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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贺温祺和独祀竟是……是那种关系。他亲眼瞧着两人做那种事，独祀又故意掰着贺温祺的头亲在了一处，像是故意做给他看一样。
真是不知羞耻！
即便不是白日，这也是外头，栩花园里那么多人，万一被瞧见了岂不是……
沈轻絮耳尖通红，生怕被别人看出异常。他懵着脑袋一股劲往前走，完全没注意到身旁的灯笼越来越少。飞起的萤火虫停在肩膀，大片的花丛挡在了面前。小小荧光下，娇艳欲滴的花朵如同覆着层流光，隐约能看见其中飘动的线条，似乎串联在一起，将整个花丛变为巨大的字符。
栩花园里还有这种地方？
第16章 十六 拎起来
【花丛阵法关系着无数妖族的性命】
小小的荧光点似是和萤火虫不大一样，沈轻絮一伸手，忽地四处散开。正奇怪着，花丛里突然传来了一声笑。不轻不重，带着蜜似的甜腻，又有种说不出的阴冷嚇人。这声音在哪听过……
沈轻絮大着胆子，迈上前半步。眼看就要碰到花瓣，一股无形的力量推着胸口，身体不受控制地退了好几步，停下时还有些趔趄。
什么东西，难不成是藏在这里的花妖？
出门前黎竟好似说过， 栩花节这样的场合必然会有妖来凑热闹。
沈轻絮自诩见过几只妖，一点没想着要逃。他抱起双臂，站在那看着花丛，扬着声调问，“你是这里的花妖吗，出来让本少爷看看？”花丛里一点妖怪的动静也没有，萤火阵阵摇摆，像是发出窃窃嘲笑。
莫名感觉被愚弄的沈轻絮皱着眉，伸手便要去抓那花瓣。几乎是同一时间，那阵奇怪的力量再度出现，迎面冲撞，极其不耐。沈轻絮只觉得鼻子猛地酸痛，紧接着便坐在了地上。他想也不想张口便道：“你……你好大胆子，居然敢……”
有个声音截断了沈轻絮的话。“沈小少爷，好大的胆子。”那个声音很熟悉，似乎前不久才在哪听过。沈轻絮一怔，捂着鼻子飞速站起来，看清了对面人的脸，吓得连退了好几步，磕巴着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琴师笑吟吟的，凶相毕露。
身旁没人，黎竟也不在，沈轻絮定定站了会，突然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个箭步冲上去抓住琴师的袖子。“把狐狸种给我解开。”
就算脖子上伤口不谈，狐狸血这些日子也害他不轻，更别提还有埋在身体里的狐狸种。沈轻絮越想越觉得生气，气势汹汹的：“只要你解开，本少爷既往不咎。”
萤火虫落在沈轻絮的指尖，不动了。
琴师眯着眼，似笑非笑，欲说点什么，临了转了话题，“你知道狐狸种是什么东西吗？”
沈轻絮理所应当，“自然。”
不远处花丛上亮起星星点点的光，似是与什么地方遥相呼应。栩花园中的嬉闹声传了很远，隔着水岸，琴声舞乐悠悠飘扬。连这极为僻静的地方也能听见一二。琴师挑了挑眉，神情之中露出一股说不出的凝重，他转了头，无意再多纠缠。“你身上没有狐狸种。”
这话听起来不似作假，难不成是贺温祺撒了谎……还是这些日的古怪迹象终归是狐狸血闹出来的。沈轻絮面露困惑，慢慢松了手。
琴师静了静，忽地问道：“你是如何进来的”
沈轻絮一懵，“自然是走进来的。”他也不知道是走了哪条路，总之路上没有灯笼便是了。这里想必很是偏僻。沈轻絮看着琴师微微变化的脸色，歪了歪头。他还没问，如此无人问津的地方，到底是谁种的花。
琴师伸出手，搭在沈轻絮的颈间，不到半刻，又淡淡收了回去。似是闲聊般问了一句，“你知道花丛中的阵法是做什么的吗？”
沈轻絮被这一来一回弄得莫名其妙，警惕着没有回声。
对方并不在意，瞳孔中的竖痕像是燃烧起来的火焰。琴师撩起头发别在耳后，指尖落在细微碎光，不到片刻，小小荧光再度出现在花丛之间。“你刚刚差点踩到的东西，关系着南星阁无数妖族的性命。”
沈轻絮没见过这样的琴师，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南星阁和栩花园隔着十条街都不止，怎么会扯上关系。
