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一点,就差一点儿,我就要抓住哪只手了。
然而,由于憋气憋得太久,我也快要到极限了。
胸中憋闷,意识开始模糊。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头顶传来青蓉的怒骂声:“臭小子,居然给我一朵假的金沙葵,好深的心机啊!既然如此,那就大家一起死!”
周围血浪开始翻滚,大概是青蓉的杰作。
她要把我们淹死在凤凰之泪中。
第108章 久远的过去
“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昭恒。”
“你为什么要救我?”
“你又没错,当然要救你。”
“可是我男扮女装,你不觉得恶心吗?”
“性别不重要。”
“我今生今世,再也不想看到、听到和村子有关的一切……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愿意。”
……
耳边响起两个少年的对话。
他,是我生命中的一道光,温暖而耀眼。
是他,墨存是他,昭恒亦是他。
可是,我又是谁?
难道,是梦中的玉凌?
无数记忆像打开了闸门的洪水,泄了出来。
我生活在那个与世隔绝的村子当中,被称作寄铃人,偏居一隅只为守护世代相传的宝物。
村子中被宝物选中的男人才有资格成为铃主,而女人们只是男人的附庸和工具。
自我出生起,娘亲便把我打扮成女孩,隐藏我的男性身份。小时候我总是好奇地追问娘亲原因,但她的回答总是神秘且深奥,让我无法理解。随着时间的流逝,我逐渐长大,便不再问,只是默默地饰演神女的角色。
然而,有些缘分总是以最意想不到的方式降临,并以一种拧巴的方式缠绕起人类,仿佛月老在织造红线的时候掺进去了铁丝,这才会导致缘分被扭曲成了各种复杂的形状。
经历了所有的大起大落后,回望过去,我时常想,我的红线是不是月老他老人家在酒喝多了的时候才绑上的?要不然就是他老眼昏花有帕金森,把红线系的歪歪扭扭,还不小心缠到别人身上去了。
不然,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波折?
别人的红线不都是一条直线,从小指系到小指吗?
而我的确像一张错综复杂的地图,充满了转弯和死胡同。
但无论如何,我还是感谢与我相遇的那个人是他。
我的昭恒,我的墨存。
我们的相遇,仿佛命运的安排,那一天起,灰色的生活出现了色彩。
从九百年前的银色蛟龙救出水中小孩的那一刻开始,红线便开始了编织。
岁月流转,小孩成长为少年,而我们的缘分再次交织。
在海边,我捡到了濒临死亡的少年,殊不知他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命运总是如此弄人,我与他结了死契,以命换命施了那逆天之法。
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秦诺又偷了族中秘宝替我续命。我又欠了秦诺一条性命。世事难料,缘分总是以拧巴的方式将人联结在一起。
再之后,男子之身的暴露让我面临火刑,正当一切似乎无望时,昭恒再次出现,成为我的救星。
此后又遇到及煞族来袭,我们便趁机逃离了那个村子,开始了相依为命的生活。最后,我情难自禁地爱上了他。
至于,村子里的族人最后如何了,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骨子里,我讨厌那个地方。
在这些回忆的深处,我感到一种强烈的情感涌动。它们如同被时间封存的宝藏,虽被岁月掩埋,却依然闪耀着耀眼的光芒。
再后面呢?
后面发生了什么?
我想不起来了。
随着记忆的深入,我发现自己的思绪开始停滞。
仿佛一卷胶带到此突然断裂,电影到此突然黑屏。
我只能感觉到自己想一只被世界遗弃的孤独鸵鸟,找不到归宿,也无处安放灵魂。我把自己隐藏在最深邃的角落,远离喧嚣和痛苦,只希望能在沉默中找到一丝安宁。
但越是逃避,内心的痛楚却越发深刻。
我开始怀疑,这世间是否还有我所渴望的温暖和光明。
我挣扎着在黑暗中寻找出路,却只能感受到四周无尽的寒冷和孤独。
为了逃避,我开始睡觉,像鸵鸟一样把头深深埋进沙子里,躲到很远很远,在没有任何人能够找到的地方,开始沉睡。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只依稀记起黑暗中有一丝温柔的声音,在呼唤我。
这个声音仿佛找了我很久很久……
我终于苏醒。
呱呱坠地,长大,痛失双亲……
终于,我遇到了墨存。
这便是我们的前世今生吗?
