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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了摄政王的崽后去父留子(古代架空)——人类文明轰炸机

时间:2024-01-27 08:40:04  作者:人类文明轰炸机
  这就显得四年前他败在一个微不足道的失误上,还损失惨重,不得不自请戍边分外蹊跷。
  当年之事是殿下做的。
  公孙良没忍住看殷臻一眼。
  又看一眼。
  一愣:“殿下?”
  他进太子府快四年,从没见过殷臻这个模样。大部分时候晋朝尊贵无比的太子殿下都是从容、冷静、端方自持的,从不被激怒,永远以礼待人,这还是公孙良第一次见他情绪如此外泄。
  “我没事。”
  殷臻从胸中吐出一口浊气,眼睑还在颤抖。
  他用力压住眼皮,用很冷静的声音说:“我在想,宗行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把他从军营中吸引到凉州城主府。
  一军统帅堂而皇之闯入敌营,毫不顾忌。
  公孙良四处望了一眼,入目所及是光秃秃的山和草皮。他收敛了不正经的模样,低声道:“臣听过一个传闻。”
  “十几年前羌族从关外迁徙过来,城主夫人天生体弱,所有大夫都直言生育困难,恐有性命之忧,但她还是执意怀上羌女。”
  “她没有死,年过半百依然精神矍铄。”
  “摄政王要找的东西,应与此事有关。”
  传闻中的羌族至宝,药中药王。
  ——陵蕖干花。
  只有这一样东西。
  殷臻搭在桌面的手顿住,无声看向公孙良。
  凉州驿站所在的街巷少有人来,凄清幽寂。
  宗行雍站在一堵摇摇欲坠的围墙边。
  他左手上缠着三圈深棕檀木珠串,表层雕刻飞鸟鱼虫图案,成色算不上好也谈不上差。尾部系着一串艳丽深红的三结穗子,穗子相当粗糙,过长,正晃动地甩来甩去。
  暗卫篱虫出现时宗行雍正在一颗颗盘檀珠,看不出喜怒。
  汝南宗家底蕴深厚,送到唯一嫡子面前的都是千里挑一的东西,衣衫要江南织造精心绣的,吃的用的无一不精心。篱虫实在不习惯这种东西出现在他身上,忍不住又看了两眼。
  心想到底有什么稀奇的,让他们王爷从中州带到营帐,又从营帐带到凉州,稀稀拉拉还褪色,这都舍不得扔。
  遥想当年王爷手腕上的是宗家传家之宝,价值连城。后来不知哪一天消失了,又过了很长时间,变成一串再普通不过的珠子。
  宗家族人看见这串灰扑扑的佛珠时眼珠子都快瞪下来。
  丢了东西宗家老头暴跳如雷,被骂得狗血淋头王爷看起来还很高兴。
  珠串盘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宗行雍的耐心已然告罄,倏忽一抬眼。
  “让你查的事情怎么样。”
  篱虫心中一凛,立刻:“消息属实,三日前太子仪驾从中州出发,已到南阳。”
  宗行雍缓缓:“篱虫。”
  “属下知错。”篱虫认罪态度诚恳,语速飞快,“所有在京城的人都没能找到薛公子。”
  “他身份年纪皆为造假,江南并无姓薛的富商……”
  篱虫硬着头皮:“更没有人在扬州见过他。”
  四年了,宗家眼线遍布五湖四海,不管是朝廷还是地方都翻了个底朝天,仍然没找到。
  这个人仿佛就那么无声无息消失在天地间。
  宗行雍:“本王记得,十几年前中州城有一位捏脸易容师,能不借助外物短期内改变人的相貌。”
  “他或许收过徒弟,或者有来往密切者。”
  “去找。”
  “主子是怀疑……”篱虫一惊,蓦然拔高声音,“薛公子的脸也是假的?!”
  他甚至不敢去看宗行雍表情,半晌才听得头顶传来一声沉沉嗤笑。
  一日后。
  凉州县丞姓周,是个天天躺在榻上睡大觉的庸官。全凭岳父打铁的手艺捐了个官当。他被从榻上拽起来的时候完全没搞清状况,在一众冷面侍卫的注视下哆哆嗦嗦穿鞋。
  一边提裤子一边嘟囔:“不就是……十个人……”他咽了口唾沫,信誓旦旦,“下官一定能凑出来。”
  起太早,公孙良打了个哈欠,笑眯眯:“那就太好啦。”
  周县丞确实费尽心思凑出了十个人。
  就算十个人是幌子,最终目的只是送殷臻进守卫森严的城主府,这也太震撼了一点。
  就、很让人怀疑晋朝官员的审美。
  公孙良要仰头才能直视这堆打铁的壮汉,呆滞:“你们知道自己来干什么……吗?”
