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真的是...”
顾淮之哆嗦着手在他脸上摸着,“真的是...我没有做梦吧...我...”
泪水从眼眶中流出,滑落到嘴边。
顾淮之却笑了,“真的是啊...真的是啊...”
林序秋也说不出话,只知道看着他哭。
离景皱了皱眉,在心内叹了口气。
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是看到他们相认的这一幕,还是让他心里有了诸多感触。
分别了十几年的亲兄弟啊...
“呃...”
后脑忽然传来一阵剧痛!
离景直直地栽倒了下去。
听到声响,林序秋急忙望过来。
江上青拿着一根长棍,随意披了件外衫便出来了。
白色的绷带已经被血迹染透。
“阿景!!!”
林序秋惊叫出声,“阿景!”
他冲到离景面前,扶起他,崩溃地哭喊道:“阿景!阿景!”
江上青拿着长棍,浑身透着嗜血的危险气息。
他闷笑了一声,一步一步走向林序秋。
顾淮之怔在原地,喃喃着说:“上青...你在做什么啊...”
江上青忽然抬头,对他勾起一个残忍的笑。
“淮之,你别急,等我把他们杀了,就没人能打扰我们了...”
看到江上青的样子,顾淮之脑中空白一片,拼命咽下泪水,对他伸出手,轻声唤他,“上青,你过来...”
江上青顿住动作,盯着他战栗不停的胳膊。
“淮之,你害怕我?”
顾淮之慢慢摇头,“不怕...你不会伤害我的,对不对?”
江上青突然缓缓笑了起来,“当然不会。淮之,你回去休息,好不好?”
顾淮之艰难地摇了下头,缓慢踱步,走向他。
江上青攥紧手中的长棍,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顾淮之走到他面前,强忍惧意,伸出胳膊抱住了他。
“上青...究竟怎么回事,你同我讲,我都愿意听...你不要杀人,行吗?”
江上青阴森森一笑,棍尖指着林序秋说:“淮之,你弟弟的爱人想让你死,我为什么不能杀了他?”
听到这话,顾淮之哭着抱紧他,“上青,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他实在支撑不住,从江上青怀中滑到了地上,双膝跪地,失声哭喊着。
“到底是为什么啊!!”
顾淮之忽地脱力,面色苍白地倒了下去。
江上青迅速弯腰扶住他,“淮之!”
“砰!!”
不远处江府的大门,传来了震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江上青阴着脸望过去。
一堆将士打扮的人,从门外涌了进来。
走在最前面的,是云逐渊。
看清院中的情况,再看到林序秋怀中昏迷不醒的离景,云逐渊眸中杀意刺骨。
江上青揽着顾淮之,恨声道:“云逐渊!这是江府!”
云逐渊冷哼一声,“江上青,你是不是疯了?”
这时,宴书澈从门外走进来,在云逐渊身旁站定。
他心疼地看了眼林序秋,咬牙切齿地道:“你看看现在这一幕,江上青,这就是你想要的?”
江上青募地咳了一声。
身上的伤口已经全部迸裂,他惨白着唇,讽刺一笑。
“都想将淮之从我身边抢走...你们才是疯了,你们凭什么!?”
他忽然将林序秋扯了起来,手腕翻出一把匕首,抵在林序秋颈边。
“你们的人再敢动一步,我就杀了他!”
“你杀了他,就能救顾淮之吗!?”
宴书澈紧紧握着云逐渊的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江上青!那是你爱人的亲弟弟!你怎么下得去手!?”
“哈哈...”江上青忽地放声大笑起来,直笑的自己又咳了好几声。
“亲弟弟算个什么东西,那么多人我都杀了,不差这一个!”
听到这话,宴书澈倒吸一口凉气,“你杀了谁?你杀了谁!?”
林序秋一直看着躺在地上的离景,眼泪还在啪嗒啪嗒往下掉。
他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思考,周遭的一切,在他耳中都没了声音。
哪怕被江上青抵着脖子威胁,他也感觉不到一丁点儿惶恐。
他只想知道,离景究竟怎么样了,究竟有没有事...
“退后!”
