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逐渊面色淡然,“应该是。他现在不敢追究生死符,他怕他做的恶事都被察觉出来。”
“倒是比我想的简单了一些,我还以为今日御书房内,会有风雨呢......”
“他不敢查,西厂敢。”
云逐渊毫不顾忌地牵住宴书澈的手,“阿宴,我会动用西厂的能力,暗中追查,最好能抓住离弘的把柄。”
“到那时,离弘就是想辩解也没有办法辩解了。”
宴书澈忽然笑了,“当朝皇帝,为了巩固自己的地位,为了敲打新立的太子,竟然不惜给皇后下毒。”
“这种事若传扬出去,他还有脸活着?”
云逐渊也笑了,“我真希望看到他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那一天。”
宴书澈如释重负,“我也想看到。”
“想看到他自掘坟墓,谋划一世,最终...却给自己做了一副棺材。”
第138章 不愿意
林序秋离宫后,离景就搬到了太和殿,日夜照看着连映荷。
虽然解药已经被云逐渊和宴书澈偷偷喂了下去,但离景还是不放心。
他一定要守在榻边,等着连映荷醒来。
离弘并没有因为宴书澈没有解药而治他的罪。
相反,他这几天只偶尔来看一眼连映荷。
其余的时候都窝在御书房内,不知道在做什么。
——又是深夜。
离景坐在榻边,拄着下巴,睡的很熟。
离弘忽然从外面走进来,在门口站定,轻声吩咐一旁的太监。
“带太子下去休息,”
太监顿了一秒,“陛下,殿下说,他要守着,一步也不离开皇后娘娘的榻前。”
“太子关心皇后是应该的,但是他这几天多疲惫你们也都知道,带他下去,朕守着便好。”
太监:“是。”
太监扶起迷迷糊糊的离景,将他扶到了别的房间内。
待人全都下去,离弘才走向榻边。
看着躺在榻上脸色苍白的连映荷,离弘幽幽地叹了口气。
“阿荷,你看看你这两个儿子...”
他坐到榻上,叹息着握住连映荷的手。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以为我们能安安稳稳过一生。可没想到,现在最想让我死的,是他们。”
离弘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为了江山,他们竟然能置你的性命于不顾......”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旋开瓶盖,将一粒丹药倒在掌心。
“逐渊想要的人,我给他了。”
“阿景想要的太子之位,我也给他了。”
“他们为什么还不知足...还不知足呢...”
离弘边说边将那粒丹药塞进了连映荷嘴里,又扶着她脖颈,让丹药顺着喉咙下去。
之后继续自言自语道:“到最后......还是要我救你。”
离弘后来又在榻边看了她好一会儿,直到清晨才离开后殿,去上朝。
他刚刚走,连映荷就睁开了眼睛。
她侧过脸,将藏在舌头下面的丹药吐了出来。
而后,她苦笑了一声,盯着头顶的帐幔发呆。
听到声响,太监急忙跑上前,“皇后娘娘醒了!快告知太子殿下!”
“是!”
离景来的飞快。
他跑到榻前,扶起连映荷,声音溢满担心,“母后,你好些了吗?有没有哪里不适?”
连映荷浑身无力,只轻轻摇了下头,“阿景,让他们都下去...”
离景立刻扭头,“都下去!去准备热水,再吩咐御膳房做吃食!”
“是!太子殿下!”
连映荷缓缓阖上眼,又睁开。
哑着嗓子说:“阿景...昨夜,陛下来了。”
离景沉默了下去。
“他将那个生死符的解药喂给了我...”连映荷向一旁瞟了一眼,“我虽然昏迷着,但是你们的话我都能听到...我没有服下陛下的丹药。”
离景神色复杂,“母后,你会怪我们吗?”
“怪你们什么?”连映荷淡淡一笑,“他说你们为了江山,连我的命都不管不顾。”
“可最开始,将我的命作为筹码的,不就是他吗?”
