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4

但我拒绝感化反派(穿越重生)——冰川永眠

时间:2024-01-22 12:07:48  作者:冰川永眠
  “这是鲜为人知的标志,不会出错。”
  南宫柳走了。江泫坐在原地,慢慢地转过视线,落到桌上凌乱的水渍之上。
  南宫柳写下的两个字是——
  天罚。
  入夜时分,确定无人再来打扰之后,江泫从房中取出一面铜镜。他在房中又放了一枚夜明珠,离得很近,室内一片敞亮。
  镜中是熟悉的疏眉淡目,落在铜镜之中,显得清冷柔和。就着这片光亮,他在桌前侧坐,伸手撩开长发,露出白皙的后颈。
  在镜子里看自己的后颈,自然是看不见的。江泫对着空气轻声道:“淮双。可看到什么了?”
  剑穗绕上手腕,紧紧地缠住。
  这代表着否定,也就是说,他后颈之上什么都没有。
  这几日下来,江泫也算摸清楚了同宿淮双的沟通之道。凡有问题,轻轻摩挲即是赞同,紧紧缠绕则是反对,且缠得越紧,代表他越不赞同。
  亏得宿淮双平日里便是个不爱说话的闷葫芦,如今理解他的意思倒也不算难。
  既然没有印记,江泫便放下了手。长发都被他捋到了一侧肩上,散散垂着,铜镜边缘浮着亮光,映着一张眉眼微垂、心不在焉的容颜。
  江泫的皮相生得极好。面部轮廓流利,唇淡且薄,常年抿得平直,看上去生人勿近。眉眼随母亲,细看眼型是温和的,却因神色的缘故,被渡上几分目下无尘的清冷。
  人常言他眼中沉风定雪,一身玉骨被霜风扫过,是天下独一等的高不可攀。然而此时映在这方明镜之中,长发垂散、冷色散尽,显得清瘦文弱。细看眼神也有些呆愣,似乎陷入了沉思之中。
  江泫在想天罚的事情。
  他经历过的天罚并不少,让尘为其一,父母与叔叔随其后。但实际上,九州真正受过天罚的人非常少,少到“天罚”二字甚至都鲜为人知。
  芸芸众生纷乱繁杂,天道从不投下视线。走得越高,便离天道越近,唯有各方佼佼者能得到天道的注视,若有人行径不端、恶念盈心,天罚由此得生。
  天道只惩不奖,从未听说过从天罚之下活下来的先例。若现在的衰弱是因他在沉睡那一年内遭了天罚,他一定不会活下来——可他如今活得好好的,看来天罚二字暂且与他扯不上什么关系。
  但为了保险起见,江泫没有把长发顺回去,而是想再确认最后一次。他将指尖覆上后颈,澄净的银芒笼罩片刻过后,指尖撤开。
  原本光洁白皙的后颈之上,浮现了一枚古怪的印记。
  印记是暗沉的血色,长着尖刺,首尾相接结成圆环。若它是完整的,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悬丝傀儡——为了方便,傀儡的颈后及各各关节都会被艺人打上孔洞,从内穿丝以便操纵支配。
  这印记的功效似乎同样如此。可江泫颈后的这枚圆环不知何时被人生生抹去了一半,在光下仍色泽黯淡,显然已经失去作用了。
  这是他曾遭受过天罚的证明,纵使这惩罚不曾完全落到他身上,只留下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后遗症。
  背对着镜子,江泫轻声问道:“现在呢?有东西吗?”
  红穗缠上手腕,贴着他的手背轻轻摩挲了几下。力道温和,昭示着宿淮双的答案——“没有”。
  江泫松了一口气。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很讨厌这两个字,得知并没有所谓的“天罚”落到自己身上,紧绷的心绪顿时松缓不少。
  他将长发抛回脑后,端着铜镜放回原位。
  院外天已经黑了,沐浴过后,江泫挥散房中光亮,于沉黑的夜色中浅浅睡去。
  翌日午间,乌序醒了。
  前来报信的是那夜被傅景灏捆在房间里的小厮,看见江泫便眼含热泪地躬身拜过,领着江泫向傅景灏的院子里走。
  进了院子,转进内室,乌序果然已经醒了。
  这几日有仆人贴身照顾打点,早不似江泫在林中找到他时那般形容狼狈,此时背后垫着软枕靠在床头,正垂着眼睫,就着傅景灏的手,小口小口地喝水。
  见江泫进来,他似乎呆了一下,苍白的手攥紧被褥,慢慢垂下头去,涩声道:“……师……尊。”
  他的声音很小,很微弱,风一吹就要散。傅景灏让出位,江泫坐上床沿,道:“怎么喊得磕磕巴巴?”
  乌序垂着头,抿唇不说话。
  他其实早就做好再也见不到面的准备了。最初的最初,若不是元烨的命令,他根本就不会进上清宗;监视友人之余,还在海陵犯下了绝不能为正道人容忍的大错,此后种种更不必说。
  他从来没想过江泫回来找他。他以为自己最好的结局就是死在那片林海里头。
  他的脸色不好,傅景灏忧心忡忡道:“怎么不说话?是不是哪里疼哪里不舒服?”
