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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的第二天, 众人来到临榆岛的第三天。
何已知还是在相同的时间来到餐厅,大象也依然坐在昨天的位置上,用一模一样的姿势看报纸。
一切都像是倒带重放。唯一不同的是, 当他走到桌前时,山竹、侯灵秀和PVC已经整整齐齐地坐在那了。
他们每个人面前摆着一碗麦片、两个鸡蛋和一根香蕉。
剧作家刚一坐下,大学生就把同样的一份东西推到他的面前,并严肃地指着每一样介绍道:“碳水化合物,蛋白质和维生素, 能最大程度地唤醒身体的活力,满足运动的需要。这是踢足球的女同学告诉我的。”
在“踢球女同学”的威慑下, 何已知敬畏地拿起勺子, 开始吃麦片。
大象看着他们味同嚼蜡的样子, 站起来又去拿了一盘炸春卷。
等大家都吃完, 山竹还剩下半碗麦片和半个鸡蛋,但他直接放下勺子不动了。
在被侯灵秀问“你吃饱了吗”时, 大学生回答说”:“吃饱会犯困,八分饱刚刚好,斯诺克要保持脑子清醒。”
虽然话是对的, 但他说话的语气太欠揍, PVC看不过去, 把那半个鸡蛋夹来吃了。
“别浪费食物啊。”
几人在酒店附近遛完狗,来到赛场,自媒体和摄像组都在那了,但是并没有第一时间过来找他们。
山竹友好地和小抓——那个自媒体的自称——打了个招呼,对方大声地回应:“帅哥加油!”
何已知冲他点了点头, 继续跟着人群往报道点走。
走着走着, PVC忽然大声地“嘁”了一声, 原来是在敞开门的工作人员的休息室看到了那个裁判。
对方背对着门,没有听到。
报道的队伍很长,选手又大多带着狗排队不方便,工作人员临时用纸片做了号码牌,分发给排队的人,让站不住就先带狗四处走动,等叫到号再过来。
拿到号码后,何已知随口说了句“我去下卫生间”,把Captain和戈多交给雁行,自己脱离了队伍。
但他没有去洗手间,而是原路折返回去,来到员工休息室,找出那个裁判。
何已知回忆着昨天简报时对方报的名字:“……谢宇?”
裁判转过来看着他,不耐烦地抽了下鼻子,似乎想把门关上:“有事找志愿者。”
可青年没有后退,而是单手撑住门框:“我找你。”
“干什么?”
青年不紧不慢地说:“现在忙吗?不忙的话,有个东西想让你看一下。”
谢宇狐疑地跟着他走到外面走廊上。
何已知把手机掏出来,从邮件里调了一个视频给他看。
裁判只看了一眼就睁大眼睛:屏幕上播放的是昨天他和PVC说话以及为难对方的录像。
在他震惊的目光中,何已知耸了耸肩。
“我知道你觉得选手不能带设备,观众席和赛场又离得太远录不到。但这是专业级别的纪录片摄像机,配上长焦镜头可以隔着一条河拍到对面大象喝水时踩死的蚂蚁。想听声音吗?”
这是他昨天联系符玉昆找摄像组的人要来的。
何已知推测符少叫这些人来可能是想在片尾或者正片中穿插真实镜头,但无论他想用在哪里,那么夸张的设备,肯定不是只拿来拍人。
果然,他一问,对面就说录了比赛全程。
“你、你想干什么?”
“这取决于你。”
青年说完,随手按开手机的音量,把扬声器贴到谢宇耳朵旁。
对方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怎么是个杂种狗……”
何已知回到队伍和其他人会合后,又过了一会,裁判抱着一盒赞助商的罐头来给PVC和阿狗道歉了。
道完歉离开时,谢宇看着坐轮椅的雁行和他怀里的戈多,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何已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远处的摄像组,他就闭上了嘴,咬着牙走了。
跳跃赛的中级和初级,相比起标准敏捷赛,没有那么大的难度提升。
最主要的是没有新增的障碍种类,只是线路更长,以及连跳的数量更多。
也正是因为考虑到这一点,在取得中级标准敏捷犬证书所需的3个积分中,按照规定必须至少有一个来自中级标准敏捷赛,否则只会签发中级花式敏捷犬证书。
凭借这个证书可以参加更高级别的四种花式赛,但……不能参加正赛。
昨天是中型犬第一组打头阵,接着大型犬和小型犬,今天换过来,由小型犬先开始,然后才是中型犬、大型犬。
三人的签运也正常了不少,没再像昨天一样,抽到一些过分巧合的连号,而是分散开,侯灵秀和PVC在中型犬组中间,何已知则在偏末尾的号数出场。
因此他们有充足的时间记忆赛道,雁行也可以在小型犬比赛时进行分析,告诉他们需要注意的难点和处理方法。
候场时,侯灵秀特别细心地一直拿着玩具熊逗教父玩,防止它在观赛的人堆中感到紧张。
罗威纳也没有辜负少年的努力,一上场就跑出了一个当前选手的最短时间。
更令他们惊喜的是,在比赛结束后,有三分之一的横杆还安稳地待在跨栏上!