沈轻絮扭头看了眼分外发亮的花丛，一脸怀疑。琴师语调不紧不慢，像是在给沈轻絮讲故事似的，“贺温祺的爹手段狠毒，抓了妖族囚在地下活取妖丹，有些妖逃了出来，另一些则没那么幸运。”看着沈轻絮仍旧懵懂的眼神，琴师悠悠一笑，继续道，“贺温祺跟他爹作对，放走妖族，还在私下笼络了不少大妖，便是为着今日做打算。”
“今日？”沈轻絮隐隐觉得不对。
琴师点点头。“里应外合，破开南星阁的七层守妖阵，将被囚的妖族尽数放出。”
沈轻絮一时间不明白琴师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么多。南星阁的妖放便放了，那也是贺温祺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不怕吗？”琴师的声音骤然在耳边响起，“妖族乱窜，贺温祺的爹必然暴怒，阵法落下，万妖显形。说不定还会在湖州城内挨家搜捕……”
沈轻絮心头猛地一跳。
火焰般燃烧的瞳孔里映出单薄的身影，萤火虫振动翅膀，跃入花丛间。琴师思考了一会，轻轻说了句，“你该离开了。”说话的功夫，花丛间萤火已经升到了半空中，字符与萤火相互交映，构成一道巨大的阵法。几乎是一瞬间，肉眼可见南星阁的方向升起几道色泽不一的光柱。
“等一下！”沈轻絮自打听到那句显形便觉得不妙，若是黎竟真的在沈府显出原形，岂不是第一个被扭送到南星阁。
这种事他绝对不允许。
眼看琴师要消失在花丛里，沈轻絮顾不上太多，张开手便去抓花瓣。一双锐利的眸子骤然回头，凶戾地盯着沈轻絮。“沈小少爷，我不杀你，是看在你身上……有……气息……”
那道声音越来越远，沈轻絮几乎要听不清楚。他张大了嘴，蓦地灌了一口风。
嗯？
脚下是空的，漆黑的夜空中缀着星星点点，远处亮着成群的灯笼，似是条庞大的肥鱼，缓慢游在人群。
沈轻絮突然反应过来，他被什么东西拎着，悬挂在半空中。下一刻，眼前景色忽然发生了倾斜，紧接着身体似乎跟着一同飞了出去。夜色微凉，冷风灌入脖颈，发出巨大的声响。
“救……”
呼声还没有传出去，好几口水灌进了喉咙。
好凉！好冷！
眼前蓦地黑了，身体全然湿透，不等手脚挣扎，一个劲往下坠。吐出来的呼吸变成气泡，一大一小，慢慢飘向上方。
咕嘟————
沈轻絮费力睁着眼。衣服沉得像灌了铅，手臂挥动艰难，昏昏欲沉。层层水波抚过小腿，像是伸展开的鳞片。水面离得越来越远，光亮摇摇晃晃，变得只有手掌大小。
这下糟了……
“落水了————”
“有人落水了————”
沈轻絮只觉得被什么人抓住了手臂，带入怀中。
再睁开眼已经在岸上了。
冷水浸湿了衣服，夜风一吹，登时变得寒凉无比。沈轻絮揉了揉鼻子，止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身旁人像是吓坏了，抱得更紧。额头抵过来，低低地问：“很冷吗？”
沈轻絮微微抬头，抿了抿苍白的嘴唇，“不要碰我。”
作者有话说：
迈开身世之谜的一大步
第17章 十七 坏蛇妖
【就该让贺温祺把这些妖通通抓走！】
沈轻絮才撞见贺温祺与独祀在光天化日做那种事不久，看见黎竟自然而然联想到了这些日子以来的经历，心头说不出的烦闷。再加上被琴师捉弄，灌了好大一口冷水，满肚子的气无处可发。
“我说放开，你听不见吗！”沈轻絮挣扎起来。钝圆的指甲盖挠上对方脖颈，即使力气不大，还是留了一道红痕。
黎竟有些不知所措。他犹豫着，轻轻放下了沈轻絮。“小心着凉……”
话还没说完，沈轻絮已经站起了身。天气不算寒凉，湖里的水也每日都换。沈轻絮黑着脸，打了个哆嗦。沉厚的黑发紧贴后背，身上的水湿漉漉顺着袖沿与发梢飞了老远。
就该让贺温祺把这些妖通通抓走！
一想到贺温祺，沈轻絮脑海里不自觉浮现出了那时看见的画面。没有一刻比现在更讨厌这些妖怪，就连身后的黎竟也一并讨厌了去。他黑着脸，一时间没想好要去的方向。
路两旁小灯笼照着，人群熙熙攘攘，栩花圆四处都是声音，即使大声呼唤在里面也极其不明显。偏偏这样的情形下，沈轻絮听到了一个讨厌的声音。
那日在南星阁门口，独祀故弄玄虚说栩花节上会将有关七道山知道的都告诉他。
他倒是见到了独祀，只是在那种情况下。
讨厌的蛇妖！
沈轻絮咬着唇，埋头向声音提示的方向走。来湖州本就是为了得知七道山的消息，现在送上门来自然没有放弃的可能。
