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白澄一对这个结果略有不满,“真的不考虑,小宝贝吗?”
“不了。”沙星末斩钉截铁。
两人在矮棚间胡乱逛着,白澄一就像第一次出门的,在每一间铺子前都要发出惊呼。
“这个首饰,好好看。”他捏着一串白色珠子的小项链,“这是什么宝石吗?”
“只是普通的合成胶。”沙星末把珠子在指尖捏了捏。
“小伙子,不能这么说啊,”看铺子的大爷不太赞同,“这叫水晶合成物,城里有钱人都会买的。你别不识货。”
沙星末把珠子丢回篮子里,都懒于回应。
“这个,是怎么串起来的?”白澄一又捞起一条手链观察。
“用绳呗,合金链也可以。”大爷说,“你有珠子吗?我这儿也提供串链子的服务。”
“真的吗?”白澄一拉开羽绒服的衣链,从里面掏出来一个圆形水晶瓶,“那这个,你能串吗?”
他右手一摊开,那黑色的皮手套间,就绽放出蓝色的荧光。
“这,这?!”大爷直接被闪瞎了眼,凑过头来,嘴巴哆嗦着,“这是什么石头!宝石?”
他目露疑色,鬼祟地上下打量两人,那神情就像遇见了两个刚抢完银行的通缉犯。
“是仿的,”沙星末一把抢过白澄一手上的水晶瓶,“想找卖家。”
“嗯?”白澄一懵懵地回看他的宝贝,然后,他的脚被狠狠踩了一下。
“你这儿有吗?”沙星末戴着黑口罩,此时还目露寒光,更像什么歹人了。
“啊.....我这儿没有啊,兄弟。”大爷立刻陪笑,“就是,咱都是下街区讨口饭的,不认识这种老板。”
“行,”沙星末傲慢地斜睨着他,把瓶子收进口袋里,“走了。”
他拉着白澄一的袖口,快速穿过人群,来到这条路的尾部。
“林博士,怎么了,”白澄一被他拉得外衣肩膀都快掉了,“我是,说错话了吗?”
“你是不是......”沙星末食指指着他的下巴,硬生生把那个“蠢”字咽了下去,“你是不是个笨蛋?”
“谁让你把这个东西带出来的!我不是收得好好的?你拿出来是不是想找死!”
他语气凶凶的,把白澄一吓得肩膀都缩了一下。
“我想把它弄成,可以戴在你身上的那种,”白澄一垂着头,“对不起,我错了......”
虽然他还没想明白到底错在哪儿,但先认怂总是没错的。
沙星末顺了口气:“算了,应该没什么。”他左右望望,“待会儿小心点。”
“好......”
沙星末走在前面,准备往人少的地方去,他没走两步又停了,后面的人跟在他半米开外。
“手,”沙星末摊开右手心,“左手。”
白澄一看了眼左手的小藤蔓:“是,这个吗?”
“对,”沙星末捞起右手的袖子,“缠我手腕上,别露出来。”
白澄一犹豫着把小藤蔓伸进沙星末的右袖口。
“缠紧点。”沙星末命令道,然后用力抓住那个藤蔓缠绕着的横截面,白澄一的左手腕抖了一下。
“疼吗?”沙星末松了松手掌。
“没有,不疼,”白澄一贴了上去,“抓我紧一点。”
“还记得出来前说好的吗?”沙星末说,“不许离开我半步以外。”
“记得,”小藤蔓顺着沙星末的手臂攀了上去,“不会,离开的,要贴得紧紧的。”
沙星末领着他继续往前:“这个地方的人类,生存环境不算好。你抢到的这个宝石,属于极贵重的物品,不能让他们看见。”
“哦。”白澄一似懂非懂。
“我知道你不在乎,你觉得你很强,”沙星末说,“但是现在到处都是守卫,他们大概率在找你,如果你的能力被发现了,就完了。”
“为什么,就完了?”
“他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这样进城后,我们才有优势。否则,还没进去,你就成了靶子。他们会一直追你,一直找你,我们只能一波一波地杀人,永无宁日。”
“要么就是我死了,你被抓回实验室里,”沙星末对他侧过头:“你不想再回实验室吧?”
