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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轻轻推开锈迹斑斑的黑色铁门，小心探头看了眼。嗯，什么也没有，只有一片杂草。
心稍微落了地。
继续往前走，来到别墅的正门。
心里犹豫着，要不要敲下门？
万一里面有流浪汉，亦或是小偷强盗，好歹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我抬起手，轻扣两声。
无人应答。
这很正常。
我又敲了敲。
还是无人。
基本放心了，准备推门而入。
忽听吱呀一声，门，居然被人打开了。
我吓得猛然后退。
心里默念：菩萨保佑，邪魔退散。
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门缝后面。
似乎是个老头，却不知是人是鬼。
我惊慌失措地后退，一个重心不稳，往后倒去。
忽然，一条温暖有力的臂膀揽住了我，并把我扶正。
我侧目，诧异道：“你怎么跟来了。”
墨存耸了耸肩：“让你别来又不听，我能怎么办。”
这话令人再次火起，但眼下不好发作，只得不理他。
门缝后的老头一看到墨存，便准备关门。没想到墨存更快一步，一只手撑住门边，毫不费力地直接把门推开了。
门后的老头跌倒在地。
未及反应，墨存拉着我径直进了里面。
我挣开他的手，脱口而出：“你也太蛮横了吧，又装逼又没礼貌，还拳打老头，接下来是不是要脚踢小朋友了？你到底要干嘛？”
墨存看着我，疑惑道：“不是你要在这直播吗？”
“你……”
我青筋暴跳，却无言以对。
老头仿佛没听见我们的对话，颤颤巍巍爬起来，凑到我身边嗅了嗅，随后堆起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脸，那笑实在渗人，仿佛是在纸人的脸上用手硬生生挤出来的一般：“这位兄台想必夜半迷路，不如就在此地歇息如何？”
“好，房间在哪？”不等我回话，墨存便抢先而说。
老头从怀中摸出一把古旧的钥匙，递给我。
不得已要接钥匙，又或是因为身边有人壮胆，我方敢仔细打量这个老人。
他一身洗得发白勉强能看出黑色的中山装艰难挂在身上，却不知是因为衣服太大还是人老了缩水得厉害，那中山装总感觉要把人压垮。
他的眼珠子又大又凸，似乎一动就会掉出来，阴沟鼻耷拉在脸上，嘴巴干瘪得像两根枯柴，头发稀少可数。
这……是人？
接过钥匙的瞬间，老头掌心冰冷的触感令我头皮发麻。
活人身上怎么会那么凉？
不对劲……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脑中开始思索，不知不觉间竟被墨存拉去了二楼的房间。
第3章 寻妹
房间里混杂着霉味和腐味，甚至隐约还能闻到一股血腥味。
到处都是灰尘，根本没地方下脚，更别说休息了。
休息……歇息……兄台……
终于发现哪里不对劲了，是那老头的违和感。
他的措辞和衣着根本不像是现代人。
还有那冰凉的手。
难道……他真是那玩意儿？
其实从小到大，我一直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也就是大家口中的鬼魂。但那些鬼魂也没有什么恶意，最多就做做鬼脸，断个头断个手的戏弄一下我。他们无法直接触碰我，更产生不了实质性的伤害，所以习惯了之后也没当回事儿。再加上说出去根本没人信，久而久之我也就闭口不提了。
因此，鬼魂在我的眼中和普通人无异，除了头顶有一小撮暗绿色的火光。
可那老头如果是鬼魂的话，头顶怎么没有暗绿色的鬼火？
难道这区分方式并不准确？
他到底是人是鬼我也拿不准。
“那老者是人，只不过……”一个好听的男声幽幽开口道。
只见墨存抱着胳膊一只脚抵着墙，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挪开目光，余光瞥着他，问道：“只不过什么？”
“他的尸气太重，不像活人。”
“那他是鬼魂？”我顿时毛骨悚然，下意识地往墨存身边靠了靠。
大明星摇了摇头。
“那他是什么？”我急迫问道，毕竟我打算在这里直播过夜。
“我也不知道。”
闻言，我嗤笑道：“搞半天你也不懂啊！别搞得好像个专家一样。你们大明星都这么喜欢装……”
