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一年来的现实告诉我,不是这样的,明哥,我也想明白了,你选择我不是我合适,只是凑巧碰上了而已,就是这么简单,”阮鱼游红着眼睛笑了笑:“选择最起码还有选项,还能多看看、多挑挑呢,你跟我本质上,只是一场阴差阳错。”
“我想要的你给不了,你想要的我也……我也累了,明哥,我们算了吧。”
邵明安一直看着阮鱼游。
阮鱼游低着头。有些话他以为需要鼓起很大的勇气才能说出口,可真正到了这一天,他觉得很淡,一切都很淡。
邵明安只回答了他两个字:“不行。”
阮鱼游呼吸哽了一下,鼻子瞬间就酸了。
“你不愿意,无非是为了你的面子,”他抬起发红的眼睛看着邵明安:“可你不能只考虑自己,你不想被人看笑话,你只想赌一口气,可我呢……”
“阮鱼游。”
“你只记着你要求我的那些事,可你答应我的呢?”阮鱼游声音很小,带着些哽咽:“我不想继续了,我反悔了。”
邵明安沉默着看着阮鱼游眼泪滑下来。
这一次,他的沉默很深,很长。
因为阮鱼游说的都对,每一个字都对。
“如果你执意要离,我答应。”半晌,邵明安看着他。
“我会给你一笔钱,作为补偿。”
“我不要钱,”阮鱼游说。
“不要也得要,只要你执意离婚,我就把我现在所有的分一半给你,这是正常程序,你若不要,我就转给阮尚青。”
阮鱼游红着眼睛看着他:“我们婚前约定好了不涉及财产,我怎么可能……”
“你要是心里过不去,那就别走,”邵明安手肘撑在膝盖上,神色落魄。
“除了感情,别的我都可以给你。”
“我不想离婚,阮鱼游。”
第20章 入职邵氏
不知是不是这份不想离婚的决心在涌动,邵明安终于觉得自己事不宜迟,该好好表现点什么了。于是阮鱼游在住了三天院只能简单擦身,终于回到自家浴室准备好好洗个澡时,邵明安过来一把推开了门。
阮鱼游“啊”地大叫一声,慌乱中后退几步,后背撞到墙上。邵明安也吓了一跳,他没想到阮鱼游动作这么快,已经开始脱了,一时也懵了。
其实阮鱼游刚只脱掉上半身,他下意识把衣服挡在胸前,肩膀手臂和腰肋处一块块淤青周边泛着青黄,颜色看起来更醒目了。
“抱歉……”邵明安将目光从他身体移到脸上,先开了口:“你没事吧。”
阮鱼游眼里带着来不及遮掩的慌乱,说:“没事。”
“我……你会不会不太方便,需要我帮忙吗?”邵明安也有点难堪,但不管怎样,他觉得自己要对阮鱼游这一身伤负责,只要阮鱼游需要他做的,他会立即二话不说。
“不用,”阮鱼游忙说:“我、我自己来就行,谢谢明哥。”
“你……”邵明安还想说什么,但他眼睛一对上阮鱼游,发现对方的紧张已经快要控制不住了,光裸的肩骨都开始微颤,他只好搭着门把手退了一步:“那你小心点,有什么需要的就叫我,我就在外边。”
“好、谢谢。”阮鱼游大睁着眼睛,直到看着对方退出去带上了门,整个人才松了一口气。
离婚的事暂且搁置下来。邵明安整理了自己名下的车子房产积蓄以及持有的股票基金等等,一份一份放在阮鱼游面前,说如果要签字离婚,就先签财产分割协议。
阮鱼游很无奈,他不想把事情推上另一个极端,因为他知道邵明安会来真的。
阮鱼游再怎么着也不可能心安理得拿走邵明安一半身家,这不是骨气不骨气的问题,他是真觉得没必要这样。不管在别人看来他能攀上邵明安是撞了什么大运,捡了多大的便宜,阮鱼游心里很清楚自己不是冲那些。
他想跟邵明安坐下来好好谈谈,但每次都被生硬地回避掉了,一直到几天后身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他也没能找到合适的机会张口。
一转眼病假到期,阮鱼游这天早早起来准备了早餐,邵明安也收拾好了,一起坐在桌上吃饭,阮鱼游看他穿得正式,问道:“明哥,今天要出去吗?”
