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秒,沈初言拿过旁边桌上的冷水,立刻泼在简桉的脸上,冰凉的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流淌,一滴不剩浸湿了被褥。
这突如其来的刺骨寒意,让简桉猛然从被药效的昏迷中惊醒,整个人冷的一激灵,剧烈颤抖着,眼底闪过一抹惊恐。
他抹了把冷水涔涔的脸,看着自己满是水渍的手掌,再抬头,就看见站在自己眼前,双手环胸、冷笑看着他的沈初言。
“简桉,你怎么还没死呢?!”
等到完全看清楚那张清纯又恶毒的面容后,简桉忽而又惊又恐,此刻一动也不能动的处境让自己感到害怕和危险。
他用力挣扎着想要支撑起身子,可无论怎么努力都只是徒劳,身体就像灌了铅似的沉重,重得他根本抬不起来。
只剩下嗓子发出像砂纸磨过桌面般沙哑的声音:“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呵。”
沈初言歪头挑眉一笑,唇边的笑冷得令人发颤,随后悠哉悠哉地走到床尾。
他双手突然抓住简桉毫无知觉的双腿,声音尖锐道:
“当然是想让你永远站不起来了!”
不远处的那个人丝毫没有半点柔弱、反而愈加像疯子,简桉心中充满了愤怒和恐惧,亲眼看着对方十指紧紧掐着自己的大腿却无法反抗,用尽全身力气嘶喊道:
“你不用这样对我赶尽杀绝,你不是想要进入季家吗?不是想和季松亭结婚吗?我成全你们,成全你们在一起……!”
他清楚沈初言的心思,也知道对方眼下什么都做得出来,九死一生的痛苦他真的不敢再去经历一遍了。
二十四岁,有好多年都在为可望而不可即的东西孤注一掷,现在他终于要把看得比命还重要的人拱手相让了……
他倔强地想要最后体面点,想在为数不多的日子里为自己而活一天。
听到这句话,沈初言不可思议地愣住,按住他大腿的手也跟着缓缓松懈。
他没有听错吧?!
简桉居然当着他面说要跟季松亭离婚?难不成是脑子被车撞坏了?!
他不相信简桉明明咬牙忍了三年都拒绝签离婚协议书,现在居然会提离婚?一定是因为贪生怕死随意说出口糊弄他的!
毕竟这人嘴可硬了,什么事情都要和他对着干!什么东西都要跟他抢!
想到这里,沈初言的眼睛变得有些猩红起来,脸色越发阴沉难看,目光死死地盯着前面的青年,那双漂亮漆黑的眸子里闪烁着浓烈的杀意与憎恶。
他缓缓走到床头,嘴边挂着阴恻恻的笑容,随后伸出纤细的手指轻抚上简桉的脸颊,却被对方侧过头厌恶地躲开。
这一动作彻底激怒了沈初言,他气愤地掐过简桉的脸庞,强迫他看向自己,目光如同淬了毒药般阴狠而又冰冷说:
“那我和阿亭可真是要谢谢你的退出和成全呢~可我不信你简桉会这么容易就妥协,我也不会那么容易被你蒙骗!”
简桉艰难地抬起手抓住他掐着自己腮帮子的手腕,然后用力甩开,断断续续地喘息着,黯然销魂的眼神露出一丝坚决:
“沈初言,我现在变成这样了骗你有什么好处?你可以让季松亭拿着离婚协议书过来,我会签,而且是毫不犹豫……”
“哟哟哟,终于死心了?也不知道是谁当初爱的要死要活,非阿亭不可呢,怕不是身体早就脏了,为了能分点财产,又得瞒着阿亭,才这么迫不及待离婚吧?”
沈初言嫌恶心地将碰过他脸颊的手使劲擦了擦,毫不留情地翻了个白眼,脸上带着浓浓的鄙夷,接着假装惊呼了一声:
“简桉,我还真是小看你这恶心的骚.货了呢~老实说吧,勾引我哥多少次了?不会在病房里也能做那种事吧?”
简桉直愣愣盯着他,大口大口喘着气,眼眶泛着血红,忍不住哽咽道:
“沈云珩是你哥……亲哥哥,你就这么不顾颜面地诋毁他?他那么好的一个人,你沈初言配得上做他弟弟吗……?”
说到这里,他竟当着沈初言的面硬生生发出一声嘲讽的笑,在对方黑得越来越可怕的脸色下继续自顾自说道:
“况且,你总是喜欢平白无故污蔑我和云珩的清白,请问你亲眼所见了吗?你有证据吗?看看你自己有多恶心!”
话音刚落,“啪”地响起一声重重的耳光,简桉白皙如玉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五道鲜红刺眼的手指印,嘴角渗出丝丝血迹。
“我配不配得上关你屁事!他算哪门子的哥?有胳膊肘往外拐的哥?!”
