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多的是好奇,裴羡风和太子殿下一样。外面传闻他们府里养了许多的小妾和男人,可不管是在东宫还是在裴府。
那些所谓的小妾和男人,一个没见到了就算了。倒是冷清得很,冷清中又带着重重规矩,肃严到一个可怕的地步。
裴羡风低低笑了几声,笑了好一会儿才收敛笑意回答:“你也说了,你既然不在意,那你好奇什么呢?”
辛弥声思考了一下,有些苦恼,“好奇他们有多漂亮、有多好看。才会让你把他们带回来,养着观赏。”
“不及阿蓝三分。”裴羡风捏了捏他的手指,“到你住的地方了,服侍你的那个下人叫什么名字?”
“云镜。”辛弥声应声抬眸而望,眼前的院错落有致,牌匾写着清风院。
“晚些时候,我会派人过来照顾你,先让云镜跟在你身边。”裴羡风松了手,顺了顺被风吹乱的柔软发丝,“进去吧,今日好好休息,明日带你去其他地方逛逛。”
“好。”辛弥声径直往清风院走去,跟在远处的影一跟了上去。
“照顾好他。”裴羡风看向一前一后的两个身影,眸色深了许多。
影一做足了姿态,“是。”
*
晚上的时候,裴羡风派了两个下人来到辛弥声的院子里。
辛弥声刚洗漱完,一头蓝发披散着,眼里带了些氤氲之气,随意把他们安排在偏房,就忍不住困意往床上爬去。
影一帮他盖上被褥,低声道:“你先睡,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我去如厕了。”
他要去查看一下裴府,最好画一个图给主子送去。
辛弥声闭上眼睛,睡意朦胧着应了一声,翻身就睡了过去。
影一吹掉蜡烛,陷入到一片黑暗当中。他在屋内坐了一会儿,清浅均匀的呼吸此起彼伏进入耳朵里。
没听到什么动静,隔壁偏房也传来了打呼噜的声音,影一才蹑手蹑脚打开房门,隐匿在黑暗里,去查看裴府的布局以及消息。
而裴羡风此时还在书房里,皱眉望着前方堆积成山的公文,脸色有些黑沉。
“大人,今天很晚了,先去休息吧。”裴山南打量了一眼他的神色,开口提醒道。
裴羡风抬手按了按眉心,“辛弥声的身世,调查清楚了吗?”
“辛公子的身份倒是调查清楚了,他是南域的人,住在季央,来周国已有三年。”裴山南皱了下眉头,说出自己心中的疑虑,“大人,不是小的多心,辛公子的来历,似乎存在着许多的疑点。”
“什么疑点?你说来我听听。”裴羡风曲起胳膊肘撑着脑袋,轻阖着眼帘,长睫落下,投下小片的阴翳。
“小的看辛公子比较单纯,眼里总是带着点懵懂和空茫。而忘忧楼背后的势力,小的还没查到,再加上辛公子身份太过于合理,所以才疑点重重。”裴山南悄悄抬眼望去。
裴羡风神情平淡,对于他说的这些,似乎早有猜测。
裴羡风去了忘忧楼几次,明面上是去挑选人,暗地里却是有意调查忘忧楼的背景。
只是很可惜,忘忧楼背后的人很是谨慎,裴羡风去了几次都是无功而返。
没想到时隔几个月再去,却见到了让他心生欢喜的人。
他光是站在那儿了,就吸引了他的目光和心神。
裴羡风动了动手指,带着一丝疲倦,“先下去吧,我心中有数。”
他见过南域的人,那边的人和辛弥声是两个极端。辛弥声的身份是假的,要么是被人骗了,安排进的忘忧楼,要么是探子,为了来裴府而进的忘忧楼。
观辛弥声的样子,前者居多。但仔细想了一番,连身份都准备的如此完美,那前者推翻,是后者不错了。
裴山南退出去没多久,书房内就响起了三下敲打的声音。
裴羡风站起身,摇头道:“看来我猜对了,真是一刻也不能等吗?你去把那人抓住,最好是抓到把柄。”
“是。”暗处的人应答,随即就消失。
裴羡风扫了一眼书房,整理了一番衣袍往清风院走去,低声道:“阿蓝,你到底是谁的人呢?”
