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耷拉着耳朵,趴在桌子上说:“所以当时鸯鸯听过你的分析后,就放弃了?”
“没有。”猫长老摇头,“我还跟她打了一架。”
月白两眼圆瞪:“你赢了?”
“输了。”猫长老难得露出窘态,“你都不知道,那只老太太有多凶……”
根据猫长老的回忆,他们在办公楼大打出手,遍地飞毛。事情闹得很大,八卦的猫们纷纷前来围观,在得知鸯鸯的想法后,又七嘴八舌反对。
那时居住在大猫山的人,已不是百年前经历过战乱的一群,在国际环境宽松、世界和平的年代,拒绝封闭一点也不奇怪。
鸯鸯有口难言,只好退而求其次,为大猫山设下结界,然后出门寻找能让猫族永远不受战乱影响的方法,一走就是二十年。
最后显然什么都找不到。
与她有着相同追求而结盟的子祈和巴尔,一个为了吉属安比鲁莽放出龙族,一个为祖国格雷斯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可惜吉特、安比和格雷斯的冲突不因他们的牺牲而消停,反而愈演愈烈,以至硝烟遍地、尸骸漫山。
现下还有携仇恨归来,气势汹汹的枒桫。
大猫山最后的倚仗,唯有自己和水寒了。
月白自以为领悟了猫长老的意思,郑重点头说:“我明白了,我们会努力守住大猫山的。”
“不,你不明白。”猫长老笑着,用爪子戳了戳月白的胸口,“你不仅不明白我在说什么,还不明白自己的心。”
“?”
“守住大猫山偏安一隅,跟鸯鸯想升空,水寒为达目的撺掇他人牺牲的行为一样,都是只求自我安稳,不顾他人死活。但正如我刚才所说的,这么做最后必遭反噬,世界是一体的,没有人能独善其身,所以我一直教导你们善待他人,尝试去爱各种各样的物种,而不只是猫。”
“!!!”这是第一次,月白心中“博爱平等、希望人人都好”的信念没有被反对。
“所以不要被困难绊住。”猫长老笑着摸摸月白的脑袋,“勇敢一些,去寻找你想走的路。”
“问题是,勇敢解决不了问题。”月白轻轻放下杯子,沮丧道,“我有努力过,发现牵涉的面越广,就越难。像我可以从泽挞带走水寒,可以帮蒲桃调查阿冉事件的真相,却没有能力左右子祈、巴尔,还有各国各族的命运。我什么都做不好,也什么都改变不了。”
“这么说,你想放弃?”
“……我不知道。”
“给自己一点信心嘛,你挠猫抓板之前,会像现在这样瞻前顾后?”
“不会。”
“爬树,胆心从树上掉下来?跑酷前担心被石子绊倒?开牛肉罐头时,担心印刷错误,里头实际上是限定口味榴莲鲱鱼?”
“但这些都是小事,怎么能跟大事相提并论?”
“都是事,都能选择做与不做,都有一个或这或那的后果,都要承担,有什么不一样?”
“……”月白语塞,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答不上来。
猫长老接着说:“不过在那之前,最好先跟水寒达成共识,他是你的助力,也是阻力。”
月白两手交握搓了搓:“我说不过他,他懂得多,道理也多,甚至有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
“哦?”猫长老开始踱步,来来回回,似乎也在替月白的事苦恼,结果过了一阵,问出来的问题居然是:“你害怕哈恩吗?”
月白愣怔着,没想到话题如此跳跃,可还是在深思后回答说:“怕。”
“为什么?”
“我觉得,只要正视哈恩,就会透过他,看到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想起全世界都不爱我的日子。”
“嗯,害怕孤独,渴望得到爱,这很正常。你有跟水寒谈论过相关的话题吗?”
“没有,我不想在他面前提起哈恩,毕竟哈恩也算是害死他族人的凶手之一,我怕他膈应。”
“可以理解。”猫长老点点头,笑道,“其实在二十年前,哈恩也跟我说过差不多的话,那时我就跟他说,参天大树之所以能抵御风雨、庇荫一方,是因为它的根深深扎入黑暗的地底,其实过去犯下的错误、失掉的时光、因抓不住而擦肩的人、还有随年岁增长的懊悔,恰恰就是你今日站在这里的基石,如果连自己都无法接纳自己,凭什么让别人来爱你?”
这句话给月白的感觉十分微妙,于是追问:“哈恩当时有说什么吗?”
猫长老:“他说,’我不需要那样的根’,所以选择成为今天的你,但要是你再害怕,还可以变成谁?”
“……”
“打一架吧。”
“啊?”
“你嘴笨说不过水寒,那就干脆别说了,打一架如何?”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打架能解决问题吗?