“嗯。”邵明安抬眼看了看他,想说什么,但又打住了,只叮嘱道:“这几天你注意别太累着了。”
阮鱼游“嗯”了一声,低下头吃饭。
之前俩人在一个屋檐下就相处得不怎么自然,现在又发生了这样的事,关系肉眼可见得更僵硬了,阮鱼游每每想起,心里除了尴尬就是难受,他太难受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伤透了心,除了躲,除了想离开,他别的什么也不想了。
但邵明安不答应。阮鱼游一想到眼下的处境就头疼,他在应对感情的事上毫无经验,一时半会儿也实在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他怯懦惯了,邵明安一旦决定什么,他总是下意识不太敢反驳。
再等等吧,他心想,总会有机会说清楚的,毕竟……哪怕只是合约,自己也不是令人满意的合作对象。
几天没来公司,阮鱼游一来,周围同事都接连跟他打招呼,问他身体怎么样了,阮鱼游一一道谢,说已经好了。他向来对别人的善意很珍惜,虽然这善意里有很大一部分他和邵明安结婚的原因,但他平时和善的性格也确实为自己积攒下不少好人缘。
正说着话,走廊那边传来动静,阮鱼游他们转头望去,就看见公司一群高层快步走了过来。
总裁助理在前边小跑着,邵棠目不斜视,阮鱼游一眼就看见紧随其右、一身西装革履的邵明安,他身姿挺拔高大,面无表情,所过之处仿佛温度都被他周身的气场带低了几分,几位邵氏股东和公司各重要部门的负责人跟在他身后,边走边低声说着话。
阮鱼游呆呆站着,身旁的窃窃私语都息了声,邵明安他从面前走过,看了他一眼,便与一行人径直去了大会议室。
旁边同事的目光都悄悄看了过来,想从阮鱼游脸上打探点什么,但阮鱼游比他们还云里雾里。邵明安往常也常来公司,但今天这阵势明显不一样。
一整个上午,阮鱼游心里都七上八下的,直到电脑上邮箱的提示音响了一下,他拿起鼠标点开邮件,整个人才明白过来。
邮件是一则人事通知,邵明安今日起正式入职邵氏,不过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身为少东家,却没有选择重要的管理岗位,而是从市场部一个普通主管做起。
周围打探的目光更多了,阮鱼游低下头,像往常一样忙活自己手头的事,默默任那些视线悄悄地来,又悄悄地收了回去。
市场部在楼层另一边的办公区域,如果不刻意过来找,阮鱼游和邵明安基本上碰不到一块儿。直到下午下班,邵明安那边也没什么动静,阮鱼游踌躇半晌,还是收拾东西自己先回了家。
邵明安没过多久也回来了,阮鱼游一边想着关于俩人之间的事,一边又习惯成自然地已经把菜做好端上了桌。
邵明安挂好外套,去洗手间洗了手,出来坐到餐桌前。
“明哥,”阮鱼游把盛好的米饭递过去:“……你今天,是正式去邵氏上班了吗?”
“嗯,今天算正式入职。”邵明安伸手接了过来:“谢谢。”
“之前怎么也没听你提过……”阮鱼游小声说。
邵明安看了看他:“你要是想知道,以后我的任何事都可以告诉你。”
阮鱼游低头戳了戳碗里的米饭:“之前我还以为你……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其实之前问你意见的时候我就在考虑了,我跟我爸的矛盾由来已久,但是关于我个人以后的发展,我私心里还是承认他的看法是对的,这一点上他确实一直在为我考虑,只是我因为个人原因一直不接受……”
阮鱼游看着他。
“但真正决定入职,是你的策划案被抢走那次,”邵明安说,“那次之后我告诉他,我同意进公司。”
阮鱼游呆了半晌,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你是,为了我吗?”
邵明安坦言:“不全是,但这确实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阮鱼游还想说什么,但他卡壳了,只怔怔看着邵明安,什么都没说出来。
明明说好了互不牵涉的,明明只是一个屋檐下的合租室友,还是关系很僵的那种,虽然当初结婚的目的是为了在人前营造一些幸福的假象,但别说在外面扮恩爱,就连私底下,他们连稍微的亲近都没有过。
除了那次两不情愿的发生。
阮鱼游不明白,为什么邵明安突然间愿意为了他做出这么大的妥协,他磕磕绊绊地说:“其实你、没必要这样,明哥,你不需要为我做到这个地步,再说我们已经决定分开了,我是说、我已经……”
他心里纠结得难受。
邵明安夹起一筷子菜放进他碗里,说:“先吃饭。”
第21章 不讲道理
邵明安还是在躲着阮鱼游,确切地说,是躲着阮鱼游总想找他聊关于离婚的事。
邵明安不想离婚,不想聊。
阮鱼游很无奈,他也是现在才发觉,邵明安这性格,有时候在处理一些问题上挺不成熟的。当初结婚是为赌一口气,现在不想离婚也孩子气一般,就躲着,你一提话茬他就拒绝沟通,转身走人。
阮鱼游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眼巴巴看着,邵明安不为所动,就一句话:“签了字再说。”
阮鱼游当然知道签的什么字,邵明安别的不了解,但阮鱼游性格里的软懦善良他早就一清二楚,他就是拿定了这一点,知道阮鱼游不肯签,不肯拿他这个钱。
阮鱼游不是没为自己当初的勇气后悔过,他凭着一时勇气做了结婚这个决定,但现在只剩遗憾。
也许勇气这个东西实在是不适合他。
他懊恼地想凭什么,凭什么就不能离了,就算合伙的买卖做不下去了还可以终止合同呢,婚姻这个坑,他怎么就进去就出不来了呢。
阮鱼游不想再继续下去的心思邵明安都看在眼里,这没法令他不生气,他反过来质问阮鱼游:“难道你以前对我那些都是假的?我在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可取之处吗?”
