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震怒,让我三天内必寻回秦王。否则这乌纱帽怕是保不住了,城主可得救救我。”
兰自迩看着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京兆府尹,有些嫌弃道:“你就别卖惨了,还是腿脚麻利点将那几个失踪的案卷拿过来的好。”
冷轻舟接过卷宗,仔细地翻了一遍。这几个失踪的人都是非富即贵,而且无论男女,都极其喜欢去一家碧泉酒馆。
“派人去告诉温时宴,让他探探这家酒馆说不定能有收获。”兰自迩吩咐怀逸前去。
一旁的京兆府尹有些小声道:“这碧泉酒馆,我派人去打探过。是做正经买卖的,不曾有什么问题。”
“哦?”冷轻舟声音微扬,“大人就这么肯定,该不会是……”
“没有没有。”京兆府尹再三保证自己清白做官,绝对没有同流合污。
温时宴得到消息后就前往碧泉酒馆,虽然还未到饭点,但里面宾客云集。
柜台旁,温时宴瞥了一眼正在算账的掌柜:“我要一壶仙人酿,多少银子?”
“哟,这位客官您说笑了。我们碧泉酒馆只有碧泉酒,可没什么仙人酿。”
掌柜抬头打量了一眼温时宴,虽说是满脸堆笑,可神色上却没几分在意。说完后就自顾自地低头拨弄算盘。
“哦,是么?”温时宴不紧不慢地接了一句,身后的追风将一枚玉佩,放在柜台上。
掌柜的瞄了一眼玉佩,有些诧异,又拿起来仔细看了看才恭敬地递给温时宴道:
“原来是明月楼的温大人,小人眼拙,还望见谅。”
“仙人酿一壶多少钱?”见温时宴没有开口的意思,追风再问一遍,脸色冰冷。
掌柜慌忙从柜台后面拿出两个面具递给温时宴和追风,恭敬地在前面引路:“温大人带上面具后请随小人来。”
三人从柜台后的暗门进入一条昏暗的通道,掌柜的在前面引路。一边讨好道:“不知楼主大人最近可好?”
“不该问的事,最好别瞎打听,免得见不到明天的太阳。”温时宴冷冷地丢下一句话。
“是是是,多谢温大人提点。”掌柜的连忙低头哈腰。
“这是通往不夜城的路,仙人酿是珍品,温大人想要得沿着这条路前去兔儿神庙。”
见温时宴明显有兴趣,掌柜的更加卖力地介绍:“兔儿神是这不夜城的主人,神力通天,无所不能,就是代价有些大。”
“哦,什么代价?”
“这个每个人都不一样,兔儿神能帮信男信女达成心愿,作为回报信男信女也要替兔儿神做事。”
掌柜的事无巨细地将自己知道的一一告知。
温时宴一边听一边跟明月楼搜集到的消息比对,去假存真。
走到一条并不太深的地下河时,掌柜的停下脚步讨好地笑道:“后面的路小人就不能去了。
过了这忘川河就归兔儿神管了,稍不注意就会丢命。小人上有老下有小的,实在不是贪生怕死。”
温时宴毫不犹豫地踩着河上的小石头走到对面,河的两岸截然不同。
路上是各种摆摊叫卖的小商贩,很多朝廷禁止售卖的东西在这里遍地都是。
两人走到一个卖羊肉汤的小摊前,黑漆漆的锅里是白花花的骨头,滋滋地冒着热气,香味扑鼻。
“来两碗羊肉汤。”追风掏出一锭银子。
两人随意地坐了下来,追风拿筷子挑起碗里的一块骨头,摇了摇头。
那分明是人手腕处的骨头。
两人拿筷子搅动着碗里鲜美的骨头汤,听着附近几桌人的议论。
“今晚兔儿神庙有祭祀活动,听说这次的仙人酿可是珍品中的珍品,喝一口能升仙!”
“那得多少银子啊?”一个脸上戴着狼牙面具的人问。
“那些有钱人还会在意钱吗?他们只求延年益寿!”
“不知兔儿神庙怎么走?我这次也是来替主人买几壶仙人酿的。”追风主动跟几人搭讪。
几人跟看傻子一样看着追风:“买几壶?你家主人是皇帝?”
其中一人好心解围道:“小伙子,你怕是第一次来吧?”
追风点了点头:“主人家听说这仙人酿功效神奇,便打发小人来买。”
“这仙人酿一人只能买一小壶,而且一壶就价值千金。”
“这么贵?”