江上青拽着林序秋的衣袖,将他往后扯。
同时对宴书澈喊道:“带着你们的人离开江府!否则我保证林序秋活不过今日!”
云逐渊沉着脸,“阿宴,江上青手中有御林军,虽然陈将军的百人亲卫能打得过御林军,但没有办法保证林序秋和离景安然无恙。”
宴书澈死死盯着江上青,“退后!”
他们身旁的将士们听话地齐齐后退。
宴书澈突地抬起手,重重一摆,大喝一声:“杀寂!”
江上青一怔。
就这一瞬间,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巨力,硬生生将他击退了好几步,连手中的匕首都掉了下来。
下人冲上前扶住他,“大人!”
江上青不敢相信地看着院中忽然出现的那十三个人。
“西藩暗卫...”
他震惊道:“我怎么忘了...西藩暗卫...”
第153章 崩溃
那群暗卫将离景和林序秋都背了起来,光明正大地走向门口。
“收手吧,江上青。”
宴书澈的话冲着江上青说,眼神却落在离景身上。
“看看你自己,再看看顾淮之,你这又是何必?”
江上青捂着腹间的绷带,鲜血已经从绷带中渗出,在他指缝间缓缓滑落。
他一把拂开下人的手,跪在地上,将顾淮之揽进怀中。
“淮之...淮之...”
终于有下人端着药跑了回来,“大人!”
江上青颤抖着接过药碗,边给顾淮之喂边说:“你们都想将我们分开,你们全是疯子...你们都该死...”
宴书澈叹了口气,转头吩咐余风,“你将太子殿下和序秋送回无双坊。”
余风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余风带着几个人,将离景和林序秋扶上了马车。
林序秋从头到尾都是呆滞的。
他一直恍惚着,拽着离景的手,死活都不肯撒开。
云逐渊看了几眼,有些心酸地说:“阿宴,我这是第一次见到林序秋这副样子。”
“难为他了...”
宴书澈没再作声。
两人一起望着江上青给顾淮之喂药。
那人就那么跌在地上,搂着怀中的人,低声啜泣。
“淮之...我的淮之...我的...”
云逐渊实在忍不住说了一句,“阿宴,江上青怕是真的疯了。”
“他从最开始抓林序秋,就能看出来。”宴书澈叹息一声,“他的爱太偏执。他的眼中除了顾淮之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他也不允许顾淮之的眼中有别人,哪怕是亲弟弟。”
两人又齐齐叹了口气。
其余人都没再动。
只站在原地等着。
不知过了多久,顾淮之才幽幽转醒。
看到眼前的江上青,顾淮之倏地露出一个笑容,“上青...还能看到你,真好...”
江上青猛地一愣。
一句话,将他的心理防线彻底摧毁。
他倒下身子,将脸贴在顾淮之脖颈间,悲戚地痛哭起来。
“淮之...”
顾淮之勉强抬手,抚着他的头,一下,又一下。
“可不可以告诉我...究竟怎么回事?”顾淮之温温柔柔地喊他,“我们在一起八年了...什么事是不能同我讲的吗?”
江上青全身痉挛地起伏着,抬起头,努力克制眼泪不掉在他的脸上,跟他讲话。
“我...”
“别哭...”
顾淮之柔柔地吻在他眉间,笑着看他,“我不会生你的气,真的。”
江上青眼中泪光莹然,“我...我早就知道林序秋是你亲弟弟...我知道一个方法,只要每日放他的血,就能让你活下去...”
顾淮之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闻言也只是舒了口气,“这样啊...”
他伸手捂在江上青腹间的绷带上,“太子也想用这个方法救阿枫,所以你们起了冲突,是吗?”
江上青:“是......”
“还以为多大的事儿呢...”
顾淮之笑了笑,撑着身子从地上站了起来,转头望向了宴书澈的方向。
宴书澈有些疑惑地跟他对望着。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顾淮之。
果然和林序秋长得很像。
不过若说两人气质的区别,便是一个更耀眼些,一个更温和些。
“这位想必就是...宴少主吧?”