月白还想追问,结果一时神神秘秘、一时又神经兮兮的猫长老却不再多言,只让他回家好好想想。
春天,猫咪们除了忙着修补结界,剩下的时间都用来求偶,花月节停办了,发情的天性却停不下来。
跟猫长老聊完后,月白的心反而更乱,想找个局外人聊聊,试试能不能在旁观者的角度给他出出主意,可惜身边与猫族无关的,也就蛋散、梦魔,和那只企鹅。
蛋散自巴尔死后,就跟丢了魂似的,整天不说话,吃得少,体型都饿瘦了,月白总是担心,会不会哪天早上醒来,发现它突然死掉。
梦魔比起帮忙更喜欢捣乱,搞不好会添油加醋,跑到水寒那边胡说八道。
企鹅……企鹅光知道“嘎嘎嘎”,压根无法沟通。
等待枒桫来袭的日子十分难熬,月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事可以干,又不敢摊开跟水寒聊聊,便终日窝在家里苦思冥想,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上的发情迹象,也没察觉出冷落了水寒。
直到某天夜晚,水寒经受不住信息素的诱惑,从后搂住他,嗅闻他的后颈,探手摸进他的衣服里,在腰间来回揉蹭。
月白从噩梦中惊醒,半转过身,呼吸间腥甜的味道缭了水寒一下。
“可以做吗?”水寒沙哑着声音问。
第126章 异心(下)
“当然可以。”月白背过手去压住水寒的后脑勺,将人拉近,嘴唇碰触嘴唇轻吻几下,而后像小狗一样舔了舔。
水寒立即含住月白的舌尖,探进唇齿间,缠住月白索吻、爱抚、身体交叠……有力的手指放肆游走,在黑暗中摩挲过每一寸肌肤。
月白浑浑噩噩,还在想刚才混乱零碎的梦,任水寒使尽浑身解数撩拨,仍迟迟未能进入状态。
水寒稍稍支起身,垂眼看着月白,初春微凉的空气挤进两人之间,冻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月白这才回神,鼻音浓重地问:“怎么了?”
两人各怀心事地对望片刻,都有顾虑,都不敢说。
最后,水寒拉开床头的抽屉翻找,笑道:“突然想起团团送了瓶润滑膏,说是可以抑制发情期失智,防止受伤,要试试吗?”
月白晕乎乎点点头,稍稍松一口气,主动打开双腿方便水寒扩张。
这是月白第一次使用高科技。
冰凉滑腻的质感随手指突入体内,着实冻了他一个激灵,人也清醒几分。然而清醒的感觉并不好受,扩张的过程又煎熬漫长,他只好忍耐着,抬手在水寒脸上摸来摸去。
他真的很爱眼前这人。
想倾诉自己正在烦恼的事,一起聊聊接下来的打算,可又怕被鸯鸯说中——意见不合、吵架、双方不肯让步、闹僵,最后逼得水寒直接投敌,对大猫山下手。
鸯鸯忌惮水寒,连瞎子都看得出来。
多多那天夜里说的话,恐怕也有鸯鸯授意的成分,目的在于试探自己对水寒的感情有多深,是否凌驾在族人之上。
月白坐立难安。
水寒是他的爱人,猫族是他的救命恩人,鸯鸯更是从哈恩时代开始,一直陪着他走来的、为数不多的朋友。
哪一边他都在乎,哪一边他都无法割舍。
他惶惑无助,不知道该怎样才能处理好眼前的问题。
察觉到月白再次走神,水寒双眸暗了暗,俯身压上去,稍稍用力啃了他的锁骨一下,语调中略带不满:“在想什么?”
“啊?”月白僵硬地憋出个笑容,在说与不说间摇摆,最后还是撒谎道,“在想,这油膏滑不溜丢,不会是鱼做的吧。”
“……”水寒半信半疑,拿起罐子瞄了眼,“这上面说,纯天然植物原料,不添加任何喵工色素和诱导剂。”
“哦,那,那继续吧。”月白磕磕巴巴,在心里将胆小怕事的自己骂了一遍又一遍。
“你是不是很累?”水寒轻柔拨弄月白的刘海,柔声道,“累就别做了吧,我抱你去洗洗。”
“别啊!接下来还不知道要忙成什么样,趁现在有空,我们来增进增进感情。”月白说着,两腿交叉夹紧水寒的腰,也不管扩张得怎样,急急忙忙往上送。
水寒被他扭来蹭去弄乱了气息,又怕鲁莽伤到月白,赶紧张开大手,摁住这乱动家伙的胸膛,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俩感情很差?”
