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帽间里严枢给他配好了衣服,杜群青盯着看了一会,突然道:“严先生,我想穿……”
严枢扣着衬衫的纽扣,转头看着他,眼神黑沉,如有重量。杜群青失去了说下去的勇气,沉默地穿戴好。
早晨吃饭时,又是他不怎么喜欢的虾仁粥,明明早在他刚来时,严枢就摸清了他的喜好,试探了这些日子,他已经明白严枢只是不在乎而已。不在乎他的感受,不在乎他的想法,不在乎他的喜好。他突然发难地放下勺子:“我不想喝这个。”
严枢没回他,慢条斯理地喝完粥,说道:“走吧。”
他从佣人手上接过杜群青的包,向外走去。
杜群青张了张嘴:可是我还没吃早餐。到底不敢反抗严枢,只能跟在他身后。
到公司忙了一整天,午餐是严枢派人送过来的,拿到手时还热乎着。席封和他是饭搭子,两人没什么吃饭时不能说话的习惯。
席封嚼着嘴里的菜叶子道:“又是严先生自己做的?”
杜群青索然无味地翻搅着幽绿的餐盒:“怎么全是青菜。”
“严先生也是为你好,整天挑食只吃肉可不行。”
杜群青心里明白,是对他早上行为的一个警告,他叹了口气,总觉得日子过得压抑晦暗,但又说不上具体哪里不对劲。
席封还在旁边吐槽道:“有对象了不起是吧,别秀了。”
杜群青有口难言。
午休后打开邮箱,不出意外又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和我合作,我保证你得到的比现在多得多。
杜群青犹豫了一下,不再置之不理,回复道:如果不呢?
那边不再有回复。
第40章 冰淇淋泡芙
很快,杜群青就领略到了不的后果。
先是谈好的项目黄了,大投资的电影主角被爆吸毒被抓,几亿的资金打了水漂,再是旗下的超一线影帝合约到期自己成立工作室带走了一票捧红的艺人。一项项同时出问题,公司股价大跳水,杜群青左支右绌应接不暇,本就上手不久,他年纪小出生又不好,一众股东本就对他不够信任,这会更是颇多微词。
杜群青忙得焦头烂额,会开了一个又一个,敲开他门的就没带来过一个好消息。脚不沾地去各个企业谈合作,恨不能长出八只手。就算他这样忙,严枢还是准点要把他接走,如果放在之前杜群青是不敢反抗的,他连质疑都需要鼓足勇气,谈什么反抗。但他最近是在是压力太大了,焦虑上火。严枢来公司接他时他正在开会,严枢也没管,直接让人把他从办公司带了出来。他手里还攥着一打文件,忍不住喊道:“严枢,你能不能不要这么独裁?能不能管一管我的感受?”
严枢从车里抬眼望来,幽绿的眼睛在暗处像蛇一般。他迈腿从车上下来,伸手扯住杜群青的手腕。杜群青没站稳,顺着力道栽进他怀里。
严枢提起他手,从他手里拿下文件,扔给了保镖:“一个小公司而已,”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杜群青,“让席封去干,这么着急上火值当什么?”
杜群青挣了挣,他手被严枢牢牢地握着,根本挣脱不了:“你懂什么?这是属于我的公司。”
说完这话,他有些哽咽,眼睛里蒙上一层水光,泪眼朦胧地看着严枢:“我好不容易握在手里的东西,我不想失去。”
严枢冷着脸不为所动:“盛启不行了就换一个给你。”
杜群青拼命挣扎不想被带回去,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在他素白的脸上蜿蜒而下,眼周通红,哭得凄惨。明明是楚楚可怜的恳求,却抿着嘴,透出几分倔强。
他突然踮起脚,亲了亲严枢侧脸,泪水也沾湿了严枢的脸,显得他脸部线条也不再那么冷硬。
“求求你,”杜群青道,“求你了。”
严枢低头沉默地看着他,逆光看不清神色。杜群青在这份沉默里生出一丝希望,终于有一次,他的反抗、他的诉求有了成果吗?
