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茅大人。”
岑玄因听完这话,倒也是没多纠结,谢过茅子世后,人就走了。只留下茅子世奇怪地看着岑玄因的背影。
“……是错觉吗?”
为什么他觉得,岑玄因听到那话后,反倒更加生气了?惊蛰平安还不好吗?
而且,茅子世后知后觉想起来,这不对呀。
惊蛰这人肯定稳妥,他人是回来了,肯定会和家里传话,为何岑玄因还要特地再来问他?
……等下,不会从他的嘴里,泄露出什么不该泄露出去的消息吧?
…
乾明宫内灯火通明,只是不知为何,竟是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正有宫人,在给景元帝宽衣。
却是真的连一点声息都没有,宛如是个死人般不喘气。
惊蛰原本是在看书,却不由得看了过去。
赫连容生气了。
惊蛰感觉到,尽管他还是面无表情那样,不过他还是知道,赫连容就是生气着。
他倒是还好,但对其他人来说,那可怕的低气压,自帝王从聚贤殿归来后就一直笼罩着,直叫伺候的宫人都战战兢兢的。
惊蛰眼睁睁看着那太监第三次没拆下来景元帝腰间的佩饰,不由得叹了口气,“我来罢。”
他走过来,那太监感恩戴德,忙退到了边上。
惊蛰低头,盯着这佩饰,动作却是慢下来。
他当然记得这是什么东西。
“你怎么还,一直带着这东西?”惊蛰有些难为情,虽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却还是觉得丢脸,“我的手艺,一直都不怎么样。”
“你给我的东西,那就是我的。”赫连容淡淡说道,“想怎么用,是我的事。”
惊蛰摸着这平安结,这其实已经是他做给男人的第二个。
“过些时候,我再给你做一个。”
惊蛰低声说道。
这个比起上一个还要陈旧。
赫连容总是将他的东西都用着,根本不在乎他送来的到底多粗糙,又是多么不想匹配,正如他们两人。
惊蛰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冷漠的男人。
……正如他们两人,本就是各自强行的结果。
惊蛰踮脚,亲了亲赫连容。
赫连容:“你这侍从,当得倒是没什么用,怎么连吻都做不好?”冰冷的嫌弃里,男人搂住惊蛰的腰,大手撑在他的后脖颈处,惊蛰被迫仰着头,承受着那近乎掠夺的亲吻。
赫连容的动作不带有半点柔情蜜意,反倒处处都是暴戾的压抑,惊蛰呜咽了声,被咬得颤抖着,只感觉那块软肉都快被啃破了,疼得红了眼。
男人这才缓缓松开他,拇指擦过惊蛰的嘴角。
“要这样亲。”
赫连容低沉着说,紧紧地盯着惊蛰。
惊蛰倒退一步捂着自己的嘴,闷声说道:“……你这根本就是在刻意为难。”
他刚才,差点连呼吸,都有些不通畅。
他再一抬头,可倒是好,那些原本还在的宫人,都是全都溜走了。
惊蛰羞恼:“刚才那么多人都看到了……”
赫连容挑眉:“不正是你先主动?”
惊蛰哽住:“可是,可是我刚才偷偷的,你要不那样,也没人会发现……”他瘪着嘴,这根本就不一样。
“呵。”
赫连容掐着惊蛰的脸,语气森森地说道:“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吗?”
惊蛰假笑:“自然不能如你这么淡定从容。”
偷怎么了!
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他以后定让赫连容偷也偷不着,让他好好感受一番。
惊蛰正嘀咕着,就感觉男人的手已经摩挲着捏住了他的后脖颈。力量虽是不大,却叫惊蛰有些僵硬住。
他原本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就算赫连容掐住了惊蛰的要害,对他来说,捏着肚子上的软肉,与掐着他的喉咙,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他只是有些敏感,却不会为此感到害怕,亦或是惊恐。
惊蛰在他身边放松至此,这无疑很能满足赫连容扭曲的恶欲。
只不过,在这些时日里,那几乎如同第二层衣裳的绳索,却是让惊蛰有了别样的反应。
分明惊蛰身上的东西早已经在御驾中被去除掉,可现在赫连容轻轻搭上惊蛰的肩膀,却仍能带起那种细密的颤抖与本能的反应。
这更能叫那头兽满足。
赫连容的眼里炽热得很,如同兽瞳般的视线,充斥着恶劣的独占欲。
手指捏住惊蛰的后脖颈,又顺着细腻的皮肉往下,让惊蛰下意识挣扎起来,却叫人强行搂着腰,怎么都不给后退。
“惊蛰,今日之事,可没这么容易就过去。”
当赫连容眼底的冰凉沉寂被热意撕碎时,惊蛰就意识到危机来也。
今日,今日……
惊蛰干巴巴地说道:“我去的时候,就已经早早将消息传出去,明里暗里都有人跟着,不会……”
“不会出事?”赫连容轻轻打断了惊蛰的话,“那为何用空了箭?”