“不,不要,”白澄一头摇成拨浪鼓:“我不要你死。”
“那就保持低调,不许再这样招摇了。除非我同意,否则不要使用能力。”
“好。”白澄一乖顺地抱紧沙星末的手臂。
他们避开巡逻的守卫,到处逛了一会儿,买了两个小钥匙扣,上面挂着两个毛茸茸的小猫,一黑一白。
“这个动物,好奇怪,”白澄一把白色的钥匙扣捧在手心,“身上都是毛。”
“很多动物身上都是毛,”沙星末笑道,“你不是见过拾一吗?”
“林博士,你好像这个,”白澄一戳了戳沙星末手指上吊着的小黑猫,“又毛又软。”
“......”这又是什么形容词?
沙星末没应答。他瞥向路对面的一家糖水店,那里站着一个脸带面罩的男人,时不时往这边瞅。
“走了。”他拉着白澄一离开,又穿过了几个路口,白澄一一直在他的耳边念叨着。
“林博士,这个东西是用来,做食材的吗?”
“那个是什么玩具,好像和鱼鱼有点像。”
沙星末心不在焉地解答,他余光捕捉到一些面色不善的人,他们身材高大,非常显眼,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不时抛来探究的目光。
兴许是被人盯住了,沙星末有些担忧,但他看了一眼旁边睁着好奇大眼睛的白澄一,又不忍直接就这么回去。
他领着白澄一来到人少的路段逛了会儿,终于没了那些视线的骚扰。沿着这条偏一点的小道,穿过一排无人光顾的小棚子,前方不远处,就是城墙边缘。
这里也是烤肉摊的边缘。从这个位置望去,全是人头,黑压压的一堆。
“那边,好多人,”白澄一紧张地说,“不要,我不要去了。”
“你不想吃烤肉了?”
“不想了,”他说,“烤肉,无所谓。我不要你死。”
沙星末被他逗笑了:“小笨蛋,哪有这么容易死。”
不过那边人确实太多了,比昨天还多。
“我们想想办法。”沙星末望向城墙小路边的那个信报亭,那里现在没人,只有一盏小而明亮的路灯。
他领着白澄一踏着石板路,来到信报亭前。里面还是坐着那个老虎面具的女人,只不过这次她仰躺在椅子上,似乎在打瞌睡。
“你好,”沙星末打断了她的梦呓,“我想请问,你能不能帮个忙?”
那女人忽地惊醒:“嗯?您不是昨天那位吗?”
“是,”他从兜里掏出五个币压在台子上,“我有个请求,或者你知不知道有谁能帮忙做这个事?”
“什么事?”她声音松惺,“说说看。”
“就是那个,烤肉摊,”沙星末指了指对面,“我想请问,你们提供代买服务吗?”
“代买?”女人从椅子上撑了起来,“您说帮您买烤肉?”
“对,我们不方便过去。”
女人又躺了回去,她面具下的眼珠子滴溜转,看不出情绪。
“先生,我们这里可不是什么外卖店。”
“我知道,”沙星末略显尴尬地轻咳一声,“但是我们的确不方便过去。”
女人的眼珠盯在他脸上,又移到了白澄一身上。
“可以,不过我干不了这事儿,我也不方便抛头露面,”她指了指自己的脸,“你去那边吧,倒数第三列最西端,有个代办事务屋,他们搭了个大棚子,三角形的,卖明信卡。”
“好,谢了。”沙星末收起桌上的币,领着白澄一往回走。
他们来到那个所谓的办事屋处,有个棚子立在树林旁,搭成个三角形的巨大帐篷,很突兀地独立于整个夜市之外。门上什么也没挂,完全不像卖明信卡的地方。
沙星末有些惊讶,昨天他也有路过这里,这么明显的一个棚子,他却不记得见过。
难道是今天才搭出来的?