这一副好骗笨呆呆的模样,很难想象到他能当一个暗探。
裴羡风忍不住无声弯唇,真是可爱死了。
第18章 因为我喜欢你
裴府的暗涌,辛弥声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在无形之中,他的身份就被裴羡风猜测得八九不离十。
但当事人毫无知觉不说,安心在清风院里睡的恬静深沉。
日光从窗户上照射进到屋内,眼睫轻轻颤栗,辛弥声不情愿起床。
“云镜。”辛弥声紧记影一说的话,叫了一声他的假名。
房间里寂静一片,没有人回答。
辛弥声从床上坐起来,半眯着眼在屋内扫了一圈。隔着雕花屏风,看见窗棂下放置的软榻上躺着一个模糊的人形。
辛弥声嘟囔了一句,慢吞吞从床上起来,光脚往软榻前走去。
等越过了屏风,辛弥声才看清软榻上躺着的人是裴羡风。
裴羡风看起来累极了,侧躺着,一手枕于脑下,薄被只盖到腰臀的位置。
发冠歪了些,头发柔顺地披散在枕头上。
辛弥声有些愣神,弯腰拉起薄被往他身上盖去。
几乎在辛弥声靠近他的时候,裴羡风就已经醒了。耳朵聆听到周身的动静,身上一轻一重,薄被从脚的位置往上挪动,盖住了上半身。
缩手之际,手腕被拽住,辛弥声看过去,裴羡风不知何时醒了,正带着一丝迷茫看着他。
“你醒了?你怎么睡在这里。”辛弥声蹲下身,与他平视着。
裴羡风摩擦着他的手,打了个哈欠,正了正身说:“怕你不习惯,所以来看看你习惯不习惯。”
裴羡风打趣道:“倒是没想到,我一来你的房中,你睡得真香。让我看着看着,也生了些困意,所以就在这儿宿下了。”
辛弥声嘴唇微张,嗫嚅道:“可,可哪有主子睡榻的?”
裴羡风撑起上半身,弹了一下他的脑门,“不是说了吗?你也是这个府里的主子,怎么说这种话?”
辛弥声双手捂住额头,用无辜的眼神望着他,“可他们说,你是裴卿士,你是贵人。不能逾矩,也不能得寸进尺。”
裴羡风笑起来,眉眼微弯,眼里带着星星点点的光亮,“这么笨呢,嗯?那是他们,你可以逾矩,也可以得寸进尺,这是我给你的底气。”
辛弥声歪了歪头,眸子里一片湿雾,浅笑道:“那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裴羡风应了一声,“走吧,洗漱去吃饭,吃完后我带你去逛逛。”
裴羡风刚一说完,门外候着的人就端着洗漱用品鱼贯而入。
辛弥声站起身,有下人自觉拿布跪在地上帮他擦脚,帮他穿上软鞋。
而他和裴羡风一起站着,任由下人帮他们穿衣、擦脸、束发。
辛弥声有些惊奇,闭着眼朝他的方向问道:“那你今日不去上朝吗?”
“今日沐休,明日再去。”裴羡风有问有答,丝毫不觉得厌烦。
等两人收拾好之后,裴羡风伸出右手来,“来,我牵着你。”
辛弥声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中,跟着他一起去了前院。
裴羡风边走边说:“过几日中元节要出去走走吗?去放河灯祭祀亡魂。”
辛弥声抿唇,望着前方有些出神,轻声道:“要去的。”
辛弥声的父母皆已死在三年前,那时候皇帝派出大军去往青泽。
赤鱬一族以己身为祭,血尽歌喉编织沼泽之地,死于精疲力尽。
即使是如此,赤鱬也被抓走了大半。他们离了水,没有进化为完整的人,难以在遥远的路途中活下来。
青泽除了他,还存活着六七个赤鱬鱼人。
想到这里,辛弥声周身笼罩着一层悲伤的情绪,看起来失落极了。
周国皇宫里的那两个赤鱬鱼人,气息很是微弱。这就代表着,他们没有多少时日可活,或许只有一口气在强撑着。
裴羡风心想,这个话题不应该提起。
裴羡风揉了揉他的头,带着一丝歉意,“阿蓝,我很抱歉,让你想到了难过的事情。”
辛弥声摇了摇头,把心里的情绪收敛好,浅淡地笑了下,“没关系的,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
*
裴羡风对辛弥声很好,带他逛遍了裴府的每一个角落,就连偏院也去了,就是没带他去书房。
辛弥声也没在意,他的任务只是取得裴羡风的信任而已。
辛弥声余光扫向他,这几日以来,裴羡风经常来找他。陪他用饭,陪他看书,陪他荡秋千,还陪他去放纸鸢。
而现在,裴羡风坐在凉亭内,微微阖着眼帘,接受着微风的拂面。
辛弥声四处看了一眼,折了一只芦苇拿在手中,悄悄靠近裴羡风。
带着软毛的芦苇刮过高挺的鼻梁,裴羡风鼻尖动了几下,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裴羡风吸了吸鼻子,故作恼怒道:“小没良心的,我好不容易睡着,全让你给扰了。”
辛弥声笑得开怀,手上拿着芦苇立在一旁,“你今天说好要带我出府的,眼看都要天黑了,你还不带我去。”
裴羡风左腿搭在右腿上,靠着柱子挑眉懒懒道:“哦?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辛弥声抿了抿唇,有些不开心,“裴羡风,你说话不算数。”
裴羡风眸光微暗,随即站起身来拍了拍洒落下的灰屑,“阿蓝,你刚刚说什么来着?风有些大,我没听清。”
他一身淡蓝色的长袍,袖袍处绣着朵朵冷梅,染了几分清冷之色,他身形修长。漫不经心拍打着肩头和袖袍,带了几分打趣的神色。
辛弥声从他身上移开目光,心情失落不已,“我说你说话不算数。”
“前面一句。”裴羡风抬眸,把他的神色尽收眼底,心中无奈。
眼前这人,就是小孩子心性。纯真又清澈,谨慎又如履薄冰。
一直以来,都是叫他大人,或者什么也不叫。在下人面前一言不发,单独时就小心翼翼说着话。
如今倒好了,气的他直呼他的大名。
辛弥声反应过来,脸色有些白,后退一步抿紧了唇瓣。
裴羡风朝他逼近,在心中叹了口气,尾音上扬,听起来格外温柔,“阿蓝,再叫一声我的名字,嗯?”
