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魔:“我帮你进入内心啊,然后你随便找找,找不到就回来,不痛不痒,像睡着了一样,放心好了。”
“别,我受够了你那些梦境,谁知道陷进去以后能不能出来。”
“这次不一样啊,宙合仪式启动,我就能见到卡特林,有什么理由要害你?再说黑脸神在这守着呢,你信不过我,还信不过他啊?”
月白哑然。
信当然是信,但整件事太过蹊跷,从企鹅突然冒出来开始,哪哪都写着不合常理,加上大战在即,自己如果陷入沉睡,猫族又普遍不信任水寒,水寒可能腹背受敌,一个人独力难支。
他想来想去拿不定主意,于是问水寒:“你怎么看?”
幸而水寒并未游说,而是说:“不急,等击退枒桫,大猫山基本稳定下来再说吧。”
梦魔当场跳脚:“傻呀,意志剑到手,一旦枒桫带着世界盾和易魂链踏入这里的地界,宙合仪式马上就能启动。那时候,连死了的人都能活回来,还顾眼下这些破事干什么!”
水寒:“万一意志剑不在月白身上呢?也得考虑试错成本。”
“考虑考虑,你们真的是一点都不懂得变通!非要跟枒桫手下那群不怕疼的木头兵打,那就打吧!到那时伤了残了后悔了,别怪老娘没提醒你们!”
一对二,梦魔说不过也打不过,抱着企鹅缩回蝶梦觞里自己跟自己生闷气。
月白见水寒恢复常态,还处处为大猫山着想,高兴地扑上去,勾着他的脖子说:“你不生我气了?”
水寒:“想想也是自己醋意太过。可能第一次以猫的身份度过春天,费洛蒙失控,有些欲求不满吧。”
“要不要去吉爷爷那里开点药?”
“不用,你就是最好的良药。”
“那,之前我晚上偷跑出去的事,你还要听吗?”
“不听了,治病要紧。”
月白麻痹自己,将巴尔的死、鸯鸯的嘱托、枒桫的阴谋和意志剑之流的烦心事通通抛诸脑后,夜夜沉迷跟水寒滚床单。
只是每次世界格局变动,一有新的消息,多多就会跑过来通报,将他从温柔乡拉回现世。
格雷斯全境落入枒桫的控制。
吉特战败了。
熊、狐、郊狼等靠近大猫山的单物种聚居地陆续传来凶讯。
龙脊山被收回,位于世界中心的祭城泽挞成了枒桫新的据点,曾霸占那里的犬族加入了枒桫的大军,至于是自愿还是被控制,无人知晓。
以为打败鹿族就能重建加珊王朝的砬迪几经周折,才在伊让的帮助下,获得了原来首都图陌的一小片区域,但在伊让死后,他失去倚仗,被反扑的库姆旧部逼得走投无路,自己将自己吊死在古加珊人修建的神庙里。
枒桫迟了一步,未能救出砬迪,于是找到刚刚复国的库姆王族,双方洽谈了一整夜,最后新鹿王选择归顺保命,并供出了乌托盐沼等妖精族的聚居地,以表诚意。
幸而蒲桃她们早有预感提前搬离,未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恶魔后裔则倒霉一些,新仇叠加旧恨,与枒桫正面恶战数次均以落败收场,最近销声匿迹,也不知道是躲起来了,还是死光了。
至此,枒桫藉着强大的思想控制,凭一己之力,掌控了整个南大陆。
无惧死亡的大军浩浩荡荡,朝艾利曼莎堡进发。
当夜,艾利曼莎堡紧急决定,以风蚀河谷和积雪原野为界,放弃跟库姆缠斗,要求在外驻扎的军队即日返回首都古拉,改而派出大量无人控制战斗机镇守边境。
失去意识的人们对阵毫无意识的铁皮,在严寒与恶劣环境中打了半个月仍无法突破,据说枒桫手下的大军死了近二十万人,但她仍不肯罢休。
毕竟她手上最不缺的就是人,为了取得意志剑、达到目的,人命在她眼里不值一提。
另一边,格属科罗旺。
加西亚夫人的如意算盘随着伊让死亡而落空,以她为首的旧达尔达诺贵族未曾服下龙血,但在逐渐失控的大环境中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求助艾利曼莎堡,然艾国无暇他顾,参谋长灰熊只得动用私人关系,单独救出加西亚夫人。撤离时,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还在格属科罗旺和吉属安比四处纵火……
枒桫的大军几乎踏平了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唯独遗漏了大猫山。
这期间,蛋散追着问了月白好几次,是不是那个什么什么仪式启动以后,巴尔和子祈就能回来。
月白猜测是水寒或梦魔跟它说过什么,又不知道怎么回答,但焦灼的心有了明显的动摇,偶尔也会想:如果之前听取梦魔的建议,不定现在已经不这么烦了,可仔细想想,真要让他此刻手执意志剑,问题还是很多。
譬如怎么启动宙合仪式?谁也不知道。
更别说回溯以后,世界该变成什么样子才能避免熵增,避免悲剧再次发生,怎样才能让所有人都满意,很多细节他们从未深入探讨。
又或者说,早知世事无完美,所以不愿去面对。
月白辗转难眠,终于在又一个星期的无事发生后按耐不住,跟水寒一起去找猫长老,想听听他的意见。
鸯鸯碰巧也在。
两位猫长老听完月白叙述后,讨论了几天,然后通知月白,同意让他去尝试,不过要求将地点定在图书馆而非月白家,以及提出让他留下夙夜璜,以策万全。
月白就这样在长辈的允许、以及梦魔协助下,稀里糊涂进入了内心世界。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那是个纯白的房间,四四方方,只有一扇紧闭的门。
水寒替月白掖好被子,以念力设下防护界域,然后摸了摸那张熟睡的脸:“他这样,确定没有危险吧?”