差点又说漏嘴，忙止住话头。
这个人虽然有点装逼，但耐不住脸好看啊。只要他不开口，单瞅着他的脸还是舒心的。
墨存楞了楞，随即不说话了。
本来还有挺多话想问，但他沉默我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比如：他真得是大明星墨存？为什么出现在这？又为什么跟着我进来？
胡思乱想之际，一个东西飞到我眼前，我下意识地接住了。
低头一看，是部崭新的水果手机。
这才想起来，我差点忘了直播，便晃了晃手机：“你搞错了，这不是我的手机。”
“你就用它。”
墨存的回应依旧令人摸不着头脑。
被他戏耍实在不爽，我咬牙恶狠狠道：“还我手机！”
墨存依旧抱着个胳膊站在墙边，闭上眼不说话了。
什么人呐这是！大明星都是这副德性吗？也太气人了！我真想立刻马上砸了这部手机，但理智却让我含泪按下了锁屏键。
万万没想到大明星的手机居然没有密码，往上一滑就解锁了。
手机里干净得和它的外观一样。
我敢打赌，这百分之九十九是部新手机。
我不要脸地下载了软件，准备直播。
直播间的人稀少无比，只有平常那几个铁粉。
等了半天黑弥撒也没有来。
我忽然意识到自己有可能被耍了。
又等了会还是没来，基本是被骗无疑了。
一旁的墨存走过来扫了眼屏幕，问道：“怎么了？”
我一看到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气就不打一处来，便狠狠把手机砸到他怀里，没好气道：“佳年华没了，我还直播个屁，回去了。”
没想到墨存居然淡淡吐出一句：“我们出不去了。”淡得仿佛从嘴里吐出个烟圈。
“什……”刚想开口询问，却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咚咚咚！咚咚咚！”
我被吓了一大跳，一个趔趄梅开二度倒进了身后怀里。
他一手揽着我，一手打开了门。
门外是那个老头。
看见来人，我连忙从墨存怀里挣脱出来，余光瞥见他嘴角的坏笑，我顿时气得牙都快咬成碎片，此刻暗暗下了决心：“下次一定要让他像个小鸡仔似的倒在老子怀里……”
“兄台……”苍老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
抬眼望去，那张惨白如纸的脸上五官挤在了一起，嘴角一会向上一会向下，看不出是哭是笑。
“吾妹顽劣，捉迷藏后复又不见，不知兄台可否帮寻？”
闻言，我心中大为不解：他妹？没个八十也得七十了，怎么还能不见了？老年痴呆？这么大年纪还捉迷藏？大半夜的我上哪去找个老太太？
刚欲开口，墨存却先应承下来，接着贴在我耳边温声道：“这人多半有问题，先答应他，看他葫芦里卖得什么药，顺藤摸瓜也许能找到些线索。你跟在我身边，小心点。”一股热气喷在耳朵里，痒痒麻麻的。我便也点头应了。
等我俩大半夜的在阴森的别墅里找个老太太时，我简直后悔极了。
女娲娘娘啊，就不能一视同仁吗？美色误事啊！
这栋别墅总共六七层的样子，每层都有七八个房间。我俩只好从一楼开始逐层寻找，边找边小声呼唤老头妹妹的名字：“翠儿……”
楼道里的旧式壁灯昏暗无比，勉强能看清前路。甚至还有些可能是因为年久失修，不停地闪烁。
待走到第三层的时候，一阵哭声惊得我浑身汗毛竖起。
“墨存，你听到了吗？”我压低声音问他。
墨存点点头，手指着前方第四个房间。
我往他身边靠了靠：“声音好像是从那边传来的，听上去像小孩的哭声，肯定不是老太太。要去看看吗？”
“嗯，去看看，说不定有什么线索。”
说完，墨存拉起我的手走向那个房间。
一时之间我竟也没感觉到有什么不对。事后回想起来，多少有点老脸挂不住。
走近了发现房门并没锁，而是虚掩着。
“吱呀”一声，墨存轻轻推开老旧的欧式木门。
漫天的灰尘扑面而来，呛得人阵阵咳嗽。
周围漆黑，虽然看不见什么东西，但后脊梁骨却一直发凉。
心里毛毛的，总觉得哪里有视线盯着我。
打开手机灯光，确实一个人也没有，除了墙角的一个老式衣柜里发出了阵阵哭声。
墨存默默地拉开柜门，我手忙脚乱地捂住双眼，透过手指缝看见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女孩缩在柜子里瑟瑟发抖，脸上都是泪痕。
小女孩大概也看见了我们，脸上满是惊惧。
确认了头顶没有暗绿色火焰，我放下心来，便俯下身去询问。
