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边的删了)
第18章 我错哪了
邵明安醒来时看了看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他躺在那儿又闭了会儿眼睛。
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剩酒劲和药劲过后的疲惫和头疼欲裂。
邵明安说不清自己这一刻是什么感受,什么都说不清,如果可以,他真希望不要醒。
可那些画面依然涌入脑海。
昨晚虽然失控了,但也没有断片,他记得发生了什么,阮鱼游每一声哭喊,每一次挣扎哀求,每一个惊惧痛苦到碎裂的眼神都在他脑海里扎了根,挥之不去……
头疼得快要炸开了,邵明安胸口堵得要疯,他翻了个身,将胳膊压在头上,深深地喘气,他不敢接受事情竟会走到这个地步,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难以置信。
他手在抖,有一瞬间他恨不得去将辛奕活活掐死,他恨这个人如此卑鄙,如此下作,他恨自己为什么没能控制住,为什么。
邵明安后悔得要死。
他第一次后悔结婚了,后悔把阮鱼游牵扯进来。
阮鱼游他……
邵明安深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现在不是混乱的时候,就算再不想面对,他也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他得起来去看看阮鱼游,他必须去。
厨房里传来细微的响声,邵明安走过去,阮鱼游正背对着他在厨台前准备午饭。
厨台上摆了几样已经洗好切好的菜,阮鱼游穿了个宽松的白T恤,瘦削的后背比邵明安以往所见的任何一次都更显单薄,他扶着厨台来回慢慢移动着,动作迟缓。
邵明安目光不知不觉盯住了那截白皙的脖子,上面一道青色的淤痕格外刺眼,邵明安想起来了,他几乎一瞬间就想起昨晚自己的手是怎样从身后死死捏着这截脖子,按在枕头里,拼命冲#?撞……
不知是不是心有所感,阮鱼游忽然回过头,瞳孔霎时骤缩。
邵明安脸色难看得吓人,就那么一动不动看着他。
阮鱼游整个人僵在原地,他头皮发麻,呼吸几乎哽住,那双眼里一瞬间闪过的恐惧一丝不落,全都扎进了邵明安眼里。
“明、明哥……”阮鱼游两腿软着后退了一步,嗓子哑着,一双眼睛又红又肿,面色苍白。
邵明安看着他,没说话。
阮鱼游哆嗦着伸手向后扶了一下厨台:“你、你饿了吗?我正在弄吃的,马上就好。”
他什么也没提,什么也没问,甚至语气里没有一丝指责和怨恨。
邵明安看着他,看着对方在强撑着情绪,战战兢兢,努力略过昨晚发生的一切,好像真的只是在问他饿不饿。
“你没去上班?”邵明安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
阮鱼游说:“我请了假,我……”
“你是不是受伤了。”
不是问句,也没有犹疑,邵明安记得那些血,记得阮鱼游痛到大哭的样子。
阮鱼游脸色苍白看着他,没说话。
“家里应该有药,过来我给你处理一下。”邵明安伸出手,阮鱼游惊到后退,慌乱中撞翻了厨台上的盘碗。
“不、不用了,我没什么事。”他惊慌中竖起浑身戒备,那身体反应和表情无比鲜明地表达了不希望邵明安靠近。
邵明安从睁眼起就汹涌而来的满心狂躁,终于在这一刻被阮鱼游的反应点燃,他一步跨过去抓起阮鱼游的胳膊,二话不说拖出厨房,阮鱼游吓疯了,拼命尖叫挣扎,“明哥!明哥你放开我!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邵明安将人拖进卧室,一把甩到床上,他瞪着浑身抖成一团的阮鱼游,胸口激烈地起伏着。
阮鱼游疼死了,屁股狠狠撞到床上那一下,他伤口疼得整个人都翻过去,但随即又挣扎着爬起来,跪着往后退,一直退到床角,再也躲无可躲,“明哥、明哥你别这样,你说好了不动我的,咱们、之前都说好了的……”
“那你昨晚为什么不走?!”邵明安情绪再次失控了。
没道理,他没道理把这股子邪火发泄到无辜的阮鱼游身上,但他控制不住,他这一刻太恨自己,恨所有一切。
“我昨晚!说过多少次让你走,让你回房间去别出来,我说过没有?!”他吼着。
阮鱼游大睁着眼,喘着气哆嗦着,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阮鱼游,你是不是以为我愿意这样?是说好了的,你以为我为什么要一早就跟你说好!我给你说过的那些界限,你他妈有没有放在心上?!”
