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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斗争他不愿卷入，更不愿意站队。本想洁身自好，做一名清流，不料却遭人陷害身陷囹圄。
最信任倚仗的下属在金銮殿上言辞凿凿地说他收受贿赂，泄密了会试考题。更有甚者还检举揭发他当年三元及第是因为舞弊，贿赂了主考官。
所有的证据都是那么严丝合缝，完美无缺。那一刻，他才明白何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皇上，丞相，御史大夫，满朝文武都缄默不言，无一人敢出来为他说一句公道话。
京城天牢的刑罚是真的多啊，光刑具都是满目琳琅。更别提那些五花八门的把戏，可他挺过来了。
本以为这一生就该在十七岁结束。天牢里他想这一生也算辉煌灿烂过，不枉来人世走一遭。
可行刑那天恰逢最尊贵的九殿下十岁生辰。监斩官怕触犯皇家忌讳过来请示圣上，圣上一时兴起就问一个十岁的孩子想如何处理。
稚气未脱的九殿下道：“他还年轻，死了未免太可惜了。就让他跪遍京都大街，磕头认错吧。”
监斩官回去后对他说：“九殿下仁慈，不忍杀你性命。只让你跪遍京都大街，磕头认错就好。”
从未出过皇宫的九殿下哪里知道京都大街有多少条？
温时宴知道，京都整整八十一条街道，九万八千九百二十三块砖头。
他一步一叩，跪了整整三天三夜。
那年的雪也是红色的，但凡他跪过的地方，雪都是鲜红色的。
路人或好奇或唾弃或怜悯的目光，历历在目，他不敢忘也不能忘。
再次醒来时他已双腿残废，一代天骄就这样缠绵病榻，事事都要他人照料。不仅仰人鼻息，还要遭受他人嫌弃辱骂。
如此苟延残喘地活着，还不如让他痛痛快快地死了。早知道活着这么痛苦，当初就该早点死了。
他无由来地恨九殿下，为何偏要一时心善留下他这条贱命。
九殿下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一时的仁慈，于他温时宴而言却是日日夜夜都饱受煎熬的酷刑？
好在三年前兰自迩找到他，不仅让老毒物帮他医治好了双腿，还给了他施展抱负的空间。
双腿重新落地的那一刻他如获新生，他不甘心人生就这样，属于他的东西，他都要拿回来。
那些曾经欺负过他，折辱过他的，他势必都要一一讨回来。
只是胥子遥，为什么是你呢？
若你出身普通人家该多好，为何非要出生于皇家呢？
第63章 你还来？
兰自迩睁开双眼就看见窝在自己身边睡得正熟的人，会心一笑。
窗外的阳光调皮地透过缝隙，清清爽爽地洒落在床上。光影斑驳如同鎏金一般，在熟睡的人脸上流动。
身旁的人肌肤如细腻的白玉，没有丝毫的瑕疵，眉目如画浓墨适宜。纤长的睫毛如同羽扇，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阴影。
兰自迩看得喉结不由自主地滚动，回想起昨晚的云雨之事，真是食髓知味，内心有有些蠢蠢欲动。
被人如此目光灼灼地盯着，冷轻舟再想睡也睡不着了，睁开眼睛便映入兰自迩那张妖艳得过分的脸。
“哥哥，早。”兰自迩嗓音低沉略带一丝磁性的沙哑。
冷轻舟看了一眼外面的太阳，白了他一眼：“什么时辰了？”
“应该是午时了，他们估计在用膳。”
冷轻舟闻言就掀开被子：“怎么不早点叫醒我？赶紧的，别让他们等久了。”
兰自迩长臂一伸将坐起的人拉到自己怀里圈住：“看来昨晚是我太怜惜人了，哥哥竟然还想着下床去跟他们用膳。”
什么叫怜惜人？
兰自迩怜惜过他吗？
他都呜呜咽咽地哭了半天，也没见兰自迩停下来。
“嘶！”
冷轻舟有些生气，想要挣脱开兰自迩的圈禁，扭动身子时一用力，疼得他倒抽一口气。漂亮的桃花眼里也氤氲出了一层水雾，我见犹怜的。
兰自迩吓了一跳，慌张地扶着人躺下：“哥哥小心点，我看看。”
昨夜他清洗时发现红肿得厉害，还好没破皮，也上了些药。冷轻舟这样一动，估计是把伤口撕扯开了。
被这样一说，冷轻舟刷地脸红了，背过身子去不愿意再理人：“出去，我自己会上药。”
兰自迩下床离开，不一会儿又拿着药罐子回来，伸手就要脱下冷轻舟的衣衫给他上药。
冷轻舟拉住衣服，怒斥：“你还来，禽兽啊？”
他都这样了，还来，真是过分！
“哥哥，在想什么呢，我给你上药。”兰自迩也不生气，将人搂过来。
什么？
那种地方上药怎么可以让人代劳，冷轻舟的脸更红了。
