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真正的生死自由。
另一方面,人们对旧世界的记忆逐渐模糊。
像多多还是跟月白亲如一家,阿望也总是黏着月白和水寒,卡特林和莉莉偶尔也会过来坐坐,褐羽和蒲桃还是经常打闹个不停。
但提及往事,他们一点印象都没有,还质疑月白是不是又做了什么离奇的梦。也只有子祈、菲力、利安妮、鸯鸯和富贵几个,能切实记住点点滴滴的细节。
水寒猜测,这是宙合仪式的后遗症,属于某种保护机制,在争斗与仇恨无法实施的当今,想要好好相处,一笑泯恩仇,又不至于太过别扭,就只能这样。
枒桫没有跟来,彻彻底底留在了“过去”。
或许宁愿作为旧日世界高贵的统治者死去,而不是如凡人一般生活,是她身为龙族的最后一丝骄傲。
月白和水寒则失去了所有术力,成为一只普通的猫科。
是的,普通猫。
本着想成为什么就成为什么的新规则,如今走在街上,每隔十几米就会冒出一只兔狲,数量比起月白这种没有品种的黑土猫还要多得多,月白经常笑话说,自己终于也珍稀了一次。
神器全部化型。
夙夜璜是对性格迥异的双胞胎。
世界盾是个爱打游戏,喜欢用S/L大法打出完美结局的宅男。
魁札尔铃的性格有点像水寒,安静、沉稳,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易魂链是个拥有大胸细腰大长腿的御姐。
归元戒则是个有点害羞,一说话就紧张得口吃的小正太。
这群家伙要么神龙见首不见尾,要么窝在月白家里吃白食,不做家务不交伙食,还追追打打吵闹个没完,如果再碰上阿望跑来串门子撒欢,那真的是世界末日。
水寒每天都说要把他们扫地出门,结果每天睡觉的时候都说太晚了,还是等明天。
步入冬季,水寒的生日也快到了。
月白把朋友们集合在一起,密谋着,要给水寒搞个生日派对,皆因某天从菲力口中得知,过去泽挞以神为尊,从来没有人有资格,可以庆祝自己的生日。
“买个鲱鱼蛋糕吧。”多多说。
“不不不,我觉得仰望星空派更特别,哞。”小毛说。
“阶级”消失后,不存在品种猫比土猫精贵,小毛扬眉吐气,一改从前唯唯诺诺的性格,整日跟多多对着干,他的口头禅也从“什么什么捏”,变成了粗声粗气的“什么什么哞”。
阿望摇摇尾巴:“可是我想吃黑森林蛋糕,最近开了家新店,听说特别好吃!”
菲力扶着额:“又不过你过生日,再说,哥好像不太爱吃甜食。”
“是吗?”月白侧着脑袋回想,无论是日常饮食,还是过节出门吃的舶来品,都是自己狼吞虎咽一顿猛塞,水寒无可无不可。
处了这么多年,水寒有什么是特别喜欢吃的,自己还真说不出来。
月白挠挠脸:“嗯……要不这样,咸甜酸辣、煎炸烹煮、素菜肉菜各来一些?”
子祈:“他吃得了这么多?”
月白:“多请些朋友呗,人多才热闹。”
“同意!”听说有吃有喝能玩能乐,众人全票通过。
第二天,子祈抱来一叠菜谱,众人挨着挨着翻,七嘴八舌发表意见。
甜的,在阿望这头萨摩耶打滚卖萌干嚎可怜兮兮呜呜的轮番攻势之下,月白受不了了,答应去买个黑森林蛋糕。
酸的,所有人都没什么意见,月白就根据图片,选中了感觉应该好吃的酸奶油烩牛肉。
辣,蛋散极力推荐神秘东方的猛烈·火焰·锅子。
“猛烈点火焰点锅子?”月白略感不安,“这菜谱上也没写,是个什么玩意?”
子祈神秘兮兮笑道:“别说,那是真的好吃。”
月白:“你吃过?”
子祈:“嗯,不是单纯的辣,辣中有香,香中有鲜,鲜里头,又有层次。”
月白舔舔嘴,这说得连他都想吃了,于是大手一挥,在计划表上写下,接选着下一个,炸。
多多抢答:“炸鱼薯条!”
月白装作听不见,扭头问大家:“炸薯饼怎么样?”
布偶猫小兰:“好像普通了些。”
菲力:“同感。”
多多:“都说炸鱼薯条啦!”