邵明安上前几步,在床前弯下腰来,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带着令阮鱼游惊惧的恨意:“你在想什么?嗯?你一直在对我展现你的贴心,你的温和良善,你软弱可欺楚楚可怜,阮鱼游,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阮鱼游看着他。
“辛奕一开始就是你这幅样子,我跟他在一起几年,直到最后一刻我还想着保护他,你是不是知道我就吃这个?你是不是以为我对你做了什么,一切就会不一样,你以为你就能像他一样拿捏我的心,打我的脸,把我玩弄于鼓掌之中,还让我死活都放不下,过不去,你是不是这么想的,是不是?!”
如果邵明安能冷静下来,他无论如何不会说出这些话,他知道阮鱼游是无辜的,他知道自己的话有多恶毒,多刺伤人的心,可他控制不住。从昨晚开始发生的一切已经将他击垮,他思维混乱,意识恍惚身心俱疲,他现在几乎就是在无差别攻击,将所有一切视为仇敌,而阮鱼游首当其冲。
“你性格软吗?阮鱼游?”他渗着血丝的眼睛盯着,死死看着:“如果你真的生性懦弱胆小怕事,我昨晚那种情形你看不出来吗?你猜不到会发生什么吗?可你为什么不怕,为什么不跑,你还凑上来,还美其名曰照顾我,我们只是走个合约而已,我们连婚礼都没有,我连你手都没碰过,你为什么?!说!”
阮鱼游浑身发冷,这一刻他感觉不是身体伤处的撕裂,而是整颗心,整个人都被撕裂了。
他看着邵明安,与那双猩红的眼睛对视着,大脑一片空白。
邵明安的话令他恍惚,他不觉得对方嘴里说的那个人,是他阮鱼游。
他不是。
许久,阮鱼游嘴角轻轻弯了一下,几不可察。
“那就离婚吧,邵明安。”
邵明安目光一凛。
“这样可以打消你的疑虑吗?”阮鱼游说:“我愿意离婚,立刻走人,你就当从来没见过我,从不认识我,这样可以吗?”
“阮鱼游,我说过的话在你那里什么都不是是不是?!你到底——”
阮鱼游垂着的眼睫颤了颤,再抬眼时,眼泪就掉了,没了。
“我错哪儿了?”
他看着邵明安,眼睛里再没有恐惧,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目的……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吗?我想要个家,你答应过我的……”
声音哽住了,哽得呼吸不上来,阮鱼游咬着牙,认认真真看着邵明安的脸。
“我到底错哪儿了……就算,就算这个家是假的,我想试着维护一下,我怎么就、就错了呢?你认为我的目的是什么,邵明安,你给过我什么?”
邵明安看着阮鱼游,被情绪烧成一片废墟的大脑终于慢慢冷静了下来,他想说点什么,可是忽然的,他看着阮鱼游,忽然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
他在干什么,他原本是来道歉的,是想做出弥补,他本来想先尽快带阮鱼游去医院看伤,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阮鱼游不再看他,爬下床往门外走。
“阮鱼游!”邵明安叫他。
阮鱼游脚步一顿,想回头,但他身体没能转过来,而是打了个晃,他想伸手扶住点什么,但手脚已经不听使唤,他就那么在邵明安睁大的眼睛里失去意识,整个人倒了下去。
第19章 我反悔了
阮鱼游在医院里住了三天。
他伤口撕裂严重,被邵明安抱着冲进医院,医生处理之后,直接开了住院单。
阮鱼游醒来时就看到坐在病床前椅子上发呆的邵明安,他没说话,邵明安是反应了几秒钟,才确定阮鱼游睁开眼睛了,醒了。
“……我不离婚。”他嘶哑着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阮鱼游看了他一会儿,默默转开脸,什么也没说。
“阮鱼游?”邵明安把椅子往前拖了拖,坐近了些:“……我不想跟你离婚。”
阮鱼游闭着眼睛,呼吸滞涩,邵明安看着他微微颤着的睫毛一点一点变湿,慢慢洇出泪水,但自始至终,他没再睁开眼睛。
伤人心很容易,只要不在乎对方,多难听的话、多无情的事都能做得出来,可阮鱼游被伤身伤心,何其无辜。
阮鱼游心里就咬定一点,邵明安说的那个人,不是他。
他从来没那么想过,他只是想要个家,想要个人对他好,或者再贪心一点,想要个人爱他。
如果这是错,那阮鱼游就认。
可他也认得委屈,因为自始至终,他都没敢奢求过邵明安爱他。
三天里阮鱼游没说过几句话,邵明安气压低到吓人,但虽然冷着脸,三天里他却寸步未离,衣不解带地照顾阮鱼游,这也是两人结婚以来的第一次,邵明安拿出了做丈夫的姿态,亲力亲为去为阮鱼游做点什么。
阮鱼游的性格,让他为难人他做不来,虽然不怎么说话,但饭端到嘴边就吃,邵明安问他喝不喝水,上不上厕所,他都给出回应,不甩脸子,不记恨。
头两天被从厕所被扶出来时,邵明安都看不下去,阮鱼游满脸冷汗,疼得眼泪汪汪,回到床上半天缓不过来,邵明安坐在床边,看着他,说:“……对不起。”
阮鱼游眼睛红着,也不说什么。
伤口的药也是邵明安亲手上的,阮鱼游原本很抵触,抓着裤子不肯松手,邵明安脸涨得通红,也不敢强来,结果被主治医生劈头盖脸一顿训。
“人是不是你给弄成这样的?这要不是亲两口子,我当场报警了我告诉你,涂个药怎么了,怎么就涂不了了?”