严枢放手,转身自己坐进了宾利宽大的后座。
“把他带回去。”
杜群青还来不及挣扎,就被几个高大的保镖摁进了另一辆车里。一路的时间足够他冷静下来,他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瑟瑟发抖地等待着惩罚。虽然严枢除了刚认识那几次玩得过分点,其余时间并不算恶劣,但杜群青依然很怕他,这很正常,如果一个人展现了能够轻易地决定他的命运碾死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的能力,法律已经完全不能束缚他,而他又表现得完全不被道德约束时,畏惧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
跟在严枢后面进去时,杜群青步子迈得很小,严枢也不在意,坐在沙发上等他挪过来。在杜群青靠近时一把扯过来把他摔在了柔软的沙发上,压在他上方。杜群青脸上的泪痕还未干透,抬着眼可怜巴巴地看着他,眼泪洗去了雾蒙蒙的迷离,分外清澈,眼眶和鼻头都透着粉红,像某种小动物。严枢和他对视,最后先忍不住闭了闭眼,用手盖住他的眼睛,垂下头给他一个柔软的亲吻,又突然用牙咬破了他的下唇,血渗了出来,又被两人的动作带进了口腔。
第41章 红烧牛肉面
严枢第一次做出了让步,不过依然要求他每天回家。
作为一个要管理自己公司的富一代,要不是公司原本就有管理团队,杜群青本来就该很忙。现在有人在背后搅局,团队的人明显在演他,他才像个真正的社畜社畜,不再有空和席封唠嗑或是五点下班满世界乱跑。午休都只靠在椅子上眯了一会,要不是午饭晚饭有严枢的人看着他肯定会不吃,然后患上霸总必有的胃病。
但并没有用,他没有小说主角那力挽狂澜的能力和运气,他所有的见识和学识都来自于严枢的教学,这还是他第一次上手,去年的现在他还在不知道哪张床上挣明天的饭钱,连九年义务教育的学历都没有。在比他更高层次的人刻意制造的困境下,他只能苦苦挣扎,然后看着盛启娱乐大厦将倾。而严枢一直没有出手帮他,他一直都是盛启倒了就换一个给他玩,对杜群青的执着不理解,但随他去。
席封加班加到吐血,无数次表示反正严枢有的是公司给他玩过家家,让他别这么拼命。然而席封越这么说,他越不想放弃,他第一次拥有的,千亿年流水的公司。要是路上掉了一百块他都得心疼半天,这可是,年流水千亿!他刚享受了没多久大量资金从自己手上过的滋味,没穷过的人不能理解,他怎么甘心?
但不甘心也没有用,这几个星期的努力下来没有任何成果,资金像流水一般流走,他终于明了自己什么也握不住。
杜群青坐在办公室里,闭着眼靠在椅子上。巨大的压力和失眠导致的睡眠不足让他脸色青白得像鬼一样,不再有源源不绝的人敲他办公室的门,大家都知道他救不了盛启。
半响,他睁开眼抖着手敲击键盘。
杜群青:你是怎么做到的?
Y:这公司原本就是我爸送我的,严枢他以为他抢得走?
杜群青:你到底要怎样?
Y:和我合作。
杜群青:我有什么好处?我明明可以让严先生帮我。
Y:要冬至了,严枢不可能帮你的。
杜群青瞪着屏幕,眼睛里满是血丝。
Y:我能给你的远不止盛启。
这天,他很早就回去了,没让严先生来接,开着严枢送的迈巴赫进了家门。严枢没去钓鱼也没去骑马,杜群青问了一圈,才在影音室里找到了他。
房间里响着片尾曲的《Auld lang syne》,它还有个著名的中文名,叫做《友谊地久天长》。黑白的屏幕上轿车驶出大桥,“the end”浮现。袅袅烟气还未散尽。杜群青第一次知道严枢会抽烟,要知道他诵经念佛,他这样的身份却连酒都不怎么喝。影音室的灯光本就黑暗,黑白的电影并不能提供多少亮度,烟雾朦胧下,严枢抬眼看向他,实在是很深很重的一眼。
杜群青第一次见到情绪低落的严枢,腹诽道:严先生居然是会为部电影伤心的人。
不过他没忘了自己的目的,盯着严枢的目光走上前坐在他的身边,大胆地握住严枢夹着烟的手,俯身凑上去吸了一口,刚从严枢唇上取下的烟嘴还有些潮湿,又被红润的唇含住。橘色的火光是这昏暗的地下室里唯一的亮色。他缓缓呼了出来,烟雾汇入严枢呼出的,慢慢混合在一起,分不出那一缕属于他,哪一缕属于严枢。
“严先生,帮帮我。”
第42章
严枢伸长手在一旁的烟灰缸了磕了磕烟灰,抽了最后一口后把还剩的半根按灭在烟灰缸里。神情又恢复了以往的从容傲慢,一副什么都难不住他也拦不住他的样子。
刚抽过烟的嗓子还有点嘶哑:“群青,跟我上山。”
杜群青虽然对严枢不会帮他有心理准备,但却没想到严枢还想带他走。他神情冷了下去,收回手靠在沙发上,强忍着怒火:“我不去。”
严枢拉过他手,轻柔地按捏着他柔软粉嫩花瓣似的指腹,语气温柔得相当不以为意:“盛启交给席封打理,我们去山上住一段时间。”
他顿了顿,又接着柔声说道:“去爬爬山、泡泡温泉,你看看你这段时间给自己弄成什么样子,正好去放松放松。”
杜群青用力抽回手,大声道:“我不去!要去你自己去!”
“杜群青,”严枢变了脸,眯着眼睛带着明显的不悦,“你在和谁呛声?你是不是认为我还会为了你让步?”
杜群青提高声音:“难道不应该吗?!”
严枢有点愕然,好想没听清一般问了一遍:“应该什么?”
