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陛下喜欢陆大人,才日日留下他宠幸侍寝。
那位叫徐祁的大人还总是趁着他们出宫时打听陛下近况,还总是询问是不是陆谨州对圣上做了什么。
陛下宠幸下臣这事儿他能说吗?这可是冒大不韪啊,当然不能说啊!
若非徐大人给的银子太多了,他便是死也要为陛下守住秘密,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听到了诚王二字,室内寂静了一瞬。
“你说,诚王求见?”凌奕瞬间来了精神。
这诚王自从进京收到了母亲的半个遗体后,便卧床称病了数月,听探子来报,似是天天都在咒骂凌奕。
凌奕也不在意,只是派了七八个人日日去听,将他骂了什么都记下来,抄录在册,只等一个契机,照着辱骂皇帝的罪名,定罪斩首。
那些在诚王病重之时前去探望的大臣也都被一一记录在册,顺藤摸瓜的查,倒是真查出了不少隐藏的二皇子党。
若非留着诚王一名还有用,他早就动手了,如今他竟敢自己撞到刀剑上来?
他不是好杀之人,却也不是优柔寡断的心肠。
先帝留下的皇子他一个未杀,唯有这位诚王,不得不除。
他是先帝着意的继承人人选,也是最有希望登基之人,留着他,便是给自己留后患。
“怕不是来者不善?”凌奕侧头去看陆谨州。
陆谨州思索片刻,点点头:“他手底下还有几百精兵,乃是诚王自己的亲卫,其中不乏有武功出众者,若是刺客扮做随从,是有机会对陛下下手的。”
“本来还想着仅仅是辱骂皇帝的罪名,就处死亲哥哥,会不会显得冷血,如今倒是上赶着送把柄。”凌奕轻笑。
“先帝不也是不分青红皂白便处死了陈府满门忠烈,何况诚王是该杀之人。”陆谨州挑眉。
凌奕点头:“你说得对。”
站在远处地上的小太监低着头瑟瑟发抖,这二位在宫中讨论先帝的黑历史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偏生陛下还不恼怒,反而跟着一起骂。
罢了,没听见,他什么都没听见。
权力游戏本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若今日是诚王坐在这个位子上,那凌奕会死得更惨。
而今诚王输了,他这是要背水一战了。
“而今他自来送死,不是我逼得他。”
陆谨州赞同点头:“臣陪陛下一同去。”
“好......嘶!”凌奕站起身,才发觉刚做完的身体并不适合下榻。
从前倒是还好,今日被陆谨州一番哄骗,玩的有些大了。
陆谨州伸手,扶住了凌奕的胳膊,语带关切:“陛下莫非是身体不适?”
凌奕横了他一眼,就这他的力道站了起来:“朕身体有恙,有劳陆卿搀扶一二了。”
“是。”陆谨州笑着点头,顺势接住了凌奕靠过来的大半力量。
一番君臣和睦。
他猜测诚王会刺杀他,自然不会单枪匹马的去见他,带了十几个禁卫军浩浩荡荡的来到诚王门前。
诚王进不了内宫,他被安排到了一处偏殿等候,凌奕走到外面时,还隐隐听到了里面传来的瓷器碎裂声。
“嘶。”凌奕心疼的叹了口气:“许是知道江山不是自己的了,竟开始毫无忌惮的砸朕宫中的瓷器,真是大胆。”
“陛下所言极是。”陆谨州附和。
打了七八个灯笼,院中灯火通明,凌奕并不打算进去。
屋中狭隘视线闭塞,混乱之中,极易行刺杀之事。
“将诚王请出来。”凌奕咬重了那个请字。
禁卫秒懂,领命破门而入,将里头的诚王以及其随从皆押了出来。
自小金尊玉贵养尊处优的诚王从未受过如此待遇。
他没想到凌奕会不按常理出牌,他还什么都没做呢,便被扣下了。
“搜。”凌奕抬了抬下巴,示意禁卫去搜他们的身。
诚王挣扎起来:“凌奕!你要干什么!我是你皇兄,你胆敢如此?”
“我是君,你是臣,君要做什么,轮得到臣来指手画脚吗?”凌奕语气淡淡。
诚王被“君”这个字眼刺激到了,愈发大力挣扎起来:“明明是我该登基!是你谋权篡位,若父皇在天有灵,定不饶你!你这个不孝子!”
凌奕练的一身隐忍本领,此事自是岿然不动,听诚王不顾形象的大吼。
言语间,几个禁卫已经将诚王等人搜身完毕。
竟全然搜查不出可疑之物。
凌奕皱眉,有些疑惑,莫非是他猜错了?
