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历远来城屠城的事后,她会恨我吗?再喜欢我,应该也会有一些不满吧,这样也好,日后见面才会是敌人,希望那句至死方休可以斩断她的妄想,要做世人的郑真人,怎么能是个魔修呢。
只不过,怎么做都是徒劳,这个人七窍玲珑心,又很无赖,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予理会,而现在,她更是抛下一切来极西之地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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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到视角转换,本书已近尾声,提前庆祝一下哈哈哈哈哈
87 | 关山难越
秋钟是个不错的向导,不仅带着郑音书绕开了原有的危险,还沿途介绍起风土人情来,虽然极西之地没有什么风土人情可言,这里是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不会有正道人士来这里。
关山常年笼罩在魔气中,黑雾缭绕,人烟绝迹,这里只有魔族生活,倒不是人族和妖族不想占领这里,只是这里环境过于恶劣,灵气对于魔修而言是毒药,魔气对于正道人士而言也是如此。
这里灵脉枯竭,既无人气又也无地气,人族来这里不过找死罢了,但她郑音书除外,因为实力强悍真的可以横行,更不要说她体内还有大量没有吸收的神魂之力,就是在这待上几百年也不用发愁。
“山道千千万,真真假假,只有一条古道可以跨越关山,就是眼前这条咯。”秋钟十分得意地指着面前那条仅供一人通过的关山古道,“除此以外,别无它路。”
放眼望去,层峦叠嶂,岩石陡峻,乌压压一片看着阴森恐怖,止有一条狭窄的青石板路通往山林深处,乌漆嘛黑,什么也看不清楚,吓肯定是吓不到她郑音书的,她是个惯会往险处走的人。
秋钟说的话虽然夸张了点,但大半都是实话,山道确实很多,只有一条路是真的,其余的都是通往万魔窟,那里关着罪恶深重、不服管教的上古魔族,几百万的数量总是有的,平时有魔族不听号令或是犯了错误,冷千秋会直接让人把他们扔进万魔窟,是生是死,听天由命,至今为止还没听说过有谁从里面走出来的。
“真人,古道我已经引您找到了,接下来的路就得靠您自己了。”秋钟对郑音书很恭敬,手里拿着折扇垂手解释道,“我投靠了真人不假,可还是魔修,那年走过关山古道就意味着我至死都会是魔族的一份子,这不会因为我与真人签订了主仆契约就有所改变,可以把带真人直接带到这里,但不能违背规则直接跨越关山,因为真正的考验不在于寻找,而在于走过这条古道。”
“有劳。”听得如此说,郑音书也不勉强,何况勉强也没用。
见郑音书点头谢过,秋钟便笑道:“真人勿忧,安心走便是,我在前面等真人。”说完,秋钟便身形隐匿离开了。
少了一个人,这古道更显荒凉寂寞,青石板古朴但依旧完整,上面铺满了落叶,腐烂的气味很浓,底下还有虫蛇爬过,两边树木葱葱,大山遮蔽天穹,好似走进一座万年未曾开启的古墓。
“属下秋钟,参见少君。”
秋钟跪倒在我脚边,这是我第一次见她,满头紫发小辫,俊美无比,可能是跟在郑音书身边时间太久,连带着阴郁的气质都消散了很多,显得有些正派起来。
“起来吧。”我又倒了一杯香茶放在对面,继续看着面前一人高的圆形水玉,它镶嵌在巨石中间,里面映照出那人走在古道上的情形。
“还以为我们少君会网开一面。”冷千秋不知何时突然出现,大大方方地坐在我对面,斜觑了一眼秋钟冷笑道,“哟,这不是我们的八魔将吗,舍得回来了?”
秋钟被吓得赶紧又跪倒在地,只是冷千秋马上皱眉训斥道:“少君让你站起来,又跪着做什么?”