  壮汉一二三号目露羞涩,四五六号扭捏,七八九号跃跃欲试。
  十号粗声:“选美。”
  公孙良神情恍惚:“这他娘是把全凉州打铁的全带来了——”他猛然扭头,“殿……大人要不我们还是……”
  殷臻揣着袖子,神情冷峻。
  “人齐了就行。”他说。
  十月十日,月上中天。
  殷臻带着十个壮汉,以及县丞拜帖,经重重盘查后进了城主府。
  一路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
  殷臻镇定自如。
  一城之主,居住的地方奢华开阔,宅院极大。
  婢女冲他盈盈一拂身:“城主等候已久,大人随奴婢来。”
  殷臻点头,随她经过一道道蜿蜒长路,来到中殿。
  秋日,四周不免荒凉。小池干涸,枯石出露。
  他直接被领进大殿内,脚下踩着金碧辉煌的地砖。
  “县丞礼到——”
  殷臻站定,宽袖垂下。
  所有视线都汇聚到一处。
  凉州县丞此人贪生怕死,居然也有如此有勇气的时候。
  实在是令人佩服。
  “来者是客。”
  羌女真名胡媚儿,衣着大胆,一身银饰碰撞作响。她见着那十个壮汉面皮上的脂粉都在抖,半天才望向殷臻:“大人如何称呼?”
  殷臻拱手道:“公孙。”
  他不动声色环视一圈。
  胡地羌族爱玉石,整个大殿堆满翡翠玉石。座位两两相对,斜前方二人胡须长髯,面前不是酒杯,而是酒碗。
  殷臻敛目,被领着入座。
  没有好看的人,胡媚儿对长相普通的人无感,宗行雍连她都看不上,还会看得上这些歪瓜裂枣。她顿时幽怨,兴致缺缺道:“开始吧。”
  “啪啪!”
  许玉树领命,拍了拍手。
  殿门口鱼贯而入两列舞女,鼓乐齐鸣。
  篱虫默默盯着被送来的人。
  实在是忍不住。
  羌女和那两支流寇都用尽全身解数讨好王爷,三列花红柳绿的妖艳男女咬手绢、抛媚眼。给他造成了极大冲击。
  还有那十个……
  他无法理解,深深困惑,脑子里面神游天外。等殷臻上前一步来到座位前才回神,面瘫脸握剑。
  此人弱不禁风,威胁为零。
  距离未至。
  篱虫目不斜视。
  殷臻端着酒杯,稳稳朝前。
  他的目标已经很明确,殿内鼓乐未停,无一人出声提醒。
  主位上胡媚儿捏住银勺,撕咬羊腿的异族人彼此对视。
  殷臻站定。
  宗行雍转了转酒杯,施给他一眼。
  殷臻又近一步。
  一把冷铁长剑横上他脖颈,剑气未收。
  “下官敬王爷。”
  殷臻颈侧刺痛,血线漫出。
  他恍若不觉,幅度很小地偏头,朝宗行雍柔和一笑。
  篱虫未动,剑依旧压在他肩上。
  鼓乐嘈杂,舞女脚步旋转,一步步踩在地面。众多脂粉和胭脂味中,宗行雍嗅到一股淡而干净的香气。
  那气味似有似无,萦绕空气中。
  “昨日城主府禁地被闯。”
  “王爷身上有血腥味。”殷臻靠得很近,甚至能看清宗家标志性的深绿虹膜,瞳仁底部围着一圈特殊的花纹。
  他两指夹住剑刃,微微拉开,用没有第三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下官知道那朵干花在哪儿。”
  宗行雍瞳仁一缩。
  面前年轻人压低身体,一截柔软后颈暴露在视线中。他穿再普通不过的粗布长衫,肤色却如玉,泛着泠泠光泽。
  要是什么人都能威胁到摄政王,那他三十年就白活了。
  区区一个太子幕僚。
  整个凉州城,宗行雍都没有放在眼里过。
  但他突然改了主意。
  世间只有三件东西能叫摄政王热血沸腾,其中一样就是有手段有野心的敌人。
  殷臻并无十足把握。
  剑气冰凉,他小腹忽然痉挛般一痛。
  一秒,两秒。
  宗行雍视线从他身上收回来,懒洋洋后靠:“县丞送来的人甚合本王心意,留。”
  “本王不是要丑得五花八门的那堆人。”
  殷臻眼角猛然一抽。
  宗行雍:“本王要你。”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上好~
  这周隔日更,下周开始日更!
