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曾在某个酒局上听说瑞典公主,也就是埃文斯的妻子在他的政治生涯中曾起到重要作用。
埃文斯的父亲在国务院担任要职,因不主张战争入侵而遭激进势力迫害致死。要不是以瑞典皇室为突破口,埃文斯因其父亲原因,怕是根本无法进入政坛。
埃文斯醉酒后的所作所为杜威已经全部拍摄下来,事后要到一个人的联系方式,将埃文斯行猥亵之事的视频发给对方:“你好,库南巴布将军。你想必认识艾莉公主吧,不知艾莉公主是否了解埃文斯喜欢男人这件事?”
晚上,对方回复道:“杜威将军,收到你的消息真是令我大感吃惊。”
“库南将军,我想对于埃文斯,我们俩的态度是一样的。”
“但我恐怕对别人的家务事不感兴趣。”
连手失败,杜威郁闷地思考了几分钟,又发过去:“那么或许,你有公主的联系方式?”
那头很干脆得把一个账号推送过来,并且附文:“这件事我不会透露出去,放心。”
杜威把视频和账号都发给佳廖:“这是埃文斯老婆的账号,我看埃文斯不顺眼,你让阿波处理一下。”
那天聊过之后郝钦就去联系导师,但事情没有想象中顺利。
他每天都发消息,却一直未收到回复,电话也打不通。郝钦猜测教授中日封闭于实验室,怕是不得与外界联络。
希望似乎就这么落空了。
随后过了三周,他们差不多块放弃从这位教授入手,这时郝钦却接到了来电。
郝钦先是东拉西扯地套近乎,不断诉说自己的感恩、思念之情。
老教授态度很和蔼,始终乐呵呵的。郝钦于是提出见面请求:“老师,我这样急着找你,是最近在研究的生物工程试验遇到了棘手的问题,想请教您。具体电话里不便透露,能不能……”
郝钦特意含糊其辞,好像的自己的研究与对方正在进行的实验有所关联似的。希望导师能被误导,以为他也在研究相似的东西而对他放松警惕。
但是很可惜,对方没空,贴心地为他介绍了另一名生物学家,而且人就在兆城。
杜威他们已经等不下去,开始多方打听寻找可靠的人脉,怕是要使用冒失的手段达成目的了。
郝钦也很着急,他始终不放弃自己的导师这一切入点,而对方只在周末才回复他消息。
如此又过了两周,郝钦忍不住了,他动用关系出城去,直接飞往也门。他急切地朝教授透露道:“老师,我要问的就是您正在做的事情。麻烦您和我聊一聊吧,这真的很重要!”
那头顿时沉默。再开口,语气低沉而肃穆,已经没有刚才那种热络:“郝钦,我这周真的没空,下周你再过来吧,我会安排好时间。”
*
气温大幅度的上升不可抗力,暖冬和炎炎盛夏只隔了不到一个月。
最高温从十四五度骤然飙升至三十四五,而位于热带的也门更是如同火炉般热得发烫。
两人约定的地点在教授的私人居所,他们要谈的话题也只能在私人空间里进行。
郝钦下车后再步行十多分钟,如此便满身大汗。他来到阴凉的室内,年逾古稀的老教授贴心地调低了空调温度,邀他在沙发上坐下休息。
老教授给他倒水,平静地说:“你辞职时院长就打电话给我表达他的惋惜之情,他留不住你,知道你因为家庭变故心中积怨,还想让我多劝劝你。”
郝钦满脸愕然地接过水杯,谎言被识破,他心虚地低下了头,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只木然地把水喝干。
老教授又给他添水两次:“我知道你现在的工作,你辞职之后的事我都知道。”他叹气,“你直说吧,找我要做什么?”
“关于您正在研究的实验项目,那个墩总理无比重视的项目……”郝钦不好意思地挠着脸,眼睛盯着桌上空空的果盘,干脆一鼓作气从实道来,“墩圭逵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封口,到底有什么秘密,你们的研究目的是什么?”
教授压低声音:“你从哪儿知道的?”
“埃文斯将军,他醉酒后透露的。”
“你……这不可能!”
*
郝钦从也门回来的时候佳廖也在,与杜威悬悬而望等待他的归来。
三人包括伽罗纳聚集在杜威卧室,佳廖迫不及待地说:“怎么样,告诉我们吧!”