惊蛰一顿。
那是赫连容给他防身用的杀器。
会用到,的确已是危急。
赫连容的表情甚是冷漠,他的声音越柔,那凌厉死寂的恶意,就越是浓郁,越带着无法撼动的窒息感。
“所以呢?”惊蛰抬起胳膊,拆下了赫连容的发冠,将他的头发都扯得凌乱,手指穿梭在漆黑的发间,“你要罚我?”
他的声音软绵,带着几分笑意。
也只有惊蛰,在这个时候,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他这话刚说完,下一瞬,惊蛰就几乎腾空而起,男人坚固的双臂抱着他,眨眼间两人就已经出现在了榻上。
赫连容这人看着冷,可现在怀抱的温度,却滚烫得要命。
惊蛰已经逐渐熟悉了赫连容这异于常人的体温。
当他的身体恢复后,他却是比惊蛰还要温暖。
难道是习武之人火气足?
惊蛰这么想着,却是侧过头,一口咬住赫连容撑在身侧的胳膊。硬是在坚硬的皮肉上,咬出一个鲜明的牙印后,这才缓缓松开。
“赫连容,倘若你对我今日之事感到生气,那你且记住,”惊蛰明亮的眼睛盯着男人,“记住这种燃烧的怒气,因为每一次你欺骗我,或是故意叫自己身陷险境的时候,我便是这样的情绪。”
……故意身陷险境?
赫连容挑眉看他,却是不说话,只是危险地压住惊蛰的肩膀。
惊蛰圈住赫连容的手腕,覆盖上那牙印,那声音听着更像是一场自言自语,“那不让……寿王又是怎么出现在西德门,他那条腿,真的是自己‘不小心’炸断的吗?”
第一声响,是在朝天门。
这是约定好的信号。
但引爆的时间,比预计的还要早,可听从指引的叛军并不知情。
第二声响,在西德门。
正正是这声响,意外将在场的寿王给炸断了脚,且不说寿王怎么会在那,又怎么会那么巧,偏偏只断了他的腿?
……赫连容这人,惯来最爱做这种戳人心窝的事。
在他们自傲的领域里践踏、碾压他们,令他们连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正当两人四目相对,势均力敌的时候,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正正在惊蛰的耳边响起。
【任务十四已完成】
【任务十五已失败,请接受惩罚】
接连两声,让惊蛰都愣了愣,什么玩意儿就失败成功的……
【寿王已经断了腿,只有三天命,就算能爬出皇城也已经是废人,自然判定任务成功。】
“那任务十五呢?”惊蛰嘟哝,“我还没做呢。”
【您已经将牟桂明移交茅子世,茅子世不打算杀他,宿主也不会下令杀他,那任务自然是失败的。】
惊蛰:“……”
要他能一刀将牟桂明杀了,寿王没了这么一个能在京城活跃的能人,说不定还真的会改变主意,这的确是得赖惊蛰心慈手软。
但,但,这节骨眼上系统冒出来说失败,那……
赫连容的手指掐住惊蛰的脸,幽幽说着,“你在想什么?”那声音更轻,带着几分诡异的寒意,“又或者,在听什么?”
那毛骨悚然爬遍惊蛰身体的瞬间,系统无机质呆板的声音也跟着响起。
【随机buff:真话】
【效果:这世上,唯独真话才能让人无往不利。在24h(约12时辰)内,宿主所选定的目标都能听到您的真心话。】
什么,和什么?目标又是谁?
我什么时候选了?
