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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开反派路线,拯救落魄白月光(穿越重生)——解虎锡

时间:2024-01-22 12:12:45  作者:解虎锡
  起码这说明他二人的性命无虞。蔺含章这么想着,感受却有些怪异。倒不是他不想了解拏离的想法……但也不至于用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对蔺含章而言,无论有没有信仰,他师兄都是那一方净土般的存在。如今要亲自染指净地,他心绪虽然奔涌,却也总有几分无奈。
  蔺含章自认为不是什么非黑即白之人,三世中所做的大多,也称不上好坏,而是时常游走灰败中。可就唯这一点圆满,也不能有么。
  他暗暗叹着气,逐渐看清了那小孩面貌。顿时心中疼惜之意,把愁肠冲散。
  师兄儿时竟这样可怜,瘦得……简直不成了人形。凹陷的两颊上,一双眼大如山猫,枯枝般的手臂无力垂下,被一个年轻的女子捧在手里。
  “小宝,吃一点东西……”
  女子一边说,一边把手中的糊状食物,向他嘴里送去,嘴里喃喃道:
  “今日是你生辰,这里面有鸡卵、还有牛乳……娘亲求了好久,让他们给我……吃了就能活下去,快吃一点,好孩子……”
  被他唤作“小宝”的孩子,却把头扭向一边,直直盯着蔺含章。
  难道他能看见自己?蔺含章向前走了两步,对方的眼神却没有跟着移动,而是凝固在空中。离得近了,除了额上痣,那五官,分明就是拏离的样子。
  见他瘦小一团的可怜模样,蔺含章也不顾这是梦幻,伸手就要触摸。手掌还未触及,那背对着他的妇人,却突然回过了头。
  “……小宝。”
  她的脸上没有五官,而是逐渐从中伸出一把生锈的铁钩。
  那钩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沉,最后一头栽下,穿透了孩童的锁骨,鲜血四溅。
  蔺含章一时惊怒,也不顾这是不是师兄高堂,仗着自己编织梦境的能力,一弹指,就将那女子化为了灰烬。
  “师……”
  对着这么小的孩子叫师兄,他也是叫不出口。话到嘴边,又变成一声万分怜爱的昵称:
  “小离。”
  对方木讷地看着他,身上衣衫破烂,一碰就碎,露出底下分割着各个部位的标记。
  蔺含章只看一眼,心脏就仿佛停跳了一般。再抬头对上拏离的脸,所处场景已经改变。
  清俊脱俗的道君,将朱砂点进他额间。
  “以后,你就叫拏离。以我的位份,你作为本道君的亲传,以后就是藏剑的大师兄。”
  即使在梦境中,也能看出这位道君气息微弱,似乎下一秒就要消散。他又说了几句话,最后替小童一整衣衫,手抬了又放,最后还是在他发顶一揉:
  “做师兄的,要护着师弟师妹。”
  他的手离开了,拏离却抓住了他的袖子。这点力道对清庸道君来说,简直轻如鸿毛一般。他挥落弟子的拉扯,身影在空中淡去。
  “我要闭关……你懂事些……来日……再与你相见……”
  来日是何日。拏离立在关闭的洞府前,日升月落,丛生的杂草清理过一遍又一遍,崖边那棵刚发芽的梨树也长得比他还要高。
  至少在蔺含章的了解中,直到今日——也就是清庸带回拏离的半个百年后,清庸道君也没有再出关。
  蔺含章皱了皱眉,挥散这场景:
  “不等了。道君出关,自有消息,哪是你一个弟子日盼夜盼能盼来的。”
  已经长高了一些的拏离——不过还不到他胸口高。似乎听见了他的话,眨巴着眼睛。此时真是他最可爱的年纪——仅次于现在。
  既然是梦,蔺含章便放纵自己捏了捏那张柔嫩脸蛋。
  拏离却后退了一步,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蔺含章愣了愣,扭头向后看去。只见一俊朗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正瞧着崖边那棵梨树:
  “阿离,我看这棵树不错,不如带回去栽在我们院中,也省得你每日过来照料。”
  看那面貌也能知晓,此人是年少的梅丛凝。
 
 
第116章 惊变
  年少的梅丛凝,和日后那装腔作势的模样完全不同。
  他表面冷若冰霜,对自家师弟倒是极为关怀。出身世家的小公子,自带几分矜持傲气,虽对清庸在他和拏离之间、选择了对方这件事颇有微词,却没有延展到他对拏离的态度上。
  起码搬迁梨树这样蹩脚的幌子,他也是舍得编的。拏离也如他所愿,这日起,就没有再去洞府前枯等了。
  二人当真是有过一段情同手足的岁月。拏离的实力比他强,梅丛凝偷着哭了几回,就开始曲线找补,开始教拏离下棋。
  拏离没什么花肠子,每每被那些诡计骗得团团转,也不认输,倔得跟头小牛犊一样。梅丛凝就趁着他凝神思考的时机,在一旁打探些剑法心术。
  彼时师兄弟同住的一院,正是蔺含章后来选中的小楼。
  对此,蔺含章心里也颇复杂。要说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无论哪一世,那时他都还没出生……何况梅丛凝一个冰灵根,能住在这火脉上,怎么看也是他迁就拏离了。
  ……直到那夜惊啼山暴乱,梅家三百口为守边关,极力御敌,却被仇家趁虚而入,一夜间,满门屠戮。
  梅丛凝跪遍山门,磕破了额头,血染青阶,却无一人回应。拏离去拉他,也被推了个趔趄。
  “师兄节哀。”
  拏离十七岁,刚学了些人情道理,表现颇为笨拙。梅丛凝挥开他的手,年轻的脸上血泪交杂:
  “若道君当日选的是我,梅家何至于此!”