郝钦深呼吸,拿出一张纸条。
“我的导师仍旧是坚定的人类至上主义,他支持殖民k星系以及一切迫害萨萨克的政策。他支持墩圭逵,但唯独生育计划,他认为生育计划是反人类,理由和之前那萨萨克所说的异曲同工。”
“他说他不想让人类基因被覆盖性强大萨萨克基因污染,那样延续的到底是人类还是萨萨克,根本无从回答。教授说现在进行的工作违背了他的意志,但他无法拒绝。正因为这样,他才冒着被灭口的风险把真相透露给我。”
杜威拿起纸条,里面记录了这样的内容:
实验体:157
年龄:
<18:17
>50:13
已婚:89
已孕:8
“其中适孕年龄127人,已婚89人,但只有8人生育后代……”佳廖看着纸条喃喃,问郝钦,“是这样吗?”
郝钦点头:“而且这8个孩子,没有一个是从这些新人类的肚子里生出来的。这八个人和人类女性结婚,为后代提供了精子。”
佳廖惊呼:“所以他们是纯粹的男人?”
“不尽然,和预想的一样,他们继承了完整的男性和萨萨克雌性生殖功能,但到了青春发育期,男性生殖系统挤占了雌性生殖系统的发育空间,雌性生殖功能停滞不前,卵子活力低下,因而无法妊娠。所以这些实验体只能当男人,又不是纯粹的男人。”
佳廖不可思议地呢喃:“真的只有男人,全是男人,雌性……没有雌性了……”
郝钦没奈何地摇头:“生育计划的初衷是为了控制萨萨克,奴役萨萨克。是一帮政客在战争白热化下拍脑门做出的决定。他们沉浸于人类能拥有萨萨克这样强悍的身体机能的幻想中,根本没有做足调研实验。但凡能够多花点心思查到这些结合体的生育情况,恐怕也不会出现如此大的纰漏。”
佳廖疑问:“这些还都是自然受孕诞下来的,那通过人工基因改造的卵子发育成的胚胎又会是什么样呢?按你说的,雄性器官挤兑雌性器官,既然人体构造无法容纳两套生殖系统,但为什么都是雌性器官发育不全?如果两套器官互相挤兑的概率相当,这个问题就可以解决了吧?”
“理论上是这样。”郝钦说,“他们的研究目标也是解决那十几个未成年孩子的生殖系统发育问题。现在还不知道生育计划制造的胎儿十年之后会如何。”
这样的事实让几人都有点发抖,佳廖说:“我们上周还在讨论出生率的问题,亚洲地区今年上半年新生儿八百万,其中人类只有十六万,其余全是萨萨克的新人类。”
杜威惊讶:“地球上有这么多萨萨克吗?”
佳廖肯定:“截止目前人类俘虏的萨萨克已经抵得上四分之一煙星人口。这还不算多,明年出生儿会更多。等到若干年后我们发现新人类不具备生育功能,到那时,现存的三分之一适育女性恐怕都已过了最佳生育年龄,没过的也未必这么大义凛然会愿意再生孩子。到时候怎么办,我们能奴役萨萨克,我们难道也能奴役自己的姐妹朋友和亲人吗?”
郝钦说:“墩圭逵的解决方案应该就是隐瞒真相,直到十年后问题爆发出来,再运用现在的研究成果解决未来的问题。”
大家都嵌入了沉默,他们明白,这样也许是能解决,但谁能保证历史一定按计划发展。现在研制出来的药物和手段一定试用于以后的青少年吗?他们一定面临同现在一样的生理问题吗?
仅仅是集体生理发育不全还算好解决的。恐怖的是未来世界环境的不确定。
思考一种极端情形:未来人类没有离开太阳系,而是被困守在地球面临严重的生态危机和能源危机。自然灾害大面积摧毁电力系统,大量技术设备关停,如此一来他们就没有能源去解决医疗卫生问题了。
到那时,等待人类的会是灭绝吗?或者,萨萨克只要掌握不太复杂的技术来抑制人类的制药工业,那轻易就能颠覆双方的命运。
可能出现的意外太多,隐瞒真相只会将人类至于脆弱易碎的境地。人类必须现在就为其做准备,必须缩小生育计划的实施范围,鼓励男女生育。
不能将鸡蛋全放在一个篮子,否则生育计划就是人类灭绝的巨大隐患。这一点墩圭逵会不知道吗,他为何极力隐瞒?
杜威思忖道:“这事不能捂,墩圭逵选择隐瞒估计是怕政局不稳,也贪恋萨萨克的力量。也许不用等到十年后,也许过两年他就会公布出来。”
佳廖冷笑:“这就是墩圭逵说的一切为了人类?”
她捏紧拳头,无比坚定地在床上砸了一下:“我们不能等,既然知道了,那就是现在!人们已经注意到生育计划都是男孩,一旦此事曝光,舆论支持会迅速倒向我们。人们会因为政府的隐瞒和生育计划的灭绝属性而愤怒,这就是我们在等待的推翻独裁政权的绝佳机会!”
