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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阙台(古代架空)——谢一淮

时间:2024-01-18 10:30:45  作者:谢一淮
  谢承瑢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轻拍赵敛的后腰:“二哥,你不要难过。”
  赵敛语无伦次:“中秋那天夜里他还来找我,他那么难过,我竟然一点都没看出来……他们都瞒着我,到现在才告诉我。我是他亲二哥,却是家里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他们不告诉我,不愿意要我分担大哥的苦楚。大哥对我那么好……”
  谢承瑢没能抓住那把伞,任伞坠落下来。他听见伞落地的声音了,可目光所及之处,都是赵敛。
  “他再也不能实现抱负了,以后的他,又该怎么办呢?我又该怎么样才能安慰他?好像没有任何办法。”
  赵敛咬着谢承瑢湿透的发,又轻轻蹭过泛红的耳垂。他还想再做什么,却不能再做。
  “失礼了,下回我不会再这样失礼了。”他松开谢承瑢。
  “二哥。”谢承瑢欲说什么,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赵敛收回所有的情绪,把伞捡起来递给谢承瑢:“我走了,你不要淋雨。”
  “你不要难过,二哥。”谢承瑢抓着伞,他想说“至少我会陪着你”,但又不知道可不可以说。所以他没说。
  雨还在下,越下越冷。湿透的衣服紧贴着谢承瑢,把他身上的热气都带走了。
  他看不见赵敛的背影了,自己的心也随着赵敛离去而揪起来。
  *
  赵敛回到帐子里,匆忙脱下潮湿的衣裳,躲进被子里。
  瑶前就在边上,他是知道这回事儿的,但赵仕谋几次提醒,不要他告诉赵敛,他就没告诉。现在赵敛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伤心成这样,他也不知道怎么办。
  他正上前要安慰,就听赵敛说:“你也早知道了,是吧?”
  “我知道。”
  赵敛坐起来埋怨他:“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瑶前支支吾吾说:“是阿郎要我别告诉你。”
  “那你就不告诉了?他是我亲哥,现在他出了这种事,你们都瞒着我?何必呢?难道我跟他不是一家人吗?”
  “大哥怕你伤心难过,想着先不告诉你。”
  “可是我迟早都得知道!”赵敛捂住脸,“我一面替我大哥难过,又一面替我自己难过。为什么偏偏瞒着我呢,我知道了又能怎么样?”
  瑶前说:“大哥想你每天都无忧无虑的,所以不告诉你。他知道你一定会难过的,他不会想要你跟着他一起难过。”
  “他是我亲哥。”赵敛失落,“我是他二哥,却什么都做不成。”
  瑶前叹了一口气:“婚期大概定在十二月,二哥有空多回家吧。”
  赵敛躺着,心中五味杂陈。
  他睡不着,只要闭上眼,大哥那苦涩的神情就浮现在眼前。
  天亮了。
  他一夜没睡。
  *
  翌日,赵敛去长官处告假。
  殿前司三位管军都上朝去了,他只能找谢承瑢告假。昨日雨夜分别,他还有话未和谢承瑢说,憋在那里,过了一夜,就悄然变成别的话了。
  以前,他可以坦坦荡荡看着谢小官人身上的每一处;后来,他只敢看谢小官人的眼睛;今天,他忽然哪里都不敢看了。
  他站在谢承瑢面前,躲闪地说:“我走了。”
  “三日后才回来么?”谢承瑢问。
  赵敛假装看着谢承瑢,其实错开目光,将视线落在谢承瑢身后的书架上。他望见好几本书,兵法,诗词,还有一卷字。他说:“是,大约是要三日。”
  谢承瑢顺着赵敛的视线往后望,什么都没有,仅有一排书。等他转头的时候,赵敛已经要走了。他好像还有什么话要说,就急忙叫住赵敛:“二哥!”
  赵敛转身问:“怎么了?”
  谢承瑢突然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抠自己的袖子,说:“天凉了,你要注意多穿衣。”
  “我会的。”
  赵敛掀了帘子出去,望见外面阴沉的天。没有云,也没有日光,只有潮湿的常青树叶低垂。
  谢承瑢送他出来,又嘱咐说:“你昨晚淋了雨,这几天不要再受凉了。”
  赵敛看耷拉在那儿的树叶,说:“你也淋了雨,你也不要着凉。”
  “我会的。”
  话说完了,赵敛应该要走了。可是他舍不得走。
  他转过身去,苦恼地对谢承瑢说:“我不敢看你了。”
  谢承瑢不解:“为什么?”