走着走着，沈轻絮又忍不住想起贺温祺。好好的一个捉妖师，怎么跟妖怪干着这种事，难不成是被胁迫？可瞧着样子也不像。两人还……还亲到一处……总不会是情投意合？那时的光影虽不清晰，却隐约能瞧见贺温祺一副相当舒服的神情。
这样的念头一出现，绯红立刻挂在了沈轻絮的耳朵尖。
都怪蛇妖。
独祀提示的位置不算偏僻，周围居然也没什么人。脚旁灯笼摆的倒是很多，起码够亮，足以让沈轻絮壮胆。“我来了。”
半晌，阴影处慢吞吞走出来个人影。松散的头发，皱巴巴的衣服，脸上挂着阴冷的笑。见到沈轻絮，稍微顿了顿，“沈小少爷不讲信用，说好要一个人来的。”
沈轻絮这才回过头，看见同样从阴影里出来的黎竟。看起来是在身后跟了一路，悄无声息的。沈轻絮正在气头上，压根没想起来。
小少爷张了嘴想要反驳，余光瞥见黎竟眸子里的凶光又咽了回去。这样也好，万一独祀想耍什么花样，黎竟也能应对一二。
蛇信子扫过嘴唇，发出嘶嘶的骇人声响。
沈轻絮脸上轻微一白，登时想起琴师的话，抢在对方开口前胸有成竹地问：“你们是打算放了南星阁里的妖吗？”
独祀细薄的嘴唇咧开一道缝隙。似乎并不意外沈轻絮的这句话，甚至颇有点赞同的挑了下眉毛，“不止如此，我们的少主大人打算毁了南星阁。”话语戛然而止，独祀露出分叉的舌尖，直勾勾看着沈轻絮。
目光赤裸得像是要从沈轻絮细弱的脖颈上咬出一个洞。
高大的身影站出来，严实挡住了独祀的视线。
对面轻轻“啊”了一声。犹如毒蛇的低语再度响起。“原来真的是狼族前任族长的儿子，还以为眼花认错了。”
黎竟沉着脸，“你是独祀……独祀不是已经死了吗？”
两边谁也不客气，一时间竟隐隐能听见破空的声响。沈轻絮分辨不出那是什么，从黎竟身后探出头，没好气地问，“你认识他？”
黎竟没有回答，反倒是对面的蛇妖大笑起来。“我当然没死，只是被关进南星阁的地牢里了。”分明不光彩的事情，独祀说起来却带着几分别样的情愫，似乎是回忆起什么，唇边的笑意更深了。
两人如同打哑谜似的一来一回，沈轻絮的注意力还停留在刚刚。狼族族长？黎竟不是被扔在山上的吗？
“沈小少爷，看起来你身边这条小狗有不少瞒着你的事情呢。”独祀阴阴地笑了笑，视线紧紧盯着沈轻絮的脖颈。
赤裸裸的挑拨离间。
沈轻絮慢腾腾从黎竟身后走了出来，抬手推开了伸过来的手臂，毫无惧色地站在那里。“我的狗用不着你来教训，独祀。”
瘦削的身影立在两个男人中间，被灯笼的光斜斜的打向一侧。沈轻絮黑发垂肩，苍白脸色中带着几分冷意，一些水珠仍挂在下巴，萃亮瞳孔。“七道山的事情你知道多少，通通告诉我。”小少爷难得露出几分凶意，“否则我会让黎竟立刻杀了你。”
一而再再而三，真当他沈轻絮是没有脾气。
独祀的视线收了半寸，掩着嘴轻嗤一声。
一条没有完全化形的小狗，一个身体纤弱的小孩。居然敢这样大言不惭的威胁他。
独祀眯起眼，扫过黎竟警惕的竖瞳，微微顿了下。贺温祺那边不容半点差错，若是在这里打起来，对面那条小狗的妖气势必会影响到符咒的力量。到时候出了偏差……
恐怕贺温祺性命难保。
男人站在原地，轻轻掀起眼皮，咧开嘴角，“好吧好吧，我认输。沈小少爷，”他勾了勾手指，“我可以告诉你，但是……”
独祀喉咙里发出嘶嘶的声音，听起来贪婪又恐怖。“我需要你的血。”
竖瞳像是张开的毒牙，盯着沈轻絮的脖颈。
“这不成。”小少爷顺势捂起脖子，语气凶凶的道：“谁知道你是不是在骗我。”
独祀露出一副惋惜的神情，刚要说话，对面不知为何又改了主意。
一只细白的胳膊递过来，“不许耍花招。”撩起的小臂冰凉细滑，还带着些许水气。独祀故意张大了口，露出森然尖牙，细长信子窜出，顺势舔了一口。
“呃……”沈轻絮皱着眉，腰上却忽地一沉。黎竟的身体贴得很紧，浸湿透的衣服更能感觉到滚烫，牢牢地贴着后背。腰上被手臂箍住，完完全全捆在臂弯里。黎竟吐息很是紧张，像是随时要将他从这里带走。
出乎意料，独祀的牙尖只是轻轻掠过。血珠冒出的一瞬，对方的手指晃过，细小的伤口顷刻间恢复了原状。
妖术。沈轻絮愤愤地想。
沈轻絮的视线还没从手臂离开，整个人骤然被抱起来，带着往后退了好几步。黎竟很快便放开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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