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祈年晃了下脑子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眼睛却不自觉地端量眼前的医生,被对方发现偷看慌忙收回目光,如实道:
“医生,那个……我的胸口和后背一到冬天就会长湿疹,又疼又痒,特别严重,涂药也没什么用,您看怎么治?”
“咳咳。”
陆怀深清了清嗓子,意外他没有认出自己,兴致盎然的眸底却掠过一缕失落,问道:“这种皮肤疾病有多长时间了?”
对方思考了几秒,但视线一直带有探究的意味落在他身上,口中回复道:
“有两个月了。”
陆怀深眉毛有棱有角地皱了皱,面露惊讶,职业习惯让他对病人感到不解:
“两个月?怎么现在才来治?”
梁祈年微抿了下唇,清明的眸光略显疲惫,轻叹了一声,抬手揉了揉眉心:
“那段时间我一直忙于工作,没时间看病,就觉得只是普通皮肤病,涂点药就好了,没想到后面越来越痒,才来了。”
“年轻人现在不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小心老了以后连你老伴都不要你。”
陆怀深对面前的工作狂魔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后站起身来,径直走向摇动床,从药柜上拿出涂湿疹的特效药膏。
他一一将清洗皮肤的药物放好,转头看向还坐在椅子上默默抓挠的梁祈年,手指朝那人勾了勾,漫不经心地劝道:
“跟我过来,别用手指抓,会感染,皮肤要是抓烂了可比湿疹难治了。”
“噢噢好的,我知道了医生。”
梁祈年尴尬地整理了下外套,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将手臂背过去,却不免疑惑。
对方眼睛这么精明的吗?
他刚刚不过是趁着那人调药的功夫轻微抓了一下胸口来缓解难忍的疼痛,医生就看见了,后背长眼睛了……?
而且从他站起来,然后走过去的这个角度来看,眼前医生的身形背影真的越看越像某个无意间招惹的人……
哦!对了,他想起来了!
是几天前那个在酒店里碰瓷他八千万西服的不要脸债主!
不能吧?真就冤家路窄了?
看个病也能碰上?!
梁祈年震惊地瞪大了双眼,眸中的情绪惊涛骇浪,脚步也变得缓慢起来。
绝对不可能,世界没有这么小,也许面前的医生只是跟那个败类债主有点相似而已,毕竟世界上的人那么多,正常!
安慰完自己,他缓缓吐了口气,才勉强将心里的慌张按压住,接着疾步走到摇动床旁边,在医生的指示下躺了上去。
“把衣服都脱了。”
刚找好舒适的位置,梁祈年就听见床边的人语气淡然地说了这么一句,问:
“啊?为什么?”
听到这傻子一样的发问,陆怀深只感觉一阵头疼,忍不住冷笑一声,反问道:“不脱衣服我怎么给你诊断?”
“哦哦哦!不好意思!这就脱!”
梁祈年猛地反应过来,三两下将上半身的衣服全部脱掉,裸露出精瘦无瑕的胸膛和线条流畅的人鱼线,配上那张俊脸,竟完美地无可挑剔,散发出致命的诱惑。
唯一和这身材完全格格不入的,是他胸口沿至小腹大片的红色湿疹。
即使见过无数姣好健硕的身材,陆怀深在无意间瞥过去的第一眼,心头还是不禁微跳,呼吸一窒。
第48章 你这湿疹长得真不是地方
陆怀深下意识撇过头,轻咳了咳,重又将目光落在他的胸膛上,语气骚包又欠:“你这过敏湿疹长得真不是地方啊。”
这莫名其妙含着调侃意味的话,听得梁祈年脸颊一热,耳根也跟着烧红,窘迫的感觉让胸口又难以抑制地瘙痒起来。
这医生的话什么意思啊?!
难道长湿疹还要挑地方吗?
内心埋怨几句,痒得他实在受不了,只好伸手轻轻抓了抓,口中假装不明所以地问道:“嗯?医生,你说什么?”
对方立即撇开他抓挠的手臂,用异常严肃的语气警告道:“没什么,手一边去,别乱抓,还想不想治了?”
床上的人咬紧牙关,双手紧紧抓着床沿,说:“抱歉抱歉,医生,我不动。”
“嗯,这样最好,别逼我绑你哦~”
陆怀深垂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几秒,稍稍弯腰,凑近了些,视线忽而移动到他白皙修长的脖颈处,眼中掠过异样的神彩。
他身上的香水味很淡很淡,但却十分好闻,清冽干净,闻起来很让人感到舒适。
那个颈动脉隐隐跳动的地方,为什么莫名有种让人想咬一口的冲动……?
