不了季末的承诺。
  也难怪明明牵着他的手,却像是被推开了。
  敌人吗。
  “……”
  季末慢慢放开了颜文峰,站远了些。
  差点,有人就要犯大错了。
  独身穿行于黑暗,无处倾诉,这种感觉季末懂得。更别说颜文峰是亲手杀死了唯一的战友,季末就更想要安慰他。但千不该万不该,颜文峰不该将季末视作一种支撑,相信季末,甚至打心底里想要去依赖季末。
  抛去季末的感受不谈——颜文峰可以对不起季末,但他必须要得对得起陈警官,要对得起所有在等他的人。因为他的身份,因为只有他去做了。颜文峰该去保护的是所有人,绝不能为了一个人的安全妥协,还是手上沾满罪恶和鲜血的敌人。
  可他放在季末身上的执念占了太高的比重。
  是不可以这样倾斜下去的。一昧相信季末的话,是会被害死的。
  毕竟他们两人现在还在势不两立的两条路上。毕竟季末早已有牺牲掉他人的“前车之鉴”,不是么。上一个对季末心软的人,成了葬在心底最深处的一座坟,颜文峰难道也想尝尝这样的苦果吗?
  季末看得太透彻,也太心凉。越来越清晰的思路,越来越清醒的自己,无法弥补的痛和憾。既已看到了心中虚幻而美的太阳成真的可能,就更不愿再让过去重演了。
  所谓身处相对立的立场,颜文峰有不可以许诺的事情,而季末也不能将心里这些话宣之于口,给人错觉,叫人误会。能传达过去的,唯独一句警醒:
  “颜文峰,你是最不可以动摇的那个人。”
  季末尽可能冷着脸说:“你再好好想想,我们的身份,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们各自的目标。”
  颜文峰在焦躁而暴风式的考虑一些事情,闻言抬起眼来。
  这一眼过后,不安渐散。已经意会到了不能言明的话及心意,因此柔和了神情。颜文峰不再纠结于那些纷乱的,令人恐慌的思绪,静下心来,回应道:“嗯。”
  “我是需要冷静一下。”
  颜文峰先走了,季末又在墓园里独自站了很久。站在太阳底下,闷不做声,想要长叹。
  跟颜文峰说了想一个人静静,于是得到了一方收拾自己心情的空间。虽说实际上,还有一个“司机”和一个“保镖”守在远处,一直保持距离地跟着季末。
  季末没有在意这些人,从颜文峰带来的花束里抽出两支白菊,拈着去探望了陈警官。
  停在这座墓碑前。英雄的名字之下,已经有了许多花。
  季末知道,这些花都是白道上的警察、真心觉得陈警官是好警察的市民们放在这里的。有人从未放弃想要一片干净的人间,这里就成了保护他们愿望的一个归处。
  季末弯腰鞠了一躬:“对不起,陈警官。”
  “……虽然我没资格这么说。”
  恐这声道歉都污染了此地的空气。
  又长长地弯身下去:“对不起,陈哥。”
  “这一句,是代一个不能来看你的人说的。”
  “他要装坏人,不敢暴露和你的关系。恐怕他现在也在被监视着,所以不能亲口来向你道歉。哼,也就是看我在这里,他才敢来扫墓了。”
  “他会实现那个愿望的。到时候你就原谅他吧,陈警官。”
  季末起身,深深凝视墓碑上的姓名。他半跪下来,低头将两朵哀悼都放在了墓前,而后退了一步,扬起一个轻快的笑。用如太阳一般和煦的,没有阴影的笑说:
  “善恶终有报。这话我一直信。”
  “陈警官,你待我的善,等我做完自己的事之后,我亲身来还你。”
  心里一句再见过后,恢复了人前冷淡缺乏情绪的脸,转身匆匆离去了。
  …………
  走出墓园到大马路边的时候,才发现颜文峰并没有走。
  季末疑惑地看过去,听见这个人说:“我还是不甘心。”
  季末没有上车,站在他身侧等了一会儿。
  “不甘心什么。”季末问他。觉得颜文峰这时的语气,投来的眼神,有点像那天晚上强要把季末绑回家时的样子。
  不甘心什么?
  想要保护你。但是不能许这样的承诺。
  只能看着你,什么都不做,我还是不甘心。
  颜文峰脸色沉静,淡然开口:“我们来偷情吧,季末。”
  季末没听清:“啊?什么?什么意……”
  以为听见了什么地外语言,讶然歪头望去之时,颜文峰垂眼,挟浑然深沉的视线靠近,一把扶住季末的后脑,另一只手扣在他的腰上,倾身吻了上来。
  “……!!”
