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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世子重生后对我寸步不离(穿越重生)——和尔柳

时间:2024-01-16 10:11:24  作者:和尔柳
  弘帝又看向了不远处,目光所至,朝臣和百姓无不对他怒目相向。
  ——他们都看过李枫的绝笔信了,上面一字一句,已然将这一对母子这些年来的狠毒勾当昭告了天下众人。
  再看向自己的亲娘,赵太后趴在地上,泪水和泥土混作一团,早已神志不清。
  弘帝最终看向了蒋行舟和阮阳。
  他们两手交握,迎着金光,傲然双立。
  弘帝突然自嘲地一笑。
  阮阳垂眸道:“别怪你娘蠢了,你明明也是个废物。”
  说着,他伸出脚尖,从地上勾起一把剑。剑身在天上旋了一圈,正正地插在弘帝面前的地上。
  弘帝久久沉默,不甘地看了一圈,眼里的最后一束光终于熄灭,颤抖着伸出手,拔起那把剑——
  蒋行舟忽然覆上了阮阳的双眼,阮阳疑惑地拽了拽,没拽下来。
  “做什么?”阮阳道。
  “不要看,”蒋行舟认真地说,“血可多了。”
  阮阳被这句话逗得失笑。他这两世,早已经历过那么多的生死,又怎么会怕见断头?
  那只手的温热愈发作盛,阮阳只觉得眼眶微酸。
  蒋行舟无言遮着他的眼,将那片濡湿尽数纳在掌心。
  一朝天子陨落,众臣噤若寒蝉。
  他们面面相觑许久,百姓们率先醒悟过来,跪了下去,高唱道:“参见吾皇!”
  这一声好若敲响了在场所有朝臣的神志,他们如同大梦初醒,接连跪了下去。
  “参见吾皇!”
  蒋行舟这才收回了手,阮阳被突如其来的阳光刺得眯了眯眼,再睁开时,文武百官以及万众百姓皆向他跪地稽首,拜伏祝唱。
  “你们——”阮阳还没反应过来,喉中一哽。
  此时,蒋行舟突然抽回了握住阮阳的手,阮阳怔愣地低头看了看,回头对上了蒋行舟深邃的双眸。
  ——眸中的笑意之满,几乎溢了出来。
  蒋行舟在他身侧,单膝跪地,虔诚地奉上了金印。
  “这是蒋某的半生积蓄。”蒋行舟笑如春山。
  “这金印,明明……”不是你的私藏,这上面的印刻,分明就是阮洁背叛蒋将军窃取天下的证据。
  蒋行舟的语气毋庸置疑,“我说是,它就是。”
  他早说了,阮阳不是阮洁,他也永远不会成为那名被背叛的将军。
  不知从何时起,天女花悄然纷落,遮去了皇陵之中,数十年的一片狼藉。
  所有人都抬头去看这天降异象,只有阮阳的眼神焊在了蒋行舟的身上,久久不移。
  天宝三十六年春,弘帝自戕,长达三十六年的谬史荒历终于落幕。
  动乱辄止,起义军之首阮阳入主京城,在难辨春冬的天女花雨中,执手一君,相伴不离。
  两世的不甘与恨意,在此刻云散烟消。
  留下的,只有缠绵两世的缱绻,和漫天飘舞的幽香。
  花白如雪,雪满白头。
  “参见吾皇。”
  -下卷.定乾坤.完-
  正文到这里告一段落了,废咕明天大概休息一天,周四开始更番外!预计有几个小故事要讲,番外还有大人和阮阳的大婚!
  再次谢谢看到现在的你,非常感谢你们陪我和大人和阮阳一起走过这一场寒冷的秋天。
  我爱你们,各位小天使!
  超级谢谢这位一直给我投营养液的小天使,简直不要太爱了呜呜呜呜
 
 
第89章 番外一:长决歌(1)
  阮洁原名阮六儿,洁字是蒋兆替他取的。
  穷途多俊异,乱世少恩惠。
  阮洁费劲地从废墟底下爬出来,呆呆地望着天,第一次认知到这两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争之世,仿佛没人在意到废墟上这道狼狈的身影。
  敌军已经占领了这座城,守备军皆被斩,一场火从日落烧到了日升。他们正在挨家挨户搜罗幸存者,年龄合适的成年男子会被虏去充作壮丁,老弱妇孺便只能一死。
  他们已经搜到了两条街外,很快就要到阮洁这里了。
  阮洁麻木地看着躺了一院子的尸体,从废墟上站了起来,四处找了找,找到一根断面锋利的木棍。
  “爹,娘,”阮洁回头,擦去脸上的脏污,“我会替你们报仇的。”
  门外,人群四处逃窜,逃得越快死得越快,反而是安安静静的阮洁一直没有被敌军注意到。
  “六儿,阮六儿!”