  乌序默默地摇了摇头。他还是不说话,从醒来之后,一直惜字如金。
 
 
第192章 临渊而行5
  一定要说话的话, 他其实也想不到自己应该说什么。元烨从没将他当人看过,当了太久的工具、过了太久蒙混萎顿的日子,此时忽然又变成了人, 坐在富丽宽敞的房间里,坐在江泫和傅景灏的目光之中, 乌序只觉得浑身上下都被这两道视线浇得生疼。
  慢慢的, 他攥着被褥的手不自觉地开始颤抖起来。少年将头垂得更低了,仿佛背上顶着一块沉石, 将他压得抬不起头。
  江泫眉尖微凝,正想去看看他是什么情况, 便听乌序用强压着情绪的声音轻轻道:“景灏, 我想跟师尊说说话。”
  傅景灏原本也是要去扶他的, 手已经伸到了一半, 闻言指尖微微一缩,又将手撤回去了。
  他明白这其中应当有什么自己不能听见的秘密,抿了抿唇,道:“那好……我先出去找南宫先生。”
  他独自一人出去了, 临走之前带走了房中的婢女和小厮,偌大的房间里头一时只剩下了江泫和乌序两人。
  他正想乌序要跟他说什么,便见少年顶着一张苍白如纸的脸掀开被子,赤脚下了地。下地之后躬下身躯, 双膝跪地, 对着江泫端端正正地磕了一个头。
  他说:“弟子犯下大错,请师尊责罚。”
  江泫眉头皱得死紧,显然不想让他这么跪着。然而他刚想伸手一扶, 便察觉到手底下的身躯僵硬无比,乌序绷紧背脊, 浑身从头到脚、乃至每一根头发丝上都写着抗拒,一定要这样跪着把话说完,他才肯站起来。
  江泫无奈,重新坐回床沿,视线在他手腕上停留一瞬,道:“你又犯了什么错?”
  乌序道:“弟子进入上清宗,是奉元烨‘监视妖神容器’的命令。落墟峰那位失踪的崔姓弟子,是弟子下的手。窃取祖神留在海陵的神力、在故土搭阵,妄图换生换魂,有违天道。”
  他的语速很慢,一字一句,锥心刻骨。在外流浪的日子里,他忍饥挨饿、又受尽冷眼,此时伏在地面,长发遮掩背脊,借着磕头的姿势蜷成小小一团,似乎一碰便能碰碎。
  人有皮肉,有骨头。可乌序现在皮肉残破,底下包着的也是一把碎骨。
  尊严、傲气、少年意气、复仇的壮志,这些都是乌序的骨头,早已被元烨敲得零零碎碎,徒留一形勉强支撑,让他还能学着正常人的样子行走世间。从族人和长姐衣姬死去的那晚开始,他就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曾经奉与师尊的符咒,是作窃神取灵之用。淮双于小城失踪,是我变成师尊的模样,将他骗走的。此后种种,归根结底,错全在我。乌序……”他额头木然地贴紧地面,一双眼瞳沉沉无光。“乌序愧对族人,愧对师门,愧对师尊的教导。一生作恶多端,害人无数,还请师尊……赐死。”
  房间里一片死寂。这片死寂持续了太久,压得人心沉凝。
  良久以后,江泫轻声将最后两个字重复了一遍。
  “赐……死?”
  乌序蜷紧手掌,沉默不语。而江泫静坐床沿,忽然意识到一个荒谬无比的事实——他这辈子,杀过师尊、杀过师弟,至亲至爱之人因他陨落大半,唯独弟子,至今尚未有人遭过他的惨手。
  他的目光落在乌序色泽黯淡的发顶,忽然道:“为师曾经是这样教你的?”
  他的语气冷肃,隐含斥责之意。乌序微愣,声音发僵:“弟子愚钝……还请师尊解惑。”
  江泫道:“叙事掐头去尾,语焉不详。认罪领罚,需得复叙原貌,你方才说的都是什么?”
  乌序的身体一颤,眼眶倏地红了。他咬紧牙关强自将鼻尖的酸涩之意遏回,正想开口否认,却听得一阵窸窣的衣料摩挲声,江泫从床边下来,屈膝蹲在了他面前。
  空气中浮动着极淡的药香。同乌序身上的不同,这气味苦得发冷。
  江泫就这么蹲在乌序面前,轻声道:“你的族人呢?”
  乌序道:“……死了。”
  “在海陵?”
  少年的视野模糊一片。他哽咽着道:“不是……”
  江泫又道:“右手虚浮无力,有旧伤。是怎么回事? ”
  乌序又变成了闭口不言的紧蚌壳,死都不愿开口。江泫很有耐心,就在他面前蹲着,好一会过后,他听见了少年轻不可闻的嗫嚅:“……断过。没修好。”
  修。
  人又不是物件,如何能用“修”这个字?
  他抿紧唇,按捺下轻轻敲乌序头的冲动,接着道:“为何人所断?”
