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梁帝则皱了皱眉,迅速地将手中的衣料在乐栉的手臂上缠了几圈,打结,而后以一副“我不理解”的表情看着疼得抽搐的乐栉。
他难道自己不疼不知道别人会疼嘛?!
乐栉心中直将晋昭的十八代祖宗问候了一遍,甚至连晋苏都没有放过。
乐栉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停止了抽搐,刚松了口气,就听梁帝用疏凉的声音说道:“可以走了吧,乐将军。”
乐栉:“......”
得,这还嫌他耽误了。
简直,惨无人道!泯灭人性!丧尽天良!衣冠禽兽!
心中将人骂完,乐栉终于缓过一口气:“可以了,陛下。”
“那走吧。”梁帝便转身往前走去。
乐栉跟在他身后,深感此刻的自己宛若在上刑一般,甚至恨不得刚才死于跟阿克勒军的对峙之中。
第七十六章 双生子久别重逢却惹吴帝...
吴梁两军很快就穿越了整个王仙镇,来到王仙镇坡上。
然而镇守在坡上的阿克勒军早就闻讯而逃。
吴国两翼便在王仙镇合并。
吴国营帐内。
晋苏盯着仙乡舆图已有半个时辰,不懂他的人以为他沉着冷静,毫不为外面的战事所动乱心神,懂他的人却知道他面上越是冷静,内心却越是不冷静。
这一疫关系到整个中原的战事,就连他也无法不殚精竭虑。
“这个时辰了,也快有消息了。”吴帝说道。
他似乎已经从昨日的怅然之中恢复,安慰起晋苏来。
话音刚落,营长外就响起了马蹄声。
两边的吴军一般每隔半个时辰回报最新的战事,然而现在离上一次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终于有结果了吗?
戚晋两人对视了一眼,站起身来。
“报——”
营帐外报信的士兵翻身下马,声音里带着喜悦:“王仙镇已经攻下,乐将军带着梁国将军回来了。”
“好!”吴帝拍手称快,看向晋苏,“你梁军来得倒快。”
只见不远处,一支十几人的小队快马而来,为首的是乐栉和一个与晋苏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是你兄长?”吴帝惊讶地看向晋苏。
晋苏也有些惊讶:“嗯。”
吴帝看着那凤翅盔下与晋苏一模一样精致绝艳的脸,不免好奇了起来。
晋苏和晋昭只见有多大程度的相似又有多大程度的区别呢?如果他们交换身份,自己能够区分得出来吗?
刚开始晋苏以景王的身份前来和亲的时候,他第一面就怀疑晋苏是他松兹山认识的那个人。
后来他也在一次一次地相处之中更加确信。
双生子即便外貌、性情相像,不可能连细微的喜好和给他的感觉都一摸一样。
若不是事实和晋苏都说来得是原本在梁王宫的梁帝,吴帝甚至可以断定。
现在,他终于可以来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了。
然而他只看了一眼,便察觉出了两人的不同。
一身战甲骑在马上的晋昭显得更擅骑射一些,翻身下马的姿势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动作间透着飒爽英姿,与晋苏的儒雅奇秀全然不同。
晋苏转头见吴帝神色严肃,一副认真探究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忽然就起了坏心思。
“其实,他才是松兹山救你的那个人。”
晋苏说完,只见吴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反而转过头警告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表示,根本不相信他说的话。
晋苏莞尔一笑,并未否认刚才的话,发而问道:“你还会倾心于我吗?”
晋苏的话让吴帝骤然一愣。
如果晋昭才是松兹山上救他的那个人,他还会倾心于晋苏吗?
他对晋苏的所有感情在最开始似乎都源于他跟松兹山上的人一模一样,如果晋苏只是晋苏,他还会喜欢吗?
吴帝还没来得及多想,梁帝就已经到了跟前。
吴帝的迟疑没有逃过晋苏的眼睛,然而他只淡淡一笑,便迎上了梁帝:“陛下,你怎么来了?”
