趾高气扬的态度在触及到他的背影时内心就升起了无限的恐怖。
腿都在哆嗦。
他踉跄的扶着柱子才没让自己跪下来,磕磕巴巴的把璃贵妃让他传达的话说出来“:“璃贵妃……让你进宫,她要替……太子殿下掌掌……”
说完这些话太监就感觉心脏被高高的揪起来。
他有种再说下去自己就会死的感觉。
为什么太子带回来的竟然是个男人啊?!
而且还是……
让人见之生畏。
以白发青年的性格是本不欲理会这样事的,但不知为何他竟是转了身。
即使阖着眼眸,太监腿也不受控的跪倒在了地上,身体更是在剧烈的颤抖着。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白发青年只是抬脚离开了梧桐榕树,从太监进来的方向往外走。
太监在原地跪了很长时间,才心有余悸的腿软站起来,这才发现他已经浑身被汗浸透。
他到底是什么人?
……
去了前院才知道是皇宫派来人要杖责他的人,若是以往胥陵鹤便会直接受刑,养上数月再让人知道他身为太子的不易。
但现今情况不同。
尤其是……
掌刑的人总是若有似无的往他身后看,让胥陵鹤心中警觉。
他让亲兵拦住皇宫来的侍卫,转身就往来时的地方赶。
而梧桐榕树下已经不见了白发青年的踪迹。
第286章 终章(4)
他的心眼能观看数千米外的地方,白发青年就这样一路往皇宫的方向前行。
而他所经过的地方皆跪倒了一片的人。
每个人都畏惧的望着他,心中满是对他的恐慌。
而在皇城的上空也飘荡着凡人无法看见的黑色雾气,那些全都进入了白发青年的体内。
皇宫的守卫根本不敢拦他。
璃贵妃正在用她涂着新丹蔻的手捏着葡萄喂给皇帝吃,两人在青天白日里衣衫不整的纠缠在一起,看的宫婢们面红耳赤。
“陛下~算着时间这人也该到了,您就先饶过臣妾吧……”璃贵妃嘤咛的身体软成水的勾着不放。
被她这妖精模样迷惑的皇帝恨不得当场就按倒她。
只是……
突然出现的心悸感让他停下了。
璃贵妃不明就里的望着他:“陛下?”
皇帝推开了璃贵妃,虚晃的身体突然坐直,他就这样直勾勾的望着殿门口的方向。
这让璃贵妃故作出不满地道:“陛下,这是见着美人嫌弃臣妾了?”
能让不沾女色的胥陵鹤带回东宫的女人必然绝色,而她想做的就是让重色的皇帝见到她就强行纳入宫为妃。
父子争抢一女子。
多么好笑的事。
但这是建立在她还能控制皇帝的情况下,她绝不容许事情逃出她的控制。
这样想着,璃贵妃也坐直了身体看向殿门口的方向。
白本是寡淡的颜色。
但璃贵妃在看到那抹由远及近的人影时突然觉着,世间没有比他更适配白色的存在。
他的脚步很慢。
但每一步都像踩在人心尖上。
皇帝从榻上站起来,脸上满是惊慌,他想起了一件被他遗忘了很久很久的事。
先帝在将皇位交到他手上时,曾跟他言明山上居住的人除了祭祀时会下山,其余时是不会从山上下来的,除非是江陵即将要出现毁灭的迹象……
“陛下?”璃贵妃娇软的攀附上皇帝的臂膀,“没想到被太子殿下带回宫的竟然会是个男子,这也太过荒——”
“闭嘴!!”皇帝愤怒的挥开璃贵妃,眉间满是焦灼。
没理会摔在榻上的璃贵妃,皇帝主动的上前迎着要踏进殿的白发青年。
而他所经过的地方已经跪了一地。
流光般溢彩的白发垂了一缕在身前,白发青年静静地望着他见过两次的皇帝。
而皇帝则是咬牙跪了下去。
“陛下?”被摔懵的璃贵妃不可置信地呼唤他。
怎么可能?
竟然会有让江陵皇帝跪下的人存在。
年岁不足二十的璃贵妃并未见过白发青年,更何况这些年的淡忘已经让人很少提及山上的仙人。
皇帝没有理会璃贵妃,而是垂下他尊贵的头颅:“您怎么会在这时下山?”