离景抿了抿唇,没作声。
“你们想让我和盈盈叶将军一样,假死离宫,改头换面去做布衣老百姓。”
接过离景递来的一杯温茶,连映荷的声音愈发顺畅了起来。
“可是阿景,你的母后这辈子都只能在宫中。”
“若我离宫,你们怎么办?”
连映荷难得的说了很多话,“阿景,逐渊和阿宴现在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涌动。”
“更别提刚做上太子的你,和那位无双坊坊主了。”
听到这些话,离景渐渐蹙起双眉。
“何况...”
连映荷有些出神地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脸,“我容貌已毁...再去用尽谋算,最终也只能活十几年,亦或二十几年...你说,那又有什么必要呢?”
离景忍不住出了声,“母后...逐渊和宴少主只想让您...”
“我知道,”连映荷拍了拍他的手,语气温柔,“逐渊和阿宴想让我抽身,不再陷入到宫中的尔虞我诈中,可阿景,母后已经在皇宫内待了大半辈子了。”
“没有必要离开了。”
离景不知该说什么,索性再次闭了嘴。
“将母后的话告诉他们,”连映荷笑了笑,“去吧,母后还想再休息会儿...”
离景咬了咬牙,“是...”
他站在榻前,向连映荷认认真真地行了个礼。
“母后,若这次您不愿离宫,日后,恐怕再难有这般绝佳的机会了。”
“您当真不后悔?”
“去吧,”连映荷笑着点了下头,“按母后说的做吧。”
离景深深吸了一口气,“儿臣明白了。”
他最后帮连映荷掖了掖被角,便转身离开了后殿。
第139章 矛盾
宴书澈和云逐渊并没有离宫。
他们也很担心连映荷。
在听到离景说连映荷醒了之后,也齐齐放下了心。
只是又听到连映荷说不愿离宫的想法时,宴书澈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其实这也是我意料之中。”
宴书澈慢悠悠道:“皇后娘娘和盈妃娘娘不同。”
“虽然同是为了孩子,但本质是还有区别。”
云逐渊在一旁说:“不愿意便罢。待日后离景坐上皇位,什么问题就都能迎刃而解了。”
离景没作声,只沉默着看着桌案上的瓷杯。
林序秋安安稳稳地回了无双坊。
萧惟和花愁则在宫内,准备随时听从云逐渊和宴书澈吩咐。
连映荷这次中毒,来得突然,结束的也突然。
他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
说离弘心狠,可他又深夜去给连映荷喂解药。
说他心不狠,可他又能这样对待连映荷。
越想,离景越觉得忍不下去。
以前,他只知道离弘不爱连映荷。
和她相敬如宾,而且从小到大,离弘都很少来看他。
他对离弘一直都没什么感情。
——知道离弘曾派人杀林序秋的时候,他更是生气。
无双坊纵然势力再强大,也只是一个江湖势力。
它是阻挡不到朝堂的。
可离弘连无双坊都容不下。
云逐渊他又怎么可能容得下?
所以离景在那时,就下定了决心。
他一定要保护好云逐渊,保护好母后心心念念的儿子。
自从东厂被灭,宦官的管理全部落到了云逐渊手中。
但云逐渊一次都没有去过西厂。
他只吩咐手下的人处理,偶尔会派余风回去。
其余时间,他都在府中和宴书澈卿卿我我。
“殿下?”
沉浸在思索中的离景,完全没听到宴书澈在一旁的小声呼唤。
直到宴书澈抬高声调又唤了一次,“太子殿下?”
离景这才猛然回过神来,“啊?”
宴书澈凝着眉,“有一件事情,我和逐渊商议了之后,决定告诉你。”
离景:“但说无妨。”
“顾家满门抄斩之时,顾淮之被江上青救走,藏在了江府。”
“嗯。”
宴书澈紧紧盯着离景的神色,继续说道:“有消息查出,顾淮之就是林序秋失散多年的亲哥哥林槐之。”
离景一愣,“哈?”
宴书澈住了口,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在等,在等离景亲口将事情说清楚。
但离景很显然没有说出来的想法,反而还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
“当真?若真是如此,阿序便是还有亲人在这世上了?”
