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渺说的没错,关子杨在演戏上确实有一些灵气,人也足够认真,提升得很快,只是基础实在弱,而且文学功底太差,一遇到双关和引用脑子就打结。
何已知给他多讲了一段时间,中途他听到轮椅离开的声音,随后空调也关了。
关子杨在冰上运动中心门口,把外衣还给剧作家,再一次鞠了个90度的躬。
何已知独自走到停车场,没有一辆车是亮的,有一瞬间他以为雁行丢下他走了。
空荡荡的车库里,剧作家抱着羽绒服呆站了十分钟。
直到一声喇叭,让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丢下被抛弃的恐惧,小跑着找到那辆车。
何已知拉开车门,刚一坐下,就被拖入一个吻中。
哇,长发青年心想,鱼诵雪是对的,他确实可以享受到。
这是一个耐心而强硬的吻,在车库站了半天的何已知冷得像冰,而雁行想让他融化。
雁行从驾驶座上探过来,勾着青年的肩膀,一边吻一边移动,直到他靠得足够近,让何已知把他拉到坐姿,他的腿弯曲在剧作家的膝盖上。
当他们的身体接触到一起时,何已知感到雁行颤唞了一下,而他也一样。
他们的嘴唇终于分开,不等剧作家开口,雁行抢先说:“明天我会陪你来,还有后天——有意见吗?”
“没有。”何已知感到脑子有些飘,他的血液正在流向别的地方,“大后天?”
“一样。”
咔哒一声,是雁行扯开了剧作家的皮带。
“等等。”何已知按住他的手,“我和关子杨还有谢井克……”
“我已经问过了,”雁行贴着他的脸,每说一个字,他的嘴唇都擦过剧作家的皮肤,“我觉得问他们比问你更有参考价值,毕竟你只会回答不知道、不记得。”
“事先说好,”他坐直身体,和何已知拉开距离,“我不会对他们有偏见,但是也别指望我太友好。”
“我知道。”剧作家忍住溢到嘴边的笑容,将雁行拉回来,用手抚摸他的头发,将一些碎发拨到一边,“我是想说,这部戏里有一段演出的戏,既然你每天都要来,能不能帮忙设计里面的舞蹈?”
雁行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发丝后面的眼睛闪烁了一下,微微眯起:“如果我拒绝,你的打算是什么?”
“就是……过两天再问你。”
“到时候也不答应呢?”
“……就再过两天。”
雁行叹了口气:“好吧,看在我确实喜欢那一段情节的份上。”
何已知给了他一个深吻。
当他的动作再一次被阻止时,雁行的语气冷了下来:“你到底要不要上我?”
“要。”何已知回答,这个时候说不要不如杀了他。
“那你在等什么?”声音和气息都贴着耳朵。
“什么都没有,只是允许我再说一件事,”他将手指滑入雁行的衬衫下方,轻轻按压柔软、温暖的皮肤,“我们需要把剧本翻译成英语和法语……”
“你太得寸进尺了。”
何已知被剥夺了说话的权力。
话虽这么说,第二天排练时,雁行还是在工作的文件之外开了一个新的文档,对照着演员的表演记录翻译中需要注意的口语化问题……
这次跟来的是阿狗和妲己,他们当然也叫了教父,但是罗威纳天一冷就犯懒,黏在侯灵秀身边,不愿意挪窝。
由于前一天戈多锲而不舍的挨个乞讨,今天几乎每个参加排练的人都带了零食,而妲己不吃陌生人给的东西,所以这些不同品牌、不同口味的肉干无一例外,全部进了阿狗黑洞一般的肚子。
哈士奇浑身上下每根毛都写着惊喜和幸福,它从来没有到过一个地方,每个人都如此善良……
这就是天堂吧?阿狗晕乎乎地想。
晚上排练结束时,哈士奇扒着排练室的门久久、久久不愿离开。
(本章完)
第130章 第一百三十章 展演1
雁行确实做到了他说的不对关子杨和谢井克有偏见,甚至大部分时候,何已知觉得他的表现称得上友善。
当然,这并不是说前世界冠军在这两个人面前温暖得像一朵太阳花,无论是从他本人的性格还是三人之间的渊源考虑,这都是不可能的。
雁行还是雁行,他只是面不改色地坐在角落里观察排练,偶尔露出一些和热情无关、或者相反的表情,像一尊随时随地开着制冷的空调,但这并不影响他的魅力——钻石也很冷,不妨碍人们为它疯狂。