下山?
璃贵妃倏地想起这段时间胥陵鹤正在筹备的事,以及他每年都会前往山上一次,突然明白了眼前人的身份。
不由得对传话的人恼怒。
连是男是女都不清楚就这样荒唐来报,她只能暗自咬牙,身体也柔柔弱弱的跪在白发青年的面前:“璃儿见过仙人。”
白发青年并没有理她。
而是微微低头看向皇帝,身上若有似无得散发出黑气,但是没等黑气进入皇帝的身体里,护着他的金光就这样折射了回来。
受到契约反噬的白发青年身体内动荡难平。
但他的表面却看不出受了伤。
“为何要我进宫?”
皇帝:“……”
璃贵妃:“……”
他们都以为胥陵鹤带回来的是他的女人,根本没想过跟着会是他。
这样的话怎么能说出来?
可在他问话的时候,璃贵妃就像控制不住言语的将心里想的全部都道了出来。
听到这的白发青年眉间微蹙,他跟小孩?
从未想过这种可能的白发青年并没有把这番话记在心上。
匆匆赶来的胥陵鹤也是听到了这话,他既希冀听到想要的答案,又很清楚绝无可能。
这种割裂感让他痛苦的清醒。
他走进殿内:“父皇,贵妃娘娘。”
打完招呼之后他便侧目望着白发青年:“怎么突然出来了?”
“他们说要见我。”
胥陵鹤眼里柔情四溢:“皇宫的路比较繁琐,下次来的时候叫上我一起吧。”
再复杂的路在他的‘心眼’里也只有一条。
这话白发青年没有说。
可他们这自然随意的对话已经足够让璃贵妃和皇帝错愕了。
他们一直都认为胥陵鹤能在山上活这么多年是因为他命硬,完全没想过他会靠着仙人的可能活下来的,毕竟史记上都有记载仙人的脾性。
白发青年在转身前多看了眼皇帝。
胥陵鹤注意到了这点。
“父皇,距离祭祀还有一个月的时间,还有些很多事要儿臣筹备,就不打扰父皇了。”
说完场面话的胥陵鹤就这样肆无忌惮的离开了。
皇帝颤巍巍的站起来,对胥陵鹤的举动眼底愈发的不满。
璃贵妃注意这点,娇俏的凑上来,拿起皇帝的手落在自己腹部:“陛下,臣妾知道您是忧愁子嗣的事,臣妾有件喜事想要告诉你……”
“你有身孕了?”
璃贵妃露出娇羞的表情:“嗯,太医说已经有两月了。”
皇帝情不自禁的抱住璃贵妃,兴奋地道:“璃儿,给孤生个麟儿吧……”
“可是……太子与臣妾不和,这孩子臣妾只怕保不住……”
“别担心。”
皇帝的眼底闪过狠戾:“孤封他做太子是因为除了他,宫中没有皇子,要是他这次再敢对璃儿你出手,孤不会饶过他的!”
听到这话的璃贵妃感动的依在他的怀里面。
而那双浓情蜜意的眼睛里满是粘稠的恶。
……
胥陵鹤和白发青年并肩而行。
倏地,他突然停住了脚步。
“你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胥陵鹤不明白他突然说这话的意思,但还是从心的点头:“你愿意告诉我了?”
白发青年淡漠地道: “秦意离。”
“秦是那个人的姓。”
“意离。”
白发青年一字一句地道:“他想要断我来路,绝我所思,深锁在江陵,永世不离。”
第287章 终章(5)
骤然得知心上人的名字让胥陵鹤狂喜,但在知道他名字的含义时他便手足无措起来。
给他起这名字的人绝非好意。
里面蕴藏着宛若锁链缠身般的诅咒。
胥陵鹤想起了很久前被他遗忘的一段对话。
已经在山上陪着度过五年岁月的十岁胥陵鹤不再战战兢兢,他会自顾自的站在旁边做自己的事,自言自语的絮絮叨叨说着话,偶尔会得到白发青年的回应都已是惊喜。
那日他如往常那般坐在离他不远处,将粗麻搓成条,准备编织些厚重的被子盖在身上。
因为要专心,他就没有说话。
如玉石般清冷的声音响起。
“你活着是想复仇?”