  拏离还想说些什么,只听师兄又道:
  “你倒是好……难怪你剑心如此好,拏离,我真想像你一样无情。”
  正殿一别,梅丛凝转投无翳。新师尊也如他所期盼的那样,为冤死的梅家人复了仇。
  梅丛凝自然搬出了藏剑,那处小楼,只剩下拏离独居。昔日种下的梨花长成一片,或许正如他所说,无情方定心。拏离在树下进阶,一跃就迈入了筑基后期。
  此时,他已经可以削石如泥,随手便刻了套棋桌,又在上面绘制出棋盘。
  他不善炼器,造这玩意费了不少心血。可做成后,举目四望,也无人与之对弈。
  月下自弈,满盘落索。以拏离单纯心思,怎么也赢不过自己。就在他苦思冥想之时,蔺含章走上前去,拨动一子。
  水清石见,白终究盖过了黑。拏离沉思良久,再起身时,径直走出了庭院。
  他在不远处盖了座新楼,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梦境从这里开始,变得迷乱……许多一闪而过的画面,却被拏离牢记在心里。原来他记性真这样好,云中月,剑上血。三千凡尘,一寸寸斩开。
  再然后……那个人是他么。
  蔺含章侵入过不少神念,却鲜少有像拏离这般复杂深邃,让他也一时混淆,分不出真假。
  他面前的人,是自己?昏沉中,蔺含章睁开眼,此时,拏离才真正对上了他的视线。
  “阿贞?”
  “……是我。”
  蔺含章脱口而出,心头涌上一阵喜悦。张嘴便习惯性撒娇道:
  “过去的这些事,师兄为何从来不同我说……还说要与我一体的,却把心事都藏着。”
  “你都知道了。”
  “我知道,我怜惜师兄。”
  蔺含章怀抱着他的身体,手不自觉就往衣襟中探去。某种失而复得的惊喜之感,让他恨不得把这人翻来覆去地检查几遍,每一寸肌肤都不漏过。
  都是他的……
  此念一起,他心中警铃大作。若在此时放任贪念,岂不是要把拏离的神魂,给拖进无尽梦魇中去。
  他挣扎着想推开对方,拏离却紧紧抱住他,脸颊在他脖颈边蹭着,清浅的呼吸喷洒在衣襟。甚至与他挨得极近的某处,都在他的主动下相互挤压。
  这不行——但蔺含章根本挣脱不开他,就连魔蛛的蛛丝,也穿不进二人相贴的身体。拏离和他十指紧握,一团火热的暖意从贴合的部位传来,让他神魂颠倒。什么天地之道,什么仙人凡人,都比不过他怀中活色生香的躯壳。
  如若就此沉沦,那也……万万不可行!
  “师兄,不可如此。”
  他苦笑一声,慢慢推开那身体。
  “今日才知你过去,好不容易走到今天这步,就算我自甘堕落,也不能把这样的人拉下水。”
  他默念着伏魔咒,竟然是要把自己从拏离的神台中清理出去。
  就算有伤他的神魂……早就是死人一个了,他不在乎。
  每念出一句,他的心跳就愈刺痛一点,磕磕绊绊念完了一道,眼前却还是拏离茫然的眼神。
  忽然,那双眼动了。
  拏离神情惊变,飞快地扫视着周围,最终停留在他脸上。
  “蔺!含!章!”