“是属下糊涂,多谢少君,多谢主上。”秋钟为人机灵,自然能听出冷千秋话里替我立威的意思,马上从地上爬起来,抖落灰尘后站到了一旁,只是眼睛还不时瞄一眼水玉镜。
“郑真人这会儿可没有魔气傍身,要走出关山,只怕要赔上不少买路钱。”冷千秋端起倒好的香茶刚想抿一口,不想茶水很烫,吹了又吹还是一样,觉得麻烦就又放下了。
“这样才名正言顺。”
正道人士要留在极西之地,总归是不合规矩的,尤其是像郑音书这样的人,可要是能得到关山古道的认可,那就不一样了,这和我当初坚持登问心阶是一样的道理。
“冷姐姐不去陪病人,跑这来做什么,很闲吗?”堂堂魔主,既不去处理事务,也不去看望病人,来我这里凑什么热闹,“有人病中可眼巴巴盼望着你能去看看呢。”
“她老毛病了,不用理会。”冷千秋丝毫不在意,又端起手边的茶水尝试着喝了一口,柳如烟不在身边,这会儿连口茶水都喝不痛快了,偏偏还在嘴硬,“什么阿猫阿狗都管,我不得忙死了。”
我不想掺合进什么主人与猫的游戏,所以继续看着走在古道上的人。
郑音书步履稳当地走在青石板路上,因着脚下腐烂的东西沾在鞋面上,心情不是很好,一直皱着眉头,山林里突然一阵鸟群飞过,发出很大的响声,接着又重归于寂,等她回过神来再看前路时,发现一位年轻女子跌坐在大石头上,额头长角也难掩花颜月貌,正楚楚可怜地望着她。
貌若天仙,我见犹怜。
“妙哉,关山古道何时也学会化形了。”冷千秋看着水玉镜中的年轻女子,眼里净是挪耶之色,笑道,“看来郑真人此行不需要受苦了。”
年轻女子望着眼前人,见郑音书半天也没动静,没忍住先开口问道:“真人,你不来扶我吗?”眨着花骨朵般的眼睛,泪水犹如露珠点缀其中,更加惹人怜爱,只可惜有人不为所动。
既知鬼魅,怎可近身。
“姑娘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郑音书没有急着扶起对方,而是从储物腰带里拿出一把桃木剑才慢慢走过去。
“我叫无生。”年轻女子一脸天真无邪,丝毫也不惧怕,用葱白的手指指着自己说道,“真人要用桃木剑诛魔吗?”
“非也。”郑音书把桃木剑递给对方,示意她用剑搀扶着站起来,“女女授受不亲,还请无生姑娘用它自己行走。”
无生顿时换了委屈面孔,眼圈含泪,刚想扯着对方衣角不想立马被躲开了:“我怎么从未听说过女女授受不亲的说法,真人莫不是在诓我?”
无生原本还想以柔弱姿态打动一下对方,不想这人义正言辞、毫不掩饰地说道:“无生姑娘所言极是,这是在下刚刚想出来的说法。”
“明知道哄着我就能出去,干嘛不哄。”无生也懒得伪装,撇了桃木剑自己站了起来,抱怨道,“什么真人,不解风情。”
“多谢无生姑娘好意,在下还是按规矩来比较好。”
郑音书说完就不再理会突然出现的女子,继续在古道上行进,不时用剑劈开遮挡道路的藤蔓,余光瞥见无生还瘸腿跟在后头,也不停下攀谈,只是放缓了行进速度,权当照应对方一二。
“郑音书,我没有骗你,我腿是真的伤着了。”无生这会儿也不喊什么真人了,直呼其名,叫得很是顺口,“前段时间有个姓师的女人到这来,我变成个枯木躺那好好的,不想被她一剑砍过来,我没防备,就伤到腿了。”
“这里灵脉断绝,连太阳都没有,要养伤可麻烦了,郑音书,你等一下我嘛,就一下好不好?”
“你一身灵力,要走出去很难的,要是灵力枯竭之前还没出去,可真的就走不出去了,不过我可以帮你,和我说说话我就告诉你。”
“我在这待了好久,来这的人都穷凶极恶,我一个小姑娘很怕的,还要把这破了的古道修修补补,你看那块青石板,是不是比旁边的要新很多,那是我前不久才补上的。”
“这青石板弄着可费劲了,我又没趁手的工具,得从山那边搬回来,再给切好补上去,年复一年来来回回走,就为了看哪里损坏好修补,可没意思了。”
啰里啰嗦,半真半假,郑音书只得无奈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始终落后自己十步的无生说道:“我背你就是,不要再说了。”
听了这话,无生双眼放光,加快速度走过来,十分灵活地蹿到郑音书背上,语气夸张地说道:“郑音书,你真好,别人都不肯背我,都怕我,躲着我,只有你,不仅放慢速度等我,现在还肯背着我走。”
人人惧怕的关山,荒山野岭哪里有这样满嘴谎言的小姑娘。
“啊,我会不会太重了?”见郑音书半天迈不动步子,无生故作惊慌地问道,“要不,我还是自己下来走吧,只是艰难一点罢了。”
“不必。”郑音书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两个字,背上背的哪里是小姑娘,分明是一座大山,甚至很有可能就是眼前的关山,但话已经说出去了,总不好收回,只得沉默着前进。
这青石板肯定不是寻常石料制成的,否则郑音书背着一座山行走,每走一步,这地必定要陷进去几分,而脚下的青石板仿佛没有重物压着一般,一点破损也不见,什么修修补补,恐怕几百年都未必能有机会补上一块。
前路出现了第二个人,一位驼背的老婆婆,满面脓疮,冲着郑音书含笑道:“老人家满面生疮,可怜的紧,想借真人一宝治病,不知肯不肯借?”
“敢问婆婆想借何物?”