他这话问得让阮鱼游心惊。
阮鱼游问他:“你希望在我心里把你当什么,明哥?”
邵明安一言不发看着他。
阮鱼游说:“你什么都把我当不了,又何必要这样要求我?我们之间不牵扯感情,不牵扯钱,那就像结婚时只签个字一样,离婚也只是签个字,就好说好散不行吗?”
“不行,”邵明安冷冷说:“记着你当初是怎么答应我的,除非我同意,否则你不准提出离婚。”
“你,你这样有点不讲理明哥。”阮鱼游有点生气了,但也不敢太生气,他看着邵明安,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邵明安说:“我结婚是为了打别人的脸,不是为了打我自己的,你现在闹着要离婚,跟帮着他们打我的脸有什么区别,你觉得我可能同意吗?”
实在是不讲理,这要怎么说?阮鱼游根本说不过他,只自己站那气得眼睛泛红。
邵明安冷着脸,语气稍微低了些:“我知道我做得不好,答应你的很多事都没做到,但是……”他看着阮鱼游的眼睛:“别离婚行不行?你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尽力去做。”
阮鱼游不吭声。
邵明安试着伸手去握了一下他的手腕,阮鱼游吓得一缩,像肢体触发了什么回忆一样,迅速往后退了一步。
邵明安看着他。
阮鱼游什么也不敢多说了,扭头回了自己卧室。
俩人关系又这么冷了下来,邵明安的性格阮鱼游多少也是了解的,他一旦露出那偏执的一面,简直让人头疼。
阮鱼游性子软,不管怎么样只要一天没离婚,他还是照旧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该上班上班,回到家洗衣做饭收拾,从没赌气把家里扔着不管过。邵明安依旧每天有合口的饭吃,有干净笔挺的衣服穿,出去商场上跟客户缠斗,喝醉了回来依旧有阮鱼游细心照顾。
其实阮鱼游当初答应过的那些他都没忘,也都好好地做到了,没有履行承诺的人是邵明安,可现在生气的人也是邵明安。
他生气连阮鱼游都不要他。
可阮鱼游怎么敢要,他清醒地知道自己想要的邵明安压根没打算过给他。
虽然那很简单,简单到只是想要一个人对他好。
可这似乎又很难。
阮鱼游进退两难。
生日那天阮鱼游没声张,他下班回到家,自己给自己煮了碗鸡蛋面。
家里太安静了,阮鱼游端着面坐到桌前吃了两口,拿过手机看了看。
置顶对话框里最上面一条是邵明安下班前发来的,说晚上要陪客户,不回家吃了。
阮鱼游看着那寥寥几个字,心里空落落的,他和邵明安之间现在最多的交流,就是对方晚上如果不回家吃饭,会提前告诉他。
阮鱼游慢慢把一碗面吃完,收拾好之后坐在沙发上看了会儿电视,看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回房间洗了个澡。
邵明安进门时他刚换好衣服,擦着头发从房间里出来。
邵明安手里提着个盒子。
“明哥,回来了。”阮鱼游抓着毛巾说。
“嗯,”邵明安看他一眼,没说什么,把盒子放在桌子上,径直进了自己房间。
阮鱼游怔了一会儿,想想邵明安的样子不像喝醉,应该是不需要自己照顾了。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盯着桌上的盒子等了许久,但一直等到邵明安房里关了灯,人也没再出来。
阮鱼游知道盒子里是什么,他心里有点高兴,但是邵明安冷着脸不理他,他又失落。
许久,他起身走过去,悄悄把盒子上的彩带打开,用手指在那个精美的蛋糕底部,不易察觉的位置挖了一点奶油含进了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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