“新人类只有男人、无法孕育后代,这不是医学问题,这是政治问题,我们有充足的理由将生育计划扫进历史的尘埃中!”
第76章 | 七十 阴谋
【我给埃文斯打个电话,借你终端用用。】
结合体的研究是机密,老教授虽然愿意帮忙,但他除了自己脑袋里的记忆,什么都带不出来,而且一旦被发现泄密,等待他的唯有死亡。
无处不在的秘密警察让他们无法将此事口耳相传推广出去。这不是那种“别太过分闹出事情”,墩圭逵就能睁一只闭一只的议题。
一旦发现事情外泄,亚洲的实验组以及整座城市都会迎来灾难。
“除非我们用更彻底更义无反顾的方式曝光它!”
这是佳廖的想法,她说:“我们需要具体证据,让这些证据忽然地出现在每一个人的终端上,让世界为之哗然,让墩圭逵在震惊中陷入绝望!”
她信誓旦旦充满斗志,听上去这个工作好像只是从千米高空一跃而下。诚然有危险,但降落伞已经背上,他们万事俱备,只需要拿出勇气。
她信誓旦旦地说:“得把研究资料偷出来!”
真是离谱。
杜威坐在床沿抓着伽罗纳的手指把玩,他连连摇头,对佳廖不切实际的幻想很不赞同:“偷?怎么偷,你没听郝钦说里面的安保有多夸张吗?那教授是实验室老板都偷不出来,我们?怎么偷?”
伽罗纳说:“我们有埃文斯的眼纹和指纹拷贝。”
“所以呢……”杜威转向他,“你要我假扮埃文斯?”
“你开始不就这么说的么?”
他那天是说大不了伪装成埃文斯潜进去。但就是随口一说,他对军区警卫部署什么都不知道,所以敢大言不惭。
佳廖却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两手一拍兴奋道:“好极了!你假扮成埃文斯和教授里应外合,就这么办吧!”
“要命啊,这怎么做得到,”杜威颤抖着深呼吸,“这不是古早电影里才有的扯淡桥段吗?”
郝钦说:“不仅仅是电影桥段,古代间谍就有这样的技术和本事完全伪装成另一个人。以现在的科技应该更不成问题,试试吧,将军。”
然而又出状况了,自从见过面后郝钦就联系不到教授,不管平常还是周末。
佳廖连埃文斯的人皮面具都替杜威定制好了,但因为教授失联缺少情报,在两眼一抹黑的情况下间谍行动只得搁置。
对此杜威大大松了口气。要真赶鸭子上架被派去当间谍,那他一定是抱着赴死的决心。他内心深处就是觉得装埃文斯是扯淡、儿戏,要为这个丢了小命绝对死不瞑目!
—
由于唯一的线人断了联系,他们已经一筹莫展干等了一个多月,这时伽罗纳的肚子也大得像身上压了座小山。
郝钦仍旧每天联系导师,周末去过两回也门——均一无所获。
外面的日头一天烈过一天,气象媒体报道今年夏天兆城的最高气温有望突破53°,城市干旱、粮食减产已是板上钉钉,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这一个月里杜威主要忙着联系华北及西伯利亚地区,让他们北水南调帮忙减缓干旱。
八月接近尾声,这一天午饭过后,郝钦照例给教授打电话。出乎意料,这回电话居然接通了。
电话里的声音很陌生,郝钦小心地问:“你哪位?”
“你找善教授吗?”
“啊,是……”
那边放低了声音,显得有些鬼鬼祟祟:“教授前不久去世了,我是他的助理,负责整理他放在实验室的物品准备送回家去。你有什么事吗?”
一道晴天霹雳顿时砸开了郝钦的头盖骨。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是我害死了导师。
无辜人亡,这一噩耗让他们这帮企图颠覆政权的亲合组“余孽”全部消沉下来。
杜威时常反思,也许此事并不是他们的机会,墩圭逵太过于重视,他们去前赴后继只是徒增伤亡而已。
然而转折来得那样得快,让所有人都措不及防。
郝钦接通那个陌生号码时,正在杜家的餐桌上一同吃饭。他听着电话脸色骤变,一言不发,电话那头一连串地快速说道:“……我上次骗了你,善教授不是脑溢血死亡,他的房间里有监听器,他因为泄密被中央审问枪决!”
郝钦将声音外放,和对面的杜威对视,双方的眼中都充满疑虑。
果然如此,虽然郝钦和教授见面时都慎之又慎,谈话中也小心地从未透露自己的身份,但到底是防不住。也许他已经暴露,中央会顺藤摸瓜怀疑到杜威身上吗?
会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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