殿内陷入了一片安静。
宴书澈垂下头,有些烦躁地舔了下嘴唇。
他不太明白。
他们对离景向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上次千人御林军离宫那件事,离景就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们。
若这次,离景又是早就知道顾淮之和林序秋的关系,而秘而不谈的话,他就真的想不通了。
难不成离景真的位置越来越高之后,对两人的芥蒂也越来越深了?
自古帝王都忌讳功高盖主。
离景有朝一日成为帝王,可会将他们都斩杀殆尽?
云逐渊看了宴书澈一眼,忽然起身,从桌案下抽出了一柄长剑,直直指着离景。
宴书澈和离景都吓了一跳。
“阿渊!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能拿剑指着太子殿下!?”
殿内有宫人冲上前,高喊着:“保护太子殿下!”
离景面色渐冷,摆了摆手,“都下去!”
宫人定在当场,听话地全部撤了下去。
云逐渊冷冷一勾唇,“离景,阿宴当初说,想让你接过皇位,是因为你是我亲哥哥,你可知道?”
离景:“嗯。”
“这么长时间以来,阿宴对你有多坦诚,你可知道?”
离景:“嗯。”
云逐渊眼神锐利,“离景,我们从来没要求你给过什么回报,可你是怎么做的?”
离景没作声。
“你心思重,城府深,我们从未说过你一句不是。阿宴曾经还觉得你很适合成为帝王。”
“你想尽办法追求林序秋,只要没伤害到他,我们也没有说过你。”
“可你不要以为,这是你自视甚高的理由!”
离景沉默着,拿过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
云逐渊的眼眸如幽黑的潭水,“若连信任二字都做不到,便枉为合作伙伴,更枉为兄弟!”
离景忽然说:“逐渊,我不告诉你们这件事,并不是因为我不信任你们,而是因为,这是我答应江上青的,我要遵守诺言。”
云逐渊冷哼一声,“说清楚。”
离景长长地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最早发现林序秋是顾淮之亲弟弟的,是江上青。”
“他知道一个邪性的方法,说林家遗传的那种病,只要用同胞兄弟姐妹的血供养,就能活下去,甚至寿终正寝。”
宴书澈惊讶地看着离景。
离景苦笑了一声,“江上青与顾淮之相处八年,所以在看到林序秋的时候,他一眼就认了出来。”
宴书澈:“所以他将林序秋抓回去,就是为了每天抽林序秋的血,让顾淮之活下去。”
“是,”离景叹气道,“而我之所以知道顾淮之的真实身份,便是因为宴少主你,要我在离湛之前,抓住江上青的把柄。”
“所以我派人去了档案堂,带走了顾家案的卷轴。也就是在那上面,我看到了顾淮之九岁时候的画像。”
云逐渊木着脸,“你发现顾淮之和林序秋长得太过相似,你便借这个把柄,威胁了江上青?”
“没错,”离景紧抿着唇,垂眸,“江上青答应助我,条件就是不能让他们兄弟二人知道对方的存在。”
听到离景这番话,云逐渊和宴书澈都陷入了沉思。
宴书澈轻轻握住云逐渊的手,将长剑缓缓收了回来。
他沉默不言,在心内苦苦思索着。
原是如此。
笼罩在江上青和顾淮之身上的谜团,终于彻底解开了。
“那时的局势你们也清楚,我若和江上青没有达成交易条件,他不可能助我们拉下离湛。”
离景目光沉沉地望向宴书澈,“宴少主,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我答应了江上青,我不能食言。”
宴书澈偷偷看了云逐渊一眼。
后者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宴书澈便先开了口,“顾淮之和林序秋是同一种病。江上青给了你一粒丹药,所以你才能前些时日将林序秋拉回来。”
“嗯...”离景重重吸了口气,“但这种丹药,极为难得。服下一颗只能保证再活一年。一年后若没有下一颗,就会立即死亡。”
他垂下的眼眸透着落寞,“宴少主,该说的,我都说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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