“心头血,一滴就好。”老婆婆依旧面带笑意,丝毫不觉得这个要求有多过分,“一滴心头血,买百里平安路。”
“去死吧老贼,还一滴就好,你怎么不把八滴血全要过去。”没等郑音书说什么,无生先趴在她背上破口大骂,“别听她的,你把她砍了一样能过去。”
“好。”郑音书并未理会无生,干脆利落地取了一滴心头血,犹如白纸朱砂,泛着红芒,飘至老婆婆面前。
“真人果然是个爽快人。”老婆婆面上笑意更甚,当着两人的面将心头血吞下,只见她容光焕发,疮毒尽消,也不多做停留,很快又消失了。
失了一滴心头血,郑音书精神有些萎靡,身体晃了一下但很快又稳住了,没有把无生放下来的意思。
“你知不知道关山古道有多长?”无生不理解,明明可以一路打过去,为什么非得把心头血交出去,人只有八滴心头血,虽然失去了,修士也可以通过修行再炼制,可到底不是容易的事。
“她治病,我买路,很公平。”
“你疯了吧,这么亏本的买卖也做,关山古道全长三千里,难道你要一路买过去?”无生瞪大眼睛问道,“一滴心头血才买了一百里,你有几滴心头血可给的?”
“那是之后的事。”郑音书的想法很简单,她不是来和魔族结仇的,不可能拼着一身修为杀出一条血路来,所以要尽可能以温和的手段走过去,有心头血可卖,那就先这样,之后的事之后再想办法。
“毛病!”无生骂了一句,没再多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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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 | 人没死先哭丧
关山好不容易来了个有灵气的人,于是精怪们纷纷从大山深处赶来,生怕晚到一点宝贝就被别人抢走了,无生虽然是来的最早的那个,但什么也便宜也没能占到,还不如那些精怪,所以她很生气,而惹她生气的罪魁祸首自然要受到惩罚。
郑音书每一步都走得很艰难,背上的人越来越重,照这样下去,心头血还没给完,就已经没有力气走出去了,可她还在坚持,额头上满是汗珠,糊住了眼睛跟眉毛,咸津津的汗水让她有些睁不开眼睛,在给出第四滴心头血后,她终于跪倒在了青石板上。
无生没有道理让自己摔着,似乎是想让人心生愧疚,所以真就如平常人一般从郑音书身上狠狠摔了下来,抱着伤腿坐在那里哎哟哎哟地叫唤,对天嚎了一阵,发现对方没有动静,这才偷偷看了一眼,发现这人原来早就昏死过去了。
“树皮腐烂的老槐树,没舌头的癞蛤蟆,单翅膀的臭乌鸦,龟壳破了的死王八,原来已经给出去四滴了,难怪昏过去了。”无生坐在地上掰着手指头数着,摇头晃脑地嘟囔道,“真是可恶,我来这么早,却什么也没分到。”
“我这关山古道当得也太憋屈了,几百年都不一定有人来,好不容易来个人,先是被疯子不由分说砍断腿,现在这个人也要死了,没天理,我无生怎么这么倒霉啊!”
“搬了几万年青石板,老娘不干了,干不下去一点,这么个人烟绝迹的山沟沟,上哪找足够的信仰之力,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信了她方不悔的鬼话呢,这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在无生无比气愤的时候,郑音书醒了。
见对方双眼迷离,无生伸手摸了一下她的后领,发现衣衫都被汗水浸湿了:“你身上全是冷汗诶,不会真要死了吧,我只是随口说说的,你别真死啊。”
“我想出去,不想在这搬一辈子的青石板,方不悔就是个大骗子,呜呜呜……”忆起心酸事,无生越发难过,竟是小声抽噎起来,也不知是真是假,可已经足够动摇某人的心了。
在哭泣声中,郑音书双眼逐渐清澈起来,见眼前的年轻女子哭得梨花带雨,让人着实揪心,只得出言劝慰:“在下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无生姑娘莫要哭了。”
“没死也差不多了。”无生不知从哪掏出了一块白手帕,矫揉造作地揩了泪水,看着对方苍白的脸色越发难过了,“你这脸白得跟死人一样,没死也快死了,我这辈子都没指望了。”
人还没死就先哭上丧了,郑音书捂着嘴咳了一阵才觉得舒服些,这会儿走肯定是走不动了,刚巧天色已晚,干脆挪到一棵树旁坐下休息,留无生一个人继续坐在古道中间鬼哭狼嚎。
山林里枯枝很多,郑音书捡了一些回来,燃起的火堆逼退了夜里寒冷的山风,无生的哭声一点没停,似是要把过去受过的委屈和心酸都数落一遍,安慰人显然不是她郑音书的长处,所以她没有再管,而是安安静静烤起了大肥鸡,表皮金黄,往外滋油,不时翻个面,撒上香料。
浓郁的香味被山风吹得到处都是,无生有些哭不下去了,不自觉吞了一下口水,声音大得让人难以忽视,她看见面前这个好看的女子冲她笑了一下,蜡白的脸被火光映得有了几分血色。
无生嫌弃地看了眼又脏又硬的青石板,没有丝毫犹豫,干脆利落地滚到火堆面前,像只等待主人投喂的忠心小狗,眼巴巴望着对方,好像在说,美人与美食,她都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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