第93章 没想到
诚王见状冷哼一声:“你不敬兄长,不分青红皂白便让侍卫搜身羞辱于我,此事若是传出去...”
“且慢得意。”陆谨州笑着上前几步,抬手遏住一人的下巴,左右细细看了看,便是冷笑一声:“藏的倒是深啊。”
言罢陆谨州手掌用力,鲜血便顺着那人口中一缕缕涌了出来,一枚刀片也从口中落了下来。
警卫瞪大眼,他没想到这些人的凶器竟是藏在口中。
若是不慎将刀咽了下去,那可是送命的手段啊,寻常人哪里会想到这些。
“刺客之所以是刺客,便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古有刺客为了刺杀君上,自残双目腿脚的比比皆是,他们对自己最是心狠,口中藏刀更是不在话下。”陆谨州看向一旁的禁卫:“你等乃圣上禁卫,怎可如此马虎大意。”
放开那人的下巴,陆谨州慢条斯理的取出一条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剩下的交给你们。”
领头的禁卫这才收回惊讶的神情,恭敬应是。
诚王见计划败露,不由咬牙,看向陆谨州的视线更是恼恨。
“你以为,你以为你拥立他,便能把持朝政吗!你错了!”诚王嘶吼着:“那就是一头习惯躲在暗处潜伏着的狼,只要给他时间,他总能找到机会伺机冲出来咬你一口!”
陆谨州只淡淡笑着,听诚王怒吼。
“等到他手上有了权力,第一个要杀的,就是你!”诚王说着吐出一口血沫,对陆谨州咬牙切齿起来:“本以为你是聪明人,却未曾想会做出如此蠢事,若是跟了我,你日后绝不会有此下场!”
否定凌奕,抬高自己,挑拨离间。
穷途末路,便只能用这些手段用言语刺激人了吗。
若他真的是摄政权臣,凌奕真的是个傀儡皇帝,这番话或许真的会在二人心中种下怀疑的种子,日后生根发芽,互相猜忌,互相撕咬。
可惜,他们的关系并非诚王想的那样。
毕竟前一刻,二人还在龙榻上......
陆谨州想到此笑出声,向前走了几步,低头看着被压在地上的诚王:“那又如何?”
“即便陛下要杀我,我也心甘情愿。”陆谨州语气淡淡。
凌奕神色一动,低头不语。
诚王一愣。
片刻后,他不可置信的转头看向凌奕,这才发现,这位他从未用正眼看过的七皇弟,此时身披龙袍,站在众人之前的样子,竟真的有了几分帝王威仪。
不像是个傀儡。
想到方才是谁在先一步下令后,诚王这才惊觉,这些禁卫也是听命于他的,凌奕手中是有实权的。
震惊的看向陆谨州:“你...你......?”
陆谨州淡淡笑着,神色一如既往的平和。
“你们......”诚王视线在陆谨州与凌奕间徘徊许久,在某一刻如顿悟一般瞪大眼睛,当即吐出一口血:“......”
“我千算万算,都未曾想到,你们二人会......”诚王咬牙切齿,又转头看向凌奕:“你就这么信任此人?陆谨州是什么人,你最清楚!”
“他是什么人,我自然清楚不过。”凌奕点头。
“此人野心勃勃,所图绝不小,若你轻信与他,日后必将断送我凌国江山!”诚王指着陆谨州,竟和凌奕站在了一条战线。
凌奕笑了起来:“皇兄何时这般落魄了?离间计在陆卿身上用不成,又来在我身上用了?”
诚王冷笑:“你心中难道就不怀疑他吗,此人对父皇所做种种,日后必定会用在你身上!”
“陆卿爱我如命,我自是清楚,皇兄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凌奕轻笑。
一旁的太监顺势地上来一沓纸。
凌奕接过,草草翻看一遍后便丢到了诚王面前:“皇兄这些天日日在府中骂朕,一口一个要杀了我,朕本想着都是兄弟,皇兄许是病重胡言, 本不想追究。”
“如今看来,皇兄这些天说的竟都是真的,不仅辱骂于朕,竟还妄图行行刺之事!”凌奕言罢,竟然红了眼眶,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陆谨州却是低头掩笑,先帝死时他都没什么反应,哪里会对仇人的儿子落泪,分明是装的。
“本不想兄弟相残,奈何你要杀朕,朕如今也,也不得不...”凌奕叹了口气,转身掩面而泣:“来人,拉下去!”
