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向黎站在一旁看他挑,边走边聊,购物车很快就装满了。最后,宋喻明还在付钱的地方拿了两瓶可乐,心满意足地准备付钱。
“我来吧,”程向黎按住了他的手,“就当是为前天的事道歉了。”
说起前天的事,宋喻明还愣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想起,几天前他们还差点闹得连朋友都做不成。
从冷战、失望到和好,就好像没有隔夜仇一样。
回到家,程向黎拎着两大袋菜走进厨房:“我洗菜你来切,怎么样?”
“可以。”时间已经很晚了,宋喻明还是觉得有点饿,从冰箱里拿出一块巧克力,分给程向黎一半,“吃吗?”
“谢谢。”程向黎拿来塞进嘴里,挽起衣袖,打开水龙头接水洗菜。
宋喻明接过他洗好的菜,切成厚薄均匀的圆片,精致地摆在碗碟里。
客厅里的落地钟缓缓敲了七下,两人还围在水池边忙活。程向黎把宋喻明切好的菜拿出去,先烧水,把火锅底料放下去。
宋喻明不喜欢吃辣,程向黎放了番茄锅底,下了几片他最爱吃的土豆。
宋喻明切完最后一盒午餐肉,端着盘子徐徐从厨房里走出来,还拿了一双专门用来夹生肉的筷子,放到空餐盘上。
浓郁的番茄汤汁已经开始咕咕地冒泡,桌上热气腾腾。宋喻明又下了几片肉和菜,坐下来等开锅。
餐桌上诱人的香味也引得达克在餐桌边徘徊,喵喵叫个不停。
宋喻明环顾四周,总觉得还少了些什么:“你有什么想看的电视吗?正好我最近在看一部医疗剧,一起看吗?”
“好啊。”程向黎说着夹了口菜。
宋喻明走到沙发上,拿了遥控板,对着电视按了几下,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英文海报。
程向黎吃饭的频率慢了下来,看着屏幕,认真地欣赏剧情:“没想到你也是会边吃饭边看剧的人。”
“只是今天难得有空,想稍微放松一下,慢慢地吃一顿晚饭。”宋喻明调好进度条,坐回餐桌前。
宋喻明的话提醒了他。程向黎吃着嘴里的肉丸,喝着热乎的汤,感觉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跟朋友一起慢悠悠地吃过晚饭了。
和宋喻明一起花上两小时准备一桌菜——也许这样的机会并不多,但偶然一次,就能抵消他连续飞行12个小时,在八个小时的时差中颠来倒去的痛苦。
“这肉味道确实不错,”程向黎尝了一块,对宋喻明赞不绝口,“你的鼻子真灵。”
宋喻明吃得很热,脱了件衣服,脸上依然红扑扑的。听到程向黎的话时,正在和锅里的牛丸做斗争,试了几次还是没夹起来,抬手拍了拍他:“帮我夹下那个丸子。”
程向黎凑过去,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轻松地夹了起来,放在他碗里。宋喻明用用叉子挑起牛丸,在嘴边吹了几下:“我不仅会挑肉,牛排也做得不错。”
“我知道,什么时候再做一次?我很期待呢。”
“可以啊,不过我最近比较忙,可能要等春节才能空下来。”
“最近在忙什么?”
“我们院航空医疗的试点,因为我有这方面经验,院长也让我参与了一部分工作。”
丁院长让他写培训提纲,还要做PPT,到时候在全院范围内,给感兴趣的同事做讲解。
宋喻明很珍惜这个机会,从接到任务开始,已经忙得两晚没准时休息了。
程向黎看他乐在其中,也在心里为他高兴,又给他夹了几块肉,放在碗里。
距离春节就二十多天了,许多公司都已经进入年末放假的状态,却是程向黎工作最繁重的时候。
宋喻明吃着他夹的肉,慢悠悠问道:“你春节打算几号回家?”
“看公司安排吧,尽量正月十五前回去一趟。”程向黎放下筷子,感觉肩膀的肌肉僵硬得不行,“我现在飞二休一,遇到下雪下雨的天气,基本上就要延误,落地后还要滑半个小时,每次都不能准点下班,比暑假那会儿还累。”
宋喻明听他和自己诉苦,突然灵机一动:“要不我和江听然说一声,给你安排一条离停机位近点的跑道,让你少滑几分钟?”