月白:“那……天妇罗。”
多多一脚踩在桌上,面目狰狞口吐火焰:“炸鱼薯条炸鱼薯条炸鱼薯条炸鱼薯条炸鱼薯条……”
虎斑猫见状赶紧和老婆小兰一起和稀泥道:“要么,就弄个有鱼的菜吧,你说不知道水寒喜欢什么,你家又不吃鱼,不定他就好这一口呢。”
也是。月白心想,自己不吃鱼,那不还有薯条嘛。
接下来,他们越聊越嗨,又写下一大堆自己见都没见过的菜。
多多、大小毛、矮脚、短尾、三花和小兰负责购买食材、调料、订蛋糕。
斑负责调制饮品,助手是对面世界那只说话不带标点的名字很长的吸血鬼。
蒲桃、子祈、利安妮和螳螂人小刀,负责研究食谱和烹饪。
菲力负责发请柬和到车站接车,拖住外出参加研讨会的水寒。
剩下月白、蛋散、阿望和褐羽,这群葱蒜不分,拿刀都能把自己切伤的,就负责打扫和布置装饰。
生日会当天——
猫咪们早早就到了,唯独不见多多身影,月白以为他去取蛋糕,没想太多,就跟褐羽一起把食材拖进家里。
一开始还是蛮顺利的,直到阿望捉来一只活火鸡。
“这鸡哪来的!”月白炸毛道,“活的动物不能吃啊!”
“牧哥给的,他说生日必须有鸡!”阿望高兴地摇着尾巴,“这个不是动物,是食物,有数字食物证书的,喏,你看。”
月白接过证书。
的确,品种、外观都对的上,也有生产日期和检疫合格章。
可是活的数字食物第一次见,要怎么宰杀?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
一筹莫展之际,多多又弄来一条3米长的活蓝鳍金枪鱼。
月白:“……”
“宰它还不简单!”多多听完,撸起袖子跳到桌子上,使猫猫拳飞速拍打那条鱼的头部,用力得连嘴套都绷紧。
他企图打晕那胖鱼,结果不单无效,还导致鱼“噼里啪啦”满屋子乱跳,一尾巴拍翻了斑放在桌子上的酒。
数十只酒瓶骨碌碌,掉到地上炸开,吓坏了鸡。
鸡扑扇翅膀,在满是酒的地板上一路滑一路狂飙,铲倒了蹲着削土豆的大小毛,再腾空飞起,掀翻炉灶上正炖煮的牛肉。
牛肉砸在一旁的酸奶油上,盛酸奶油的盆子被推出来一些,眼看着就要倒扣下来,月白飞奔冲过去一把接住。
当他正要呼出一口气,那鸡踩着他的脑袋借力,从客厅“咯咯哒”飞上二楼,尖锐的利爪戳破了摆在地板上还未悬挂的气球,“砰砰啪啪”一顿响,跟放鞭炮似的。
身形娇小又能飞的火妖精蒲桃企图上前阻止,结果弄巧反拙,身后的花火点燃了鸡的尾巴毛。
于是就出现了一群人追着一只着火的火鸡,鸡追多多的情形。
月白:“…………”
小刀螳高马大,六条腿发力追上多多说:“原来你怕活鸡啊?”
斑:“他不怕鸡,他怕火。”
多多:“呜哇,弄,弄走它,快!”
这回连好吃懒做神器们看不过眼了,六个人合作,将那只鸡赶到角落里,当头浇了一桶水,再由魁札尔铃一手钳住,矮脚、短尾、三花他们三小只取来装菜的箩筐,褐羽和月白合力罩住那只鸡,阿望变成狗狗一屁股坐在上面,才算是告一段落。
“呼。”月白擦擦额头上的虚汗,笑道,“没关系没关系,不好的开始有时候也可以是成功的一半。”
下一秒,电闸“咔”地跳了。
月白:“………………”
众人齐齐回头,看到那条被遗忘了的蓝鳍金枪鱼滴滴答答滴着水,尾鳍正正插在墙壁电源插座上,眼里还泛着似笑非笑的诡异的光。
月白打着手电找了半天,才找到水寒收在书房里的布线图,含泪跟蛋散一起挤在设备间弄来弄去,好不容易剔除沾水短路的,恢复其他线路。
“好了吗?”月白大喊,结果外面鸦雀无声。
他感到不对劲,赶紧返回客厅,看到正前方大门开着,水寒左手提着行李箱,右手夹着外套,还拿了一盒精致的饼干礼盒,一脸茫然。
“回,回来啦?”头上插着鸡毛的月白迅速瞥了眼墙上的钟,早了两个多小时。
“嗯。”水寒放下东西,擦擦月白脸上的面粉,“订的跃迁快车故障,我正巧已经在车站了,就改签成前一个时段的,你们在干什么?准备大吃会?”