 
 
第5章 05湿雨
  ◎一生无妾,只娶一妻◎
  “你不敢?”宗行雍一条胳膊搭在身侧,长长棕褐佛珠串缠绕凸起桡骨边,又垂下。
  隔着一张矮几他探身,凑近了些,又戏道:“刚刚不是胆儿挺大?”
  殷臻后退一步,客气道:“王爷天人之姿,下官心生景仰,不敢亵渎。”
  宗行雍笑了。
  站太久,殷臻小腿微酸发胀。他看了看宗行雍身侧,忽然喊:“王爷。”
  宗行雍等他接下来的话。
  殷臻道:“下官需要一个座位。”
  ”……“
  宗行雍兴味地看他。
  他眼睑狭长,侵略性太足,加之异色瞳孔,极易给人压迫感。
  殷臻表情毫无变化。
  宗行雍问:“你要坐本王身边?”
  他身边是观察整个场地的绝佳位置,殷臻道:“是。”
  “篱虫。”
  宗行雍:“让他坐。”
  篱虫收剑,后退。
  殿内嘈杂鼓乐未停,胡琴羌笛声、舞女身上金链“叮当”轻晃动。
  ——宗行雍的心情忽然、似乎,变得很好。
  连胡媚儿都察觉到了,转过半个身子,认认真真将“打铁的穷酸县丞”送来的人重新打量了一遍。
  坐宗行雍身边的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书生,孱弱苍白,仿佛被胡地的大风一吹就会迎风咳出血,衣衫不知是灰白还是墨白,总之颜色黯淡,长相嘛……
  胡媚儿不得不承认,只有一双眼睛,亮得如同上好珠玉。
  “妾几年前去过一次中州,”胡媚儿捏着一颗葡萄回忆,心痒难耐,“果真美人遍地。”
  她笑眯眯看向宗行雍,有意提醒:“几年不见听闻王爷已有王妃,不知是何等绝世佳人,能让王爷破例。”
  篱虫一僵,继而怜悯地看了胡媚儿一眼。
  并未听说宗行雍有摄政王妃。
  关外盛行好酒好肉,殷臻面前是一排羊腿,还未坐下腥气仿佛已经顺着鼻腔来到胃中,他蹙了蹙眉,以袖掩鼻。
  “城主对本王一定是有什么误解。”
  胡媚儿笑容僵在脸上。
  宗行雍视线从殷臻身上收回,万分坦然,毫不以为耻:“本王是非常容易被美色勾引的人。”
  殷臻乌黑眼珠很轻地一动。
  胡媚儿幽幽:“既是如此,几年前妾随家母去中州,向当今皇帝求一道赐婚圣旨,王爷为何拒绝?”
  ——她先后惹了相国和状元郎,接着半夜拿梯子翻上了摄政王府的墙,振振有词“听说摄政王是天底下最英俊的男子”。她先探查一番,好决定是不是要嫁给他。
  殷臻是知道这回事的,当年胡媚儿不过二八年华,红颜美貌遍传边关二十七城。
  他忽然好奇宗行雍会说什么,但视线已经不自觉被面前一道红枣汤羹吸引。
  乳白的汤汁,上面漂浮着半劈开的去核枣儿。镶金的勺柄就在右手边,靠宗行雍手肘的地方。只要伸一伸手,有大半可能悄无声息拿走。
  殷臻微觉腹中空空。
  羌女难缠,此时非得罪她的好时机,宗行雍还需与她周旋。
  汤羹近在咫尺。
  殷臻温温吞吞伸手。
  宗行雍正待说什么,一低头,眼皮底下那碗热羹不见了。
  他一顿。
  窸窸窣窣袖袍卷过手掌。
  挠得掌侧发痒。
  宗行雍忽觉左侧坐的人胆子实在有些大。
  他漫不经心地回胡媚儿:“你想把本王带回凉州做男宠,宗家上下得令,有生之年凡羌女进京,必然驱逐。”
  殷臻专心搅动汤粥。
  当年羌女要强掳宗家少主回塞外,把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家主惊到胡子颤抖,生怕嫡子想不开要去当男宠,香火断在这一代。
  自己生的儿子自己最清楚,他对宗行雍能干出这样的事深信不疑。
  还好宗行雍兴致缺缺,只问胡媚儿边关的月亮是不是大如饼。
  此事在京中广为流传。
  “久闻汝南宗氏家主一生只娶一妻,”胡媚儿“咯咯”笑,又道,“此言若真,王爷做妾的的人,也不算违背祖训。”
  殷臻捏住勺柄的手无意识用力。
  大晋氏族势大,而氏族之首姓宗,绵延百年,根基深厚,隐有大过皇权之兆。此世家子嗣单薄的根本原因不在其他,在于严苛的族规妻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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