辛弥声嘴唇蠕动几下,望着他温润的眉眼,呆呆喊了句,“裴羡风。”
裴羡风眉眼微弯,捏了捏他的脸,促狭道:“刚刚还拿芦苇来挠我,现在就是让你叫我名字而已,怎么快要哭出来了似的?”
辛弥声低着头,不敢再看他。
裴羡风却是拿过他手中的芦苇扔掉,在牵起他的手,带着一丝宠溺,“答应你的事情,我何时忘记过?”
指尖蜷了一下,辛弥声脸色微红,小声道:“我刚刚看你睡着了,所以就想逗逗你。”
裴羡风哼笑道:“我那哪儿是睡着?我只是在闭目养神而已。”
辛弥声偷偷看他,侧脸轮廓有些冷硬,可他人永远都是一副好脾气的模样,从来不生气。
在裴羡风转过头来时,辛弥声及时移开看向前方,温吞道:“裴羡风,你怎么对我这么好?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生气。”
他侧过脸,瞧着小巧的耳朵,轻笑出声,“因为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你的时候。忘忧楼那么多人,我抬眼的瞬间,一眼就看见了你。”
第19章 我也喜欢你
辛弥声弯了下唇,心中有些欢喜。无论是谁,听到别人口中好听的话、肯定的话,心情都是愉悦的。
裴羡风垂下眼帘,看向两只牵着的手,轻轻抚过他的指尖,“这么高兴呢?没有人对你说过很喜欢你吗?”
辛弥声摇了摇头,跟着他的脚步走,“没有,除了我的家人外。我的家人他们很喜欢我,也很宠着我。”
辛弥声看他,有些逆光,光晕照耀在他脸上,看起来很是温柔。
辛弥声勾着清浅的笑,嗓音清澈,“裴羡风,我也很喜欢你。”
裴羡风有些无奈,他说的喜欢,是情爱。辛弥声说的喜欢,只是表达对这个人的好感以及信任,像家人般的喜欢。
说的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裴羡风低低应了一声,由着他去,“今天我们住外面,不回来了。”
可惜上次没抓到那个小贼,裴羡风略微有些惋惜,余光微不可察扫了一眼身后跟着的人。
看起来普普通通,完全没有一点破绽和威胁。但那天那人,确确实实是他没错。
先按兵不动,等着这人自己露出马脚来。
“好。”裴羡风带他出府,辛弥声心里高兴,眉梢都带着笑意。
出了裴府,天色暗沉,万千灯火照耀,怜人的歌声与伴奏声此起彼伏,悦耳又忍不住想一睹真容。
辛弥声被朝明商队带来国都的第一天晚上,他就听到了这略微凄凉又婉转的歌声。
辛弥声手指动了动,可怜巴巴盯着裴羡风的侧脸。
裴羡风转头瞥向他,疑惑的嗯了一声,“阿蓝,怎么了?”
辛弥声犹豫了一下,周围都是人来人往的身影以及脚步声,他没敢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裴羡风不知他想要什么,一双墨色的眸子扫过周遭的一切,带着哄人的语气,“阿蓝,你想要什么?你给我说便是,何必闭口不言?”
裴羡风不喜欢猜来猜去,但如果是辛弥声的话,他耐心永远都有。
河流里的船只已经走远了,怜人的歌声也渐行渐远,听不太真切,都是周围嘈杂的声音。
辛弥声神色有些委屈,朝他靠拢压低了嗓音,“我怕你有什么事要做,但我又想去一睹游船的风情,所以就有些犹豫。”
裴羡风亲昵地刮了一下他的鼻尖,含笑道:“忘记前几日我给你说的事情了吗?今天是中元节,我带你出来放河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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