虽然这对其他狗来说不算什么,但对几乎每次都能掀翻整个赛场的教父来说,可谓是一个巨大的进步。
虽然何已知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比起进步,这更像是教父给侯灵秀的一个奖励。
之后,为了向裁判谢宇证明不是纯种狗也能跑出成绩,紧随其后出场的PVC也拿出了其他人从未见过的干劲。
就连旁边斯诺克赛场的人都能听见他奔放的口令声,这大大增强了阿狗的安全感,让哈士奇可以一路向前跑,而没有像上一次参加跳跃赛时那样时不时地停下来看艺术家在不在身后。
尽管PVC的脚步跟不上阿狗,但他的声音追随在阿狗耳边,带领它跑完了比赛。
哈士奇冲过终点以后,立刻回头奔回场内找彻底呆掉的艺术家。
连PVC本人都没想到,仅仅依靠远程的口令,阿狗就能跑得这么好……
刚开始训练的时候,雁行和他们提过,敏捷犬训练师的风格分为两个大类,投入型和抽离型。
之前由于阿狗习惯了咔嗒器,对人的声音不敏感,所以PVC一直按照投入型的方式训练它,在比赛时也逼迫自己紧紧跟在哈士奇的旁边,直到今天才发现,他好像误会了——
PVC吃惊地发现:“原来我俩更适合抽离型的引导吗?”
三人中最后出场的何已知和Captain也不必说,顺利地完成了比赛。
和阿狗刚好相反,Captain非常依赖训练师的身体语言,这大概也和最初训练它的是雁行有关。
同时作为舞者和运动员的雁行,对肢体的控制能力登峰造极,再加上牧羊犬敏锐的观察力,使他们成为几乎不需要口令,只靠身体的重心和角度就能完成指引的组合。
如今罗浮和蒙娜丽莎大受赞赏的流畅性也不过是他们的劣质翻版罢了。
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何已知才急于提高自己的身体水平,因为他知道目前和他搭档的Captain还远远没到达极限。
锻炼的效果已经初步显现出来了,今天他明显地感觉到,自己与Captain的距离在缩短,但是还不够……
与此同时,山竹和妲己的斯诺克首秀正在另一片赛场上进行。
由于出场时间撞了,何已知没能看到他们比赛,但是下场时刚好目睹了山竹信心满满地说“应该是最高分”,结果公布成绩只是刚好过线的精彩瞬间。
多人敏捷斯诺克和1对1的比赛方式有些区别,是每位选手单独完成自己的三轮Opening和Closing之后一起公布分数排名。
同时,就像敏捷赛的标准路线时间一样,敏捷斯诺克也有一个标准分数,超过标准分的选手就算是完赛,可以参与名次排名,争夺奖牌。
这次的满分是48分,标准分是33分,而山竹和妲己拿到了34分。
擦边通过。
结果公布以后,山竹还坚持说自己应该拿43分,和观看了全过程的大象复盘了一遍,才发现是他的算数错了。
高中生真诚地发问:“你是怎么考上的大学……”
PVC也打趣说:“看来八分饱也没什么用啊。”
当天下午,他们带着包括Alex在内的6条狗,去了酒店附近的宠物海滩。
Captain、戈多和Alex一见到海就奔了过去,但教父、妲己和阿狗则是无论如何都不愿下水。
PVC困惑地拿出手机上网查询“哈士奇是不是旱鸭子”,得到答案说有的是有的不是——完全就是废话。
下午的阳光很好,气温也热得刚刚好,很适合玩水,可惜几人都没有带泳衣,只能干巴巴地和三条旱鸭子一起坐在沙滩上。
反倒是雁行,因为轮椅没法长时间待在松软的干沙面上,必须在湿的地方才好移动,所以留在最靠近水面的地方照看玩水的三条狗。
何已知站在他的身旁。
空气安静地浮动在两人之间,海浪轻轻地拂过岸边,溅起细小的水珠。
在他们不远处,一个拄拐杖的老爷爷推着轮椅缓缓地沿着沙滩漫步,轮椅上的老奶奶则为他举着一把伞。
青年看着看着就入了神。
老人离他们越来越近。
雁行弯腰,抓了一点水洒到他脸上。
何已知一愣:“怎么了?”
