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回去了。”
一夜没回直殿司,惊蛰都头疼回去要怎么解释,而且,这又是哪里?
为什么容九总给惊蛰一种对后宫非常熟悉的感觉……虽然他是殿前侍卫,熟悉也是应该的……可是擅离职守真的是好事……韦海东为什么没有骂他……
惊蛰的心里全是这些古古怪怪的念头,直到容九取来了衣服,为他穿上,这才猛地反应过来。
“我自己穿。”
容九却不给他,慢条斯理地为惊蛰穿戴好后,他将人按在床上做好,蹲下身给他穿鞋。
惊蛰下意识缩了缩,低声:“你不必为了歉意……这么做。”
容九不容抗拒地抓住惊蛰的脚踝,轻笑了声:“歉意?”
他抬起头,如墨的眸子盯着惊蛰。
“只是想做。”
惊蛰浑身上下都被容九照顾着,就好像昨夜被他扒下来的衣物,又重新被他一件件穿了回去。
惊蛰浑身不自在,被带出去的时候,走到外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里距离御膳房是多么的近。
直殿司也在附近。
他们昨天晚上居然就在这么近的距离厮混,而且还,还……
惊蛰回头看着撷芳殿几个大字,差点晕倒。
完了完了,他觉得有朝一日他要是会死,要不是被人弄死的话,那肯定是因为淫乱后宫死掉的……
“不会。”
容九淡淡地说。
惊蛰紧张地捂住嘴,闷闷地说:“你怎么知道?”
容九沉吟,而后才道:“因为皇帝并不在意后宫的事,谁给他戴绿帽子,他都不会管。”
惊蛰目瞪口呆:“这,这么大度?”被人戴了绿帽子都不会芥蒂,这可真是……
容九不知想到了什么,低低笑出了声。
“对,所以,惊蛰,”男人的声音靠了过来,“你可以,好好淫乱……”
惊蛰捂着耳朵一溜烟跑了。
直殿司就在附近,这里属于他闭着眼都能跑的地方,怎么可能还继续听容九那些污言秽语,啊啊啊耳朵脏掉了!
容九直起身,看着惊蛰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消失在宫道的尽头。而他脸上的神情也跟着一点点冰封,直到最后的纯然冷漠。
在惊蛰离开时,好似也带走了他身上最后一点人气。
不如说,在没有和惊蛰在一起的时候,赫连容一直都是这般模样。
…
惊蛰一路狂奔回到直殿司,那模样活似在逃命,路上遇到熟悉的人也只是胡乱点头,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打算,如一道飓风卷入了自己的屋子,他直接躺倒在床上,甩飞了鞋,整个躲进去。
这简直是世界上最安全的角落。
慧平被惊蛰的动静吵醒,今天难得不用早起,他连说话都含含糊糊的:“惊蛰……你怎么了?”
惊蛰嗡嗡地说道:“没事,你继续睡。”
直到整个屋子重新安静下来,惊蛰才蜷缩着身体,捂住自己聒噪跳动的心。
昨天的事太过突然,惊蛰直到现在,才能好好地喘口气。
他怔怔地待了一会,然后盯着自己的手。
昨天,这手拔了蘑菇。
今天,这手揍了容九。
可以啊……这到底是怎样一个跳跃……他……容九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是……在,故意,试探他吗?
惊蛰艰难地从混乱的毛线团里,抓住一根线头,只是抓住了那根线头后,他面对着后头更加混乱的毛线团沉默了。
可到底为什么要试探他呀!
不不不……惊蛰,不能这么想……他是中毒了,这是发了病……
惊蛰喃喃:“……害怕是真的害怕……”
但为什么……
他烦躁翻了个身,听到容九年少中毒,他又有几分难过。
惊蛰啊惊蛰,心疼男人是种毛病!
他心疼容九,昨天晚上容九心疼他了吗!
除了那条小裤头,惊蛰几乎都被扒光了,浑身上下都被吃了个干净。
他这辈子就没这么羞耻过!
他怎么就不嫌脏呢?
…
赫连容漫不经心地吃下一碗药,那苦涩得要化掉骨头的味道在嘴巴里翻滚,他听得到宗元信在嘀咕。
“怎么会呢……这药怎么……”
是了,宗元信的药怎么会出错呢?