“我梦见你有难。”梁帝说道。
他的声音仍是那样冰凉疏离,明明是关心的话语,说出来却和随意问候一样平常。
然而即便如此,晋苏也感受到了晋昭的担心,不得不感叹双生子的感应果然强烈。
“本来是有难,不过好在有乐栉。”晋苏笑道。
一旁的乐栉与梁帝回来,一路如坐针毡,好不容易隐身在侧,却又被晋苏提起,与梁帝来了个对视,只觉手臂又开始抽疼起来,不免露出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
晋苏觉得好笑,但眼下还有正事。
“这是吴王陛下。”晋苏介绍道。
梁帝十分有礼地打了声招呼,吴帝也回以同等的礼数。
“我应该是见过你。”梁帝忽然道。
“嗯?”吴帝有些惊讶。
梁帝想了想,很快记了起来:“我没记错的话,是在松兹山上。”
晋昭和晋苏的记忆力一样惊人,不同的是,晋苏不太记人脸,而晋昭对人脸的识别十分敏锐。
因此,即便时隔数年,吴帝也有了极大的变化,他还是一眼就人了出来。
吴帝却直接怔愣住了。
晋苏难道没有骗他?松兹山救他的人真的是晋昭?怪不得晋昭能一眼就认出自己,而晋苏与自己相处了一段时间仍然没有认出来。
可,刚才不过短短几句话之间,他便已经断定晋苏和晋昭两人虽然相貌看上去类似,浑身的气质却仍有不同,晋苏更慵懒随意一些,而晋昭则更板正肃然一些。
他不可能将两人认错。
松兹山上的那个人的行为举止明明就像是晋苏,而不是晋昭。
吴帝的反应让梁帝觉得有些奇怪,他看向晋苏,却看见晋苏温润平静的脸上也带着一丝勉强,愈发奇怪。
“不可能,”吴帝忽然说道,看着晋苏的眼神满是坚定,“松兹山上救我的明明是你。”
梁帝这才猜测出了原委,道:“是我兄长救的你。”
晋苏没想到戚渊渟竟然能够如此笃定,也不再瞒他,道:“那日我正好去松兹山找晋昭,在山下碰到昏迷的你,就把你救了上去。”
“起初,治伤上药都是晋昭照顾你的。后来你醒的时候,他已经走了。”
吴帝听了,这才明白原委,向梁帝拱了拱手,道:“多谢救命之恩。”
梁帝回礼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晋苏在一旁道:“怎没见你谢过我?”
然而吴帝仅仅瞥了他一眼,并不理会他,对梁帝道:“你此番前来正好,我也正有事与你商议。”
梁帝也道:“我今日前来,一来是听说兄长在此,担心兄长安危前来援助,二来是听说吴帝到此,前来商议两国联盟。”
两帝一拍即合,立马商议起如何对付阿克勒之事来。
无人理睬的晋苏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惹恼了戚渊渟。
虽然说与戚渊渟接触以来,他三番五次地惹恼戚渊渟,可这回,好像有点儿不一样了。
第七十七章 无知将军多情帝
“现在可以断定的是,阿克勒与简家赵家等联合,以下蛊毒的形式控制或者扰乱各国内政、掀起内乱,从而侵略各国,夺取政权。”吴帝将现在所掌握的线索一一分析给梁帝听。
“现在其他各国不是在内乱中,就是已经被阿克勒所控制,只有我吴梁两国能够与之抗衡。但现在也是腹背受敌,如何应对,关系到两国的生死存亡。”
“嗯。”梁帝点头认同,他虽然一直远在梁国,但晋苏一直将最新的情况同步给他,因此对阿克勒的阴谋和当前的局势了解得也十分清楚。
更何况他与晋苏身为双生子,天然就有一种心灵相通的默契,因此更是对一切都十分了然。
梁帝看了眼晋苏,直言道:“吴王陛下,我兄长把你当作可以信赖的人,我便也不拐弯抹角了,此次前来,我就是来送兵和要兵的。”
晋苏反瞧了梁帝一眼,心想自己也未曾说过戚渊渟是可以信赖的人,他怎么竟然如此直接。
而同样的话落入吴帝的耳中,便有了不同的意味,方才因为晋苏的试探而落寞气恼的吴帝,此刻又欣欣然了起来。
“如今的局势,唯有两国互相信任、互相配合,才能有一线生机。梁王陛下有什么想法,尽管说。”
梁帝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块兵符,摊在掌心:“可调动我梁国西境和我带来的二十万精兵。”
梁帝如此突如其来的举动,他如此爽利的行事作风让吴帝有些诧异。
身为帝王,从来与人没有绝对的信任,更不要说在尔虞我诈的国与国博弈之间,更是没有任何信任可言。
他相信晋苏也是这样,然而他转过头去看向晋苏,晋苏却是一副并不在意的神色。
这是阴谋?
还是对他的信任真的到了如此的地步?
吴帝一时间难以分辨,但此时此刻,他忽然愿意一试。如果凭着理智,他这都不能相信晋苏,又何以让晋苏信任他的情意呢?