  唇舌交缠,呼吸相融的数十秒里,季末头晕目眩。冲进来的是另一个人陌生的气息,却滚烫炽热,含着深切的,想要将一个人融化的渴望。
  还在深入。一个吻也想要钻到心里去。
  季末从来不知道,擅长做爱的身体也会为一次接吻发热,感到跃动的快感。心脏在狂跳,手脚发软,兴奋得犹如吸入了三倍剂量的催情剂。缺乏氧气,又醉于被夺去氧气。
  大概是因为在大街上,大概是因为有人在看着。大概是因为颜……
  仿佛听见他在笑:相悖的立场,不是正适合偷情。
  季末终于推开了他。
  腿都软了,还在大口喘气,差点被亲到窒息。这人怎么连给人换气的机会都不给啊?季末死命瞪颜文峰,擦了一下湿润的嘴唇,又抬手擦了一下险些被逼得冒出泪来的眼角,急道:“你疯了?他们在拍照!”
  颜文峰目光灼灼盯着季末,亦在轻喘,被他牵动神经,分外激动。
  见他一副要咬人的神情,才觉得心情绷紧了这么多时日,现在终于能露出几分轻松的笑意。
  笑道:“让他们拍。反正都拍了半天了。”
  季末不想在大街上和他争论。仍然气愤,咬牙说:“只是放个烟幕弹,吸引下注意力,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颜文峰神色一动。“这不是利用,是我想亲你。”
  季末微怔。不知该不该深究,就见颜文峰缓步凑近,又一次拉近了距离。
  有一句话落在耳边,仅有两人能够听见。颜文峰一字一句地起誓:
  “我一定会实现那个愿望的。”
  季末给出了赌上性命的承诺,那颜文峰也用一个同等分量的承诺还他。
  这个誓言,哪怕要以身殉道,颜文峰也会去践行。因为知道季末有同样的期盼,因此一吻过后,将人间许给了他。
  关于那天晚上的质问,心里也已经有了答案。
  “再见,季末。又要好长一段时间不能看到你了。”颜文峰退开,保持了正常距离,向季末告别。
  “你生日那天我要缺席了。那时候我恐怕在忙着给丁三指当马仔,被时刻监控着,没法来看你。”
  对不……下意识想表达歉意,却在出口之前打住,换成了另一种含义的表达:
  “季末,以后每个冬至都要平安幸福。”
  …………
  颜文峰走后,季末好久都没回过神来。
  汹涌的心潮渐渐平息,沉在海湾,季末也该去做自己必做的事情了。
  但在此之前,先走到了手下人面前,季末头一抬,视线扫过两人:“手机拿出来。照片当着我的面删除,不许备份。”
  保镖和司机面面相觑。
  “这……”
  季末很有耐心。他有一整天的休假,也有更多追究的时间。
  “回去了,你们想怎么写报告就怎么写报告。但是,有些过激的内容是不能流传出去的,这一点还要我教么。”
  季末冷道:“你们的脸和名字我都记得。我想,你们也不希望我一直记恨着你们吧。”
 
 
第85章 
  冬至这天,季末过了十六年来最热闹的一个生日。
  早上一觉睡醒,打开手机就看到一整列的未读消息——都怪阿龙大嗓门地把这个节日一样的日子传得人尽皆知,四处张罗着,说晚上兄弟们要给季末庆祝一下生日,下馆子。
  冬至确实是过节呢,是生日恰好赶上了。季末还意外得了一天假期。
  季末从小到大的生日,只有妈妈会记得这天,会包好饺子,亲手煮一大锅的面汤,娘俩儿一起过个冬至。在大部分年岁的这一天里,季末妈妈不会出门工作,能在家里待上完整的一天。
  而和兄弟们、手下打手、狗腿子们……这一大帮粗老爷们儿一起过冬至,就显得和往年的画风严重不合了。
  而且非常麻烦。
  季末躺在家里,翻过所有消息,一条一条礼貌地回复他们谢谢,最后答应了阿龙会出席。
  置顶的消息里,还有许森发来的一份资料。那是之前季末拜托他的事情。
  冬至的前一天晚上,当时季末交了报告,人还杵在许森面前没动。等了一等,季末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我最近怎么样。”
  许森的目光从报告上移开,转至季末脸上,停留。
  “很棒?又长高了是吗。”
  “……我是说工作。”
  “很不错。”
  “那我……”
  “想要奖励?”
  “……”
  季末有气无力地进行这个对话:“……对。”
  许森笑起来。
  “要是仅仅是把老板交代的事情做好就能来要奖励,那还得了。”
  暂时放下了手头的报告,脱离了严肃专注的工作状态,神情柔和了一些。许森注视季末的面庞,心中猜测他会喜欢什么,会为什么事情停下脚步,以至于主动来求自己。
  满足好奇成了首要待解决的问题。
  “说说看吧。明天不是十六岁生日么,阿末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季末意外:“你记得。”
  许森没有回复这句感叹,算是默认,好心情地等着季末给出回答。眼神像是在反问:
  我怎么不能记得。
  季末脑子里飞速转起来,知道许森说任他开口,那就可以趁此时机要更大的奖励。
  但季末想要的东西其实没那么多。考虑了一会儿,还是说了原来那个:“我想送一个朋友出城。”
  “朋—友。”许森咀嚼着这个词。声音听不出变化,但话题似乎马上就要驶入危险的暗河。
  打量季末,询问时嘴里仅吐出两个字来:“姓名。”
  “涂茶茶。”季末回答,“是我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女孩子。她替我杀人,我替她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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