诚王此时已然失去了全部力气,像是个木偶人一般被拉了起来,临了他又费力大喊了一声:“陛下!只杀我一人,可好...”
这话的意思,便是问凌奕,可会保全他府中妻小了。
为了保住妻小,诚王终究还是承认认了凌奕这个皇帝。
二皇子党争来争去,便是为了驳倒凌奕扶持二皇子登基。
而今二皇子势败,竟主动承认了凌奕这个皇帝。
“皇兄放心上路,兄嫂一家,朕......自有处置。”凌奕沉默许久,终还是叹气。
诚王闭眼不再说话。
一旁的陆谨州皱起眉。
“陛下既然知道斩草除根的道理,为何还要......”
斩草除根,便是要不留祸患,凌奕杀了二皇子,那二皇子的子嗣必定恨他至深。
最正确的做法便是不留活口,不给自己留后患。
可他做不出这种事。
凌奕抬头看向陆谨州:“我若也做了屠人满门之事,不就如父皇一般了吗。”
陆谨州沉默,凌奕深恨陈府灭门之事,而今自己登基,便是下令斩过罪臣,也从未波及其家小。
“我不愿这样做,即便会为自己埋下祸患,我也认了。”
“无妨,将诚王一家流放他地,着人看管,令其无诏不得出城半步,就在偏僻之地安度晚年,不再生育后代,安稳度日,倒也不算后患。”陆谨州笑了笑,为凌奕想了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凌奕这才笑着点了点头:“是我任性了,总是为陆卿添麻烦。”
“那陛下打算如何补偿臣?”陆谨州竟毫不客气的点了点头,索要报酬。
第94章 配享太庙!
凌奕神色一动:“不如,朕下旨,为陆卿加封?”
“加封?”陆谨州疑惑。
他早已封无可封。
“为陆卿加封,百年之后,配享太庙,与我一同立于宗祠,受后世香火供奉?”凌奕眼睛亮了起来。
陆谨州沉默许久:“陛下确定,是受后世香火供奉,而不是谩骂?”
凌奕这才想起来,陆谨州名声不太好,死后多半也是要被人骂的。
“何况,拉着臣一同进太庙,就不怕凌国数代先帝...”陆谨州笑了起来。
凌奕轻哼一声:“那又如何,朕也是翻过卷宗的,先祖中也有与臣子关系甚密,同榻而眠者。”
“陛下还去看了这些?”陆谨州有些哑然。
凌奕不说话了。
“在臣不知道的日子里,陛下还瞧了什么好书?”
“都是...从你书房里翻出来的,你自己不知道?”
陆谨州装作回忆了一番,随后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说不是故意的凌奕决然不信。
如今看来,那些一步步引导他了解断袖之情的书与画册,多半都是陆谨州提前准备好的。
一直到他不再抗拒......
这种自己全然被陆谨州掌控在内的感觉...凌奕并不厌烦,只是有些......莫名的胜负欲攀了上来。
“陛下,金乌国质子求见。”匆匆走来了个小太监,打断了凌奕与陆谨州之间的对话。
凌奕转身,脑中闪过了一张模糊的脸,他仔细回忆了一番那位质子的面容。
近日来发生了太多事,自从登基以后,凌奕日日都要面见大臣,朝中数百官员,以及地方上数百前来述职的地方要员。
让他这位被幽困宫中的皇子好生头疼了一番。
可以说,他现在除了陆谨州这张俊脸,谁都不想见。
凌奕微微皱起眉:“他有何事?”
“奴才不知。”小太监低头回应。
陆谨州皱眉:“我记得那人是叫做...渠横?金乌国派来的这位质子,不像是个老实的,先前局势不稳,他倒是乖觉,如今形势渐稳,倒知道来巴结新帝了。”
凌奕了然:“你怎么知道他是来巴结我的?”
“在不知道对方来意时,设身处地的从他的立场去想,便不难猜到原因。”陆谨州啧了声,又低头去看凌奕,眼中带了几分无奈:“陛下与臣在一处时,倒是愈发不爱动脑,喜欢事事问臣之意。”
凌奕轻咳一声,答的理所当然:“朕与陆卿在时,难道还需要费力去想事情吗?”
“臣若不愿让陛下去见金乌国质子,陛下现在是不是该回宫了?”
凌奕一愣:“为何?”
“那质子长得一副狐狸样,臣怕陛下被他勾了魂去。”
“好,那我便不去了。”凌奕答的果断,抬手勾起陆谨州的下巴:“真拿你没办法。”
远处侍立的宫人们见状都低下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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