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白榆在看到那些照片之后联想到的。
林裕像是被戳中了痛楚,奋力否认道:“我不是同性恋,你才是。”
白榆抬手抹掉了下巴上即将低落的眼泪,温柔且坚定,“我就是啊,我好好的没伤害过任何一个人,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来职责我呢?”
白榆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毕业这么久了,好多事我都放下了,你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呢?我只是喜欢同性而已,这有什么错呢?”
第32章 害怕和解释
白榆用了很久才理解自己喜欢同性这件事并没有错。
感受到来自手腕上温热的力度,白榆突然平静了下来,语气淡淡地说:“以前你就总嫌我不会说话,既然那么看不上我,为什么还要跟我做朋友呢?”
白榆回忆起两人之间的关系,绝大多数时间都是林裕带着他,那时候他真的很感谢林裕让他变得开朗了许多。
因为刚哭过而有些泛红的眼睛,白皙的皮肤上还挂着没擦净的泪,本该是十分狼狈的模样,可搭配白榆那张漂亮精致的容貌,怎么看都觉得惹人怜爱。
这也是林裕一直妒忌的一点,明明他才是人群中最活跃的那个人,白榆却什么都不用做,往那一杵就会有人主动搭讪,就因为他长得好看。
于是林裕嘴硬地说道:“你这个人跟你的名字一样,又木又无趣,要不是那些同学求着我带你去玩,你以为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白榆自嘲一笑,了然地点点头,从谢宇川的庇佑中走了出来,站到了微弱的灯光下。他目光如炬,轻蔑的表情让一直觉得比白榆强的林裕觉得刺眼。
白榆回想起儿时父亲抱着他站院子里的榆树下,指着那一簇圆圆的榆荚解释他名字的由来。
“我们白榆就是那挂在树梢上的星星。”
白榆知道自己性格慢热,从小就不太受欢迎,辜负了父亲给他起这个名字时的愿景,于是坦然地笑了下,继续道:“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觉得坦白性向是件什么大不了的事,即使当年我因为你的诋毁放弃了绘画,可我依然坚持着做我自己。”
白榆当年没有胆量也没有能力,任凭林裕把他欺负得体无完肤,可现在他不怕了,也许是见识的多了,更或者是有谢宇川在身边给了他底气。
白榆懒得和林裕多说,只淡淡地说:“你走吧,别再让我看见你。”
然后拿起手边的抹布随意抹了下林裕刚才看过的玻璃柜,仿佛在擦什么让人恶心的东西。
谢宇川手指从刚才就不停地在手机屏幕上戳着,从开始后就没再说过一句话,这时也只是认同地拍了拍白榆的肩膀。
林裕一脸愤恨转身要走,反而被一直站在一旁一言不发的谢宇川拦住了去路。
他想起这个就是之前郎弈查到的那个盗用了白榆照片的人,猜到他应该是刚被警察叔叔教育出来。
“看来你这十五天还是不够长记性,”谢宇川掏出手机头也不抬地说道。
他挡住了林裕急于逃跑的脚步,没多久之前办案的民警就进来把林裕带走了。
不久店里又一次恢复了寂静,即使彩色的小灯在不停地闪烁,映衬着两个人的脸上色彩斑斓,可白榆仍感觉到无力。
经此一遭,关灯前那点暧昧的氛围早已经荡然无存,白榆有些沮丧地抓过谢宇川递过来的外套胡乱套上。
谢宇川见白榆一脸委屈,从吧台上抽出一张湿纸巾,借着忽明忽暗的光线,小心翼翼地擦拭着他脸上若隐若现的泪痕。
“刚刚郎弈他们发消息说已经到了,我让他们先把羊腿烤上,等会儿咱们到了就可以直接吃,其他什么串之类的,现烤就来得及。”
谢宇川手上动作柔缓,语气也带着诱哄,眼神在幽暗的环境中不偏不倚地对上了白榆的视线。
晏绥一早就订好了海边的一家度假别墅,说是跨年这天几个人在外面一起过。
那天谢宇川跟白榆说起的时候,他只以为是吃一顿饭的事,没想到还要过夜,思来想去觉得还是不去的好。
毕竟他们才是相识多年的好友,自己一个刚认识几个月的“外人”,贸然出现在那样一个亲近的场合,多少有些不合时宜。
“有什么不合时宜的,你就是我们的朋友。”白榆记得叶司丞当时就是这么跟他说的,害他有些受宠若惊,少有的伶俐也只体现在课堂上而已,现在在这些人面前早已派不上用场,只有傻笑的份。
白榆脑袋混沌地被谢宇川摆弄着,不知道此时谢宇川心里作何感想,他自己倒是觉得有些尴尬,似乎自己人生中最狼狈的时刻都被对方看到了,尤其是今天,本该令人高兴的日子,他却让谢宇川扫兴了。
直到上了车,白榆仍有些没缓过来,两只手一直牢牢抓着安全带,几次欲言又止,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六点,附近的上班族陆续都下了班,路上的车明显变多,加上不知什么时候飘起的小雪花,使得路况比以往更拥堵了一些。