“听说喝了就能心想事成,可不得贵一点。”另一个人似乎懂很多。
“你啊,就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千万不要拐弯。走大概几百米就能看到一座庙,那就是兔儿神庙。”
第94章 怪我来的太晚了
胥子遥尾随着几个人来到了一个更为幽暗潮湿的石洞,石壁上还滴滴答答的水流淌下来。
一阵风刮过,一股潮湿腐朽的血腥味迎面而来,难闻得胥子遥赶忙用手捂住鼻子。
“你快去放血,兔儿神等着用。”一个蒙面人催促道。
“要不你跟我一起去,那些人喝了药发起狂来咬人疼的紧!”
“没用的东西。”
蒙面人骂骂咧咧的,两个人一起朝里面走去。
胥子遥不敢跟太紧,只得远远躲在暗处。
只见远处的笼子里关着一个个蓬头散发的人,依稀能看到他们神情呆滞。偶尔也露出凶残地一面,逮着人就啃咬。
一人伸手从笼子里抓过一个人,一手拿着刀子一划,将鲜血滴进壶里。
两人从十几个人身上取了整整一大壶血,才捧着罐子离开。
等人离开后胥子遥上前查看笼子里的人,他们中有几个恢复了一些神智,哭着道:“救救我,救救我!”
胥子遥用剑砍了几次笼子,只激起一阵火花。
笼子里的人越来越骚乱,这时外面传来了叫嚷的声音。
“你们等会,我一定会回来救你们。”胥子遥无奈,只得先躲过搜查。
可笼子里的人只以为胥子遥要抛弃他们,大喊道:“这里有人跑了,快来啊!”
搜查的人立马将地洞围了,为首的黑衣人举着火把,看着胥子遥冷哼了一声:“这就是你要救的人,值得吗?”
胥子遥收起剑,毫不犹豫回道:“即便如此,再来一次我依旧会选择救他们。”
胥子遥知道他们不是坏人。
他们只是没受过圣人教导,不谙世故,不懂礼义廉耻,不道德,更不懂忠孝义,外加愚蠢。
可毕竟是他的子民啊,他不能因为他们的愚蠢,就放任他们不管。
黑衣人明显不想再废话,让人将胥子遥五花大绑了起来,趾高气扬道:
“秦王一颗赤子之心,满腔热血。放一碗出来,给我尝尝热血是什么滋味?”
胥子遥拿着剑,想奋力一搏。
黑衣人随意拉过来一个人,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地扎下去,还转了个圈,接着就是响彻云霄的惨叫声。
“秦王殿下想必是不愿意看到他们死的,所以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吧。”
胥子遥没有动,接着又是一阵穿透耳膜的惨叫声。
“咣当”一声,胥子遥将承影剑扔在地上。
几人上前将胥子遥捆了个结结实实,拿出碗和匕首,拽着胥子遥的手划开一道口子,鲜血汩汩而下。
黑衣人端着满满的一碗鲜血,赞叹道:“秦王殿下可是位金枝玉叶的贵人,从小锦衣玉食,这血的味道也格外鲜美。”
还不待他品尝,一把长剑直接贯穿其心脏,整个人就这样直直地扑倒在地上。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围攻而来,温时宴没心思跟人纠缠,目光一直落在胥子遥身上。
挥剑砍掉胥子遥身上的绳索后,看着胥子遥还在滴血的手腕,眸子暗了几分。
“你来啦。”胥子遥语气透着欢欣,脸上的笑容像是细碎的夕阳洒在海面,泛着粼粼波光恍惚了人眼。
温时宴低头拿锦帕替人包扎着伤口,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也没有说话,看不出喜怒。
胥子遥看了看自己被包扎好的手,想翻转一下手腕,试试还能不能动。
刚要动就被温时宴按住,皱着眉头冷声道:“你能不能少折腾些,还嫌血流的不够多吗?”
