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警官公事公办地说,“尸体的话需要您这边认领签字,可能需要走个流程。”
言罢,看向旁边的蔺臣川,“不知道这位先生跟纪先生的关系是.....?”
纪燃低垂眼眸,从悲痛中抽离。
“家属。”
简短普通的两个字让蔺臣川余光瞥了眼他,两人的距离又靠拢几分。
“那这样的话你们两个跟我一起过去,”姚警官点了点头,推开身后的办公椅走出来。
“好。”
随后跟在姚警官的身后一同离开。
第87章 想哭就哭,我在
认领尸体过程并不复杂,纪燃心情却无比沉重。
哪怕身为一个成年人,如果不是有蔺臣川陪着,很难保证能够这么的勇敢。
认领、签字、送去火葬场、葬礼,每个步骤完成下来,纪燃的背脊就如同被大山压着,整个人都喘不过气来。
一边处理父母的后事一边跟进公司项目,短短几天都瘦了许多。
这期间纪明德和纪承安来找过他,假惺惺的模样实在是令人恶心。
纪燃拒绝见他们。
心中的愤怒与仇恨达到极点,恨不得立刻马上将人送进监狱。
没有证据皆是徒劳。
宋明瑾和小何也经常来找他,都担心他抑郁。
蔺臣川也没闲着,除了陪着纪燃,也加大力度派人搜集证据。
首先就需要把那名律师和员工找到,其次再是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去调查纪明德和纪承安。
举办葬礼那天。
纪燃穿着一身黑色西装,胸口别着白色的花,
气温骤降,乌云密布,阴雨连绵。
蔺臣川跟在他的身侧,帮他打着黑色的雨伞。
作为精神力量支柱,这段时间寸步不离的跟在纪燃的身边。
前来吊唁的人络绎不绝。
大多数都是纪鸣远的朋友以及陈舒白的学生们。
“爸,妈。”纪燃站在墓碑跟前,将手上拿着的花束放下。
“我很想你们。”
“长这么大我们从来没有分开过这么长一段时间,没有你们陪着我,以后人生总是残缺不完美的。”
“原谅我,也常来我梦里。”
身后的蔺臣川轻轻搂着纪燃的肩膀,无声安慰。
结束后。
大部分的人都先离开。
纪明德和纪承安过来找纪燃,被陈轩拦住,语气冷漠又礼貌地说:“二位有什么事情的话还是改天再说,纪先生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这个态度显然让两人十分的不满意。
纪承安温声地说:“我们是他的叔叔伯伯,看到他难过是想要去安慰。”
又开始打感情牌,“小燃是我们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性格如何作为叔叔的我比你们这群外人知道些,这种情况的话我觉得他身边应该需要亲人。”
陈轩皱眉,“纪先生说了不见任何人。”
纪明德向来脾气暴躁,律师的地址暴露,再加上这几天他名下其他的小公司产业都出现问题。
不出意外应该就是蔺臣川搞的鬼。
他们不是没想过去找蔺臣川,对方始终不见客。
为了小公司不要亏损过多,无奈之下只好来找纪燃。
“我们是他的叔叔伯伯,见他还需要你一个外人来管束不成?”纪明德长相严肃,站在那里就像是来讨债的人。
陈轩并不畏惧,依旧强硬着态度,“纪先生事先交代过,今日最不想见到的就是二位。”
说着还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指向离开的方向,“还请两位先生不要为难,同时也要明白纪先生现在很难过,不想看到任何人。”
“包括你们。”
纪明德哪儿吃过这个亏,当即就要发火。
简直就是不分场合。
还好旁边的纪承安连忙将人给拦下来。
否则的话明日就要上报纸说,纪氏集团的纪鸣远去世之后,葬礼下两位叔叔伯伯逼迫着纪燃想要对方交出位置。
纪明德烦躁地甩开纪承安的手,快步就离开。
见状,纪承安紧随其后离开。
陈轩目送着两人离去的方向,拿出手机给事先埋伏好在外面的眼线发去消息。
【跟着他们两个,不要露馅。】
发完消息,将手机收回。
站在身后,注视着如同松竹般的两人挺直的背影。
他家老板心甘情愿地替纪燃打伞,哪怕他想要上前代劳都不允许。
“雨越下越大,要不要先回去?”蔺臣川担心这种深秋降温季节让纪燃生病。
纪燃站在墓碑前,低垂眼眸,与上面的遗照对视着。
细雨飘忽,打在那花束上。
“如果你生病了,叔叔阿姨会担心的。”蔺臣川又言。
这话不假。
纪燃穿着单薄的黑色西装,身子于冷风中摇摇欲坠。
就在蔺臣川思索着应该如何把人劝回去,亦或者是使用强制手段。