  “我不知道。可是如果不看你,我就百般难过。”
  “为什么?”谢承瑢又问。
  “我还是不知道。我只知道,见到你,我会很欢喜。”说到这儿,赵敛又坦然了,“谢小官人,我想每日都和你相见。”
 
 
第47章 十六 风雨来(三)
  赵敬有些日子没去书院了。
  自选尚长公主、除左金吾卫将军[1]之后,他总闷在家里,任何人都不想见。
  闷到巳时三刻,管家高兴地跑过来说二哥回来了。
  赵敬难得露出笑容:“二哥回来了?”
  “是,说是告了假,现在正在往这儿赶。”
  “我去见他了。”赵敬把笔丢在桌上,纸哗啦啦被风吹起角。
  赵敛穿过家里很长、很长的游廊。他手里捧着一只木盒,沉甸甸的,带着他的脚步也沉下来了。走到洞门,他正好看见赵敬站在树下。
  黄叶落在院里,赵敬的笑越来越深刻:“阿敛回来了。”
  “大哥。”赵敛向赵敬行礼,“爹爹都告诉我了。”
  赵敬一怔:“我叫他不要告诉你,他还是说了。”
  “我迟早是要知道的,总不能是在大哥成婚那日才能知道吧?”
  “也是。”
  赵敛把手中木盒托到赵敬面前,旋开了木盒的扣子。
  “从七月到现在,我在军营里立了一些小功,得了一点小赏。”他手指抠着木盒的一角,“有一些铜钱,几把小短刀,还有旗子。”
  赵敬笑笑:“我要刀和旗子做什么呢?”
  赵敛说:“我没什么能送给你了。这是这么多年来的头一回,是我自己赚来的东西。就当贺你新婚了。”
  “那是好宝贝。”赵敬接过木盒,“我收下了,多谢你。”
  “哥,我不知道该不该祝你新婚喜乐。”赵敛失神地说,“我知道你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快乐了。”
  天阴沉欲雨,白日又起风。
  赵敛跟赵敬走到屋内,看见案上翻开的书,还有未写完的字。
  窗子没关紧,又有雨来,细雨落至纸面,把字都打湿了。赵敛救字心切,急忙端起纸,又把窗子关好。
  赵敬说:“这些都是写废的纸,不必救了。”
  “这是大哥的心血。”赵敛去擦纸上的雨渍,见纸上写着: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君怀良不开,贱妾当何依?[2]
  “愿为西南风,长逝入君怀。大哥,你喜欢长公主么?”
  赵敬平静说:“什么叫喜欢?我与长公主从未见过,又如何谈得上喜欢呢。”
  “不喜欢,将来这一辈子要怎么度过呢?未来几十年,到白头,又怎么办呢?”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又能怎么办呢。这世间两情相悦又白头偕老之人,能有多少?你又说喜欢,何为喜欢?心动为喜欢,还是合适为喜欢?你觉得什么是喜欢?”
  赵敛说:“心动为喜欢。”
  “心动?”赵敬叹息,“在这世道,若结姻亲,门当户对最重要。你是太尉之子,自然要与高门显贵之女成婚,可那些娘子都住在深宅大院里,几层墙掩着,你到哪里去见?既见不到,又何谈心动?从他人口中知悉、从书画中晤面,别人说此女如何知书达理、如何饱读诗书,性情如何、为人如何,你觉得好,要与她成婚,这不是心动,这是合适。何为心动?心动是见到她的那一刻,你的心随她而走,因她笑而笑、因她悲而悲。心动是你不敢看、不敢问。你生自卑之意,你怕玷染她;可你又想靠近她,想将世间一切美好都送予她。古来情感皆内敛,不是高谈阔论的‘欢喜’,也不是张口闭口的‘爱慕’。我没有见过长公主,只听别人说她如何如何,是女子典范。可她是别人嘴中的人,不是我眼中的人。阿敛,我没喜欢过谁,所以体会不到这样的感觉。若你有喜欢的人,你应当能有体会。”
  赵敛越听,脑海里那个人影就越清晰。他努力不去想那个人,又问:“大哥会喜欢长公主吗?”
  赵敬认真想了半晌:“心动与我而言,只在见到的第一眼。第一眼不心动,以后也不会。”
  外头风越来越大,夹杂着雨。天更阴沉,晦暗如夜。有人躬身进来点灯,火烛照亮黑暗。
  赵敛眼中骤而亮起,那簇火焰就烧在他的眼里。
  他看见那些红黄的火焰,忽然想起正月里的蜡梅。梅花那边,是一双清澈的、明亮的眼睛。
  心动,就在见到的第一眼;心动,就是心随他走,因其乐而乐,因其悲而悲。心动,是挥不开的影子,是晃不去的声响。
  ……心动,是谢小官人。
  赵敛呼吸一滞:他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会想起那夜里谢承瑢漂亮的眼睛了,因为自第一眼起,他就心动了。是因为心动才要与谢承瑢成为朋友,是因为心动才会吃醋计较,是因为心动才会想见。
  “阿敛以后要和喜欢的人成亲。”赵敬说,“不要浑浑噩噩过一辈子,更不要得过且过。”
  “和喜欢的人成亲……”赵敛对着琉璃灯中的烛光,“大哥,哪怕是不该在一起的人,我也可以选择和他在一起吗?如果我和他这辈子都不能在一起,怎么办呢?”