  阮洁寻着声音回头,邻居的大娘半个身子被埋在废墟下面,手中还抱着一个已然青黑的婴儿。
  “救救我孙子!”大娘冲他说。
  街头的敌军显然也听到了这一声呼喊,脚步朝这边来了。阮洁连忙冲她嘘了一声,又冲她摇了摇头。
  救不了,那小孩都已经全无血色了,显然是已经死去多时了,怎么救?
  阮洁理都没理她,矮着身子往墙角一躲,四处寻找能落脚往上爬出去的地方。
  那大娘以为阮洁不肯,“我求求你了,六儿,你还能跑,你带着他跑,求求你了!”
  “别叫了!”阮洁压低声音道,“你孙子都死了。”
  大娘听了一怔,连忙去看襁褓里的婴儿,始终不肯相信这个事实,“你就带他走吧,他爹娘都死了,你带他走,他以后还能活下去的话一定会报答你的!”
  阮洁手扒在墙上,竭力向上爬着。
  “求求你了,我下辈子给你们阮家当牛做马,我给你当奴才,你就救救他,好不好?”
  阮洁咬牙道:“我说了,带不了!”
  阮洁无动于衷,大娘见来软的不行,语气突然一转:“你怎么这么狠心呐!他还这么小啊!你就带上他一起走,他好养活得很,有个米粥吃就行了,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大娘声音愈发尖利起来,“六儿——!”
  “闭嘴!”阮洁狠狠回头,手中一个不稳,险些掉下去。
  大娘咬着牙,凄声大喊:“你见死不救,你也别想活!”
  这一声终于让近在咫尺的敌军听到了,“那边有人!”“去看看!”
  阮洁暗骂一声,加快了攀爬的速度。
  “你不救我孙子,你不得好死!”大娘还在咒骂着,骂着骂着哭了起来,吸了一大口烟尘进去,随即开始疯狂咳嗽。
  一边咳,她扯起嘶哑的嗓子,高声叫道:“来人啊!有人要跑了!来人啊!”
  阮洁恨不得将这大娘的脑袋按在土里。
  他终于爬到了墙头,正要往外翻,却被姗姗来迟的敌军一把抓住脚踝,往下狠狠一拽。
  阮洁重重摔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大娘凄厉地大笑:“我们都别活了!都死吧!”
  这笑声没有持续很久,一个敌军也嫌她吵,一刀下去,再没气息。
  阮洁趴在地上,肋骨被摔断了两根,他忍着痛,伸手去够那根防身的木棍。
  “他还想找武器呢!”一个敌军见状哈哈大笑,踢了踢阮洁的腰侧,“瘦胳膊瘦腿的,你行吗你!”
  阮洁的眼睛已经被漫天的烟灰模糊了,抬眼只能看到一群人的鞋面,他咬着牙努力爬起身,却被按着脊背推了回去。
  阮洁粗喘着,努力避开胸骨处的伤,不让胸膛挨在地面上。
  “怎么不动了?”有人在他身旁蹲了下来,“不是能跑吗?”
  “别跟他废话了,杀了算了。”另一人道。
  “不行,我还偏就要看看他打算怎么跑。”说着,将阮洁从地上粗暴地拉了起来。
  这动作牵到了阮洁的肋骨,他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站定了,手中紧握着木棍,连手背的血管都清晰可见。
  阮洁警惕地看着周围,被人从身后搡了一把。
  “跑啊!”
  阮洁骤然抬眸,趁着这个工夫高举起手中的木棍,狠狠向那人心口刺去。
  “啊——!!”
  血液喷了阮洁满脸,这是他第一次杀人,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肋骨的疼几乎去了他的半条命。
  他只觉天旋地转,耳畔敌军的怒吼渐渐模糊,拳脚如同雨点一样落在他的身上,很快却连疼都感受不到了。
  他要被活活打死了。
  却在这时,一个高大的男人拨开众人,朝他走了过来。
  “将军。”敌军们见到来人,纷纷住了手,自动让开一条路。
  “什么情况?”男人威严地扫视一圈,目光最后落在了奄奄一息的阮洁身上。
  “这人要跑,被我们逮回来了,正打算杀呢。”说话的士兵撸起袖子,说着便要提刀,还不忘又补上一脚,“他还杀了我们一个弟兄。”
  阮洁闷哼一声,浑身都蜷了起来。
  男人在他面前蹲了下来,抬起他的脸。
  那是一张满是脏污的脸,轮廓清秀,眉毛上凝结了土尘,唯独一双眼睛清澈如泉,其中暗含的恨意如同刺破深渊的刀,直直向男人袭来。
  男人微怔,旋即笑了:“被这么打还没死,命真大。”
  阮洁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男人稍微一闪便闪了过去。
  “他家人呢?”男人道。
  士兵答道:“一家七口,死了六个,就他一个活着了。”
  男人笑意淡了,捏着他的脸左右两看,道:“带走吧。”
  士兵一愣:“带走还得治,都成这样了,别吧?”
