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青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没...没事...”
顾淮之急的不行,用衣袖在江上青脸上轻轻拭着,“你怎么样了!上青!”
江上青闭上眼,又睁开,轻声安慰着他,“淮之...我没事...只是...”
他有些悲伤地垂下眼睛,“对不起淮之...我没能救下这些人...”
顾淮之抬眼望去。
尸横遍野。
白日里热热闹闹的集市,现在已经成了一片血海。
顾淮之恍惚着说:“怎么会这样...是谁干的...”
“是...太子。”
顾淮之不敢相信道:“怎么会...你刚刚助他坐上太子,他就赶尽杀绝?”
江上青苦笑着直起身子,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那个大娘,“不信你去...问问她...”
顾淮之只能放下江上青,转而扶起了那个大娘,轻声喊她。
“大娘...你醒醒,你可有看到是谁动手的?”
那大娘已经强弩之末,有出气没进气,勉强说出几个字。
“我不...不知道...但看穿着...像...像....”
话还没说完,她就栽倒在地,失去了呼吸。
顾淮之愣愣地看着手中渐渐变凉的尸体。
下人上前扶起他,“夫人...节哀顺变...”
顾淮之呆呆地被下人扶到马车前,靠在上面。
江上青艰难地走到他面前,忽地跪了下来。
“对不起...是我思虑太少...害得他们丧了命...”
顾淮之僵硬地扭过脖子。
“对不起...”
江上青哽咽着握住他的手,“是我不好...淮之,是我错了,你别不理我...求求你...”
顾淮之阖上眼,眼角落下了一滴泪。
江上青哭着在地上跪着爬了两步,头抵在他手背上,边哭边说:“淮之,你别吓我...求求你,你说句话...”
顾淮之实在忍不住,捂着脸坳哭出声。
江上青急忙搂住他,轻轻在他背上拍着,“都怪我...淮之,你打我骂我我都不反抗...若我们带的人多一些,今日也不会...”
顾淮之啜泣着环住浑身血腥味儿的人,“我...生我养我的地方...没了啊...”
“对不起...对不起...”
江上青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你还有我,淮之,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我什么都没有了...你知道吗...”
顾淮之抑制不住内心涌上的悲伤,“我亲生父母死了...养父母也死了...现在连镜村都没了...”
“我在呢,淮之,我在呢...”江上青一直低声安慰着他,“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一直陪着你,淮之...”
顾淮之紧紧抱着他,抽泣着说:“我只有你了,上青,我只有你了...”
“我会一直在,”江上青顿了一顿,“我会永远在。”
顾淮之最后是哭到睡着的。
江上青将人抱起,再次放回轿内。
复又喊道:“回府。”
下人:“回离京吗大人?”
江上青看了一眼怀中的人儿,微微扬唇,“嗯。”
第147章 吵架
第二日清晨。
花愁是被又一个慌慌张张的百姓喊醒的。
“花公子!出大事了......”
听完百姓的汇报,花愁震惊道:“镜村被屠了?”
百姓:“四百多口人,无一活口!中书令江大人也受了重伤,此时已经回了江府!”
花愁失神地摆了摆手,“我知道了...回去吧......”
“是。”
正巧这时,萧惟打着哈欠推开了门。
看到花愁醒了,萧惟急忙跑上前,“醒了啊,口渴吗?”
花愁注视着他,喃喃道:“坊主长大的地方......被...被屠了个干干净净...”
萧惟呆愣道:“怎么回事......”
“还不知道,但我需要立刻告诉坊主。”
“好,”萧惟道,“我和你一起去!”
两人心急地往外跑。
离景正好和林序秋从地下密室中出来,和两人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花愁也不管别的,冲上前就是一句,“坊主,镜村被屠了!”
——晴天霹雳。
林序秋差点儿站不稳身子,多亏离景扶住了他。
“是...是谁干的?”
“还没查到,”花愁深深地叹了口气,“江上青也受了重伤,和顾淮之回了江府。”
林序秋勉强顺过气儿,“顾淮之的身份...查出来了吗?”
花愁紧紧咬住唇,试图借此来压制某些情绪,深呼吸几口气才说道:“坊主,昨夜便查出来了...”
林序秋好像忽然见到了曙光般,激动地拽住花愁的手,“他是谁!?他是谁!??”
花愁:“确确实是...是您的亲哥哥林槐之。”
林序秋突地阖上眼,后退了好几步,栽进了离景怀中。
离景一直没有开口,只是稍微蹙起了眉。
“备轿!”林序秋一把拨开离景搀着他胳膊的手,颤抖着嗓音说,“我要去江府!我要去...咳咳...咳...”
许是太过激动的原因,林序秋止不住地咳了好几声。
直咳到眼眶泛泪。
花愁端上一杯热茶,递到他面前,“坊主,您冷静些。现在的情况,您不适合去江府...”
离景也忍不住开了口,“阿序,你别急,你先...”
林序秋忽然扭头,直勾勾地盯着离景,“为什么不急?啊?为什么不急?那是我亲哥哥啊!”
离景憋了回去,只是眸中的不满越积越深。
他根本没有想到,林序秋得知了亲哥哥的下落后,会变的这般激动。
——这不像他。
林序秋向来是个清醒冷静自持的人。
可却会因为林槐之还活着,表现出这般疯魔的模样。
“我哥哥他有没有事?”林序秋刚缓过声音,就又急声问向花愁,“谁对镜村下的手?快去查!”
花愁作了个揖,“属下明白。”
他带着萧惟,离开了无双坊,去查消息。
林序秋接连喝了好几杯茶水才稍微平静了下来。
这才想起还站在后面,像个雕像的离景。
他扭头看他,“阿景...”
离景沉默不语。
林序秋抿了抿唇,上前握住他的手,“阿景,我刚刚...”