似乎是看出了冷轻舟的窘迫，兰自迩哄道：“昨晚哥哥太累睡着了，可能不知道我已经上过一次药了。”
什么！
兰自迩竟然已经给自己上过一次药了，冷轻舟表示没脸活了。
他头一次恨自己这副弱不禁风的身体，怎么能被人弄晕过去，又怎么可以晕过去！
兰自迩耐心极好，嗓音低沉带着诱哄：“哥哥身体我都仔仔细细看过，每一处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尤其是那，更是喜欢的紧。”
关乎自己的幸福，他可不得亲自小心呵护着。
冷轻舟被哄得五迷三道的，不再抗拒。直到冰凉的药膏将他惊醒，转头看着兰自迩低头认真抹药的模样有些动容。
认真地男人最可爱。
“哥哥这几日就别下地走动了，我已经跟慕白他们说了哥哥身体微恙，要静养几日。”
冷轻舟整整在床上躺了三天，才被允许下地活动。虽然一路都有个跟屁虫，但也好过只能躺着。重得自由的他，恨不得把天一山庄逛个遍。
“你哥呢？”冷轻舟只看到慕白和胥子遥，问道。
“我哥昨日就回京都了，父皇现在极少管理朝政，都是哥哥监国。”胥子遥撑着下巴，坐在池边钓鱼。
“九禹国这几年国泰民安，百姓丰衣足食少不得你哥的功劳。”冷轻舟真心诚意地赞许，这几年百姓的生活是肉眼可见地好起来了。
一旁的慕白也接话：“墨染宅心仁厚，爱民如子又同情百姓疾苦，将来会是个好皇帝。”
只可惜，他们之间只能是有缘无分了吧。
想起胥墨染离开时曾再三承诺五年之内一定会回来天一山庄陪自己，想来是哄着自己玩的。
承诺这个东西又何必当真呢，更何况是未来一国之君的承诺。
人啊，应该学会降低期待，没有期待就不会伤心失望。毕竟离了谁，日子终归都是要过下去的。
见慕白神色有些感伤，冷轻舟岔开话题问：“庄主可愿意诊治了？”
说起这个慕白才打起了一丝精神：“母亲说父亲同意再试一次，若是此次不能……就不再医治。”
“我定当竭尽全力。”冷轻舟想着看庄主面色虽形容枯槁，却也不像是不治之症，怎会如此？
“冷兄若方便，下午便可替父亲医治。”
“好。”
下午慕白来别院请冷轻舟，兰自迩说什么也不肯离开半步，哪怕只是一时半刻。冷轻舟哄了半天无果，颇为无奈只能跟慕白求救。
慕白叹了一口气：“非我不愿意让兰兄知道，而是家父这病实在是难以启齿。怕兰兄一旦知道，就说什么也不肯让冷兄诊治了。”
兰自迩住在天一山庄的这几日，是用实际行动生动形象地诠释了对冷轻舟的占有欲。
平日里哪怕是他们，多跟冷轻舟说几句话都会被兰自迩刀几眼以示警告。
果然兰自迩一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大有立马送人出门的架势。
冷轻舟板着脸道：“人家给了你九转丹，你又承诺了人家，岂可言而无信？”
见人真的生气了，兰自迩也不敢再忤逆：“哥哥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陪着哥哥保证什么都不阻拦，总可以吧？”
慕白点了点头：“那就一起去吧。”
三人来到庄主住的住院，刚一进房间就闻到一股腐肉的味道，兰自迩忙掩鼻递了一块手帕给冷轻舟。
冷轻舟从医药箱里拿出几块自制的布巾，递给慕白和兰自迩：“戴上。”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奇奇怪怪的。”兰自迩看着手里的东西，一块叠了几层的布，两边还各系着一根绳子。
“隔绝味道的。”冷轻舟自己戴上后解释道，“之前跟陌前辈去辰东王朝云游时见好用，就做了几个。”
三人走到床边，味道越来越重。
只见庄主躺在床上，腹部处高高地隆起，竟像一位身怀六甲的女子。
第64章 庄主竟然身怀六甲
冷轻舟掀开被子，只见庄主腹部*囊是正常人的数十倍之大，就好像吊着一颗巨大的大冬瓜！
因为裆部长了一个巨大的肉块，导致他无法正常行走如厕，只能靠人伺候，就连正常行走都无法做到。
现在更严重的是这个巨大的肉瘤早就溃烂腐败，紧挨着皮肤的地方有几个黑黢黢的大洞，足足可以伸进去两个大拳头。
洞口处还一直流着黄色的脓水，散发着一股恶臭味。周边的肉已经变黑，干瘪瘪的。
难怪当时庄主身上要盖一块厚厚的羊绒毯，难怪那天的宴会到处都摆满了鲜花，原来都是为了掩盖这股恶臭味。
“冷公子，可有医治的办法？”慕庄主脸色尴尬，得了如此羞于启齿的病，他实在无颜面见人。
冷轻舟戴上羊肠手衣，按压了一下，发现硬邦邦的如同石头一般问：“这个肉瘤长了多久了？”