他是否还记得前世的一切,我无从得知。
但在那一刻,我意识到,我们的缘分早已深埋在时间的长河中。
数百年前,我就已深深爱上了他,这份情感穿越了时空。
走马灯转了很久,但其实只有一瞬。
我在这血色中摇摇晃晃,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了他的手。
这一刻,我感受着他的温度。
即使是死亡,只要能与他同在,也是一种幸福的终结。
我释怀了,慢慢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最终的归宿。
突然,耳边响起了一道苍老而又温暖的声音:“孩子,坚持住……”
这声音仿佛是从遥远的过去传来,把我的灵魂从深渊中拎出。
在那一刻,我感觉到了一种突破绝境的力量。
我猛地睁开眼睛,一束耀眼的白光在血色的世界中乍现,宛如晨曦中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了黑暗,驱散了周围沉重的血浪。
那白光逐渐扩大,形成了一个纯净、宁静的白色空间。这片空间如同一片净土,使我和墨存被完全裹住,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在这片空间里,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和平静。
呼吸逐渐变得顺畅,模糊的意识也逐渐清醒。
看来,是有人救了我们。
“你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们?”我警惕地问道。
那个声音低沉而遥远,像是穿越了久远的岁月直达我脑中:“孩子,时间不多了。听我说,我是九百年前死在这里的一个道士。我本是守灵人一族,在及煞族屠村时,我机缘巧合躲过了,可后来还是在这里被及煞族的人暗算,死于非命。我的尸身沉到了凤凰之泪中,死前,我拼尽全力保留下了一丝残存的意识,躲在井底,等待有缘人。终于,让我等到了你们。孩子,我会帮你吊住这小妖的最后一口气,送你们出去,希望你能找到我的后人,帮我把这个匣子交给他(她)……”
“他怎么会是妖,明明是龙神。”我还是忍不住打断那个声音。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只是根据他身上现在的气息感觉到的。他体内没有龙丹,也没有龙筋龙骨,有的只是一具空壳。据我所知,龙族的身体不应该是这样。而且,一具空壳是根本没办法做到像常人一样的。所以,我才推测是妖。”
“没有龙丹,没有龙筋龙骨!”这句话像晴天霹雳一样打进我心底。
我惊呆了。
“怎么会没有?”
道长说:“这我就不知道了,可能是被剔掉了。传说,天界有一个剐龙台,专对龙族行刑。可是,到底是做了什么,要到抽筋剔骨的程度啊?这我也想不通。他这样等于是被拿走了龙族的骄傲,对于龙族来说是最大的耻辱。”
这一刻,我明白了,那么强大的墨存为什么只是被人头攻击就……
原来他的身体早就已经……
那只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回想每一次他对我的保护,那都是在用他的生命在作为代价。
每受伤一次,生命力便不可逆地流失。
没有龙丹,没有龙筋龙骨,这对于一个骄傲的龙族来说,该是怎样的打击?
忽然,我想到了我梦到了那个画面。
银龙将一颗熠熠生辉的珠子送到了溺水的孩子口中。
“龙丹,龙丹在我体内!”我惊呼,“道长爷爷,你能不能帮帮我,把我体内的龙丹弄出来,还到墨存体内。”
道长的声音十分为难:“孩子啊,看得出来他对你很重要,但是我现在只是一丝意识,那么复杂且精细的法术我没法做到,另外,我感受不到你体内有龙丹,你为何如此确定龙丹就在你体内呢?”
我将墨存在九百年前救我的事简明扼要地告诉了道长。
“看来,经过九百年的磨合,这龙丹已经习惯了你的血肉,认你做主,与你的气息完全协调一致了。”
“就一点办法也没有吗?”
“孩子,别急,就算现在能把龙丹还给你的朋友,但他缺了龙筋龙骨,一样没有用。”
“那些对于龙族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他都没有了,那他到底是靠什么苦苦支撑了九百年?”
道长叹了口气,“也许……他有超乎常人的强大毅力……孩子,他对你来说很重要,你对他来说一定也很重要……人世间的爱恨还真是难解啊……”
“道长爷爷,他就是我的命,您能在这井中留存这么久,一定很厉害,您能不能救救他?”