谢宇川余光瞥到白榆的小动作,看出他的局促,于是趁等红灯的间隙打开了车载收音机,调到了他一贯爱听的那个音乐频道。
……
假日显得很悠长
我却没有变
还活在记忆的里面
……
白榆清浅的呼吸打在紧闭的车窗上,因为温度的差异而留下一块不大的印记,他伸出手胡乱地抹掉,又在回过神后听到了收音机里传来的歌词。
巧的是,这是他到D市的第一天,在谢宇川车上听到的那首歌。
哪怕已经过去几个月,他依然记得第一次见到大海时的感觉。
海浪、游轮、礁石,
恣意、洒脱、沉稳。
被林裕搅乱的心神渐渐平复下来,白榆从缓慢的车速中得以看清窗外来往行人的形容,有的匆忙,有的悠然,但无一不是笑着的。仿佛在这样的一个日子里,没有人能够拒绝快乐。
在第二段吉他solo响起时,白榆的手指也渐渐在腿上敲起节奏,他开始幻想起夏天的海边。
因为过了今晚就是新的一年,若是他再想起海边,便不会再说等到明年。
想到这里,白榆迅速翻出手机,从他众多私藏的照片中选出来一张换到了朋友圈的封面,那是一张他从别人旅行攻略里保存的照片——
阳光洒在蔚蓝的海面上,给每一道波纹都镀上了一层耀眼的光芒,远处转动的旋转木马与波光遥相辉映,让人不知不觉就被这张照片的浪漫所吸引。
车内的空调带走了白榆指尖的冰冷,他悄悄拉下外套拉链,攥着手机又一次做足了开口说话的准备。
最终还是谢宇川先打破了沉默。
“饿不饿?”
相较平常,谢宇川这次用了相同的时间,却只开到了一半的距离,想来准备出去跨年的人肯定很多。
白榆捏了捏自己软绵绵的肚子,摇摇头说道:“不饿的,下午吃了几块黄油饼干。”
想着不能让话题就这么终结,他赶忙问道:“你呢?饿的话我兜里还有两块饼干。”说着便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小包装。
谢宇川闻言笑了下,抽空朝白榆这边看了眼,语气自然地说道:“我开车呢,怎么吃,你喂我?”
白榆调整了下坐姿,总觉得谢宇川不该是这样的态度。
明明他早就查到了林裕身上,肯定也知道了他和林裕之间曾发生的过往。哪怕之前不知道,刚才也都听到了。
可他怎么能做到如此淡定自若,就没有什么想知道的,还是他觉得没必要知道自己以前的那些破事。
等了半晌没得到回应的谢宇川以为是玩笑开大了,赶紧找补道:“逗你的,我不饿。”
白榆慢慢坐正身体,虽然知道此刻并不是个好时机,纠结半晌还是忍不住说道:“人体模特是写生课上一群人一起画的,去篮球场画画,一开始是林裕拉着我去的,后来我接了画图的活……”
白榆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像是在为过去辩解,其实谢宇川从刚才的态度来看,解释着实有些多此一举。
抿了抿有些发干的嘴唇,白榆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一个字消失在车载音响里音乐的重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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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曲来自报警alarm-《带你去海边》
第33章 我可以做你的模特
谢宇川是真没当回事。
作为美术生,画个人体模特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就算白榆当初真是带着目的去篮球场画画那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毕竟体育生的身材是高中时期的谢宇川都忍不住会羡慕的。
反倒是那些自以为是,小题大做的人该反省。
所以当白榆小心翼翼地跟他解释时,谢宇川才意识到,这件事能让一个从小学习绘画的人放弃画笔,在白榆心里造成的阴影比他想的要严重得多。
谢宇川调低了车载音响的音量,赶在绿灯闪烁的最后一秒踩下了油门,车子突然提速,与那些缓缓停在白线里的车辆逐渐拉开距离。
“刚才的红灯是90秒,按照现在的时速,这90秒我可以开出去将近1.5公里的距离。”谢宇川嗓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后面那些车有的一直在咱们旁边车道,也有一直跟在后面的,可只有我的这辆车赶在变红灯的前一秒冲了出来。所以你看,即使跟他们并行了一路,过了这90秒,也很难再有机会被追上。”
听到谢宇川的话,白榆有些愣怔,不禁怀疑谢宇川是在安慰他。
“你给我妈画的设计稿我都看过了,很好看,如果你还喜欢画画的话,我可以做你的模特。”谢宇川语带笑意地自夸道,“我身材不错的。”
那些因为林裕的再次出现而产生的自厌情绪被谢宇川轻而易举地揭了过去,白榆吸了吸鼻子,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你可别哭啊,”谢宇川听到声音扭过头去看他,“等下被那几个人看到,又好说我欺负你了。”