惊蛰惊了个呆。
赫连容微微蹙眉,正要把频频走神的惊蛰拉回来,却听到一声奇异的声响。
“喜欢”
轻轻的,低低的,是惊蛰的声音。
赫连容能看到,惊蛰明明没有说话,耳边却宛如能听到他的声响。
“喜欢”“好看”“真喜欢”“好喜欢好喜欢”“我爱你”“完美的脸”“好看嘻嘻好看”“喜欢,哎呀,真好看的男人,是我的”
“我的”
“我的”
“我的”
种种的声音簇拥着,如同一朵朵滋啦冒出来的小花,如此奇怪,如此奇特,却是猛地出现在赫连容的耳旁。
躺在赫连容臂膀间的惊蛰,正也呆呆地看着他。
他在想:赫连容为什么这么看他?
他在想:哇,赫连容真好看。
他在想:嘿嘿,喜欢。
无时无刻,无时不在,惊蛰那些甚少说出来的话语,在此时此刻,几乎如同温暖的潮水,淹没了赫连容。
第111章
天色尚黑,还没到破晓时分,这寂静的京城还未完全苏醒。已经戒严着城池,唯独巡逻的官兵,尚且还在街道上,间或能听到几声清脆的鸟啼声。
这些小小的生灵丝毫没有觉察到这皇城跟脚下的异样,仍然自得过活着。
“急报,急报——”
有些破损的朝天门外,那疾驰的马蹄声根本不带停下,此乃军情加急。
守门官兵确认过符牒,打开了城门。
关上门后,有人叹了口气。
这画面,倒是与几日西前近乎相同。
那时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似乎也是紧急军报,一人一马都染着血,那锐利的杀气迄今叫他心惊担颤。
今日这人,气势倒还有些柔和。
他正想着,有人一巴掌甩上他的后脑勺,一个中年男人喝道:“叹什么气?这节骨眼上,不好好做事,惦记着什么呢?”
“师傅,我就是寻思着,最近可太乱了。”刘麻哭丧着脸,“昨儿我可是看到阿宋躺在担架上。”
阿宋是和刘麻一起轮班的官兵,现在人也是生死不知。
这些天,京城戒严不许进出,他们日夜轮班倒。
身为守城的士兵,他们更能感觉到那种怪异的氛围,只是奇怪的是,只有他们这些底下的紧张,那些上头做事的,看起来倒是很是平静。
就好像这些雷霆,那些伤亡,本也不算什么。
“别乱想。”被称之为师傅的中年男人留着八字胡,皱着眉,“没看前几天那叛军,都已经被抓了吗?”
刘麻仰着头,看着还在修补的城墙,心有余悸地说道:“师傅,你说这个王,那个王,怎么都想做皇帝?”
八字胡又一巴掌将人抽到弯了腰,“让你别多嘴,别多嘴,就是瞎咧咧,疯了不成?”
“陈三,没什么。”
边上有人说着:“你最近轮班,都没怎么听说吧?现在京城都传遍了……”
八字胡瞪了眼刘麻,这才说道:“什么传遍了?”
“今儿这八百里加急,可已经不是第一个了。前几天不是还有一个吗,那传回来的消息,似乎说是楠丰城叛乱了。”刚才说话那人凑了过来,鬓角缺了一块,看着有点奇怪,好像是被火燎过,“楠丰城是哪里知道不?寿王的封土。”
他自己也觉得不适应,就每每总要去摸两下。
这是前些天出事的时候,不小心被烧起来的火给弄掉的,现在哪哪都不自在,只能自己稍稍掩饰着。
刘麻茫然地说道:“为什么楠丰城反了……这,这寿王不是在,在咱这吗?”
前些天,西德门抓到寿王的消息,到底传了出去,这一会轰炸城门,引得叛军攻城的人,的确是寿王。可让人不解的是,寿王为何要深入险境,就为了在京城……轰开城门?
这也太是荒唐。
这个任务,交给其他人去做就是,为何要亲身冒险,最终还真的惹出这样的危机?
这些底下的人着实想不明白。
索性想不出来,他们也没再多想,反倒是围在那个看起来很有消息门路的人身边。
只听得他说。
“还问为什么?这都不动脑想一想吗?楠丰城不就在嘉景河边上吗?”那人啐了口,“京南渡口可就在嘉景河与康北河的交接处,要是京南渡口被拿下了,他们既能直接北上。”
这人说得生动,三言两语之间,就把大家伙的情绪都给调动起来。
“京南渡口,这不是五军镇守的吗?”
“那叛军不也是!”
“怪不得,我听说前些天袭击朝天门的人,穿着的制式为何是……”
“真是一群王八犊子!”
268/277 首页 上一页 266 267 268 269 270 27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