更何况钻石是匀质的,内部和表面一样坚硬,而雁行的内在却比外壳丰富。
何已知非常清楚他一阵见血的洞察力和散发恶劣的幽默能为普通的谈话添加多少乐趣。
而且他早就发现这位29岁的男性对年纪小的人总有几分额外的忍耐和纵容……
谢井克不止一次地赞扬雁行的音乐素养,在他聊起什么爵士乐、圆舞曲还有那些以作曲家和数字命名的交响乐和协奏曲时,只有雁行能接上话——何已知有一双不错的耳朵和艺术直觉,但他缺乏古典音乐知识。
在雁行有意无意展现出的一切中,最令年轻作曲家倾服的是他对音乐和表演结合的深刻见地。
何已知对此毫不意外。
冰舞本来就是一个兼具运动和表演的竞技项目,真要计算上台演出的时间,雁行大概比这里的任何一个演员都长,况且他自己还是一个舞蹈演出的编排者和指挥家,就连如今炙手可热的吴千羽都曾接受他的指导。
风平浪静的餐桌之上暗潮涌动,仿佛桌上放的不是一人一份的盒饭,而是某种令人垂涎而又恐惧的秘宝,他们身处的也不是冰上中心的员工餐厅,而是决定要不要回应外星人求助信号的联合国会议现场。
当他们在一个地方坐下,周围的几桌都不会有人坐。
他们保持着单双数周的排练模式,单数周排练4次,双数周排练2次,其余时间用来训练。
有时需要讨论的内容太多,他们吃饭也会坐在一起。
对方在亲密时露出的狠劲,让何已知真切地感受到,在男子冷淡的外表之下,他的心脏确实在为他而跳动
因为他清楚,谢井克文静、有品位、思想丰富,再加上主动求知,雁行愿意和他交流是正常的,相反,真正让何已知惊讶的是,几乎完美站在这些美妙品质反面的关子杨,和雁行的交流比起作曲家来只多不少——
然而这岁月静好的场面一旦加入何已知,性质就变了。
山竹辗转于学校和收容所之间,PVC辅导侯灵秀画画的同时在为自己的复学做准备——他最近才有的这个想法——还有侯灵秀,他是最紧张的,因为他真的要参加高考。
而且是雁行主动的。
光看他们面对面翻着剧本边吃边聊的样子,谁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即使有人在经过时多看一眼,也只是单纯地为了欣赏这赏心悦目的画面,毕竟两人的长相和打扮,都对得起他们的身份和经历,身处一众演员中也有吸睛的资本,关子杨还是参加排练的男演员中唯一一个会化淡妆和精心打扮的,不引人注目反而奇怪。
可但凡何已知要是接触了关子杨,或是小明星不小心碰了剧作家什么地方,他一定会在排练结束以后的教室,或者车上,对着那里狠狠地舔舐撕咬,直到留下痕迹。
尽管知道这些,可每当何已知看到谢井克顶着一双星星眼和雁行聊天而且越聊距离越近时,他都有种野蛮的冲动想走过去把他们分开,并且告诉作曲家:嘿,你知道这个人其实是个五音不全的音痴吗?离他远点。
他并没有真的这么说。
如果时间和地点合适,就每周一次,因为雁行坚持赛场的氛围和紧张感是训练没有办法模拟的。
他也看出关子杨基础薄弱,排练时有些吃力,因此经常找他聊天,一是尽可能把台词调整到他舒服的状态,减轻小明星的压力,二是让作为半个英语母语者的他对一些书面语的口语化提出建议。
接下翻译剧本的工作后,为了翻译的台词自然,雁行会关注演员的讲话习惯。
有时发热和刺痛的感觉会持续到第二天,但何已知并不为此烦恼,他正需要一些刺激让自己在困倦的午后保持清醒……而且他发现自己喜欢这个有点凶狠的雁行。
尽管大家都忙得没有时间聚在一起吃饭,他们还是做到了至少每两周全员参加一次正式比赛。
事实上,大多数时候他也没有走过去,只是在远处看着雁行向谢井克传授经验时的神情,由衷地为自己的男朋友感到骄傲。
雁行表面上表现得若无其事,只是安静吃饭,或者和关子杨轻声讨论,并不在意剧作家的存在。
何已知察觉自己的时间如同高考前的高中生一样紧张,而仓库的其他人也是一样。
“懂,懂,”山竹故作了然地点头,模仿雁行经常说的话,“我们需要更多的经验应对复杂的场合。”
“这是参加比赛的好处之一。”
“其他还有什么?”
倚着轮椅扶手的教练微微一笑:“还有奖金和礼包啊。”
“这也太功利了吧?!”