白榆别过脸,手掌在脸上胡乱抹了几下,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说话的时间,两人终于到了定好的海边别墅,谢宇川找了个不太宽敞的停车位,停进去之前让白榆先下车。
白榆听他的话下了车但没进去,而是站在路边等他。
海边别墅距离海岸线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一连几栋都是和他们一样来跨年的游客。
踩着脚下刚下的一层薄雪,白榆想起往年元旦之前这天都是在学校礼堂组织联欢晚会,这么有仪式感的跨年活动还是头一回参加。
他偷偷打量着不远处正在朝他走来的谢宇川,哪怕隔着夜色,看到那人挺拔的身影仍是让他克制不住地心脏狂跳。
谢宇川人高腿长,几步就来到了白榆身前,看到他被风吹得红扑扑的脸颊,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一边说着怎么不进去一边伸手把帽子扣到白榆的头上。
白榆被他推着小跑着进了别墅,正巧看到举着台球杆从门口经过的郎弈。
郎弈用眼神询问谢宇川,而谢宇川也只是轻轻点了下头。白榆被帽檐遮住了视线,再掀开时只看到郎弈笑眼弯弯地朝他招手。
“这雪下的还不小呢,”郎弈想替白榆接过他刚脱下来的羽绒服,被谢宇川伸手拦住了,他也没觉得失望,反而笑得更开心,“小白来了咱们就开始烤吧。”
别墅管家在得到指示后,把事先烤好的羊腿端了上来,其余的海鲜和肉类一并在院子里的烤架上烤着。
饭桌上几个人已经坐好了,谢宇川找了个空位,还随手拉来了身边的椅子,招呼刚洗完手的白榆过来坐。
青菜没几道,海鲜倒是摆了一桌。
开始倒是没人提酒的事,谢宇川先给白榆倒了杯豆奶,临了才想起来问了句:“喝这个行吧?”
晏绥看不过眼,笑道:“你都给人满上了才问,小白要真不爱喝怎么办?”
谢宇川嗤笑声,慢悠悠端起杯子道:“不爱喝我就替他喝,怎么了?”
说罢就把杯子往唇边送。
白榆见状赶忙拦住他,“我爱喝的。”
杯口里嘴唇只剩一指的距离,谢宇川也不是真要替白榆喝,被他这么一拦,顺势就停住了,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看过去,给刚才挑衅的叶司丞一个得以的眼神,嘴角藏着的笑意怎么也遮不住。
几个人举杯说了一圈客套话,谢宇川再次给白榆的杯子里倒满了豆奶。
郎弈从身后掏出来一瓶红酒,晏绥也十分有眼力见地把藏在他腿边的那箱啤酒拖了出来,边往桌上摆边说车里还有好几箱。
白榆酒量可能不太行,看着圆桌中间整整齐齐的酒瓶不由得吞了下口水,计算着自己能喝几瓶。
“看什么呢?”谢宇川穿着高领的针织衫,可能是觉得有些热,他把袖子挽到手肘,小麦色的手臂从他面前经过,把刚起开瓶盖的啤酒递给坐在隔壁的郎弈。
“小白能喝吗?”这时有人问白榆。
“以前团建的时候喝过。”
学校里女老师居多,大多在意形象,基本上都是点到为止,白榆的父亲注重养生,也只是偶尔喝一盅白酒。白榆没有什么机会多喝,也就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
他默默举起一根食指,想说喝一瓶也行,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坐在一旁的谢宇川一把按下,替他说道:“喝杯红酒吧,司丞在国外的叔叔从酒庄带过来的。”怕白榆不尽兴,谢宇川回头拿红酒杯时,靠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刚哭过,喝多怕你不舒服。”
别墅里暖气烧得足,白榆又穿了件有些厚度的毛衣,在谢宇川靠近的那一瞬间,白榆觉得那侧身子都变得烫了起来。
他故作淡定地撸起了袖子,假装自己真的很热一般,用手掌拂去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反而被裸露在外面的白皙手臂,衬得他脸颊更加红润。
坐在对面的叶司丞刚吃了口草莓,冰凉的口感让他浑身舒爽,随口说道:“小白还没喝脸就这么红了。”
其余几个人闻言纷纷朝他这边看过来,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用握过冰镇豆奶瓶子的手给自己解热。
郎弈眯起眼睛笑了下,解围道:“快吃吧,一会儿羊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几个人吃了会儿肉,喝了几杯酒,在花园里烧烤的厨师端着食物又一次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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