梁祈年自然并不知道他内心乱七八糟的想法,只是有些抵触这么近的距离,肩膀微微缩了缩,被那双似乎能渗透人心的眼眸盯得有点慌,支支吾吾地问道:
“嘶……医生,我脖子也有湿疹?”
医生看病都要看得这么细致入微的吗?以前他去检查身体的时候怎么就没遇到过这些奇奇怪怪的动作?
所以这医生到底会不会啊……?
他胸口真的好痒!更加难受了!
在心里默默问候了几百遍,梁祈年一不做二不休直接闭上了眼睛,抓着床垫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看他难受成这副模样,陆怀深扬了扬嘴角,拿过旁边桌上的药膏,轻柔地涂抹着上面的过敏处,悠然地说道:“脖子没湿疹,以防万一扩散,替你看看。”
沾着药膏的棉签一路从胸膛的肌肤缓缓涂抹到小腹,随即又沿着腰际缓缓向上移动,每一次的落脚点都刚刚好在疼痒的位置,清凉舒适的感觉顿时袭遍全身。
这样清爽的感觉很奇妙,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沉沦下去,冰凉刺激的感觉令人忍不住微微战栗,昏昏欲睡。
梁祈年极力保持着清醒,一动不动,身上的疼痒感也跟着消散了许多。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股清凉的感觉突然自腰侧传遍全身,仿佛有一股电流窜过,然后又瞬间消失不见。
他的眼皮动了动,迷蒙的双眼渐渐睁大,却刚好看见医生的手指无意间滑过他小腹的位置,脑子里的浑浑噩噩转眼间被那指尖的冰凉刺激地清醒过来。
见青年因疼痒紧皱的眉宇逐渐舒张,陆怀深好整以暇地欣赏着他的表情,默默勾了下唇,左右翻看着手上的棉签,说:
“患者请背过去,腰部支撑一下,别碰到床铺,床单刚洗的。”
“嗯好。”
梁祈年不敢丝毫懈怠地翻过来趴着,脑子里却莫名怀念起刚才对方指尖的微凉,比那特效药膏涂抹的感觉还要舒适几分。
内心忽然间腾起一丝略微有点廉耻的渴望:如果用那只手挠一挠疼痒的地方,应该会舒服很多吧……
不想还好,结果一想,他后背的湿疹像是感应到了他的渴求,药膏涂抹上面不再是清凉的,转而变得燥热起来。
不是……他都在想些什么……
梁祈年将整张绯红的脸埋在交叉的双臂上,感觉脑子异常的凌乱,一声不吭。
侧眸的不经意间忽而看见他通红得犹如火烧云般的耳廓,陆怀深嘴角微弯,轻柔的笑意里带着一抹无法掩饰的戏谑:
“好了,可以了,现在感觉怎么样?”
微微趴在床上的人立马点头,“医生我感觉好多了,你这个药效果可以。”
闻言,陆怀深似乎又抓到了什么有趣的细节,镜片闪过一道光亮,语气不太正经却故作困惑道:“哦?我这个药?”
梁祈年或多或少听出了他话里的不对劲,怕他误会,连忙纠正道:
“医生你这个药膏挺不错。”
“五百块一支的药膏,你说呢?”
陆怀深挑了挑眉梢,慢悠悠道:“既然好多了,坐起来吧,我去给你配药单。”
什么?五百块一支!
梁祈年听到这个数字的时候愣了愣神,整个人瞬间就感觉不好了。
他这是把黄金涂在身上吗……?
本来预算的十几块钱一支,现在告诉他居然要五百块?简直贵到离谱!
“那个医生……”
“嗯?”
梁祈年抿着嘴,一边穿上衣服,一边尴尬地开口:“你就随便给我开点药吧,药膏就不用了,我家里有,可以先用。”
对方一脸的不可置信,随后懒洋洋地微微偏头看向他,随口一问:
“怎么?嫌贵?”
梁祈年脸色晦暗了几分,微微一叹,直接脱口而出:“贵死了好吗?!我可舍不得给自己用,医生你不用劝我。”
陆怀深看向他,“谁要劝你?刚刚给你涂的药膏也该算上钱吧?总共两百块,待会去药房取药的时候可以一起还了。”
“你……你?两百?”
梁祈年神情一瞬间变得紧绷,死死盯着对面带口罩的男人,声音甚至带上了一丝惊慌:“不对劲……这个口气,你是上次酒店那个狮子大开口的人?!”