梦魔:“当然,他对我来说,重要程度可是仅次于卡特林的。”
水寒:“……会中途醒过来吗?”
“绝对不会,我办事你放心。”梦魔得意笑道,“上次你跟我唱反调,还以为你不想跟我合作了呢,原来是欲擒故纵,也不枉我急中生智,放科乌出去闹事。”
水寒垂着眼,深深吐出一口气:“他夹在猫族和我之间,太辛苦了,这事迟早要有个了断。既然坏人他不想当,就由我来当吧。”
梦魔:“哟,看来连后面怎么哄都已经想好了吧,那我不费心了,接下来我要干什么?”
水寒:“若我没猜错,枒桫已经等在落叶镇上好一段时间了,你去通知她攻山吧。”
另一边,办公区域灯火通明,大猫山所有的工作人员全数到齐,听鸯鸯再次强调各种秘宝的使用方法,以及战时注意事项。
多多捂着叽里咕噜叫的肚子,眼巴巴看着被太姑奶奶赶下台,跟自己坐在一起的姑父:“我好饿啊,下午就被拉来训话,现在夜宵时间都过了,还没讲完,怎么老妖婆比你还要啰嗦。”
猫长老:“别掉以轻心,认真听,事关生死的大事。”
多多:“之前有段时间一惊一乍的,说是’开打了开打了’,害我兴奋半天,结果那只牙刷连个影子都看不到,谁知道这回会不会又是炸胡。”
猫长老:“不会,就是今夜了。你负责的后山可能是第一个被攻破的地方,完成任务后,你什么都别管,带着团团躲到图书馆,跟月白待在一起。”
话音落,一连串爆炸声从远处响起,大会议室里,控制结界的秘宝屏幕上,到处闪烁着红光。
猫长老神色凝重:“来了。”
第129章 交锋(上)
大猫山虽然叫“山”,实际上是个群岛,零星分布于世界最大的内陆湖中,四面环水。
枒桫辖下的大军毫无经验,抵达湖岸后直接踩上封冻的湖面,队伍浩浩荡荡,踏着没有感情的步调、乘着夜幕,在五月初的湖面上仓促行军。
战靴捆着冰爪,抬起又落下,在暗藏裂纹的冰层上制造共振,激起尘霜,湖中蕴含的甲烷气体“咕噜噜”升起,又被冰层挡在水下,结成了薄薄的一层易燃气泡。
附属岛屿上,猫族居民已全数迁至毛球镇暂避,取而代之的是新筑起来的瞭望塔,以及负责值守的猫。
猫长老的秘书,狸花守着第一道防线。
该处位于结界以外,没有任何硬件设施能阻挡敌军脚步,猫咪们便在湖面提前开凿打孔,插上木棒,借着近日气温回升,制造出危险的塌陷区。
见敌军大部队进入,狸花抬爪发出信号,夜视能力极好的猫咪们分头行动,快速窜向自己负责的木棒,抡起锤子敲击。
咔,咔嚓——
撬力挤碎冰洞,长长的裂纹从每一端开始往湖心蔓延,又在碰到厚实冰层时分裂交错。
当裂缝相互连接,环绕成圈,冰面骤然塌陷,上万的敌军猝不及防落入湖中。
一旁尚未落水的兵员见状,下意识往两边逃生,无奈终归赶不上冰裂的速度。
狸花放下望远镜:“看来本能还是有的,龙血胶囊和频繁的洗脑电波并不能磨灭人的求生意志。”
狸花她家老公,一只孟加拉豹猫抱着手,高兴地说:“难怪北国战争打了差不多一个月,还在雪原拉扯,这形势对咱们有利。”
狸花:“我先回去找猫长老禀报,你这边办好了赶紧撤。”
豹猫:“好嘞。”
越来越多的水洼散布在冰湖上。
浮游板块随水流互相挤压,碰撞鼓起又落下,巨响震天,更多敌军被抛落湖中。
没有着力点,加之湖水冰冷刺骨,几乎无法施展自救,胜负立判。
十分钟后,撬裂湖面的猫蹦蹦跳跳赶回小岛,在回收的空罐头壳子里塞入火油和填充物,点燃、合盖、抛掷,甲烷气体遇火即燃,在湖面形成“水上漂火”的奇观。
敌军先头部队当即乱成一团,互相挤涌推搡,杂乱无章的步伐又反作用于岌岌可危的冰面,造成更大面积坍塌。
豹猫拉弓放箭,射杀掉对面侥幸逃脱的未落水者,等所有土制燃烧弹耗尽以后,领着猫咪们跳上水陆两用汽艇,翘着尾巴扬长而去。
首战告捷,十只猫,搞定了一万只人类。
半小时过去,等猫都跑光了、湖全化开、层层叠叠的冰块被推到岸上形成高高的冰坝,前方遇险的消息才终于被大后方发现。
跟在枒桫身边的将领有两人,一个是曾在格雷斯波特亲王手下领兵的人类,贝莱,另一个则是新近与枒桫合作的鹿族小王子阿伦巴。
贝莱用力捶打桌面,暴躁道:“我早说了,现在是化冻期,不宜冰面行军,就是你这破鹿在乱出主意,才害我们陷入被动!”
