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西昌王坐不住的模样,葛餮却是极为淡定,“王上,想必您误会了,现今整个西昌您看看都被您管成了什么?娇糜奢华,都是一群土人,许多人现在甚至连中原人都比不上。”想起祭祀大典前遇见的黑衣男子,他一字一句道:“西昌迟早会亡在王上的手中,既知西昌要亡,倒不如让它亡个彻彻底底。”
”你父为你取餮字,没想到你也是个不知饥饱之人!”西昌王没想到的是葛餮会这样破罐子破摔,再怎么说起来,西昌仍然是他为王,葛餮却在他面前说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言论。
“好戏自然没结束。”他道:“王上还是回去等着接下来的好戏吧。”
西昌王心中多有不爽,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指着葛餮带着颤抖,心中恼怒却不敢在说些什么,只得怒气冲冲的甩袖离开。
西昌王一走,整个将军府又回到了之前的宁静,从此压根看不出来整个西昌的风云变幻。
“将军,城门可是要加紧些守卫?”
“不必,”葛餮道:“上次令你送马奶,可知那两位公子住在何处?”
近卫抱拳道:“不知,黑衣男子心思缜密,出了茶馆他就将我赶走了,还请将军降罪。”
“降什么罪?”
“没能完成将军的嘱托。”
葛餮摇头,“自然完成不了,那二人身份都不简单。”
近卫纳闷,“将军这是何意?”
葛餮道:“犬戎王子刻稣前往江南寻玉被元王活捉,江南离西昌不远,且祭祀大典邀请八方来客,想来当时见到的就是元王本人吧。”
大元猛将不少,江湖侠客亦然,但年纪轻轻且力大无双的男子,他也见过不少。当日的男子身着华贵,长的英气逼人,身边的白衣男子也丝毫不差。大元京城的西昌探子也没传出元王回京这一说法,猜来猜去也只有元王调查完江南之事便一路来到了西昌。
“元王!?”近卫震惊之声划破长夜,葛餮抬头,他才发觉自己反应过激了,便收敛了起来:“那将军是打算将元王抓起来吗?”说到这里,同时也犯难了,别说让他抓了,他可能都见不到人影。
元王是谁啊?那可是当年一人敌西昌围攻的人啊!
传闻元王在虎坳口将神箭将军击败后乘胜追击,副将因为盲目过头入了陷阱,元景以一人之力和百来个人耗到大军到来。自此事之后,西昌也就开始流行出了“宁惹三少不惹元,避开元王回阳间”的说法。
“不,现在同他为敌是最不明智的选择,你赶紧打听到住处,我要同元王见见。”西昌再怎么掌握在自己手中,对于精兵良将且拥师百万的元王来说,还是不怎么够看的。倒不如借机形成合作的趋势,提出个连元王都能满意的要求,何必斗的你死我活?
近卫也不再去揣测将军之意,转头安排去了。
西昌夜中巷道上,装饰极具繁华的马车在月色中行驶,马车中的人正因方才葛餮怠慢之事记恨在心,扶着额却又无可奈何。
霎时,闭合的帘子被一阵微风掀起,一黑影乘机闪入之中。
“何……元王?”西昌王警觉,出手抓住闪进来的黑影,人字还未出口,瞧见那人的模样他登时结巴了起来!
闪进来的人影可不就是穿着一袭黑袍的,方才还在客栈的元景!?
元景倒不稀奇,反倒是干脆的坐在了西昌王的对面,“想不到大王还认得我呢?”
“你!”
“王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西昌王话未说完,马车外的赶车下属停下马车询问道。
“没什么,继续走吧。”西昌王道。
停留的马车又缓缓行驶了起来。
“不知元王来这做什么?”
元景道:“没什么,就是来同你打听打听二十余年前蒙汗公主被害一事。”
“我怎知道!?”西昌王低吼道。
“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元景抬眸看向对面的人,被直视的西昌王只觉得眼前这个二十余岁的男子甚是可怕,似乎比曾经在战场上看见时更可怕了。
不像是在询问,反倒像是在威胁。西昌王从中貌似读出了不说出来就赶尽杀绝。
他道:“不知道王爷问这些做甚?”
“自然是想了解,你若是从实说出,本王倒可放过你,”他语气平淡,但是那一双眸子却是一直在威胁着西昌王,“要是不说,你们的内乱可就会让本王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了。”
“元景,这不是你的大元!”西昌王淡淡道。
元景翘起二郎腿,“不是本王的大元,但也不是你的西昌,”他目光下移,笑道:“大王可别说着硬气话,但手却在打抖啊。”
西昌王另一只手覆在颤抖的手上,最终妥协道:“你到底想要知道些什么?”