良久,终于听到对方语气很淡地说:“好。”
“回去吧。”
话落,转身,与蔺臣川对视着。
须臾丢下三个字,“我好冷。”
没有顾忌着还在纪燃父母墓前,伸手将人揽入怀里,把人裹在自己的大衣里。
许是真的太冷,纪燃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如同狼狈落水的小刺猬,察觉到暖意克制不住地往里缩,汲取着温暖。
“先回车上。”蔺臣川伸手轻轻将飘在对方脸上的细小雨珠给撇开。
纪燃小幅度地垂首,“好。”
两人一同离开,陈轩跟在身后。
上了车。
尽管陈轩到车上就把空调给打开,纪燃依旧窝在蔺臣川的怀里。
“还冷吗?”蔺臣川吻了吻怀里人的发顶。
很闷的嗓音带着几分疲惫,“冷。”
纪燃觉得全身的力气被人彻底抽干,只余下空壳子晃荡于着世间。
身体不冷,心冷。
很想痛哭一场,那口气就憋在心口不上不下,嗓子眼疼痛又哽咽。
蔺臣川没有说话,只是将人抱牢。
很多时候,无声的陪伴安慰比起有声更有力,崩溃的情绪需要宣泄口。
“想哭就哭,”蔺臣川说,“我在。”
“不要克制压抑自己的情绪,在我这里你永远可以不用伪装坚强。”
“哭出来就好了。”
纪燃抱着蔺臣川的腰,将脑袋埋在人的颈窝,无声地落泪。
冰凉的泪珠滴落在蔺臣川的锁骨处,泛着几分冷意,让人心疼。
车厢内萦绕着悲伤的气氛,一路上除了车子行驶声音就是细微的抽泣声。
他用最体面的方法去怀念死去的父母。
“叔叔阿姨的事情有进展,”蔺臣川知道这个时候纪燃除了悲痛的情绪之外,便是对叔伯的仇恨,“凶手不会逍遥法外太久。”
“最后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够彻底查清。”
听到这些话,纪燃停止抽泣声,平缓着情绪。
如果不是法治社会,他真想亲自将凶手给解决了断。
第88章 蔺臣川,你是不是不行
纪燃将头从蔺臣川的颈窝处抬起。
对方察觉到他的动作,低垂脑袋,伸手将眼角的泪水给擦拭。
“我没事,”他双手环着蔺臣川的腰没有松开,反而贴得更紧,将缝隙近乎全部填满,“你不用担心。”
“关于爸妈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这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
现在他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待着。
就算是仇恨蓄满了整个胸腔,可此刻他就如同迷路的羔羊寻不着家的方向。
疲惫和悲痛接踵而来,似是要将他那清瘦的背脊被彻底压垮。
蔺臣川伸手轻轻拍着纪燃的后背,“好。”
“明天我想回家一趟,”纪燃将唇瓣贴在蔺臣川的喉结,“你陪我去。”
不是祈求的语气。
是在告知对方。
停顿片刻,又补充地说:“以男朋友、家属的身份。”
虽然那栋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别墅已经有三个月没回去,甚至这么多天过去家里也空荡荡没有半点的人气,但纪燃还是决定要回去一趟。
把他父母的遗物都收拾好,需要拿去焚烧的统统要整理干净。
蔺臣川喉结上下滚动,“好。”
“先去收拾收拾,”最后两个字就很烫嘴,说出来后就如同卸掉重大的责任包袱,嗓子眼倏然疼痛到像是被卡着一根鱼刺,“然后再回家。”
不敢想象,日后的户口本上只有他一个人。
纪燃胸口处很闷,酸酸胀胀。
“好。”蔺臣川事事都顺着他。
“这段时间公司的事情就让陈轩去处理,徐知乐那边我会去安排。”
项目已经成功拿下,纪氏不可能缺少主心骨。
特别是现在公司内尚未洗牌,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人是纪明德、纪承安的心腹,所以很多事情都是纪燃亲力亲为去接手项目。
如果蔺臣川派人来帮忙的话,纪燃自然是信得过。
这么多天,他看着怀里的人日渐消瘦心里难受得紧,好几次提出帮忙都被拒绝。
只有忙起来才没有去想太多的事情。
“好不好?”蔺臣川吻着纪燃的发顶,“让我帮你。”
心疼纪燃将自己折腾得这副模样。
“好。”
纪燃应声下来。
人总是要朝前看的。
-
要回纪家别墅那天,纪燃醒得很早。
身侧的蔺臣川呈现着护着抱着他的姿势,他整个人都窝在对方的怀里。
手横越在他的腹部。
察觉到一丝动静,对方缓慢地张开眼睛,下意识地将人抱紧。
“醒了?”