“孩子,我最多只能帮你吊住他的命脉,至于后面,只能靠你自己努力了。若他真的是龙,若能找回龙筋龙骨,不说十成吧,恢复个七八成应该是可以的。”
我连忙点头致谢。
能有一些希望,已经是最好的了。
“对了,道长爷爷,你的后人是谁?”我想到他交托的事,忙问道。
“孩子,我不知道他们叫什么,也不知道如今还留存有多少人,亦不知道他们的姓名,我唯一能告诉你的就是我的名字——温怀仁。”
道长的声音越来越缥缈,“还有,孩子,记住这个家纹……”
那是一条波浪,准确来说更像“S”形,两边各有一条鱼,两条鱼头相接,互相缠绕。
第109章 久远的过去(2)
随着白光再次闪过,我两边太阳穴一热,眼前模模糊糊看见了一个画面。
一位身着灰色道袍的白发道长被一个蒙面之人的法阵暗算,那个蒙面之人白发道长死后一枚小小的金属片掉了出来,蒙面男人捡走了那枚金属片,扬长而去。
白光消逝,周围景象陡然转换,我和墨存眨眼间出现在了井边。
看来,是道长最后的力量帮了我们。
可还来不及喘口气,周围气压瞬间再次发生变化。突然,一个人影出现在我们面前,出现得如此突然,以至于我们都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他的动作敏捷而隐秘,就像夜色中的幽灵。他身材中等,全身被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所覆盖,脸上覆盖黑巾,只露出一双冷冽的眼睛。
这让我一个激灵,想到杀死道长的那个蒙面人。
可是,那道长都是九百年前的人了,怎么可能活到现在。
他的出现让周围的空气突然变得压抑,仿佛连时间都在他的脚步声中凝固。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能感受到不善的气息。
蒙面人慢慢走向我们,每一步都似乎踩在我们的心脏上。我感到一阵不寒而栗的感觉,墨存则紧张地握紧拳头,警惕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人。空气中弥漫着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莫名的紧张气氛。蒙面人靠近后,突然停下脚步,他的眼神在我和墨存身上扫视,似乎在评估我们。
他不动,我也不敢轻举妄动。
很快,蒙面人收回目光,做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举动。
他竟然轻轻一跃,径直跳进井中。在那一刻,一切都变得异常。井中先是发出了一些微弱的响声,似乎有什么在深处缓缓移动。随后,这些声音迅速增强,变得更加剧烈和混乱。我感觉到地面开始震动,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颤抖。那些声音汇聚成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像是什么正在觉醒。
我惊恐万分,想要后退,但双腿像被钉住了一般无法动弹。我的心脏砰砰直跳,感觉随时都要跳出胸膛。眼前的景象让我无法置信,仿佛自己正置身于一个恐怖的梦魇中。
就在这时,凤泉所在的地面突然崩裂开来,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我捂住耳朵,想要逃离这个恐怖的地方,但身体却无法动弹。
这不会是……?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随着这股力量的释放,整个地面都在剧烈摇晃。巨大的裂缝不断扩散,仿佛要将整个凤泉吞噬。鲜艳的红色猛烈地翻腾起来,血泪漫天,四处飞溅。井边的石壁开始崩裂,一块块石块脱落,掉落在涌动的血水中。
那蒙面人立在血雨中,手中拿着一颗暗红色的跳动的东西。
那是……心脏!
凤凰之心!
我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心跳加速,几乎无法呼吸。
凤凰泪可以化为凤凰之心,这居然是真的!
蒙面人迅速地拿出来一个看上去像是特制的匣子,将凤凰之心放了进去。
就在这时,青蓉忽然又冒了出来,双眼放光,直奔那个匣子,“把凤凰之心交出来!”
蒙面人像是看蝼蚁似的看了一眼青蓉,随即口中念念有词,声音非常小,我听不清。
我正集中注意观察着蒙面人的一举一动,忽而一阵劲风扫到我耳边。
“快走!”
还没来得及反应,我和墨存直接被人架起,顷刻间便远离了蒙面人。
我惊魂未定地看着蒙面人在我的视线中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他拿这个心脏到底想给谁?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被架着,而架着我和墨存的竟然是阿勉。
“你怎么在这里?”我疑惑道。
他不回答,兀自画了个法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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