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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阙台(古代架空)——谢一淮

时间:2024-01-18 10:30:45  作者:谢一淮
  见思衡将要掀开被褥,谢忘琮转过身去,轻轻掩上了门。
  未过子时,父亲书房还点着灯,从门窗外能瞧见谢祥祯虚影,正在扶额叹息。谢忘琮并不觉得爹爹是在后悔自责,因为朝廷的公事总比家人重要。
  谢忘琮敲门而进,站在门前,对上父亲熬红的眼。
  父女之间相顾无言,谢祥祯甚至只看了她半晌就移开目光。
  “来做什么?”
  谢忘琮忽然跪下来,朝父亲行大礼。她磕了几个响头,伏在地上,说:“请爹爹也责罚我吧。”
  “你不要再来添乱了。”谢祥祯别过脸去,“去睡觉。”
  “我也犯错,是我去了白玉馆。既然爹爹要罚,只罚瑢哥而不罚我,又怎么能服众呢?赏同享,罚亦是。爹在军中赏罚分明,不要因为我是女儿身,就全然忽视我的过错。”她再磕头,“请爹爹罚我吧。”
  谢祥祯放下笔,冷眼瞧着谢忘琮,用不冷不热的语气问:“你也会来教训我了,是吗?”
  “爹爹既要遵循所谓军法,就应罚我。一同犯错,只罚一个,非严明之举。”
  “你要我怎么罚你?也打你五十军棍,还是要你对阵十五人?”谢祥祯软下声,起身背对着谢忘琮,无声去看后面的书架。
  其实他也不认识几个字,常用字识得,生僻些的、复杂些的,他就瞧不懂了。
  他走向木柜,望见中央的檀木小盒,搭开扣锁,里头正是字画,还有一张生旧的小像。
  他听谢忘琮说:“都罚,我甘愿与瑢哥一同受过。”
  谢祥祯未应,只是淡淡问道:“你是为何要去的白玉馆?仅仅是因为想你娘了么?”
  谢忘琮倒不是直接回答,说:“我只是为听一首曲子。”说罢,念道,“玉箫声断凤凰楼,憔悴人别后。留得啼痕满罗袖。去来休,楼前风景浑依旧。当初只恨,无情烟柳,不解系行舟。[1]爹爹应该很熟悉吧。”
  谢祥祯太熟悉这首曲子了,故意不言语。
  屋内又再次死寂,像是个无人的空屋。
  “这是白玉馆的小唱教你唱的么?”他忍不住问。
  寂静半晌,谢忘琮才说:“是我娘教的。我是想她了,我很想她。我看见白玉馆里有个人很像她,所以去了,难道有错吗?爹爹当初不也是走进了白玉馆,才结识了阿娘?你都能去,为什么我不能去?”
  “你好意思说?现在你有本事了,可以转过头教训你老子了,是吗?”谢祥祯气不打一处来,“去妓馆就是错,谢忘琮,我再跟你说一遍!谢承瑢挨打也活该,他退步如此,不打能记得住吗?”
  “可是……”谢忘琮还替谢承瑢分辩,“难道瑢哥就只有不停练武练武练武,你才觉得对吗?他已经吃够苦了,稍稍松懈一下,难道也不行?”
  谢祥祯嗤之以鼻:“松懈?他已经被官家封了将军,无论如何都不能松懈!他既然已经……”
  谢忘琮打断他:“你有没有想过他愿不愿意?他愿不愿意练武,他愿不愿意做少年将军?您没想过我们愿不愿意,拉着我们就去军营,甚至还把我们送上战场。爹爹为了国,舍妻抛子,已是大义之举,现在又要为了国,献出儿女,敢问爹爹,您知道瑢哥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吗?是荣耀,还是安逸?”
  “没有国,何来的家?又何来安逸?尔等所享片刻安逸,都是千里之外的骨血所铸!”谢祥祯骤然发怒,“是官家救了我们!若不是官家,你,谢承瑢,你们早就饿死在那破屋里了!是官家给了我们第二条命,焉能不献此生报答?现在你又说要安逸!”
  谢忘琮万分不解,还有话来反驳,却被谢祥祯训斥:“闭嘴!”
  “是我们自己救了自己,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我们。”谢忘琮说。
  “我同你没有什么好说。你读了书,自然与我想的不同了!”谢祥祯挥袖,不再听她说话,“你出去吧,若想受罚,自行跪祠堂,不用再来问我,也不用再来教训我。”
  谢忘琮无话可说。她退身出去,望父亲冷漠的背影,轻飘飘说道:“四月初五,是他的生辰。你忘得干干净净。”
  话毕,宅外更夫脚步微微,唱道:“子时喽!子时喽!”