脚不沾地的时间过得飞快。
9月最后一周的“秋季敏捷犬锦标赛”里,山竹和妲己突破了改正指导方式之后,一直没有办法突破的时间瓶颈,靠着令在场选手惊叹华丽技巧和细节处理,拿下了高级标准敏捷赛的第一和高级跳跃赛的第二,最后综合成绩排名第一。
看着他捧着锦标赛冠军的奖杯和花环从领奖台上下来的模样,PVC灵机一动:“这次回去我用之前画箱拆下来的木头打个架子专门放奖杯吧。”
另外三人先是一愣,随即意识到自从预选赛之后,他们确实陆陆续续拿了不少比赛的好名次,这些名次有的给了奖杯,有的给了奖牌,还有没那么专业的,给了一些奇怪的纪念品……
“好主意啊!”山竹抱着奖杯第一个附和。
“可是,”侯灵秀指出问题,“VC哥来打的话,真的能打成架子吗?”
经他一提,众人都想起艺术家那恐怖的组装能力。
何已知笑了笑:“就让他锯木头,禁止他碰锤子。”
他和Captain是最后比完的,此时呼吸还没有平复。
“你们最近太累了吧?”侯灵秀看着气喘吁吁的剧作家和趴在他怀里大口喘气的牧羊犬,“白天要排练,早上晚上都要训练,你还天天出去骑车……”
PVC跟着说:“正好这次结束以后是假期,好好休息两天吧。”
剧作家深呼吸,点了点头。
“那我们就趁这两天把架子打出来。”侯灵秀的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
“和你没有关系,是我们,”山竹戳破他的遐想,“你一高考生就别想放假了,安心画画吧。” 侯灵秀往他脚上一剁,气呼呼地拉着教父走了,山竹和PVC在背后笑了一会,也跟上去。
雁行让何已知把Captain放下来,拧开一瓶矿泉水,倒了一些在纸杯里。
何已知接过剩下的瓶子,喝了几口,低头看着雁行给Captain喂水。
他扯开激烈运动后扯着头皮有点发疼的发绳,抓了抓头发:“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可能会有点傻。”
“问吧。”雁行倾斜纸杯,将水倒进喘熄的牧羊犬嘴里。
感觉问了会被骂……剧作家用舌头舔了舔自己的牙齿内侧,犹豫片刻,还是决定遵循自己的想法:“你不会有点喜欢关子杨吧?”
他想这个问题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令他产生这种想法的原因是,他觉得小明星身上有种和吴千羽类似的,纯粹天真的莽撞气质,浑身洋溢着浓郁的色彩和热度……还都有点文盲,不过这不重要。
就连他珍爱的,重要的搭档鱼诵雪,也是一样阳光灿烂,能量充沛的类型。
一旦把这些联系起来,就让青年不由得怀疑,会不会雁行喜欢的其实是这样的人?
最主要的是和他们相比起来,他自己都觉得自己太过阴沉。
何已知曾经试图和郑韩尼探讨这个问题,但只收到了对方疯狂的白眼。
事到如今,得意忘形的剧作家才发现,他好像享受着享受着,把自己也套进去了……
牧羊犬喝完了水,雁行将一次性纸杯捏扁,就在何已知以为这个傻问题不会得到回答时,他语气平常地说:“还可以吧,毕竟我们有共同点。”
何已知马上问:“什么共同点?”同时在脑子里敲响了警铃。
说实话,除了同为人类、男性之外,他不觉得关子杨和雁行有什么显而易见的共同点——难道他们背着他聊了什么深入话题吗?
“喜欢你啊。不明显么?”
雁行用一贯平淡的口吻回答,那阳光下轻轻眯缝的细瞳,似乎透着认真的神色,又似乎在拿他寻开心。
何已知忽然体验到侯灵秀用的哮喘药上写的“运动后心悸”是什么症状。
经历了夏天的忙碌和混乱,来到注定收获的秋天,所有事情都快速发展,如同即将成熟的麦穗,一天一天更加饱满、金黄。
10月初,何已知和山竹一起,用曾经装学长油画的木箱改了个三层的架子,放在用邓老头的纸皮箱做的猫爬架旁边。
当时间来到11月底时,架子放满了,他们在旁边又做了一个小的,玛玛说小的像是这个奖杯架和猫爬架生出来的便宜儿子。
在此之前一周,山竹帮忙光哥的收容所正式领养出去第100条流浪狗,为此他们被蓟京电视台的新闻采访,还获得了一面写着“救我狗命”的锦旗。
12月初,侯灵秀以高出合格线17分的成绩有惊无险地通过所在省的美术联考,拿到了参加蓟京美院的独立招生考试的门票。
和他的合格消息同时到来的,是何已知他们排练的戏第一次小型对外展演,地点是冰上运动中心内的主会议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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