“是,是啊,哈哈哈哈……”
众人尴笑着一致点头,纷纷暗自松一口气,幸好水寒从来不过生日,完全没往那处想。
水寒满眼都是月白,没注意到其他人异样的表情,拆了块小饼干给月白尝过,洗洗手围上围裙,自顾自转向厨房,跟那条蓝鳍金枪打了个照面。
水寒:“……”
蓝鳍金枪:“(ω)”
水寒:“你们把展览用的数字食物抓回来干什么?”
月白茫然眨眼:“展览用?”
水寒:“现在的孩子不知道食物原来长什么样子,所以设计出这类展览品。”
多多:“废话少说,快把它做掉。”
水寒:“宰了也没用。”
多多:“为什么?”
水寒耐心解释:“它是展览品,得用专门的数字粒子刀才能切开,而且切开也无法食用,因为半小时后,会自动愈合,否则展示一次废掉一个,太奢侈了。”
月白恍然大悟:“我说它怎么触电都不死。”
水寒揉揉月白的耳朵,笑道:“哪个博物馆抓的?我先还回去,再到市场买些能吃的。”
月白看向多多。
多多:“我不知道,老妖婆给的。”
阿望指指屁股下的箩筐:“那个,哥,其实这里头还有一只鸡。”
水寒:“……”
在水寒归还展览品期间,众人神色严峻地坐下来,重新商讨计划。
做饭是绝对不能让水寒做的,为免引起怀疑,他们决定将“大吃会”临时更改成“厨艺比拼”,邀请水寒作为评判,坐在席位上负责点评。
对于这群人想一出是一出的习惯,水寒习以为常,以至于在看完斑的花式调酒表演,蒲桃带着一群火妖精变身仙女棒营造气氛,多多炸薯条火烧天花板后,仍没有产生怀疑。
直到越来越多的客人带着礼物到场。
“这不像厨艺比拼。”水寒说。
月白见时间到了,朝大伙点点头,菲力和阿望拉响派对礼花,多多和小刀配合着,挂上生日会的横幅,余下的人齐声大喊道:“生日快乐!”
奕吹起陶埙,真鹿王敲着腰鼓,企鹅头头胖滚带领科乌等一大群企鹅扭着屁屁跳舞,那只吸血鬼用不带喘气的特殊技能高唱生日歌,说话有“哞哞”尾音的大小毛和唱。
矮脚、短尾、三花三小只拿来蜡烛。
月白打开冰箱,想着完成吹蜡烛仪式,才发现订了的蛋糕订没有人去拿。
“啊啊啊啊!怎么办怎么办!”他急得乱转。
多多说:“我跑得快,这就去店里拿,你们先开席。”
月白心想也只能这样了。
子祈和蛋散见状,捧出了那只加料版的猛烈·火焰·锅子救场。
红油晶莹,热气腾腾,摆满桌子的素菜荤菜弄到里面烫几烫,奇香四溢,果然如传说中的那样,看着就流口水。
这口锅子感觉水寒蛮喜欢的,吃了不少。
当然酸奶油烩牛肉看上去也爱,还拿来下饭。
没有炸鱼的薯条他也吃。
就连褐羽带来的秘制芥末酱拌鱼腥草沙拉,吸血鬼给的榨苦瓜青椒西芹汁,他都吃得下。
当然喝酒也不成问题。
所以水寒究竟最爱吃什么呢?暗中观察的月白越看越迷糊。
众人吃吃喝喝闹到半夜,去拿蛋糕的多多始终没有回来,月白焦虑得很,跟水寒打过招呼,由阿望领着亲自去找,才到店,就看见多多站在橱窗外,落在他身上的雪都有几厘米厚。
“怎么傻站在这里?”月白将他拉到屋檐下,替他拍掉身上的雪。
多多神经兮兮嘀嘀咕咕:“我好像,好像看到我的梦中情喵了。”
月白大为震惊。
当初多多背着昏迷不醒的团团穿过天门来到新世界,后放心不下月白,又折返回去帮忙。一来二去,就跟团团走散了,月白和水寒回来以后,发动很多人帮他满世界找,找了很久都找不到。
富贵提议让多多另娶,多多绝食抗议,最后他父母和他姑都舍不得孩子受罪,答应说“爱怎样就怎样”。
再后来,受宙合仪式的残余力量影响,多多忘掉了团团的名字,忘掉样子,忘掉曾发生过的所有事,只反复跟月白说,他有一只梦中情猫。
这回如果真的能找到团团,也算了却月白一桩心事!
蛋糕店已经打烊,不过里面还留了盏小灯,月白壮着胆子按响门铃,“叮当”声响的同时,多多炸了毛。
“你这就叫她出来?会不会不礼貌?”
“有什么不礼貌的,团团留了灯,证明没睡,我订的蛋糕还没拿,她不定就是在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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