  *
  谢祥祯两夜未眠,又在天未亮时赶着上朝。
  他眼下发青,眼中都熬出血丝。困倦中,他回想起偏院小屋里气若游丝的谢承瑢。
  十六岁,他的儿子已经长到十六岁了。平常人家里,十六岁的孩子都在做什么呢?反正不是上战场拼命的。
  谢祥祯握紧手中笏板,仿佛脚踩云上,飘而不稳。
  周围两侧都是同僚,而他独自在宫城长巷中前行,与身外喧嚣分割。
  “谢虞度候。”
  谢祥祯闻声,回过头去,正见步军司都虞候秦贯。
  互相作揖后,秦贯才道:“问吉未休息好,怎么这般憔悴?”
  “无妨。”谢祥祯勉强笑起,“犬子顽劣,教训了一夜,没空睡了。”
  宫巷窄而长,各官员手提纸糊的灯笼,寂静极,倒是无人多言语。
  谢祥祯心里空,望着长道,心中更空,没一刻便神思远走,飘回家去。
  “我倒是听说了,是不是昨日里,殿前司比武之事?问吉家教严,对孩子也是如此。”秦贯走得慢,不由带慢谢祥祯步伐。
  又走不远,秦贯道:“十五六岁,正是玩的时候,我家的也爱玩,天天嚷嚷要去军营射箭骑马,哪肯读书呢。你家的爱读书,倒也是鲜见。下官拙见,多管闲事了些。其实依下官看,多读点书,也是好事。至少知礼数,到官场中,不受人算计。”
  谢祥祯侧过首,郑重朝秦贯一拜,这才道:“我怎么会因为读书而教训他。杏坛书院多是达官贵人之子,犬子从小也不识什么玩伴,易走弯路。我怕他……”话已至此,不便多说,遂止住话头。
  “我知道问吉所虑,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呢?我家的虽不在杏坛书院,可到底是在私学,遇着什么人,听到什么话,你我可都不能当场分辨。十五岁,正是孩子成长之时。”
  二人皆有心苦,说到一处,有了知音之意。
  谢祥祯苦道:“我家的不肖子,竟跑到录事巷!你说我能姑息么?既有了一次,就要有第二次!他再小,也是个男子,色字头上一把刀!我怕他宁愿牡丹花下风流死,不肯执刀为国去。”
  “录事巷?”秦贯一顿,环顾四周,望遍这周围官员,又叫谢祥祯低下头来,在他耳边私语说,“问吉知道么,你家承瑢,与赵太尉家二公子私交甚笃,常伴左右,下了学,也要出门玩闹去。”
  “赵太尉家二公子?”谢祥祯想到马赛之时,谢承瑢回马接人,落得个第四名。
  他略有思索,便又听秦贯说:“问吉还不知道么?赵家那位二公子,可是典型的不学无术之辈。文不文,武不武。学文想武,习武思文。”说罢轻笑,“和他呆在一起,能学好么?”
  谢祥祯手中笏板一滑,险些掉落。他拿稳了,又持灯盏上前,只道:“都是孩子么,爱玩些,倒也无妨了。”
  “是,我同我家书枫也是这般说的。只不过,你我都是刚还朝的,这四周敌友难辨,孩子们也是这般境地,到底不得不防。”
  说完悄悄话,秦贯挺直腰,大方笑道:“不如当我是胡言乱语,问吉不要放在心上。”
  谢祥祯作揖,眉头更蹙,舒展不开。
  今日紫宸殿上朝,无非还是谈论西征。
  眼下官家又有再复矩州之意,朱太后不置可否,上奏之官员又大言“不征”,官家很不悦。
  谢祥祯低眉持笏,听朝堂奏言。
  “都说不征!”李祐寅忽将视线落在颜辅仁身上,憧憬似的,问道,“颜相公一直不发言,朕想听听颜相公怎么说。”
  颜辅仁这才出列,道:“臣以为,如今才收复延州,禁军多有劳损,还未休息完毕。若再征战,恐身疲力竭,胜算不大。且战争耗费巨大,百姓身负沉重赋税,日子久了,定生哀怨。于情于理,也要再等时机,另做打算。”
  李祐寅听后,眼中流过失望,果然沉下脸来,手指敲在椅面,一言不发。
  朱怀颂于帘内,听此论,反问官家:“陛下意为如何呢?”
  “朕却不认为休养生息是最好打算。延州刚刚收复,不正是士气大涨之时么?为何不一鼓作气,趁着此刻再向西征?”
  百官相顾无言。
  朱怀颂从鼻腔中叹出一口气,望满朝文武,最终将视线落至赵仕谋身上。
  她道:“行军,与治国,到底是两回事。颜相公担忧社稷百姓,打仗了,遭殃的唯有百姓,此为治国之念。那么于治兵、行军之道,又如何解呢?赵太尉可有想法?”