沈初言死死抓着他的手腕,怒目圆睁,满脸狰狞之色,声音变得刺耳:
“我告诉你,别想离婚后跟我哥结婚做沈家夫人,你想的美!有我沈初言在沈家的一天,你这狗东西就休想爬进来!”
眼前看似瘦弱娇小的青年,力度却大得惊人,像是要扯断手臂,捏碎骨骼,简桉反抗了好些会也没能脱开。
他所幸也不再挣扎了,虚弱的身体迫使自己再也使不上任何力气,只能勉强睁着眼睛,呆滞的目光中溢满了怨恨。
这样的眼神于沈初言看来无疑是赤裸裸的挑衅,心高气傲的自己怎么能忍?
下一秒,他用力将一条输液管扯下来,将简桉的两只手臂弯弯绕绕绑死在一起,针头忽而溅起一溜鲜红色的血珠子,落在白净的枕头上,格外醒目刺眼。
简桉惊慌失措地扯动着管子,想挪动身体坐起来却被轻而易举按住肩膀,喊:
“你放开我……!我根本就没想着和云珩结婚!而且我已经准备跟季松亭离婚了,偷走我作品的事情我也没有跟你计较,你要咄咄逼人到什么时候?!”
“什么偷走你的作品?被撞糊涂了?你这离婚保不准是为了苟命才说的吧?”
沈初言不屑地哼笑了一声,眼神冷到了极致,慢悠悠打开装着鸡汤的保温壶,提起来倒一碗在盖子上,语气秒变轻柔:
“别害怕嘛,我不对你干什么,就是想起每次我生病都是你熬汤给我喝,现在你快死了,我也得表示表示啊……”
闻言,简桉剧烈紧缩的瞳仁只剩下惶恐,只能拼命摇着头,第一感觉就告诉自己那碗鸡汤绝对不简单,惊惧道:
“我不喝!你别过来!滚啊!”
看着一步步靠近自己、面带诡笑的青年,他本能的恐惧又化作了绝望,眼神中充斥着深深的不甘和痛苦。
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将他折磨到了极致,临近疯癫的边缘,从来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渴望沈云珩的出现。
他越是挣扎,沈初言内心就越加兴奋,甚至有种要将他生吞活剥的冲动。
站在床头,他左手端着滚烫的鸡汤,一只手掐住简桉的双颊,长长的指甲嵌入皮肉里,粗暴地将那人紧闭的嘴巴掰开。
简桉疼得皱紧眉心,却死咬牙关,不肯张口,菲薄的嘴唇被烫得发红,一滴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缓缓滑落。
“给我喝!”
沈初言的声音一瞬间变得更加刺耳,像刀片生硬地刮过玻璃,带着浓烈的怒意,“再不张嘴你就别想活了!”
刚熬出锅的汤水很烫很烫,洒在脸颊上的时候就像被火烧了般疼得厉害,刺痛感立刻就蔓延到全身各处。
眼眶里都是热辣辣地发酸,鼻头变得通红起来,眼泪再也不受控制地肆意流淌着,简桉此刻狼狈地不成人样。
为什么这样的折磨没有结束的一天?
他还不如彻底死在那场车祸里,远离现在的是是非非,永远睡一觉……
鸡汤的温度烫伤了舌尖,简桉被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咳出几口鲜血,混合着汤水一起吐在白色的床单上。
见那些鸡汤没一滴进他胃里,沈初言立马就恼火起来,将保温壶里剩余的鸡汤全倒入碗里,又使劲掐着他的下颚,说:
“本少爷给你准备的鸡汤你居然还敢吐出来?给我吞下去,不准吐!”
这样强烈的虐待,简桉吃痛地呻吟了两声,却还是被迫咽了下去。
“怎么样?味道如何?好不好喝?”
沈初言满意地舔舐过牙齿,嘴角勾起,“哐当”一声扔掉手里的铁盖子,随后抽过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
“呕……”
看到简桉想要把好不容易灌进去的鸡汤吐出来,他迅速拉过被子堵住他的嘴。
第50章 只有疼痛才会长记性
“给本少爷咽下去,咽下去!!”
沈初言眼睛瞪得滚圆,他此刻的神情很是扭曲,狰狞得犹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手还拽着被角死命捂住简桉的口鼻。
病床上的人脸色逐渐青紫,身体颤抖不已,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不均起来,眼睛也渐渐失去了焦距,像是要窒息而亡。
“沈初言!你在对小桉干什么?!”
听到门口骤然响起的声音,沈初言吓了一跳,慌忙把手背到后面,还没来得及转过身看向门口,就被猛地推到了地上。
“哎呦……好疼……!”
他捂着自己摔痛的屁股从地上缓缓爬起来,疼的呲牙咧嘴,抬头就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心里莫名有些发虚,脸上的恶毒消散了些许,却依旧强撑着问道:
“哥……哥?你干嘛推我啊?!”