吊儿郎当的人霎时严肃起来,和方才压根就像是两个不一样的人,这也让西昌王内心更为佩服。
“蒙汗公主到这里所经历的一切,”元景道:“越是详细越好,若是我知道你随意编着唬我,那就休怪本王驱兵西达了。”
“你容我想想。”西昌王额稍冒出冷汗,但那身影本就存在了他的脑海中,再一次想象的时候自然也就开始陷入了曾经。
“她当初在我们四个部落中是出了名的美人,我第一次见到她乃是在蒙汗的部落狩猎上。一开始我只是以为这是一个甚是美丽的舞女,当我抬着众多聘礼以及西昌部落土地上门求婚才知道那女子乃是哈克撒部的大汗的女儿。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我对她的爱!但后来我才知道这女子要嫁给沈魏侯,我本来放弃了。”西昌王继续道:“但当我知道她从京城逃出来的时候我觉得我的机会来了,所以我去将她抢到了西昌!令她生是我的人,死亦是我的鬼。”
“所以后来,我将她杀了,扔在了山里,哈哈哈!”西昌王近乎疯狂,眼眶泛红,“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我听说王爷你新娶的男妻乃是沈魏侯长子,若是我没想错,想必王爷来此只是为了那人吧。”
元景似百无聊赖般,不怎在意:“我今日来只是为了确认,是不是罢了。”他掀开车帘,道:“既然已经确认完毕了,那本王自然就该撤了。”
身影不在逗留,竟是直接一跃飞出直上屋瓦。
赶车的下属见马车中出了个人,手力不知收敛,马儿两蹄直刹,正待掀帘子的西昌王被这惯性直接给扔出了车外,摔了个狗啃泥。
“王上!王上!”近卫纷纷下马,几个上前的扶起摔了的西昌王。西昌王这才勉强站好,另一人怒视着方才的赶车下属,几步上前对着跪着的人就是一脚踹去,“你个腌臜东西,一个车都赶不好!”
“王上饶命!”被踹的下属只觉得全身生疼,但不敢怠慢,道:“属下方才见有人从王上车中出来,被吓破了胆,还望王上恕罪。”
仍谁大半夜赶车,本来里面就一个人,突然又蹦出一个肯定都会害怕。
“赶车不行眼力也不行?车中就一个人,你怎的看出来第二个?”踹人的大侍从随即对着西昌王抱拳道:“王上,这等眼拙之人留不得。”
西昌王方从惊吓中出来,腿根子都是软的,他摆了摆手道:“将人押下去,我的车换另外一个人来。”
“王上!王上……啊……”
手下将人捆绑住,一左一右押了下去,任那人再怎么叫唤,西昌王就仿佛听不见一般,直到声音嘎然而止,方才押下去的近卫如同无事一般走了回来。
“王上,方才……”
西昌王瞪了眼,那人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多言,西昌王道:“西可希,不该问的别问,这事情不可传出。”
“是,西可希这就安排下去。”
元景冲四周看去,见无人跟随,开窗闪身入了室内,但脚步刚落下,顿时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步子加快,嘴中叫道:“寒秋?”
但却无一人回应,他像失了神般。
“沈寒秋?”
依旧无人回应。
他停下步子,站在原地,查看着四周。
“操!”低骂了句,手猛地捶在桌上,他低下头看着手锤到的东西。
那是一封信……
第三十回
古月阁分楼,楚千鹤正同人喝的尽兴,却没成想一个人影忽的一下从窗户进来。
“你……怎么不走门?”看清来人,楚千鹤脸色变幻无穷。
元景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不想走。”紧接着便是扔出了一封信,“自己看看吧。”
“什么?被绑走了?”楚千鹤看着元景递来的信,“西昌敢这样绑人的,难道你想不到是谁?”
“是葛餮,”元景道:“正因为是他,所以才来找你。要是里面出现了意外,到时候可得麻烦你的人了。”
古月阁势力遍布整个江湖,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找出二十来个人,在这种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元景想到的只有楚千鹤。
“我自己倒可以,但是我怕保不住寒秋。”将军府中,不知道有多少兵力,也不知道每个人实力如何,以及是否有暗卫等等。
楚千鹤点头:“可以,我令人按照你的指令汇合。”
————————————
西昌将军府上,两个身着甲胄的近卫将押来的人松了绑。
“将面罩摘下来吧。”一男声说道。
沈澜豁然从黑漆漆一片看见了满屋通量布置极简的内室,他揉了揉手腕,道:“葛将军这是何意?”