  赵仕谋闻声,向前一步,恭敬道:“回皇太后,臣也以为,暂不征矩州。”
  闻声,人群内谢祥祯抬眼,将最前端赵仕谋的背影轮廓描了个遍。背宽、身长、体壮,集武人优点于一身,无可挑剔。若是拿自己和他比,还是很有差距。
  只听太尉说:“矩州,在大周最西南角,上接被占之梓州,左接燕之石郡,右邻我大周之邕州、钦州。且不说石郡如何,邕州、钦州常年受燕人骚扰,已是疲惫不堪。若真先攻矩州,极易孤军深入、腹背受敌。且战线过长,粮草不接,供应不及,一环出错,全线崩溃。依臣之见,先易后难,矩州应放最后。”
  官家忽作惊喜状,问道:“若执意要征,哪处最易?”
  太尉答:“秦州。秦州于最西北角,背后便是刚刚收复之延州,再后为原州、均州。以延州为矛,原州、均州为盾,有退路,也有前路。”
  此议一出,倒是赢众武官赞同。李祐寅也笑起来,抚掌道:“卿说得好!如今来看,确实是秦州最好打。”
  “不过,”赵仕谋又言,“秦州地势险要,易守难攻。若是要打秦州,先要养好延州,所需时日,不止几月。且禁军也需休养,养兵如养马,过些时日,等草肥了,马自然壮。”
  自上朝到下朝,谢祥祯始终在端量太尉的背影。
  赵仕谋气场过于强大,有压倒之势,这朝中武官无数,能出太尉右者,再无他人。
  位高权重,一呼百应。拿的越多,越贪婪。这是人之本性。
  想到此,谢祥祯又挂念家中不肖子,只得快步回家去。
  【作者有话说】
  [1]:出自元·杨果《〔越调〕小桃红·玉箫声断凤凰楼》。“越调”是一种宫调的名字,“小桃红”是曲牌名。
  本文设定的上朝制度,简单来说就是:
  常参:中央机构各正副长官,三衙机构的都指挥使、副都指挥使、都虞候,每天都得在垂拱殿上朝。
  六参:百司朝官以上(正八品及以上),每五天上一次朝,在紫宸殿。
  谢忘琮和谢承瑢被封忠训郎与忠翊郎,都是正九品,所以不能上朝。
  谢祥祯字问吉。
 
 
第一卷 有关于权谋的部分很少,因为小赵小谢还是小朋友,但是这一部分必须要讲,不然后面就会很突兀~ 
 
 
第24章 第九 小桃红(三)
  谢祥祯抱着长角幞头,一步走,一步停,迟疑犹豫到谢承瑢房门前,透过虚掩的窗子看进去。
  还是那滩绵软的人,发纠缠着掩住谢承瑢的面容,只留一双紧闭的眼。再往深处望去,能见他微微起伏的背。
  思衡自游廊尽头过来,朝谢祥祯行礼,轻声道:“阿郎回来了。”
  谢祥祯点头,收紧了拳,悄推门而进,那药味更甚,熏得他几乎睁不开眼。
  他后退几步,问向思衡:“要用得着这么多药么?”
  思衡低首道:“阿郎……五十军棍,能打死人的。这都是郎中开的药,多用点儿,瑢哥就不疼了。”
  谢祥祯挥手不言,蹑手蹑脚地走向床榻。恰思衡端着药盆来给谢承瑢换药,他就站在一侧看。
  “瑢哥这回伤得很重,阿郎,您就不要多对他苛责了。”思衡说。
  谢祥祯没说话。
  他看着病榻上恹恹的儿子。说不心疼,怎么可能呢?没有人比他更心疼儿子的了。只是谢承瑢犯错,不狠狠责罚,将来怎么办?
  他轻轻掀起被角,看见谢承瑢后背触目惊心的溃烂,心疼得连官帽都抓不稳,掉在地上了。
  思衡轻呼,惊动床上昏睡的谢承瑢,只听他吟道:“重……重……”
  “他说什么?”谢祥祯捡起帽子,倾身听去,也不知呢喃什么。后来谢承瑢又睡过去了,他也问不着了。
  谢祥祯拂开儿子面上的发,瞄见苍白的脸,真像是快要死了。他根本不敢多看,旋即覆上,刚想说“这几天让他歇一歇”,话没出口,忽然看见枕下埋着一根穗子。
  他以为是帷幔压到枕头下面了,伸手把穗子勾出,可没想到,根本不是帷幔,是一块价值连城的羊脂白玉!
  “阿郎!”思衡作惊恐之状,“这……”
  “谢承瑢怎么会有这么贵重的玉佩?”谢祥祯看着玉佩,又看着谢承瑢,“谁给他的?”
  思衡支支吾吾说:“我也不……不知道。”
  “你不知道?!”谢祥祯再也不管会不会吵醒儿子了,大声质问道,“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么贵的玉佩,这么贵!”
  他看向床上人,再瞪手中玉佩,马上联想到今日上朝前秦贯说的那句“谢承瑢与太尉次子交好”。
  能用上羊脂白玉的人,全珗州也找不出几个。这块玉佩不是赵敛的还能是谁的?想罢,更觉得谢承瑢是被权贵迷了眼,一心贪附,所以功力全退,弱如废人!
  “玉佩都送了,还说没有学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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