“你盯着人家看了半天了。”雁行勾起嘴角,“怎么,悲观的理想主义者也会羡慕其他人的爱情吗?”
何已知收回自己的视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只是在想……要是像他们一样有一把伞就好了。”
他这么说着,抬起一只手,挡在雁行的斜上方:“沙滩哪里都好,就是太晒了。”
阳光将手的影子投到雁行失去笑容的脸上。
正在何已知想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时,散步的老人来到了他们跟前。
借着老人打着伞从他们背后通过的几秒钟,雁行抓住青年的前襟,把他拉下来,没有预兆地亲吻了他。
侯灵秀他们就坐在后面的沙滩上!
何已知惊慌地拉开,却看到雁行舔着嘴唇笑得一脸灿烂。
青年有些无奈:“别搞突然袭击啊……”
“跟你学的。”恶作剧成功的人神清气爽地面向大海,海风牵起他的头发。
“这样我们就扯平了,即使你不答应我也不吃亏。”
两人身后,浑然不知自己被利用的老人推着轮椅渐渐远去……
第74章 第七十四章 海边的中级赛6
那天晚上,大象招呼他们去自己熟悉的地方打台球放松一下。
正好当晚在那里玩的,还有大象老家的几个旧识,大家便凑到一起。
刚开始,众人都其乐融融地围在一张球桌旁,七嘴八舌地教PVC和侯灵秀两个菜鸟打基础丘,可山竹这个高手的存在激起了大象和朋友的好胜心,一不小心就认真打了起来。
侯灵秀和PVC识相地离开战场,单独到旁边开了一张桌子自己摸索着玩碰碰乐,何已知留下来看了一会,也觉得没意思。
被剧作家找到时,雁行正和一个不知哪来的外国人玩飞镖。
他盯着镖盘瞄准,余光扫到无声接近的何已知,顿时了然一笑:“不擅长社交?”
飞镖脱手,正中TRIPE 20,外国人发出一声中西结合的“wow塞”。
这一声逗笑了两个人。
何已知摇摇头:“比不擅长更严重,不喜欢。”
“那就走吧。”
山竹更是直接把这句话喊出来:“到家了!”
惊醒睡着的雁行和侯灵秀。
何已知发现雁行在亲密时有一种冷静的顺从。
雁行把剩下的两只镖一起扔了出去,和外国人道别。
PVC刚把钥匙插进锁,就听到卷帘门里传来“喵嗷”“喵嗷”的叫声,何已知一惊,赶紧上前一步堵在门口,在他抬起门的瞬间把抓住往外冲的司马从容。
“我去洗澡。”
两个人像私奔一般溜回了酒店。
比起平静,那更像是一种主动的逆来顺受。
一般来说,有伤的人都会更注意自己的身体,可雁行好像完全不在乎。
黑猫在剧作家怀里挥舞着爪子,同时叫个不停,看那架势,大概就和人的破口大骂差不多。
面对缺乏经验,有时生硬到了粗暴境地的青年,他从不拒绝。即使被弄疼,也一声不吭。
何已知看不过去地把人抱起来,走进浴室。
说这话时,雁行正趴着伸手去够床边的轮椅,连用手臂撑起上身的力气都没有。
就像第一天的寓言成真一样,他真的这间浴室帮上了雁行的忙。
返程的路总是比去程短。
离开前,他还专门去警告了一遍侯灵秀“不要喝酒”,并且在少年“知道了烦死了”的抱怨中对PVC说“你也是”。
姬东墙慢了一步,也被侯灵秀抓住。
开车回蓟京的路上,侯灵秀一直恋恋不舍地回头看,可来时是下坡,回程是上山,被弯弯绕绕的山路一隔,不一会就看不到海了。
何已知身陷其中,当然觉得爽快,而事后又有些惶恐,和愧疚。
他用献祭一般的姿态,告诉拥抱他的人想怎么做都可以。
当进入花间地,闻到熟悉的花椒味,看到仓库的屋顶一点点显露在眼前时,何已知恍惚中有种回到家的感觉。
“疼疼疼——”挣扎无果,司马从容忽然张开嘴,连着衣袖一起咬住何已知的手腕。
剧作家废了好大力才把它的嘴掰开,虽然没有破皮,但是真的很疼。
这两只猫虽然很凶,可平时从不咬人,顶多惹急了用爪子挠。
“到底怎么了?”何已知来到放水和食盆的地方,“不是还有吃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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