沈云珩并没有搭理,脸色阴沉如墨,一双漆黑的眼眸里,迸发出浓浓的怒意,抬手迅速拉下简桉脸上的被子。
在看到心爱的人此刻被虐待的伤痕累累时,他眉眼间的怒气转而变成痛惜,手中的动作微顿,将简桉双手缠着的输液管扯掉,俯下身紧紧将他抱着,语带哽咽:
“小桉……你怎么样了?还能看见我嘛?对不起,我来晚了,不要出事。”
“咳咳咳……!”
简桉止不住地咳嗽起来,喉咙像被火烧般难受,随后僵硬地摇了摇头。
他唇角浮现出一抹细微的、如释重负的笑,轻轻呼出一口堵住胸口的气,有些疲惫地闭上了双眼,哑着嗓子安慰道:
“云珩……我没事,别担心。”
话音刚落,胃部似乎涌上一股强烈的恶心感,他立马半侧过脑袋,手想捂住嘴巴,却已经来不及了,逐一将胃里混杂着酸水的食物全都吐到了地上。
“这些是什么,怎么会这样?”
沈云珩看着那一滩漂浮着油渍的呕吐物,又转头看了眼桌上打开的保温杯,眉头瞬间皱在了一起,手指攥紧,怒斥道:
“医生说过他还不可以吃油腻的东西,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
此刻已经无声无息溜到病房门口准备溜出去的沈初言脸一僵,听到这话后立刻加快了速度,结果伸出去的手还没拉到门把就被人在后面狠狠拽了回去。
沈云珩紧紧握住他的手腕,用力到手背上青筋暴起,将他细嫩的皮肤都掐出了红痕,声音也因为隐忍和愤怒变得沙哑: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你刚才趁我不在的时候到底对小桉做了什么?如果你敢欺骗我的话,别怪我不顾兄弟情!”
“哥!干嘛啊!你弄疼我了……!”
沈初言满脸的娇气和委屈,双眼噙着泪花望着眼前这个满脸冷漠的男人,说:
“你怎么能凶我?我哪有对小桉哥哥做什么,我好心煮了鸡汤来给他喝,却被无情糟蹋,我哪知道医生说他不能吃油腻的啊!我自己的身体都还没恢复好!”
他口中可怜兮兮地诉着苦,眼角余光还是控制不住地瞥向被吐出来的鸡汤,内心瞬间被气得火冒三丈。
那些鸡汤被吐出来,那里面的药效是不是不在了?如果不是因为没机会在简桉输液的药瓶里下手脚,他也不用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来重症病房里灌鸡汤。
但是没关系,他就是喜欢简单粗暴地虐待那个人,什么处心积虑反而没了快感,左右也不会有人对自己怎么样。
当他看着简桉安然无恙的时候,他就难受得心痒难耐,恨不得撕碎那人。
他诅咒简桉这辈子都站不起来!
沈云珩对于眼前这张容易叫人怜香惜玉的脸生出厌恶和排斥,庆幸自己早就将沈初言埋藏在皮囊之下的獠牙看得透彻。
他真的想不明白自己的父母这辈子明明光明磊落、行善积德,怎么会生出这么个与自己性格迥异的弟弟来!
沈云珩痛心疾首地怒视着他,眼中满是怨怼,另一只手指向病床,怫然道:
“沈初言,你眼睛是瞎的吗?你把鸡汤喂到他了床上?你不用再假惺惺这样说话了,我一个字也不会相信,以后别再叫我哥,我没你这样心肠歹毒的弟弟!”
听到这话,沈初言眨眼间收起刚才楚楚可怜的表情,转而换上了满脸嫌恶的样子,连嘶喊的声音都带着一丝哭腔:
“那明明是他不喝,还用手撞开我,把鸡汤都洒出去了,怪我干嘛!我还没有你这样帮着外人欺负自家人的哥哥!”
不等男人开口,简桉已经半撑着身子坐起来,面色憔悴,有气无力地说道:
“云珩……就是你刚才看见的那样,他强迫我喝什么鸡汤……”
这话一出,沈云珩更是被面前这个弟弟的所作所为感到无地自容和懊恼,说:
“你就这么喜欢强迫和欺负别人吗?那我今天就作为哥哥替爸妈好好教育你!让你也尝到苦头改过自新,重新做人!”
沈初言头一回见平日里这个性格沉稳的哥哥发这么大的火,被拉住的手臂瑟瑟发抖着,瞬间害怕,一个劲要往后退。
但对方哪会这么轻易就放他走,强行将人拖拽着往病床的方向走过去,任凭他吓得大喊大叫,语无伦次地怒吼道:
“你你你……你究竟想干什么?放开我啊!我警告你不要乱来!”
见来硬的不行,沈初言立马就哭得梨花带雨,眼泪一串接着一串地流出来,生怕对方真会对自己做什么,泣不成声:
“哥我不敢了,我错了还不行吗……?我真的没有强迫小桉哥哥!”
空气中荡漾着的鸡汤味很是浓烈,令人作呕,简桉强撑着精神和身体,抽过纸巾擦拭掉脸颊和呛到鼻腔里的汤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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