“还有这种好事?”程向黎明知故问地配合他。
“开个玩笑,”宋喻明眯了下眼,“以江听然的性格,就算他男朋友是飞行员,也不会有这种待遇吧。”
程向黎想起徐升木头木脑的样子,意味深长地笑笑:“这我就不知道了。”
突然,一声刺耳的鸣笛声响起,电视上放起了紧张的抢救画面。宋喻明转头,看到担架车推进来一个满头是血的伤员。
“这是什么情况?”程向黎也很好奇。
“出车祸了,”宋喻明拿起遥控器,按下暂停,往回倒了几秒钟,调到患者的颅内CT照,“左侧额颞顶硬膜下血肿,要开颅清理。 ”
“听起来很严重。”程向黎紧张得皱眉。
“接下去估计要拍手术大出血了,”宋喻明盯着屏幕喃喃道,“我之前也救过一个。”
达克还在桌底下眼巴巴地叫着,宋喻明吃饱了,把碗里没吃完的牛丸切碎给猫吃,一边关注着电视上的手术。
手里起起落落的刀叉,好像和电视剧同步一般。
这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等收拾好餐桌碗筷,已经快九点了。宋喻明伸了个懒腰,走回书房继续做PPT,帮主任的学生改论文。
程向黎短暂地在家休息了一天,投入了新的工作。宋喻明又花了两天时间,把院长要求的东西做好发了过去。
丁院长时常开会出差,等了几天也不见下文。就在宋喻明快要忘记这件事时,一天下午,崔鹏涛喊他去院长办公室一趟。
宋喻明以为事情有了进展,赶忙拿着本子,从住院部走到另一幢大楼,敲开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没想到进门第一句话就是:“小宋,不好意思啊,那个培训你不用负责了。”
宋喻明脸上的笑意凝固,怔怔地停下脚步,站在门口:“是我写得不好吗?”
“没有,就是我前几天在北京开会,认识一个搞急救的专家,说非要过来宣传一下,我实在推辞不了。”丁院长在电脑上打了几个字,找到宋喻明的对话框,点开从没打开过的文件,草草地看了眼,“不过既然准备了就不要浪费,今晚这个专家过来,你也来一起吃个饭吧。”
“好……”宋喻明嘴角僵硬地一笑,睫毛轻轻颤着,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期待。
作者有话说:
真的没有人夸一夸最近那么勤奋的我吗QAQ
第62章 爱与自爱
丁院长说的北京来的专家叫洪艺博。宋喻明本以为是个捏着官腔的领导,结果餐桌上一见,发现竟然是个不过四十出头、颇有书卷气的年轻主任。
“洪主任,医院里事多,招待不周了。”丁院长上前和他握手。
今晚来参加饭局的,除了宋喻明和丁院,还有两位主任。
赵楚良介绍完自己,指了下宋喻明:“这位是我们科室的小宋,以前在澳洲工作,有丰富的空中救援经验。”
“你好。”洪艺博热情地走上来,一双有力的大手和他相握,“我回国前也在美国工作过几年,幸会。”
宋喻明还有些放不开,笑着一点头。
入座后,服务员过来上了几盘前菜,询问是否要开酒。
领导吃饭讲究待客之道。见大家都没发话,洪艺博提议道:“大家都是医生,喝酒伤身体,要不还是算了。”
“这怎么能行?洪主任远道而来,没有派人来接你,已经很不够意思了,我们肯定要派个代表。”丁院长摆摆手,“小宋,要不你喝吧。明天让老赵给你放半天假。”
“我?”宋喻明迟疑地反问,刚想说自己不会喝酒,坐在边上的赵楚良一个眼神杀了过来,堵住了他的话。
“稍微喝点,给丁院一个面子。”他拍了拍宋喻明的手背。
“好吧。”宋喻明这才明白丁院硬把自己拉来的原因,看着眼前这位年轻有为的主任,心里涌起了一阵莫名的委屈和不服气。
服务员拿来一只大肚宽口的醒酒器,倒上三分之二的红酒,放在宋喻明手边。
这种场合学术交流是次要的,不过是借着饭局的名义联络感情、展示待客之道。
洪艺博刚过四十,已经是京大医学部急救中心的主任,才貌双全,地位不输在座的几位领导,商业互吹一直没有停过。
宋喻明筷子用得不熟,怕夹不好菜失了餐桌礼仪。几轮下来,菜没吃几口,酒倒是喝了一肚子。
“洪主任,再敬你一杯。”赵楚良说着,也把宋喻明拉了起来。
离开座椅的瞬间,宋喻明觉得有些头重脚轻,一只手撑住了桌子。
“宋医生,其实不喝酒也行。”洪艺博似乎看出了他的窘迫。
宋喻明笑着摆了摆手,心想都坚持到这儿了,不能半途而废。
等饭局结束,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喝了几杯了。丁院长又说了几句客套话,要让司机送洪主任回去。
“不用了,我住的酒店就在地铁站附近,2号线坐三站就到,就当是饭后散步了。”洪艺博也稍微喝了几杯,谈吐还是很清晰,“宋医生怎么回?”