“哈哈哈,公子说笑了,”葛餮替沈澜倒了杯酒,“这不是没见到王爷吗?”看向将人绑来的近卫,怨道:“不是让你们将人请过来吗?这怎的还用绳子绑着?”
看似在抱怨,实则并没有想怪罪下来的意思,那两近卫道:“公子不愿来,属下只能绑来了。”
葛餮转而道:“瞧着,公子见笑了,他们都是粗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见谅。”
沈澜不知这人半夜将他绑来做什么,所以心里暂时想着不要轻举妄动,“葛将军还未说深更半夜来找我做甚呢。”
“好了,你们都退下吧。”葛餮摆手将四周近卫散去,待屋中无人后,他才道:“来找公子自然是因为想见见元王,王爷来我西昌,身为西昌的将军自然要好好接待才是。”
沈澜极为淡然,似乎对葛餮认出元景丝毫不惊讶,“将军可别胡说,我们只不过是来西昌看看祭祀大典的商人。”
“不必隐藏,我猜出来难道不是在你们的意料之中吗?”西昌的马奶出名,烈酒自然也很有名气,葛餮一口将烈酒闷完,继续道:“将你带来的时候我已然让人留了封信,想来王爷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沈澜不明白深更半夜为什么葛餮会将自己绑到这来,唯一知道的就是,自己若是在这里,那无疑是将元景最致命的地区裸露了。
“算着王爷从王上哪里离开的时间,应差不多要到了。”葛餮道。
恰在此时,屋外现出了个人影,那人影轻敲着门,道:“将军,人来了。”
“来了!?将人请进来吧!”葛餮站起身,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还亲自出门等候。
沈澜心里的疙瘩似没地方落下,两手紧抓,手背泛起一片红。
但刚将门打开,没看见人影,葛餮只觉得一阵风刮过,自己竟是飞了出去径直撞上了木墙。紧接着便是一股大力,将沈澜拉到了身后。
“系舟?”沈澜手抓上元景的衣衫,头顶上嗯了声,声音闷闷。
“你怎的就来了?”沈澜眼里怪罪道:“要是有埋伏你打算怎么办?”
“无碍,外面有人。”他轻声回道,却在低头间看见了手腕处的一抹红。
“怎么回事?”他将视线看向还在地上的葛餮,“他绑你了?”说罢忍不住又想上去给一脚。
沈澜忙拦住人:“别踹了,他没虐待。”
何止没虐待,还拿着最好的烈酒呢。
元景哦了声,举着沈澜的手呼呼起来。
时间过短,谁也没反应过来,带路的近卫瞧见也傻眼了,但在想起前几日举着几十斤的马奶也毫不费劲,今日将他们的将军打飞……好像也在意料之中了。
“大胆!”闻声而来的近卫迅速将两人包围其中,元景却是丝毫不慌张。
这些人只知道将军和人见面,至于同什么人自然不知道,现如今将军被人踹飞了出去,那不就该将人抓起来吗?谁还管是来和将军见面的?
“嘶。”被踹飞的葛餮只觉得全身都疼,捂着腹部起身,疼的泛起一身冷汗,“你们这是做什么?还不快退下?”
近卫迟疑,不知将军葫芦里买什么药,但见副将没有说什么,只得纷纷收起了刀,挨个离开。
副将赶忙上前去扶住葛餮,“将军……”
葛餮看着还在场的人,道:“不用扶,你退下吧。”
“是。”副将拱手退出了屋内,还顺道关上了门。
“元王爷,早闻你大名,今日终于见上了。”元景的名号在西昌近乎封神,打败了神箭葛将军后更是声名远扬,直到如今都还会谈及。葛餮身为葛将军的儿子,自然早想见见这个十七八岁让自己父亲失败的人了。
这些夸赞元景已从京城听到了现在,他甚是不在意,“客套话就免了,说吧找我何事。”
葛餮笑道:“王爷想必也猜出来了西昌即将变化,我希望到时候攻打王城,王爷莫要阻拦,我可让西昌成为大元的附属。”
22/43 首页 上一页 20 21 22 23 24 2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