  乌序道:“……自己。”
  这样艰难的一问一答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江泫的问题虽简略,却字字剖心,直将海陵一别之后,乌序所受过的事翻了个彻彻底底。到了最后,少年伏在地面,字句破碎、剜心蚀骨,而江泫探手,轻轻抚了抚他的发顶。
  才探出手,他便察觉自己的手臂也有些僵。落到乌序的发上,沉沉的、带着略低的体温,一如他滞涩的心结。他慢慢地道:“你的自罚早已足够了。要我再罚,是想我成奖惩无道、凌虐弟子的恶人?”
  乌序牙关紧咬,浑身都在发抖。眼前早已模糊得看不清东西,他深深吸进一口气,从喉咙之中挤出几枚完整的字音,凑成一句“绝无此意”。
  江泫道:“起来吧。回榻上去。”
  他向乌序递出一只手。而少年直起身后,呆呆地盯着那只手良久。
  江泫的目光落到他面上,呼吸微微一滞。
  乌序哭了。伏在地上那么久,他纵使再想哭也忍住了,如今见了这只手,临堤的泪水就这么从眼眶滚落下来。同那日林中撕心裂肺的悲哭不同,这次他的眼泪掉得安安静静,面上泪痕遍布,也想不起抬手擦一下。
  说不清这泪痕冲刷掉了什么东西,片刻之后,乌序咬紧下唇,仿佛做出了人生之中最重要、最艰难、也最拿不出手的一个决定。他慢慢抬起手,试探性地、像抓救命稻草那样抓住了江泫的袖子。
  “师尊。”他的声音因为呜咽有些变调,低垂着头贴紧江泫的长袖,茫然而小心地道,“我以后……该去哪儿?”
  江泫用另一只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早在林中的时候,江泫便隐约察觉到,乌序有一只手受过伤,是从前的惯用手右手。只是带回他时满身是伤,无暇关注这一道旧疤痕,今日问了才知道,竟是自断过的。两只手的肤色有细微的差别,右手腕部上方残留一圈手法粗糙的缝合疤痕,可见为他接上断手的人并不耐心,修复的结果也恰如此痕,效果欠佳。
  续骨生肉有灵丹灵药,虽然无比罕见,但并非没有寻得的可能。然而为乌序接上断手的人用了一些更简便的法子,或许也是为了更便捷地达到目的——长好了能用就行,重要的是他的血脉,一只手并不算什么。
  他这只手,以后再也挥不动剑,甚至连写字都困难。江泫心知这一点,拉他起来时动作很轻,道:“出师之后,天下之大,随你游历。”
  言下之意,未出师前,便好好留在上清宗。
  乌序听懂了他的潜台词,红着眼眶被塞回了床榻。江泫就坐在床沿,曾经在上清宗,他受伤卧床之时,江泫来看望他,情形与如今有几分相似。
  感觉好像……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他无意让江泫一直受累守在这里,蜷在被褥之中,乖顺地闭上眼睛。病人的呼吸很沉缓,再加上脑中一团乱麻,他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一边闭着眼睛、一边在脑海中慢慢梳理,时间久了,他竟真感受到几分货真价实的困意。
  江泫什么时候走的他并不清楚,再次睁开眼睛之后,昏沉的视野之中浮现了傅景灏的脸。
  他凑得很近,几乎就趴在床沿边上看着他。乌序受此一吓,好容易将心压回去,有些疲倦地撑起身体坐起来。
  傅景灏道:“你起来干啥?躺好,躺好!你还想起来不成?”
  乌序轻声道:“躺久了,不舒服。”
  他的声音有点嘶哑。傅景灏闻言立刻推翻了自己方才说过的话,道:“那起来走走也是好的。能不能走得动?要不要喝水?”一边招呼外头待命的小厮:“阿闲!找套干净衣服来!”
  小厮很快抱了套黑底银边的常服进来,拉过屏风,三两下帮着乌序换好了。
  屏风撤去,乌序一身黑,赤着脚坐在床沿,精气神看起来好了一些。傅景灏正背对着他倒茶水,大少爷没做过端茶倒水的事,倒了一杯发现茶水是冷的,又连忙画符文加热,忙活半天,总算将一口热茶端到了乌序面前。
  乌序用左手接了,右手掐着袖子掩住伤疤,低头抿了一口。傅景灏搬了只凳子坐在桌边,撑着下颚看他,神色有些欲言又止。
  他不是能忍住话的主,没过多久就道:“……阿序啊。”
  乌序以为傅景灏要问他失踪这段时间的事情、或者是之前他和师尊在房间里谈了些什么,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紧。谁知傅景灏盯着他看,最后问的却是:“你还记不记得,以前我们约定过的,以后有下山的机会,带你来昊山玩?”
  乌序愣了一下,轻轻点头。
  “我记得。”他道,“我从来没忘。”
  傅景灏这才松了口气似的,喃喃道:“记得就好……记得就好。”他几步迈向床边,想伸手,又发现自己的手有点抖,若无其事地收了回去,冲着他笑道:“淮双那小子回来一趟,大变了模样,对人生疏得很。我怕、怕你也……”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