“啊?”
胥陵鹤把他的心思藏的很好,他不知道身边有多少人会背叛他,更不知道为什么仙人会知道他的想法。
他慌乱的连手上被麻绳勒破流血了都没注意,像只小兽那样戒备的盯着他。
白发青年并没有理他,而是径自望着涟漪的湖面,声音里喃喃的让人听不清:“复仇……我是不是也应该复仇……”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清晰的胥陵鹤都能回想起当时白发青年脸上的冷漠。
他不是自愿留在的江陵。
是有人把他困住了。
以至于他在此处逗留了千年之久,就连复仇都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做。
会做出这样事的……
因为被心上人主动告知了名字而泛起红晕的脸颊此刻满是煞白。
江陵的皇室。
而他……
也拥有皇室的血脉。
那些隐秘的心思就仿佛被摊开在烈日下暴晒,让他连痛吟都发不出声。
白发青年,亦是秦意离,在说完这句话后他便将视线从胥陵鹤的身上抽离,转身时身体却不受控的摇晃。
被这动荡打击到的胥陵鹤下意识地搀扶住他:“没事吧?”
但在想起自己身份后他不免黯淡,只是秦意离的模样实在让他担心,他只能内心鄙夷自己,面露担忧:“是因为太早下山的缘故吗?”
这二十年来,他从未见过他有如此虚弱的反应。
秦意离的白发凌乱,紧蹙着的眉峰能让人感觉到他正在遭受极痛苦的事,可即便如此,他的声音里也未泄露一丝异样:“无碍。”
“送我回去。”
“……好。”
胥陵鹤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吐出的艰涩字眼。
在得知了他的过往后,他甚至连仅有的希冀也被粉碎。
等秦意离恢复过来,胥陵鹤自觉的落后他三步,并不像以前那样和他并肩而行。
直至走出皇宫外,秦意离要往东边走时,胥陵鹤才沉声提醒:“山上的路从这边走会更快些。”
“嗯。”
秦意离径直的往前走。
胥陵鹤没有跟上去。
走了几步的秦意离停下脚步,转而‘看’向他:“为何不走?”
“你……不想回山上吗?”
“不想。”
他待在山上只是因为无处可去,才会千年如一日的看着那片溪水。
“……”
胥陵鹤沉默了会儿,苦涩地道:“也是,你怎么会想回山上……”
“你很难过?”
能看懂人的情绪,但秦意离并不理解这样的情绪代表着什么。
难过么?
望着面前的白发青年,胥陵鹤心中怅然有了决定:“你想离开江陵吗?”
“想。”
不屑撒谎的秦意离从来不隐瞒自己的想法。
胥陵鹤深吸了口气,他望着秦意离的眼神里有着他无法理解的复杂:“好。”
“你想做什么?”
秦意离能感觉到在他的回答后,陡然仿佛变了个人的他。
胥陵鹤没有回应,而是略带忐忑地问:“我可以牵着你的手吗?”
他不喜欢被温热的东西触碰到。
秦意离想拒绝。
但在看到那双跟幼时一样的眼睛时鬼使神差的点了头。
已经做好他会拒绝自己准备的胥陵鹤没想到他能答应。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
没有直接牵住。
而是试探地,一点点地从指尖往上攀附,心神全在白发青年的脸上,若他有任何的异样,他便会把手移开。
可直到他将掌心覆盖在里面,白发青年也没露出厌恶的神情。
胥陵鹤松了口气。
这才发现两人已经十指相扣。
绯色染晕了他的脸,心脏也不受控的跳动起来。
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他这一生足矣。
胥陵鹤望着两人相缠在一起的掌心,露出了痴痴的笑容。
“你喜欢我?”
哪知白发青年倏地发问。
胥陵鹤脚下踉跄的险些跌倒,连拽着秦意离都往前多走了两步。
即使是这样,他也没挣脱牵着的手。
“你……咳,怎么知道我……喜、喜欢你……”那两个字胥陵鹤声音轻得让人都听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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