“二十几年了，从慕白出生的那一年开始，不知何故突然就红肿起来。也有聘请名医，刚开始情况也有所好转。
但过了一年后开始恶化，越长越大，吃了不知道多少药，但毫无用处，甚至开始溃烂腐臭。即便把烂肉剜掉，依旧还是会长。
听闻医仙陌君迁云游四方医术出奇，擅长医治疑难杂症。老夫也曾求过他医治，但因为他师弟的恩怨，陌家子弟终身不医治天一山庄的人。”
慕庄主躺在床上，把一切都详细告知。比起面子，他还是希望妻儿能平平安安，远离外界纷扰。可若他总是不出面，难免落人话柄。
一直不曾说话的兰自迩突然问了一句：“可否告知具体因何事起了恩怨？”
刚刚还大有将一切和盘托出的慕庄主却犹疑了，似乎在纠结要不要说。
冷轻舟看了一眼兰自迩，帮着解释道：“医仙陌君迁算是我师父，他的师弟前不久也救过我。陌前辈这些年一直在寻找他这位销声匿迹的师弟。”
慕庄主闻言脸色一变，颓然道：“冷公子这是也不愿意出手相助了？”
“慕庄主别误会，我并未行拜师礼自然也无需遵守师门训诫。”
冷轻舟看着兰自迩眼神温柔，“慕庄主的病我有把握医治好。只是阿迩想知道，如果可以，还请慕庄主如实告知。”
兰自迩乖巧地站在冷轻舟身后，心里暖洋洋的：他说什么哥哥都会放在心上，被人放在心上宠着的感觉真好。
慕庄主叹了一口气：“罢了，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原来当年陌家是医药世家，门徒辈出。家主陌清风更是杏林春满，悬壶济世声望极高。他门下有两个得意弟子，一位是陌君迁，一位是陌白术。
两师兄弟的医术可以说是不相上下，陌白术年龄小性格傲气，做什么都喜欢跟师哥一争高下。
江湖传闻陌白术为了胜过师兄，竟然公然违背门规，剑走偏锋痴迷于制毒。
陌家门规极其森严，陌清风又为人刚正不阿，一向最是厌恶那些用毒的下三滥手段，自然是不允许门下弟子做这事。
奈何陌白术屡教不改，陌清风无奈只得将其逐出师门，让他终身不得以陌家子弟的身份自居。
彼时独孤月刚打败少林寺慧觉大师成为天下第一，建立明月楼。独孤月野心勃勃，妄图通过招揽各路英雄豪杰或者流寇盗匪江湖杀手壮大明月楼，为其统一江湖卖命。
陌白术这么一个被师门逐出又受尽谩骂的用毒天才，自然是独孤月首先招揽的对象。陌白术入了明月楼后就成了四大长老之一的血衣长老，之后自然也就没少帮着干一些杀人放火的勾当。
不得不说陌白术真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制毒用毒高手，在他的帮助下明月楼迅速崛起，成为一方不可小觑的势力。
之后江湖就陷入长期混乱，各个门派都苦不堪言。无奈之下大家只得聚在一起，合谋围攻明月楼，尤其是血衣长老。
虽然未能让明月楼元气大伤，但血衣长老确实是吃了不少苦头。加上江湖各路人士的追杀，让他几乎不敢踏出药庐。
“那天一山庄为何会与陌家结怨？”冷轻舟用热酒烫着刀具问道，“你们不是不参与江湖纷争吗？”
“当年天一山庄虽未出面，但将庄内机关武器借与了出去也是那些机关暗器重伤了血衣长老，这才结了仇怨。”一旁的慕白解释。
“说来也奇怪，江湖传闻他们师兄弟不合。照理来说陌君迁奉师命清理门户，血衣长老重伤他应该高兴才是，哪里知道他会因为这事不肯出手相救。”慕庄主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这是他一直都想不通的事情。
兰自迩听罢道：“多谢庄主告知，江湖传闻大多不可信，其中缘由或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兰公子为何会关心这些陈年旧事？”慕庄主有些疑惑，“莫非你也与他们相熟？”
冷轻舟见状岔开话题：“阿迩他还小，孩子心性对这些传闻有些好奇罢了。”
慕庄主点点头，看着冷轻舟娴熟的动作：“并非老夫不信任冷公子医术，只是失望太多次了，不知有几成把握？”
冷轻舟放下刀具，坐下来耐心解释：“我曾跟随陌前辈云游四海，遍访名医切磋医术。早些年去晟东王朝，与他们首辅一见如故。
他的医术可谓是登峰造极，堪称能够起死回生。我曾亲眼见他给一个已经没脉搏的人换了颗心脏，那人竟然起死回生，还与常人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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