离景直直望着他,“在你心里,你哥哥是最重要的人,是吗?”
林序秋一愣,“我...”
“只要找到他,你就能对我不管不顾,对吗?”
“我不是......”
林序秋搂住他的脖子,想在他唇边吻一口。
但离景却别开了脸,苦笑道:“我知道你哥哥对你很重要,但你有没有想过,若你因大喜大悲导致加重病情,怎么办?”
“我现在好多了...真的...”林序秋踮脚重重吻在他脸颊上,“阿景...”
“你究竟有没有在意过我?”离景的声音越来越苦涩,“林序秋,我甚至不知道我在你心里究竟算什么。”
林序秋僵住身子,“阿景,你不要胡思乱想,我不是...”
“我累了,回宫了。”
离景狠心掰开他的手,大踏步走向门口。
林序秋怔愣了一瞬,募地冲上前,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阿景...我只是太开心了,你别生气好不好?我...”
离景咬着牙,心里难受的像被针扎似的。
明明昨晚,两人算是说了很多话,也将话说了开来。
可今日,林序秋却激动到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离景不由得在想,若林序秋真的得知能用他的命救顾淮之,他是不是会毫不犹豫的...
放弃自己。
越想,离景的心口越想被压着千斤巨石一般,喘不上起来。
他最终还是问出了口,“若有一日,让你在顾淮之和我之间选择,你会选谁?”
林序秋一怔,“我......”
“我明白了。”
离景再次掰开他的胳膊,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无双坊。
只剩林序秋呆呆地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
许久,他才垂下头,和刚睡醒的余风,一起迈步走向了云府的方向。
......
彼时,云逐渊正抱着刚睡醒的小娇气包,一口一口地喂米粥。
宴书澈眼睛都没睁开,却知道寻着云逐渊的唇索吻。
云逐渊无奈地啄了他一口,“累不累?”
“还好...唔...”
宴书澈搂着他的脖颈撒娇,“阿渊越来越温柔了唔...”
云逐渊笑了一声,低声说:“阿宴也越来越会撒娇了...”
宴书澈缓缓睁开眼,瞪了他一眼,“不想喝米粥,没有味道,想喝肉丝粥~”
“那你再躺会儿,我去做。”
“好...”
云逐渊将人柔柔放在榻案上,端着托盘拉开了门。
刚一出门,他就看到余风和林序秋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云逐渊随手将托盘递给下人,“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
林序秋抬眼看了他一眼,没作声。
余风小跑上前,压低声音说:“督主,出大事了......”
第148章 冷战
余风回了云府,本应先去休息。
但出了这么大的事,余风也没有什么心情再去躺着,索性带着林序秋,一道去见了宴书澈。
听到两人的来意,宴书澈罕见地愣在了当场。
“全死了?”
林序秋艰难地点了下头,“无一生还。”
“好狠的心!”宴书澈实在忍不住咬了咬牙.
不管是谁下的手。
能将全村男女老少屠戮殆尽,都非一般人能做的出来。
就算是离弘...
宴书澈忽然说:“这件事很是蹊跷,不像是离弘干的。”
林序秋:“我也觉得。阿景说陛下近日来的注意力都在皇子皇孙上,屠了镜村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说到这里,宴书澈倒是好奇地问了一句,“太子殿下呢?怎么没跟着你们一起过来?”
林序秋和余风齐齐垂下头,不说话。
正巧云逐渊端着托盘打开了门。
见堂中气氛有些诡异,云逐渊先将托盘放到宴书澈面前,拿起瓷勺,漫不经心地边搅动边说。
“看林序秋那表情,恐怕是吵架了。”
林序秋默默看了云逐渊一眼,“无双坊查出,顾淮之果真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哥哥,我一时激动...”
“是你哥哥!?”
虽然宴书澈早就知道这件事,但他还没做好准备让林序秋知道。
这下完了。
林序秋既然已经起了疑心,无双坊就不可能停下暗中追查的步伐。
他们三个都没瞒住,还是被林序秋知道了。
难怪和离景吵了一架。
“哎...”
宴书澈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这情况,离景最担忧的一幕还是出现了。
林序秋这么多年无依无靠,孑然一身,忽然得知亲哥哥还在世,激动一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站在离景的角度,他一定很难过。
他本就觉得林序秋不在意他,不爱他。
这样一来,他更是接受不了。
宴书澈只能扭头,任由云逐渊一勺接一勺喂他吃肉丝粥。
“离景回宫了?”
林序秋声音越来越小,“应该是吧...”
云逐渊开了口,“我不知道你们怎么回事,但我知道,离景这么久以来一直用心良苦,无论是追求你还是追求权力,他都下了很大功夫。”
宴书澈有些惊讶地听着云逐渊继续说了下去。
“虽然现在你愿意跟他在一起了,他也拿到了太子之位,但这不过是中场暂停而已。”
云逐渊伸出指腹,在宴书澈唇边拭了拭残留的粥汤,慢慢说:“换句话说,现在才是他最重要的一个阶段。”
“这个阶段将会影响他一生。林序秋。”
闻言,林序秋倒是有几分恍惚。
这好像是云逐渊第一次,在他面前为离景说话。
...还说的这么真心实意。
“我知道...”林序秋嗫嚅道,“阿景很生气,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他消气。”
宴书澈忍不住笑了,“序秋,我倒是第一次见你碰到难题。”
林序秋抿唇,不出声。
“离景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吗?”
林序秋:“我以为我对他足够了解,但很明显,今日所发生的一切,是我没有想到的。”
“这样吧,”
宴书澈披上外衫,起身走到林序秋对面,小声说:“我问你,你现在是想去追离景,还是想先去江府?”
“我可以去追他?”林序秋反倒有些迷茫,“如果他不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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