  他的语气,是从未有过的颤抖,甚至带着丝丝绝望。
  拏离的手,朝他遥遥伸出,似乎是想要够到他,却无力地垂落下去。血液沿着袖管蜿蜒,一柄长剑,从后脑刺入,从他的眉间穿出。
  漆黑的石室内,突然传来一阵震动。两个手持窄刃,包裹严密的蒙面人,被这动静惊到,加快了手上动作。
  其中一人道:“赶快动手。”
  “是。”
  另一人站在台前,金属制成的台面平整光滑。四周沟槽密布,看上去像是一处用于放血的屠宰台。
  而他所面对的,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蒙面人剥开他的衣袍,底下是真实温热的肌肤……不愧是仙人,处处都如美玉一般。若非随着呼吸起伏,简直要让人以为这是一座精心雕琢、巧手点缀的玉刻。
  “你在犹豫什么?”
  “……只是没想到,我多年所学,只是为了这一刻。”
  “能为亢固牺牲,是你我的荣幸,快下手吧。”另一人劝慰道,“等我二人死后,家人就有人照料了。人生短短几十载,能这样结局,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
  那人没有回应,面具下冷汗滴落。他还想挣扎,又问:
  “被照射后,人就一定会死吗?”
  “别想那么多了。”对方冷酷地回应,“待我们剖出金丹,就要被隔绝……到时候死不死都无所谓了。”
  又是一阵震动,习以为常的地动,却让二人心神不宁。这时,方才说话的人,才发现自己手下的身躯有所异样。
  “等等……”他示意双方安静,“这个极人好像没有心跳了。”
  死去的极人还有力量吗?他当机立断,就要剖丹。这时,一阵比方才都要强烈的震动,让二人同时跌坐在地。而这震源并不来自于地下,而是来自于——他们头顶那一块能克制极人的极金。
  “不好,这不是地动,是极人——”
  他的话没能说完,那块灼热的金属,就从空中坠落,重重砸在同伴身上。那人瞬间扁了下去,血液从他的甲胄中漫出。
  紧接着,幸存者感到周身一阵炎热,似乎被某种火焰炙烤着,眼前闪过道道白芒——这就是“照射”,是极人的力量……
  在他身后,死而复生的“极人”已经站了起来。他身量极高,俊美得不似真人。绸缎般的黑发披散,神情犹似阎罗恶鬼归来。
  在蔺含章全然外放的真炁下,幸存者的血液开始沸腾。阵阵白烟,混杂着焦糊肉味。隔着甲胄,他变成了一团焦炭。
 
 
第117章 最后的机会
  蔺含章醒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除了杀人,就是确认拏离的状态。
  拢好他的衣衫后,他探出的真灵也在拏离周身游走了一遍……好在只是一时迷失。蔺含章将他搂在怀中,小心翼翼地在他耳边呼唤。
  唤魂是万化宗的术法,这夺人心魄的魂音一出,就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也会被勾回他身边。蔺含章采取的还是最温和手段,不多时也看见拏离眉心微动,脸泛红晕,似乎就要醒来。
  他却轻轻在对方额前一拂,让他归位的神魂安睡。
  ——接下来要做的事,他并不想让师兄看见。
  从方才那二人对话中,蔺含章推测出:修士身上的真炁,对建木的凡人而言是致命的,也被他们称为“照射”。
  而袁术口中所谓“技术”……
  蔺含章打开一处石门,几口沉重的金属棺椁,摆放在石室中央。材质也是那令他们触手生痛的极金,他费力推开其中一具。
  墓室漆黑,以他的目力,却清楚看见了其中场景——一具干尸,姿态狰狞。他的手指扭曲成爪,似乎正抓挠盖板,嘴也惊恐地大张。
  蔺含章从腰间解下玉尺,挑开了干尸的衣着。在和他们极其相似的修士道袍下,尸体腹部开着洞,丹田位置空空荡荡。
  一连七具尸体,都是如此。这是一处墓穴——为他们“极人”准备的墓穴。
  有掠夺的地方,就有反抗。
  蔺含章抱着拏离,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暖,突然觉得十分荒谬。
  又一次,他又站在了反派的位置上。每次在他以为走上正道时,剧情就会以难以阻挡的力量,把他拖下泥潭。而且这次,还拉上了拏离。
  无论是最初弑杀同族,还是与“主角”为敌,把他的气运消散,其实他都成功了大半。而每一次,每一次在他以为逆转命运之时,又会杀出新的状况,使他所面临的处境一再改变。
  ……究竟什么才是正道。蔺含章苦笑两声,怀抱着师兄,在一处棺椁上坐下。难道拏离这样坚守本心不是正道,他三世钻营算计也不是正道,而只为那主角铺就的道路,才是正道?
  ——管他的。
  不知在此坐了多久,蔺含章逐渐升腾起一阵异常激烈的情绪——什么狗屁正道不正道的,宋昭斐说世界是本书,袁术还说世界是颗球;管他是踏碎虚空还是踏碎什么,能不能飞升也是多少年后的事……眼下都差点让人当鱼剖了,谁还在乎道心正不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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