宴书澈点了下头,“我是。”
“两位大驾光临江府,本应好生招待着,可事发突然,并未来得及...”
宴书澈一呆,犹豫着看向云逐渊。
他有些看不明白顾淮之现在的反应。
江上青也有些呆滞,但他没有作声,只听着顾淮之慢慢悠悠地继续说了下去。
“我想为上青求个情,但...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身份或者地位求情...”
顾淮之沉默了一秒,忽然双膝跪在宴书澈面前,恭敬地磕了个头。
“是罪臣之后,还是中书令夫人,亦或是太子妃的亲哥哥,哪个身份能让我为上青说上两句,我就用哪个身份吧...”
江上青呆呆地看着他。
顾淮之从容一笑,牵过江上青的手,含笑道:“他啊,是个傻子。我根本从未想过离开他,无论发生任何事情,只要我还活着,我就不会离开他一刻。”
“但你们看,这家伙现在成了什么模样了?”
顾淮之笑着笑着,眼眶便再次泛了泪,“若不是今日,我吐了那碗药,或许这一切,我都不会知道。”
宴书澈神情复杂。
看着这个和林序秋八分相似长相的人跪在自己面前,心情真的很复杂。
“顾公子...”
“若有什么惩治,要打要杀,便都冲着我来便是...”顾淮之忽地掩面轻咳了几声,望向江上青的眼中尽是浓郁的温柔。
“他是个多么骄傲的人,自从遇到我,他好像都没有安稳过过一天清闲日子...”
听到这里,江上青实在忍不住开了口,“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顾淮之柔柔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背,“让我说完。”
他抿着嘴唇,眼睛里还噙着些泪,脸上有一道泪痕。
“知道阿枫还活着,能见到他,我便知足了...”顾淮之轻声说,“若说有遗憾,便是没能和上青永远在一起...”
“不过这也怪不得你们,也怪不得他对不对?”
顾淮之强忍着泪意,笑着继续跟宴书澈说:
“怪我没有本事,让这病折磨我这么多年...”
听到这里,饶是宴书澈的眼眶都泛了红。
他心里难受,转身默默看云逐渊。
云逐渊静静跟他对视着,许久都没有作声。
......
第154章 抓走
顾淮之依旧跪在地上,江上青在一旁哭的满脸泪水。
宴书澈实在忍不住伸手,扶上了顾淮之。
“你身子不好,还是先起来...”
顾淮之倔强地摇了摇头,“宴少主,云督主,你们知道吗?上青虽然是中书令,在离国的地位同于宰相,但他只有二十七岁。”
宴书澈沉默不言。
“他真的是个很幼稚的人,”顾淮之勾了勾唇,眉眼多出几分柔软缱绻,“他自己想一些有的没的,然后将自己折腾成现在这个模样,说来,其实也是我的错。”
江上青一直在哭,“不是...淮之,不是你的错...”
“若我早知会这样,我一定会告诉他,谁都不能将我们分开,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林槐之这个人,这条命,这颗心,也依旧都在他身上。”
江上青低下头,哭到浑身战栗。
“我的身份既然彻底瞒不下去了,便请宴少主,将我带去皇宫,任凭陛下处置吧...”
顾淮之头顶着地面,再次磕了个头,语调坦然,“能苟活这么多年,能与上青在一起,便已...不枉此生。”
宴书澈阖上眼,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心里,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这种矛盾,纠结的感觉。
江上青不是好人没错。
但顾淮之,可从没做过什么错事。
他的养父当年通敌叛国的时候,顾家满门抄斩的时候,他也什么都没做过。
他被江上青带走,藏在江府这么多年,一直规规矩矩。
今日,更是宁愿暴露身份,也要为江上青求情。
宴书澈有些难受地拽住云逐渊的手。
云逐渊一直沉着脸看江上青。
没有开口。
见状,宴书澈只能拽着他胳膊晃了晃,讨好地说:“阿渊...顾公子再怎么说也是序秋的亲哥哥,江上青犯错与他无关啊...”
“话虽如此,但他的意思,不是为江上青顶罪吗?”云逐渊冷笑一声,“阿宴,现在放不放过江上青,不是我们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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