“不差,但如果能再进一步,那就更好了。”
“你想怎样再进?”
“像这样。”
月白探手在罐子里挖了一坨油膏,手指调皮地插入水寒指缝里,与他十指交扣着搓揉,油脂融化,抹得满手都是,然后水寒的手被月白引导着,覆在自己性器上,“噗嗤噗嗤”来回撸动。
青筋怒涨的大家伙非常明显地抽抽几下,月白舔了舔唇,挺起腰,将那玩意主动塞到后穴里,感受爱人缓缓进入自己体内的满足感。
“嗯……”呻吟声拉得很长很长,末了还提了个调。
不得不说,团团家的产品真的厉害,这回不仅一点不疼,阴茎棘也没有展开,粗物得以在甬道里顺利进出,且在水寒劲腰的加持下越插越快。
啪啪声不断,后穴被磨得滚烫,淫水大量分泌,又顺着活塞运动一下一下被带出,弄得月白股间尽是湿糜。
月白攀着水寒宽厚的肩背,如落水者抱紧浮木,仰着头,喘得无比凌乱。
太久没做,如海潮般汹涌的快感淹没了他,高高翘起的性器夹在两人的小腹间磨着,用不了几下就射出白浊,那感觉像失禁般可怕。
月白反手抓紧床架,下意识想退开缓一缓,结果水寒误会了什么,拽着他的手腕扯下来,连同另一只胡乱挥舞的手一起摁在枕头上方,用力扣死,眼中尽是阴霾。
这种带有强烈禁锢意味的行为让月白诧愕,不禁想起那只终日在泽挞徘徊,满心都是怨念与不甘的地缚灵。
他茫然看着水寒,询问说:“你怎么了?”
水寒沉默了片刻。
其实他一直隐藏得很好,如果不是月白表现出那么明显的排斥,他觉得自己可以一直腆着脸呆在大猫山,呆在月白许给他的这个小家里,捂着双耳蒙住眼睛,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惜是月白先越了雷池。
水寒没有回答,反而质问说:“这些天,你背着我在忙些什么?”
他采用“背着”这个词。
表示已知道了很多本不该知道的事。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吭声,保持着世上最亲昵的姿势,却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仿若一场无声的战役。
月白没处理过这种场面,慌得直冒冷汗。
屁股还夹着水寒的东西,硬邦邦的,一动不动,快感褪去以后,只剩下一种接近惆怅的闷胀。月白咬着唇憋着气、眉头紧蹙、眼中泛着泪光,倔犟的表情衬着因情欲未退而绯红的眼尾,黑色毛绒绒耳朵向后背着,凶巴巴又可怜。
僵持到最后,还是水寒先一步心软让步,轻叹着松开月白的手腕,用拇指揉揉刻了深深牙印的唇:“别咬了,不痛吗?”
“痛。”月白一说话,眼泪就掉下来,滑入到耳道里,耳朵不受控制抖抖抖,抖得水寒直接没了脾气。
水寒低头,小心翼翼轻啄他的鼻梁、额头,见他不再有反抗的意思,然后才吻住嘴角,讨好意味十足。
某种情绪通过两人心脏间相连的一缕念,向月白缓缓输送。是忧郁的,像被捆住四肢吊在无边湖中,浑身湿透、孤独、无助,脸上眼里全是肆虐的雨水,无处着力,也找不到突破口,只等湖水慢慢涨上来,淹没口鼻、夺走呼吸,直至身体冰凉。
这让月白意识到,他们正面临着相爱以来最严重的一次信任危机,源自他近期各种举棋不定的态度。
他立即抱紧水寒,道歉说:“我错了,但我不是不爱你,你听我解释!”
偏偏这时,家门被敲响。
月白呼吸一疾,差点说出口的话又吞了回去,看看门,看看水寒,一时间不知怎么处理。
水寒揩掉他脸上的泪,小声说:“别哭。隔墙有耳,不能说的话就此打住,我不想你难做。”
谁知月白哭得更凶了,保证说:“我会保护你,不让人伤害你的,我能做到,水寒你信我,求求你一定要信我,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办法……”
水寒不忍看他这样,正想问问,能不能离开大猫山,去一个没有人会拆散他们的地方,敲门那人加重了力度。
“到底什么事!”月白更加慌张,说话的时候直接咬到了自己的舌头,痛得飙泪。
门外,多多大喊大叫:“月白,你快开门!”
月白脸色一变,匆匆下床,腰上刚用力,才想起水寒还跟他连着。
水寒了然,自觉退出来,撑着床沿俯身扯了抽纸,仔细擦拭过月白的大腿内侧,又从柜子上拿了套洗干净的衣服,亲手替月白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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