思及此,吴帝拿过了梁帝掌中的兵符,同时也从怀中掏出兵符,道:“此兵符也可调动吴军。”
“好。”梁帝接过兵符揣入怀中,“我今日便启程前往东境,率领两军抵抗赵楚攻袭。”
梁帝的决定如此突然,让乐栉不禁惊讶出声道:“你亲自去吗?今日?未免有些太赶了!”
此话一出,营帐内所有的目光便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乐栉哂哂笑了一声,道:“你们继续。”
一直沉默的晋苏忽然开口了:“乐栉,你跟着陛下去东境。”
“啊?”乐栉看向笑得一脸不怀好意的晋苏,瞥见冷若冰霜的梁帝,浑身不禁抖了抖,赶忙道,“我还是在此保护王爷吧。”
“我们今日连遭两次埋伏,我敢肯定,军中有奸细,王爷身边还是需要有人保护。”乐栉据理力争。
“我这边有若风,也有池周两位大将,没有你施展的地方。”晋苏也是有理有据,“不像高阳身边还缺一个得力干将。”
“还是说,你觉得吴王陛下不能护我周全?”
话说到这里,乐栉已经是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只好求助似的看向梁帝。
难道他可以任由兄长身边没有亲信保护?
“你觉得呢?”晋苏也看向梁帝。
“嗯,可以。”梁帝说道。
乐栉:“???”
竟然真的放心兄长身边没有自己的亲信,不怪他将他看作是一个冷血无情之人!
见乐栉神色一副震惊的模样,晋苏不禁笑起来,故意问道:“你有异议?”
“臣,不敢。”乐栉说道,拳头捏得指甲差点抠进掌心里。
晋苏仿若未见:“那便这么定了。”
乐栉:“......”
他分明是报复自己前几天嘲笑他和吴帝,赤裸裸的报复!
双方既已达成共识,梁帝也丝毫不做停留,道:“那我们便启程了,吴王陛下,告辞!”
“慢走!”吴帝道。
“我送你出去。”晋苏说道。
众人便知他们有话要说,远远跟着,梁帝这才道:“我留两个可信的暗卫给你,总也比乐栉强。”
晋苏但笑不语。
有些人的嘴真是硬,硬得事到如今,当事人乐栉还一点都不知道某人的情意啊。
第七十八章 骄矜公子落魄帝
吴帝看着换好粗布麻衣出来的晋苏,不满意地摇了摇头。
只见晋苏虽然穿着粗布麻衣,但浑身的气质却无不透露着清贵,甚至粗布麻衣都被他穿出了华服锦袍的感觉。
“你也不行。”晋苏笑道。
这身粗布麻衣穿在戚渊渟身上,更显出吴帝与寻常人不同的尊贵来。
“我觉得不若就这样,”吴帝想了想说道,“简玉衡当年也是身长八尺、面如冠玉,流落到此地,想必也是衣着与气质不符的。”
“你说的有道理,”晋苏赞同道,“不过你我这样可没有流落的样子。”
“可惜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易容的东西。”
晋苏四周看了看,见实在没有什么东西可用,便掀开营帐,叫住了一边端着碗过去的卫兵,道:“你把这个给我。”
接过水碗,晋苏直接蹲下身去,用枯树枝挖了些许泥放到碗内搅拌成糊状,对着吴帝道:“我来帮你易个容。”
还没等吴帝拒绝,晋苏就伸手抹了一把泥到吴帝的脸上。
这哪里是易容,分明是搞怪。
“晋、青、阳。”吴帝几乎是咬着牙说道,一副要把晋苏摁倒的模样。
晋苏赶紧举手投降,然而脸上的笑容却是抑制不住:“稍等,稍等片刻。”
说着,便走上前去,就着刚才的泥巴,在吴帝脸上捣鼓起来。
易容伪装之术,讲究的是在骨相、皮相的基础上,掩盖本人显眼的特征。
晋苏一边替吴帝装扮,一边却不自禁地赞叹起他的骨相和皮相来。
他从前只觉得戚渊渟看着顺眼,从来没有这样仔细看过。
现在才发现戚渊渟五官排布几近完美,骨骼的比例和线条宛若雕刻出来的一般,高眉骨、挺鼻梁、深眼窝,俊美之中又透着坚毅的阳刚。
晋苏自小便对美的东西有强烈的偏好,对人也是如此。
他忽然觉得,若把戚渊渟的样貌换成另外任何一个人,他或许都无法接受被亲吻。
思及此,晋苏有了一瞬的怔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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