在底下人忙忙碌碌的时候,座上的赫连容已经单手撑着脸,半睡半醒着。
于是这殿内的声音,就越发安静下来。
他可以给惊蛰许多的时间,让他一点点沉溺,一点点无力挣扎,滑落粘稠的陷阱里,再也爬不出去。
稳扎稳打,是这么说吗?
可是呢,惊蛰处处留情,所到之处,喜欢他的人何其多,那些注目,那些关切,那些亲密的来往……
过分的体贴,就变成了不必要的累赘。
若是真的让惊蛰以为他是多么体贴温柔的情人,那就大错特错了。
只是……
赫连容睁开了眼,按住自己的右眼。
那隐约的刺痛掀起了浪涛,狂热与阴鸷,忽而破开了男人冰封的情绪。
“哈哈哈哈哈……”
赫连容竟然笑出声来。
这笑声吓坏了殿内伺候的人,有的忍不住就这么跪了下去,瑟瑟发抖,再抬不起身。
殿内陷入死亡的寂静,唯独赫连容的笑声。
哪怕不情愿,也会对他敞开一切。
即使嚎啕大哭,会一边啜泣,一边和他埋怨。
会拽着他的衣领揍他,说道歉没用也要道歉。
意识到危险就突然逃窜,机灵得很,跑得还飞快,眨眼就不见人。
……惊蛰的反应,永远都在预料之外。
丝毫不满足的兴奋在心里肆虐,舌尖抵住牙齿,才堪堪压下不知疲倦的火焰。
爱怜和扭曲的恶意交织,滋生出来的欲望冷酷无比,根本无法停下掠夺的冲动。
怎么能怪他?
是吧。
至少他非常尊重惊蛰,没有扒下他最恐惧的隐秘,让他得以维护那小小的隐私,自以为谁都不知。
他很好,对吗?
好倒霉哦,惊蛰。
这都是在你纵容之下催生出来的。
赫连容伸出手,冷白的手腕上,清晰可见的抓痕渗着血。
他无比珍惜地舔了一口,仿佛在品尝着惊蛰留下的怒意与恐惧。
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惊蛰:你下次再这样,我就这样这样,那样那样,懂了吗?
容九:嗯。
惊蛰:嗯是什么意思?
容九:就是听了^_^
第31章
新年伊始,惊蛰就有点无精打采,每日上工如上坟,慧平等几个看了有点担心,哥几个思索了后,派出了最会说话的世恩前去打听,若是真的遇上了什么麻烦,他们几个也好帮帮忙。
总不能只叫他们一直得到惊蛰的帮助,却不做些什么。
只可惜铩羽而归。
世恩耸肩:“他只说心情不大好,别的都不肯说。”
而且除了偶尔的异样之外,惊蛰看起来一切如常。在他提起来的时候,甚至还反过来笑嘻嘻着拍着他的肩膀,与他勾肩搭背,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结果等回来他才发现又被忽悠了。
惊蛰有时候,可真是个大忽悠王!
谷生摸了摸下巴,“是什么不好提的事?”
紧接着,慧平似乎想起了什么,下意识想说,但忍了忍,没说出来。
他想起来正月初一的时候,他半睡半醒间听到惊蛰回来的动静,那会好像是清晨……惊蛰应当是一夜未归。
原本这是不合规矩的。
不过除夕夜,许多人守岁,皇宫也是如此。在这个时候寻常的戒律,只要不太过刻薄的,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除夕那夜,惊蛰应当是和朋友相见。
闹了不愉快吗?
慧平心里有着种种猜想,不过面上却说:“惊蛰不愿说罢了,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倒是你们几个,惊蛰布置的功课,都做完了吗?”