  “阿敛会有自己的考量的,不需要问任何人。如果一辈子都不能在一起……”
  赵敬还没有说完,赵敛就已经知道了:“如果一辈子都不能在一起,我宁愿孑然到死。”
  *
  赵敛没有在家过夜。傍晚雨渐轻,他撑一把伞回军营去,迫不及待想要见谢承瑢。
  家离军营很远,这期间路过大街、小巷,商贩叫卖着,斗笠飘着,行人自他身边穿梭而过,化成了千万点飘忽的影子。
  他将要上桥去,侧脸见朱雀河上朦胧的水,荡漾着雨滴,一圈一圈浪开。有雾气缭绕,凝结在河上,闷住了天地。他停在桥上,光看着河水,莫名又陷入某种境界。
  落雨纷纷,雾霭沉沉。那是夹杂着沉闷与窒息的海,赵敛沉浮着溺在水中,睁开眼,是无尽的灰暗和茫然。
  “喜欢什么,就得要得个所以然?就不能是‘非要喜欢’?”
  “天上的云就是这样的,你喜欢什么,看它就像什么。你喜欢花,自然觉得它像花了。”
  “我等着你,二哥。”
  他说他在等,赵敛不想让他多等,一刻都不想。
  赵敛急切地走上桥,却在朦胧雾霭中,见到了本该在等他的那个人。而见到那个人的一瞬间,赵敛的心又剧烈跳动起来。
  他耳边是朱雀河的水声,船涌过,堆起一层又一层的浪,冷水扑向河岸;他眼前是油伞上的蜡梅,雨滴打在伞面,如珠玉落下,金黄鲜艳。他闻到若隐若现的梅香,伴随着初冬的萧瑟与凄清。
  他们隔着不近的距离,却都在伞下望见彼此的眼睛。
  谢承瑢没有笑,他静立那里,与雨夜相融,像极了什么神君仙子,叫人恍惚地以为是幻觉。
  赵敛亦作如是观,直到对面人唤了他一声:“二哥。”
  不断有人在他们身侧穿过,略有重影。过了很久,赵敛才问:“你怎么在这儿?”
  谢承瑢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反问:“你要回北营了吗?你说你三天之后才能回来。”
  “家里太冷清了,”赵敛胡说八道,“军营里热闹,我就回来了。”
  谢承瑢感慨说:“二哥觉得军营里热闹,我却觉得军营里冷清得很。”
  赵敛走到谢承瑢身边去:“要是我陪你说话,你会不会觉得冷清?”
  谢承瑢不答,只说:“我带二哥回去吧。”
  雨越下越大了,大到难以前进。
  赵敛与谢承瑢到屋檐下避雨,大雨拂了一身乱。他们都不能再往前了,被这样的雨困住,哪儿都去不了了。
  谢承瑢有很多次想要转过脸去看赵敛,但他僵住了,只能看雨。
  赵敛也是如此,他盯着屋檐上坠下来的雨:“我大哥和我说,以后要和喜欢的人成婚,要和喜欢的人白头到老。”
  “什么?”
  赵敛侧过脸望着谢承瑢的湿发:“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白头到老,不想被世俗束缚、被道德捆绑。如若不能和心爱之人共白首,我宁愿孤身一人,孑然到死。”
  谢承瑢不明白赵敛为什么忽然说这个,但转念一想,赵敛一定是在感叹长公主与赵大郎的婚事吧,不然好端端说这些做什么呢?
  “二哥以后会和喜欢的人在一起的。”谢承瑢说。
  “那你呢?你会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么?”
  过了一会儿,待檐外雨更大,大到可以遮掩住任何心跳声了,谢承瑢才说:“我没有喜欢的人。倘有,我又不能和他在一起,那么将来我和谁成婚都不重要。”
  雨这么大,把赵敛困在屋檐下面了。而谢承瑢一直攥紧手中的伞,好像随时都可以离开。
  就单单困住了赵敛。
  “我……”赵敛心事重重,“如果我……”如果我欢喜你,你又会对我如何呢?
  他果然害怕了,什么都不敢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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