“应该为了我让步!”杜群青叫道,“你既然喜欢我,难道不应该为我妥协,考虑我的感受吗?”
严枢闷声笑了:“应该?法律还说我应该与人为善,孝敬父母呢。”
他按了按杜群青的脑袋,手指插进他乌黑的发丝里:“没有什么应不应该的,只有想不想。”
杜群青顶着他的手,感受着头顶传来的温度,冷静了下来:“既然你喜欢我,那你就会想要为我妥协。”
严枢手上用力,头顶传来的压迫感和精神上的压迫感叠加,咬牙抵抗着:“如果我们相互喜欢,那我们就应该是平等的!”
他奋起反抗,用力挥掉头顶的手,打在严枢手背发出啪的一声:“我受够了!”
“我感觉不到你的喜欢,严枢。”他抬起脸,泪盈于眼,“你怎样对我全出于自己的喜好,你从没在乎过我。你根本不在乎我会不会伤心会不会难过。你不在乎我的感受不在乎我的心情。难道喜欢一个人,不是想要他开心吗?我感觉你只想要自己开心。”
严枢没看他,盯着自己发红的手背,声音像是从牙齿了挤出来的:“你算什么东西?”
杜群青眼泪流了下来,哭得一塌糊涂,不像之前那样楚楚可怜,梨花带雨。原来再好看的美人,真哭起来都是这样满脸潮湿,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好看。
严枢站起身来,留给他一个背影:“你没得选。”迈着和往日相同不急不缓的步子朝外走去,却莫名显得僵硬急促,好像仓皇逃离一般。
被留下的杜群青在沙发上坐了很久,久到他的腿开始麻木,他掏出手机:你要我做什么?
从地下室出来的严枢,坐在湖边拿着鱼竿却没有挂鱼饵,被冷风吹了半响,寒意丝丝缕缕地浸透了他的衣服。手机突然响起的声音把他惊醒。
他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收网。
X:是否按原计划进行?
严枢:盛启是群青的命根子,给他留着吧。
第43章 姜汁撞奶
未等杜群青做好任何安排便被塞进了车里,一行车队一路向平兴寺后山始去。
故地重游,再次看到这个与严枢结缘结束了混乱过往的地方,杜群青没有任何感慨,挂着蓝牙耳机通话的同时手里还迅速回着邮件。
虽然与严留雁达成了合作,但并不可能一夕之间所有问题都消失殆尽,就算严枢是个傻子也能察觉到不对劲。何况严枢虽然看起来闲,但到底是这个家族培养出来的优秀继承人,并且严家在他手里不但没有缩水反而越发势大。
不过往日无论如何谈不成的项目联系不上的人现在都有所松动,而接下来的都得靠杜群青自己来解决。很明显,如果都到这个程度了他还不能挽大厦于将倾,那他最好今早收拾收拾自己的痴心妄想滚出这个圈子。
严枢今天脸色莫名苍白阴郁,上车后就靠坐着闭目养神,听杜群青打了一路电话。在车队路过平兴寺时,他看了眼车外,笑吟吟地转过头伸手摘下杜群青的耳机问道:“不去看一下你母亲吗?”
虽然两人从昨日气氛就僵硬起来,杜群青心里别扭但又不敢明着表现,停下打字的手抬头看了眼车外:“不想去。”
杜群青确实不想去,他一直是个只往前看的人,无论发生了什么,他只需要往前走,一直一直。
严枢也没说什么,车队继续往前开着,他突然又不知道发的什么疯,伸手盖上了杜群青的电脑。
杜群青正偷偷回着Y的邮件,虽然内容很隐晦,但杜群青依然心虚得紧,被严枢的动作吓得差点跳起来,僵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严枢把他电脑抽走,扔出了窗外。
杜群青一时不明白严枢到底是发现了什么还是单纯不满他在车上办公,乖乖摘下耳机靠在严枢怀里,两人沉默着走完最后这点路。
再次见到严枢父亲时,杜群青才发现两人在眉眼间的神色,都是高鼻深目的混血长相,唯一不同的是,严枢的眸子隐隐透着绿,遗传自他绿眼睛的外公。
他对严枢轻声感叹道:“你们长得也太像了,我当初还想着为什么你和严女士一点都不像呢。”
两人已经很久没说过话了,严枢瞥了他一眼,温声回道:“我母亲比较像我外婆。哪里像?”
“眉眼,你们的眉眼几乎一模一样。”
严枢笑了起来,别有深意道:“是吗?都说我眉眼像极了我外公。”
杜群青咀嚼了一会这句话,愣了愣,没再管严枢家这摊子乱七八糟的东西,跟上严枢脚步回了山庄。
在山上这段时间,因着严枢万事不管,杜群青只好也完全放下了公司的事务,全权交给席封打理,强逼着自己享受着平静的山中生活。幸好,不知道为什么这次严枢并没有在山上呆太久,半个月左右就准备回去了,好像来这一趟就是特地为了给杜群青添堵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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