一想到胥子遥为了救一个女人,不管不顾地就追过去。温时宴就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膈应地慌。
说完又瞥了一眼摔在地上的那碗血,眉宇间戾气又重了几分。
“你要是嫌我麻烦,那就别来啊!”许是连着担惊受怕到了极限,胥子遥也来了脾气,犟了一句。
一旁正在打斗的追风吓得手里的剑都差点掉了,也就胥子遥敢如此肆无忌惮地冒犯大人了。
温时宴提剑落于追风身边,一个旋身,剑光所过之处几个人纷纷倒下,鲜血四溅。
追风看着眼前这修罗场暗暗咂舌:他家大人在秦王那受了气,这是搁这儿发泄来了。
亏他还以为大人是体恤他以一敌多太辛苦,果然是他想太多了。
胥子遥见温时宴杀人如此狠厉,也有些惊愕。江湖上对于芍城的传闻,还是太保守了一些。
胥子遥捡起地上的剑,想撑着站起来。
追风忍不住想上前扶一把,见自家大人阴沉的脸色,只得默默地退到一边,递给胥子遥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温时宴看着胥子遥有些吃力地样子,脚步却没有动,只是冷冷地看着。
他担忧了一天一夜,可这人却跟个没事人一样,倒显得他有些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温时宴,”胥子遥喊了一声,清澈的眼眸弥漫上一层薄雾,“我手疼。”
刚结了一层薄冰的湖面,就这样突如其来地被人扔下了一颗石子,冰面逐渐裂开……
温时宴有些无奈地收起剑,洁白修长的手指抚了抚额角,认命一般地朝胥子遥走过去。
追风躲在后面偷偷看自己大人变幻莫测,还有些吃瘪的脸,八卦之心熊熊燃烧,恨不得立马就去跟追云分享。
温时宴伸手将人扶起,还不等他反应过来,怀里就扑进一个软乎乎的人。
“对不起,你也是担心我才会……”
温时宴这么孤傲清高又目空一切的人,若不是在意,恐怕是一个眼神都不会施舍吧。
胥子遥的声音带着一些委屈和伤感:“我一直都在等你。虽然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来,会怎样来,但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以前他遇到事情,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是皇兄,想皇兄什么时候会来帮他。
可自从上次山里迷路,包括这次,他最先想到的却是温时宴。
即使两人隔着深仇旧怨,又生了嫌隙怨怼。但他就是冥冥中能感知到:温时宴绝不会丢下他。
温时宴一直僵硬的身子放松了下来,伸手摸了摸怀里毛绒绒的脑袋,有些愧疚道:“不该怪你,怪我自己来的太晚了,才让你遭了罪。”
第95章 真的只是早点歇息?
终于卸下了心中的包袱,吐露了真心,温时宴搂着人的手臂紧了紧。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真好,但他真的再也不想再体验一次了。
这一天一夜他算是彻底想明白了:真正的爱一个人不是说尽甜言蜜语,也不是拥抱亲吻,将其据为己有。
而是愿意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沿着他的脚印只为护他周全。
是每一次看向他的目光,甚至看着他为别的人受伤。自己虽心痛的要死,却仍然希望他能跟所谓喜欢的人幸福。
是明明心里醋的厉害,也下定决心不再有瓜葛了。却依然会因为他的一句软话,心中所有的冰川都瞬间融化。
为你千千万万遍,为你披荆斩棘,为你赴汤蹈火,为你所向披靡。
胥子遥整颗心都扑腾得厉害。
原来不是他一厢情愿,温时宴心里是有他的。这个发现让他觉得这一趟,无论是受多大的罪,都值了。
追风看着两人甜蜜的相拥,弱弱地开口道:“大人,我们还是先离开吧……”
虽然他很不想打扰这份来之不易的美好,但他们现在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啊!
胥子遥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松开搂着温时宴的手。
怀里的温暖离去,温时宴有些不悦地看了追风一眼,眼神能杀人的话,追风已经身中数刀了。
可大人安全要紧,追风硬着头皮,顶着温时宴刀子一般凌厉的眼神。
在心里忍不住哀嚎:他真的不是有意破坏大人的幸福,他是真心实意为了大人安全着想啊!
“我带你回去。”温时宴拉着胥子遥的手就要离开。
不曾想胥子遥却挣脱开了,温时宴有些错愕地看着眼前的人。
“祈言。”
胥子遥第一次唤他的名,温时宴内心有些悸动的波澜。这是他头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叫出来会如此好听。
可即便如此,但他依旧有些不理解胥子遥的举动。
PS(温时宴,时宴是字,名是祈言,因为冤案后温心里有恨,就一直对外称温时宴,不用温祈言。
古人“名”通常只能由长辈、上级或是非常亲密的同辈才能称呼,“字”则是平辈互称,表示对对方的尊敬和亲切。
比如《陈情令》中,姓魏,名婴,字无羡。大部分人都称魏无羡,但蓝忘机会叫魏婴。)
刚刚明明是胥子遥亲口说,他一直在等自己。
为何如今……
胥子遥看了看铁笼里的人,目光灼灼地望着温时宴,有些不舍:“看到你我真的很开心,私心让我很想义无反顾地跟你走。但我不能走,对不起。”
他再也不是从前那个家人庇佑下,无忧无虑的小殿下了。享受了那么多年的荣华富贵,他该承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皇兄刚登基,朝中局势暗流涌动,有些别有用心之人正蠢蠢欲动。他隐隐约约地感觉到,这就是一个局,把朝中大部分都卷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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