“林博士,”白澄一晃着他的胳膊,“要不然,就不吃了吧,好麻烦。”
“你确定吗?”沙星末回望了一眼城墙边的灯火,“明天我们就进城了,到时候不见得还有机会。”
不知道石风是怎么安排的,但进城后大概不会再有这么悠闲的时光,而且烤肉这种东西,之前只有西区商圈才有卖,而那里现在被封住了,还不清楚情况。
“那,还是去吧,”白澄一吧唧了一下嘴,“我们可以带回去。我想尝尝,你的食物。”
“好,”沙星末握住他的小藤蔓桩,“进去看看。”
两人走到帐篷前,一股奇异的熏香味从缝隙里透了出来,有点苦涩,像是烧燃了药草。
沙星末撩开帐篷的门帘,只见一大排书架挡在他们面前,面上贴着一些明信卡,图案模糊不清。棚子里晕染着冷嗖嗖的黄光,从厚重的书本间的缝隙里透出。
他拉紧白澄一的手,往右边走了两步,刚要开口询问,一个嗓音沙哑如粗石的男声传来。
“你来了。”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不会再动了,这里解释一下,小怪物有个尾巴,就是花粉球。
花粉球也是花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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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时空节点
这里并不像一个买明信卡的, 屋子里到处都是杂物,像是临时堆出来的,几个老旧的柜子摆在一旁, 上面堆放着几个燃烧的蜡烛。
那人坐在一个木制的圆桌前背对着,他披着黑色的斗篷, 背上印着的正是那个银色的图案。
中间一根长条, 像食人树的枝条一样, 往高处延伸出无数触须。
“你来了,”他又重复了一遍,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回身对着两人半鞠躬,“安托斯。”
“你?”白澄一睁大眼,“你是?”
“最初的人。”他斗篷上的兜帽遮住了头顶, 沙星末看不清他的脸。
“还有这位,被选中的先生。”他半勾着身子, 转身向沙星末。
沙星末搞不明白这人在说什么神神叨叨的话, 他手不自觉地把羽绒服的链子往下拉了点儿,摸向腰间,那里藏着他的枪。
“别紧张,先生。”男人直起身, 走回桌边, “来坐。”
他长的很普通,没有任何记忆点, 沙星末一时间竟怀疑自己得了脸盲症,待男人再次扭开头的时候, 他又记不得这长相了。
两人都站在原地没有动, 白澄一紧张地缠紧了沙星末的右手臂, 箍得他右手掌快失血。
“来,坐。”男人再次对他们伸出手掌,指着旁边的凳子。
沙星末偏过头,见白澄一一脸懵的模样:“你不认识他?”
“我,”白澄一避开他的视线,“我有点,记不起来了。”
“你在说什么,”沙星末皱起眉,“他是你的教徒,还是什么?你怎么会记不起来。”
“我不知道,”白澄一忽地扯着头顶的帽子,狠命抓了两下,“我不记得了。”
“别急,”那男人的的身躯隐藏在阴影里,“我的安托斯,把东西拿出来,让碎片归位。”
“什么碎片?我不知道.......”白澄一痛苦地扯着那顶针织帽,缓慢地半蹲下去。
他紧闭双眼,忽地发出一声隐忍的嘶吼——
“好疼!好疼——”
“白澄一,你怎么回事,”沙星末蹲身抱住白澄一的头,“到底怎么了!”
“头痛,我好痛......”他扑到沙星末的怀里,“感觉身子要炸了,不要......”
沙星末的右手还被藤蔓缠着,他索性左手掏枪,拨下档位,对准椅子上的人。
“你对他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先生。”那黑袍子丝毫没有紧张感,“但是你们若再不把东西拿出来,时空节点就要到了。”
“什么时空节点?”
“让他完整的时空点。”黑袍子的眼睛钉在白澄一颤抖的身躯上,“尊敬的安托斯,你的眼睛在哪儿?”
白澄一还埋在沙星末的怀里,他不断发出痛苦的哽咽声。
一摊黑色的液体洒落在沙星末的腿上,渗着他的裤脚流了下去。
他猛地掐住白澄一的下巴,迫使他抬头,只见他双眼闭合,那白色的睫毛下渗出大量黑色的水。
是血。
“先生,不能再犹豫了,”黑袍子的声音不紧不慢,“其实你不该在这儿,他应该一人来。”
“我的安托斯,你是不是记错了节点?”他问,“再不拿给我,你的身体就要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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