  “你识字吗?”男人冲阮洁道,“会的话,我不杀你。”
  阮洁哪里识字,他家里世代为农,也就识得几个做买卖必要的字,除此之外一窍不通。
  但他要活下去,他不能死,他还要给全家惨死的六条性命报仇。
  “……我识字。”他吞下口中的血腥,低声说。
  “什么?”
  “我……我识字。”
  “是吗?”男人玩味地看着他,“念句诗来听听,念不出来,一样要死。”
  阮洁脑子不清醒,再兼之本来就没什么文学底蕴,此时只能硬着头皮想。
  男人见他不说话,道:“念不出来?”
  阮洁连忙道:“念得出来!”
  “行,你念。”男人竟出人意料得有耐心。
  阮洁拼命回忆脑海中所存无几的汉字,好半天,才结结巴巴地说:“尔等,手持长矛……手持长矛笑嘻嘻,我等……笑对油盐乐悠悠……”
  在场所有人先是死一般的寂静,随即爆发出巨大的笑声。
  “手持长矛笑嘻嘻,笑对油盐乐悠悠?”士兵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什么鬼东西,狗屁不通!”
  男人也跟着笑,他越笑,阮洁的心越往下沉一点。
  终于,男人收回托着阮洁下巴的手,站起身来,豪放地一挥手,一锤定音。
  因为这一句话,阮洁免于一死,被带入了敌军的军营,也得知了男人的身份,正是敌军的首领,蒋兆。
  出乎他意料的是,蒋兆并没怎么为难他,他和其他被俘虏的人被关在了一起,因为他伤势最重,每天吃过晚饭会被单独带去大夫的帐中医治。
  大夫的帐中有很多书,趁着大夫转身过去的时候,阮洁悄悄伸出手,偷了一本,揣在怀中。
  他不认得很多字,但他可以问。他每晚如饥似渴地汲取着书中的知识,遇到看不懂的便问同榻的其他俘虏。
  短短三个月的时间,他读完了大夫所藏的所有书籍,其中包含医书,诗集,甚至还有不少兵法。
  那些字像烙印一样刻在阮洁的脑海里,他只要读过一遍,便能在心中完整地默念出来。他就像一汪深潭,将所有汇聚而来的溪流尽数纳于心间。
  他早就知道蒋兆发现他在偷书了,但蒋兆并未制止,他便也干脆装作不知道。
  每天都有被拉出军帐充入军队的人,那些人大多战死沙场,尸骨无还。
  一直与他同榻的乡友也被拉去充军了,走之前,还对阮洁说:“你好好活下去,如果你有朝一日能回家,请你帮忙给我爹娘起两座坟。”
  阮洁没说话,看着乡友的背影,手无意识攒成了拳。
  他如今伤病久久未愈,所以才逃过一次又一次的劫难,但迟早有轮到他的那一天。
  前线又开战了,蒋兆带领着乡友这一群人,扬旗出征。
  蒋兆这一走,带走了营中大半的将士。过了几日,阮洁趁着守备空虚,偷偷溜进了蒋兆的帐中。
  这里的书更多,多得像是将全天下的书库都搬过来了一样,阮洁在门口发了一阵呆,随即蹑手蹑脚地溜进去,熟稔地解开外裳,抓起一本书就往怀里塞。
  身后突然传来沉重的脚步,阮洁大惊失色,正要躲起来,却被拽着胳膊转了个身。
  来人是蒋兆,浑身的铠甲都被血液染红了,腹部有一处箭伤,伤口干涸的血和被刺破的布料黏在了一起,其状惨不忍睹。
  蒋兆怎么会突然回来?!
  “你在干什么?”蒋兆声音很沉,呼吸也很急促,锋利的双眉深深皱起,微微垂下头,紧盯着阮洁。
  阮洁下意识向后推了一步,却被蒋兆死死扼住手腕。
  “我……”阮洁大脑转得飞快。
  蒋兆看了阮洁一会,松开了手,走到一旁的榻上,旁若无人地摘下铠甲,褪去内衫,结实精壮的肌肉就这么暴露在初春尚冷的空气里。
  碰到腹部的伤口时,他恍若不知道疼似的,一咬牙便将布料扯了下来。
  阮洁看着他浑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深吸一口气,道:“你们这样打下去不行的。”
  蒋兆有些意外,回身过来,“你说什么?”
  话语间,蒋兆取了一块干净的布,按在了伤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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