清冷的声线带着几分刚苏醒的沙哑。
纪燃轻轻应了声,“吵醒你了吗?”
“没有。”蔺臣川撩开怀里人的衣摆,手指蹭着那紧实的腹部。
“生物钟到了就自然醒。”
现在六点半,外面的天蒙蒙亮。
自从两人说开后,再加上因为操办纪燃父母的葬礼问题,他们暂时处于同居的状态。
但不是回之前蔺臣川的别墅,而是在纪燃的公寓里。
为了更好的监督安慰对方。
“现在就要起床过去吗?”蔺臣川问道。
纪燃沉默良久,“再晚一点。”
他内心复杂,情绪沉重。
还记得销户那天,其实整个流程办下来很快。
看着爸妈的身份证被剪去一个角,就犹如落在他那跳动的心脏,残忍又痛苦的剜去。
敲章,重新办理户口本,到火化场领骨灰。
短短的几天过去就仿佛过了几个世纪。
现在要回到纪家别墅,那个承载着这么多年回忆的地方,内心抗拒又向往。
害怕踏入,又妄想着希望所有的一切皆是梦境。
“好,”蔺臣川应声回答,“都听你的。”
两人依偎相拥着,晨起的生理反应很明显,他们却没有半点的心情。
需求这种东西需要得到解决。
“做一次?”纪燃善解人意地发出邀请。
倒不如说是小心翼翼想要满足另一半的需要。
安全感。
极度的缺乏安全感。
蔺臣川黝黑的眼睛注视着他,“我看起来这么禽兽吗?”
“......”纪燃被问倒了。
“不用委屈自己,”修长的手指轻划过他的鬓角,落在那红润的唇瓣,“我没有那么想要,这个是早晨的正常生理反应,不用管,会自己下去的。”
“你不想要?”纪燃没抓到重点,手抵在对方胸膛,仰头反问。
才刚和好没多久,他的邀请、身体就已经对蔺臣川没有任何的吸引力了吗?
蔺臣川搂紧纪燃,绵长叹息,“燃燃,别那么看着我。”
他不可能在这个情况下跟纪燃发生关系。
成年人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欲望。
特别是在面对喜欢的人心情不佳面前,更要认真对待而不是为了一己之私。
担心人胡思乱想误会,只好说,“家里什么都没有,你会受不了的。”
“有。”
“家里套。”
蔺臣川:“......”
“为什么会有?”
纪燃认真地说,“上次你给我买药知道这里的地址,总觉得你总有一天会来,所以就事先准备好,就在你旁边那个床头柜的抽屉里。”
“是你最喜欢的味道牌子。”
“.......”蔺臣川沉默不语。
如此直白诚恳的表情话术让他始料不及。
“东西我先没收了,”他始终没有动,冷静地说,“等过段时间再说。”
纪燃这两天忙前忙后,无论是身体、情绪还是其他方面都疲惫,过分的折腾还是留给下一次,至少现在不太行,要顾忌对方的身体。
见自己话都说得这么明显,蔺臣川依旧只是冷静自持地抱着他。
好一个坐怀不乱的君子。
起初一开始只是想逗蔺臣川,并无欲念的想法,但现在却不甘于被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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