阿伦巴:“吵吵吵什么,阵前死的又不是你家亲戚,再说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
贝莱:“试试试,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跟艾利曼莎堡能打成那个鸟样。如果不是战线转移,我看还不知道要填多少人进去!”
阿伦巴:“说得好像你来就行一样,不过我理解的,像你这种好不容易从平民混到爵位的人,妒忌我一出生就是皇室血脉,很正常。”
贝莱:“啥,妒忌?就你们这食草动物退化了的脑容量,送我我也不要!”
阿伦巴:“放肆!我忍你很久了!”
贝莱:“我也忍你很久了!”
那两人吵吵闹闹,连枒桫都看不过眼,下令说:“马上征用落叶镇附近的船只。”
阿伦巴:“不是我们不想,附近的船早都被猫族买走,开到对岸去了。”
枒桫:“直接用火炮攻击呢?”
贝莱:“射程不够,而且湖上有寻常火器无法突破的结界。”
枒桫闻言,合上双眼冥思一阵,在读取过子祈的记忆后,指着地图上大猫山北面的区域说:“这里有浮桥,可供马车出入。”
贝莱自是不信,但又不敢当面质疑,只好说:“就算有桥,估计也收起来了。”
枒桫:“浮桥易收,根基难移。集队吧,带上所有火炮,鹿族也一起来,稍后我会以术力为大军开路。”
此时的大猫山北部森林——
多多低着头,两耳不闻身外事,专心致志挖他的罐头。
团团异常焦虑,来来回回在湖岸和据点间奔走,伸长脖子眺望,不时回头说:“你快来看看,那边是不是有火光。”
“没事,该吃吃该喝喝。”多多刚吃完鲣鱼口味,又拉开金枪鱼口味,懒懒散散说,“这个点注定是要失手的,等牙刷他们一上岸,你就跟着我跑。”
团团:“不争取一下?”
多多:“争取什么?姑父这样做肯定有他的理由,如果他真的想守住这里,才不会派我过来。”
“……”团团蹲下来,歪头看着多多,雪白的齐肩短发随动作倾向一边,俏皮又不乏贵气。她说,“这样的生活,你真的满意吗?”
“有什么不满意的?”多多没心没肺,一把揽过团团的肩,笑道,“想想,有老妖婆和姑父在,我们就能过上光领工资不干活的好日子,多爽啊!等这些破事搞完,一定要去小酒馆喝他个三天三夜,不醉不归!”
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团团学月白那样,用力揉乱多多的头发,轻叹一声。
“哎呀,哎呀别弄,我好不容易做的发型!”多多气鼓鼓噘着嘴,“是不是我当不上猫长老,你就不跟我做朋友了?”
团团:“不会,我是真的喜欢你。”
突然听见表白,多多两眼圆瞪,用力捶打胸口,很废柴地直接被罐头噎到,团团简直服气了,伸手绕到背后替他拍拍,表情超级无奈。
谈恋爱是他们之间的唯一死穴,聊一次吵一次。
团团本着“能避则避”的原则,直接闭嘴,多多跟她相处有一年多了,心里晓得她不高兴,但凭着那从来不用的猪脑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转移话题。
两人一时无话。
嘎吱,嘎吱——
晚风穿过树丛的沙沙声中,参入了外来者的脚步声。
多多转动耳朵,将手上未吃完的罐头扔掉,推了团团一把:“臭虫们来了,你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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