小女孩似是受了什么刺激，鼻涕眼泪直流，拽着我的袖子不说话一直哭。
我轻轻摸了摸她的头，试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楞了楞，似是在思考，随即道：“翠儿。”
闻言，我蓦地一惊，那老头的妹妹似乎也叫翠儿，但这年纪实在是差太多了吧？
但她头顶没有鬼火，确实是人啊。
这或许是凑巧同名？
看着这女孩可怜兮兮的模样，我忍不住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翠儿乖，别怕……”
小女孩顺势躲到我怀里，紧紧揪着我肚子上的衬衫，不愿撒手。
这凭空多了个挂件，我实在有些头疼，便回头用眼神求助墨存。
刚一回头，我傻了眼了，浑身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墨存……你……头上……”
只见墨存的额角往下滴着鲜红的液体。
他随意地抹了抹，淡淡道：“我没受伤，这不是我的血。”随即挪开身，站到我身边，瞪了一眼小女孩。
小女孩不情愿地松开衬衫，继续抽抽搭搭。
昏暗中，除了小女孩的抽泣声，还隐约能听见“滴答滴答”的声音。
朝着声音望去，是墨存方才站的地方，那里一滩血迹。
是天花板。
这血是从上面滴下来的。
登时后背一凉。
果然还是出事了。
第4章 凶宅试睡员（1）
我和墨存对了下眼神，安顿好小女孩后，便决定去楼上的房间检查一下。
还是虚掩的古旧欧式木门。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夹杂着臭味从门缝中溢了出来。
推开门，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的画面出现在眼前。
我的心快要从嗓子眼蹦出来了，冷汗顺着额角滴落，后背也被汗湿透。
墨存紧紧握住我的手，他似乎有某种神奇的力量撑着我不会摔倒。
眼前房间的地板上，一个人跪在血泊中，手筋脚筋全部被挑断，眼睛被戳瞎，双腿中间的血迹已经浸透了裤子。
顿时，胃里翻江倒海，我忍不住“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墨存拇指轻轻抚了抚我的手背，一股温暖流进心间，心稍稍安了些，胃里也神奇地舒服了许多。
我壮着胆子往里走，那跪着的死人身边有微弱的光线闪烁。
仔细望去，是一部手机，停留在直播页面。
Id是“凶宅试睡员小李”。
看来这人也是个主播。
环顾四周，没什么特别可疑的。
只是有个地方让我有些在意。
我扯了扯墨存的衣角，示意他去检查一下。
死人正对的方向看上去是一个小龛台，龛台上有一套蓝黑配色的衣服，因为叠得整齐，看不出来款式，但估摸着应该有些年代了。衣服正上方供奉了一个相框，但奇怪的是那个相框只有一半。相框里是一个十二三岁左右的女孩，浓眉大眼，身着一身漂亮的洋装，却梳着两个和洋装极为不搭配的麻花辫。她年纪虽小但能看出长相十分秀美，长大后定是个大美人。照片中的女孩虽然微笑着，但却不知为何有种强烈的违和感。
“阿允。”墨存贴在我耳边轻轻唤道。
我浑身一个激灵，这家伙什么老古董，怎么这么叫人。搞得人怪害羞的。
“你觉不觉得这个女孩似乎在害怕什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我终于知道这强烈的违和感是什么，虽然照片中女孩嘴角弯成微笑的弧度，但眼睛却骗不了人。她当时应该并不想笑，甚至是极度惊恐的。
女孩右手扬起，和裙子呈三十度左右的夹角，好像在牵着什么人，相框从她的手的部分断裂了。
本想继续检查这龛台，但一股浓烈的臭味熏得我头昏脑胀。
味道好像来自龛台下方。
刚想撩起龛台周围的布去探个究竟，墨存却按住我的手摇了摇头。只见他从衬衫口袋摸出一只钢笔，只是瞬间的功夫，那钢笔像变魔术似的伸长了许多，形状甚像一柄利剑。
他用伸长的钢笔撩起龛布，浓烈的臭味扑面而来。
龛台下面放了一个小盆，盆里都是些秽物，盆的中央露出一个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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