“他不让……”邵明安那么高的个子,站在护士站前挨训。
“那还不是伤了心了?谁被弄成那样不疼?不委屈?你想想你办的什么事。”
医生的年纪比他俩的爹都大,同性婚姻合法之后,在整个科室里这样的情况其实也见得多了,男人之间本来就该轻缓些,准备工作多做一些,一碰见这样的伤情,医生就气不打一处来,尤其还是两口子,这么不心疼人的,医生要是不顾忌着医患关系,都想直接开骂了。
邵明安灰头土脸回到病房,进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坐到椅子上,半天才吐出一口气。
阮鱼游看着他的样子,心里也不是滋味,等邵明安缓过劲来,再次拿着药凑上来的时候,他就默默地掀开被子一角,背过身去躺着了。
邵明安反应过来这是同意了,他立即把被子又掀开些,轻轻将病号服的裤子褪下去,开始给伤口消毒。虽然已经开始愈合了,但那伤处看着还是触目惊心,邵明安感觉到阮鱼游的身体紧绷得厉害,低声说:“你忍着点。”
阮鱼游没吭声,脸埋在被子里,脖根通红。他尴尬,邵明安也不自在,别别扭扭的,但还是硬着头皮消毒上药。药膏里外都得涂,阮鱼游是真疼了,手指抓着被子,手背上的筋都绷了起来。
邵明安不知怎么的,这一刻,他心里对这个人产生了一丝异样的心疼。
三天一过,阮鱼游想出院,邵明安说:“不行。”
阮鱼游红着脸,说不想在这儿了,每天医生护士查房,都要被人检查伤处,他不自在。
邵明安想了想:“……那再过两天,再养养。”
阮鱼游小声说:“回去吧,本来也没怎么严重,回家也能养。”
不严重是不可能的,阮鱼游只是能忍而已,但邵明安听到他说“回家”两个字,心里还是动了动。
办好出院,邵明安把人扶到车上,直接开回了家。
他依旧还是那个面色很冷的人,可阮鱼游躺在床上,卧室门开着,他听着邵明安在外面忙来忙去收拾,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对阮鱼游来说就像噩梦,他可以不怪邵明安,哪怕那一晚邵明安疯狂得几乎不把他当人一样糟践,他也可以说服自己因为对方意识不清醒,不是有意的。可第二天呢,邵明安清醒以后说的那些话,字字句句都像刀子一样插在了阮鱼游心里。阮鱼游疼得太厉害了,他没办法。
几天没着家,冰箱里菜也不新鲜了,邵明安打电话叫了外卖,鲜粥小菜,清淡可口,他小心地端到阮鱼游床前,阮鱼游坐起身说:“我下去吃吧……”
“就这么吃,”邵明安说:“吃完躺着,我收拾。”
“明哥,”阮鱼游叹了口气,刚要说什么,邵明安打断他:“我不离婚。”
空气静了一瞬。
阮鱼游抬头看了看他,没再说下去,拿起勺子搅了搅粥。
邵明安把旁边一张软凳拉过来坐下,凳子比床矮,邵明安的视线往上看着阮鱼游:“你想让我怎么弥补都可以,我愿意,但我不同意离婚。”
阮鱼游低声说:“可我不想这样了……”
“你想要什么?”邵明安问了一句。
这话一出口,两个人又沉默了。
邵明安愿意给出补偿,可阮鱼游最想要什么,他心里都清楚,都明白。
阮鱼游想要家,想要一份踏实的感情。
可阮鱼游不敢要,邵明安平心而论,他也给不了。
“我当初一时脑热,以为自己可以……可以胜任这场合作。”碗里的粥已经晾得差不多了,可是阮鱼游没胃口,“我想着我们可以假装成一对幸福的人,就像你说的那样,你给我一个家,我安安分分,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我以为这不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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