一想到这个,世恩和谷生就讪讪,面有菜色。
这几日过年,不仅上头放松了些,他们对自己也很是懈怠,别说功课了,就连读书练字都忘记。听到慧平提起来,立刻灰溜溜地跑了。
慧平好笑地摇了摇头,就见到胡立等在门外。他微微一愣,不知胡立为何而来,便迎了上去。
胡立长得干巴瘦小,不过人很机灵,他拉着慧平到了偏僻处,左顾右盼,趴在慧平的耳边如是说了一会。
慧平面色严肃起来,朝着胡立点了点头。
而这时,被朋友们担心着的惊蛰,正跟在姜金明的身旁,随同他去拜访掌印太监。
这位掌印太监,在这个位置已经做了十来年,不出意外,他会一直做到他岁数不合适的那一天。
底下的掌司都和他关系还算不错,至少面上过得去。毕竟整个直殿监,又不是什么清贵,或是有肥水的地方。
既然爬不上那个位置,那不和顶头上司闹出矛盾,就是他们的处世之道了。
惊蛰留守在屋外,与其他几个掌司带来的小太监一起,正聚着说话。
顺带看门。
他不是第一次被姜金明带来参与会议,与其他掌司带着的小太监已经混得脸熟,至少也能说得上话,混在里面听着他们八卦,也不算突兀。
不过他往往是听的那一个,说,却是说不上几句话。
他们这群人,比起只埋头干活的,却又好了不少。
跟着掌司做事,有时到处跑腿,见闻更多,知道的事情也就更多。
惊蛰就听到杂务司那头的小太监说:“我家掌司刚来时,可是……,管戒律……前头宫里彻查那会,死了许多人……”
杂务司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整后,调来了新的掌司,人员也恢复了定额。
“听闻都是寿康宫那位下的命令。”
“……几位娘娘在御花园……出了事,摔倒……”
“……出血……受伤……”
惊蛰走神了会,听到几个抓耳的词语,这才又仔细听起来。
方才说话的,还是刚才那个杂务司的小太监,名廖江,笑起来还挺可爱的。
廖江说,他跟着掌司去办事,经过御花园时,正巧听到了御花园传来了动静,只是那会掌司催促着他赶紧走,不许停下,这才没看到经过,而后再打听,才发现那时候,御花园出了意外,好几位宫妃出了事,摔得头破血流。
另一个掌司的随从太监听完,不由得奇怪:“我怎么没听说这事?”
廖江:“这是早上发生的事。”
有人又叹:“得亏江掌司机敏,要是留下来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当真是麻烦。”
廖江年轻,会被新来的江掌司看中,不外乎他的名字,和他刚好重合。江掌司比较迷信,觉得这是个好兆头,就把廖江带到了身边。
实则,廖江还是个愣头青。
得亏他还算聪明,速成之下也算是有模有样,只在一些细节上,还是会泄露出他的稚嫩。
廖江笑了笑:“江掌司是真的很好,回来的路上,他也教过我。”
他们聊的这些事,若是在外面,是不说的。毕竟有些敏感,若是提及了不该说的话,泄露出去,反倒是麻烦。但在场这几个都是掌司身边的人,说起话来,就不那么拘束。
惊蛰听了一耳朵八卦,回去的路上,他跟在姜金明的身后,听到他问:
“可是身体不大舒服?”
姜金明的语气很温和,不过惊蛰却是严肃起了脸色,毕恭毕敬地说道:“是小的这几日睡不好,让掌司忧心了。”
姜金明笑了笑,看着惊蛰说道:“不必这么严肃,只是说说话。”
惊蛰:“若是这几日有何疏漏……”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姜金明摆了摆手,叹了口气。
惊蛰微顿,住口不再言。
姜金明:“你和云奎关系好,这固然是我选中你的原因之一。不过,你识字,会写,这也是你的本事。我观这两月,你之谨言慎行,哼,要是云奎那小子,有你几分谨慎,那就不错了。”
惊蛰做得很好,他也不忌惮于释放一些柔和的态度。
惊蛰只是笑了笑。
姜金明是个不错的掌司,惊蛰在他手底下做事,并不觉得为难。他看在云奎的面子上,待惊蛰也很宽厚。
只是,莫看他每次提起云奎时那埋汰的口吻,可要是云奎做的只有惊蛰的十分之一,在姜金明看起来也是千好万好。
他们对于姜金明来说,关系截然不同,惊蛰也从来不会搞混这种关系。
他谨慎,是为了安全。
姜金明喜欢这份谨慎。
方才,屋内的掌司们说完话,停下吃茶时,外头的动静就隐隐约约传了进来。
姜金明观察了一会,外头那些七嘴八舌的小太监里,唯独惊蛰是那个一直听着的人。
这样好,多嘴的人,容易活不下去。
姜金明:“今日,掌印说,再过些天,要将西边的宫殿都清理一下,到时候,你记得安排人手。”
惊蛰记下此事,路上,姜金明又嘱咐了不少,等回到直殿司时,已经是下午。
他将手头的琐事处理完后,倒是空闲了下来。
53/277 首页 上一页 51 52 53 54 55 5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