直到现在他才终于确定,对方果然就是那个在酒店里无中生有的债主!
而且居然还是个医生……?
陆怀深双手插着白大褂,勾着笑漫不经心地点了下头,摊牌道:“呵……算了被你知道了,不演了,欠我的八千万什么时候还?今天可是最后一天了~”
梁祈年踉跄地往后退了一步,明亮的眸子燃动着怒火,“开什么玩笑?你那件西装根本就没有八千万!别想碰瓷!”
况且他东拼西凑连一百万都凑不到,上哪去抢八千万?!
对方明摆着是要他的命啊!
陆怀深欣赏着他半死不活的模样很是享受,像是达到了目的一样,拖长语调:
“到底是谁碰瓷啊?你弄脏了我价值千万的高定西装,还想推脱责任?”
已经退无可退的青年随手抓过桌上的药瓶挡在面前,提高了嗓门威胁道:
“别过来,要钱没有,要命不给!而且我练过散打,不想在这里动手!”
陆怀深眉目轻佻,“没钱?那你就乖乖给我当佣人或者保镖怎么样?包吃包住,比你在酒吧做调酒师更加划算。”
听到调酒师这三个字的时候,梁祈年惊讶了一瞬,面露警惕,没想到对方居然连他工作都摸清了?!
“不可能!”
拒绝完,正当他要扬起长腿横扫向男人时,陆怀深突然将一张白纸黑字的律师函呈现在他面前,无可奈何地扯了下嘴角:
“不可能的话我只能请律师了。”
梁祈年猛地刹住腿,双眼看向那张律师函警告,脸颊抽蓄了下,咬牙切齿道:
“算你狠……”
看着对方握紧的拳头在微微颤抖,陆怀深将伪造的律师函卷起来,闲散道:
“那就好好用劳动偿还债务吧。”
不等梁祈年开口,他抢先一步把拟好的处方单“啪”地一声扔在青年的胸口,依旧插着兜沾在原地,嘴角带笑,命令道:
“我现在是你老板了,让你做的第一件事,去药房取药,钱从你工资里扣。”
梁祈年将胸前的药单揉成一团,气得面色发紫又无能为力,说:“不是你……什么意思?我还没同意当你佣人!”
哪有这么黑的老板?!
陆怀深假装恍然,随后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打开,说:“哦,差点忘了,把合同签了,免得你回头耍赖。”
“我不签。”
陆怀深似乎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回答,面色平静如水,用惋惜的口吻说道:
“那我们只能走法律渠道了,你是喜欢贷款,还是喜欢坐牢呢?贷款的话一次性也不可能贷这么多吧?这两个还债的办法对你来说都挺难的,你也不想这么闹吧?”
梁祈年一时沉默,感到了令人窒息的闷热,内心的弱点被直接拿捏得死死的。
贷款?他要上哪去贷款!
而且坐牢还不如要了他的命!
算了,忍一时风平浪静……
“拿来,我签!”
……
重症病房。
沈初言支开了季松亭后,在病房门口徘徊了将近半小时,才终于确认了病房里只有简桉一个人,而自己那寸步不离的哥哥此时此刻也不知道去哪了。
呵……简桉也有被抛弃的一天!
这样正好,他听照顾简桉的护士说那人双腿虽然瘫痪,但处在恢复期,修养到位的话还能重新站起来。
有他沈初言在,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沈初言转过身面对着门,精致的面容上爬满了狰狞可怖的笑容。
他晃了晃手中的饭盒,里面全都是下过可以导致永久性肢体瘫痪药物的鸡汤。
推开门,只见病床上的青年沉睡不醒,面容清俊,身形消瘦,嘴角带血。
就算看见简桉被车祸撞得痛不欲生,他还是觉得不够解气。
为什么没死了?
第49章 当然想让你站不起来了!
沈初言恶狠狠地掀开简桉的床单,脸上阴云密布,看着那张光洁如雪、毫无瑕疵的脸颊,咬牙切齿地低咒了一句:
“贱人!”
以前上学时,什么荣誉名次都被简桉一一抢走,不仅是班花还是系草,身边更是挤满了无数追求者。
如果不是因为他是沈家宠爱的小少爷,有钱有势,犯不着去争个头破血流,恐怕真的如丑小鸭一般,被人踩在脚底。
他瞪着忿恨的眼睛,恨意在骨子里汹涌燃烧,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掉。
如果上一次不是因为季松亭突然出现,现在简桉还有命在ICU病房里躺着?
他不会直接让这人死掉的,毕竟半死不活、痛不欲生的感觉才好玩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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