“我……”宋喻明已经喝多了,听到有人喊自己名字,强打起精神,“请个代驾就行,不劳费心了。”
“小宋,今天回家早点休息,明天下午洪主任的讲座记得来。”丁院长从后面走上来,用力拍了下他的肩,“到时候再和洪主任好好交流一下,把心得感悟写到进度汇报里。”
“知道了,院长您慢走。”宋喻明被他拍得差点没站稳,目送着他们离开酒店,赶紧找了个沙发坐下来。
洪艺博没有要走的意思,走过来友好地询问道:“能叫到人吗?我看你今天喝了不少,需要我陪你等一下吗?”
今天的事本就因他而起。宋喻明心里憋着一股劲,回绝了他的好意:“我没醉,只是喝酒容易上脸。您先回吧,期待明天的讲座。”
“那好。”洪艺博礼貌地一笑,没有再坚持。
宋喻明靠在沙发里,迷迷糊糊地拿出手机,一只手托着沉重的脑袋,用指纹解开了密码。
手机的软件整齐地分着类,他的视线却恍惚得半天都对不上焦。看了好一会,他这才想到自己没有下代驾软件,直接打了辆车。
打到车后,宋喻明的意识短暂空白了一阵。司机师傅到酒店门口后等了几分钟,给他打电话。宋喻明听到手机铃声,强撑着站起来,推开了酒店沉重的大门。
冷风瞬间袭来,钻进了他没扣好的衣服里。宋喻明冷得直缩脖子,看了眼车牌号,朝打着双跳灯的出租车走去。
车里的空调开得很足,没开几分钟,宋喻明就觉得胸口闷得慌,让师傅把空调关了。
狭小的空间里很快充满了酒和饭菜油腻的气息。宋喻明打开一条窗缝,本想呼吸下新鲜空气,吹着吹着,胃里突然一激灵,恶心的感觉直接涌到了嗓子眼。
“小帅哥,今天应酬啊?”前排的司机还饶有兴致地和他聊天。
宋喻明无心回话,看了眼导航,还有二十分钟到家,顿时眼前一黑,心里一阵绝望。
中途手机还响了几声,不知道是谁的消息。好不容易挨到家门口,宋喻明赶忙从车里下来,捂紧胸口的衣服,朝院子走去。
碰到门把手那刻,他习惯性地在兜里摸了摸,拿出了一把方形的车钥匙。
宋喻明站在家门口,对着门上的锁孔愣了几秒,得出了一个糟糕的结论。
——他把家门钥匙和包落在车里了。
不是吧?宋喻明捂着胸口干呕了几声,用力地拍了拍门,俯身捣鼓起门上的密码锁。
不过他平时几乎不用密码,试了几个数字,都显示错误。
就在他绝望之际,门突然从里面打开了。
宋喻明带着一身酒气,毫无防备地跌进了一个怀抱里。
程向黎抓着他的羽绒服外套,把他的身体扶起来:“你怎么了?!”
“我……”宋喻明刚想解释,胃里狠狠抽了一下,他捂着嘴,狼狈地推开程向黎,一路冲进卫生间,趴在水池边吐了出来。
“喻明,”程向黎关上房门,跟着走进卫生间,拍了拍他的后背,“你还好吗?”
宋喻明拧开水龙头,接了一捧水漱口,拼命想冲掉水池里酸臭的呕吐物:“我被院长……叫去陪专家吃饭了。”
程向黎闻言没说什么,拍着他的后背:“还想吐吗?”
宋喻明感觉好多了,轻轻摇头:“但是我胃有点疼,你去……帮我拿个药。”
“先躺会吧。”程向黎把他扶到沙发上。宋喻明脱掉鞋子,蜷起身子,一声不吭地倒在了抱枕上。
程向黎不知道该给他拿什么,把整个药箱都拎了过来,放到宋喻明手边。
宋喻明换了个仰靠的姿势,翻出一板硫糖铝咀嚼片,扣了两粒下来,塞进嘴里一通乱嚼。
“喝点水。”程向黎从厨房里给他接了杯温水,拉了拉裤管,蹲在他身边,“对不起,早知道我就给你打电话了。”
“什么电话?”宋喻明捧着水杯,不解地抬头。
“我到家后给你发了消息,你一直没有回,我以为是在加班,就……没有放在心上。”程向黎懊恼地垂下头,“还让你一个人回来,在外面吹了这么久冷风。”
他给自己发消息了?宋喻明下意识摸了下口袋,想找手机,结果发现手机在外套里,吵着要程向黎把羽绒服拿过来。
“算了,别看了。”程向黎按住他的手,“好点没?要不要我再给你做点吃的?”
一句很普通的话,还是和以往一样的声音,却在瞬间击溃了宋喻明心底的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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