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在被子里的沈清竹本来是有些气闷的,却又被他做贼一般的举动逗笑。
听见他的轻笑声,周松顿了顿,知道他这会儿是醒着的,松了口气,将被子拉下去,露出对方的脸,“何时醒的?”
沈清竹扬眉,“你进来之前。”
不是被自己吵醒的,周松放下心,看了看他,又垂下眼,“你……身体还好吗?”
都已是洞过房的关系了,说到这些,汉子的耳根却还是会红,仿佛他才是那个被怎样的人,沈清竹浅笑,“腰酸,痛。”
听他说痛,周松慌了,手足无措的想掀开被子看看,又怕他着凉,“那、那怎么办,我去找大夫?”
沈清竹摇摇头,一双桃花眼含情般的看着他,“你给我揉揉便好了。”
周松愣住,知道他又是在逗自己,可踌躇片刻,还是将手搓热,探进了被子里,触到滑腻肌肤的时候顿了下,缓缓的将手抚上去。
坤泽轻哼了声,他整张脸都红了。
酸疼的腰眼被大掌揉按的很是舒适,本只是调戏一下对方的沈清竹垂着眼享受,直到肚子耐不住饥饿叫了声。
昨晚本就只喝了碗鸡汤,又“辛苦”一夜,肚子早就空空了。
周松听见了,恋恋不舍的将手收回来,劝哄道:“我做了些吃的,你先垫垫再休息?”
沈清竹对此没有意见,但他又实在不想动,从不委屈自己的他朝人伸出手,“你给我穿衣服。”
周松都来不及听他说的话,见坤泽伸出两条光溜溜白嫩嫩的手臂,唯恐他着凉,连忙矮身将人拢进怀里,红着耳根应他,“好。”
身娇体贵的大少爷,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汉子的伺候,任他一件一件给自己套上衣裳,偶尔伸手捏捏他发红的耳垂,看人低着头都不敢抬眼,愉悦的笑笑。
被“调戏”的周松也不敢反抗,或者说,他甘之如饴。
给人穿好衣服,放他坐在镜前束发,周松出去给他端了盆热水进来,放在架上供人洗脸。
沈清竹束好了泼墨般的长发,走到盆前弯下腰撩水洗脸,柔顺的发丝下滑,被一只手抓住。
他侧过脸,看见站在他身侧的汉子,不知想起了什么,弯唇笑笑,没说话,继续洗脸去了。
或许是心有灵犀,他这一笑,让周松忆起了他们刚认识那会儿,坤泽蹲在河边洗脸,自己也是这般帮他抓着头发。
只是那时他们尚不相熟,他连瞥一眼对方露出的后颈都觉着冒犯,如今……
周松的视线飘过去,那雪白的颈后,最脆弱的位置,还残留着自己的齿痕,明晃晃的宣示着他们现今是如何亲密的关系。
沈清竹洗完脸直起身,旁边适时的递来了布巾,他接过来,拭去面上水珠,便道:“我倒是忘了,如今既已成婚,该将头发挽起才是。”
未婚的坤泽才这般束起马尾。
周松的手指还缠绕着他垂在身后的发丝,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无需管那些,你喜欢怎样就怎样。”
沈清竹将布巾搭回架上,转身面向他,发尾从对方的指尖滑落,“这样岂不是让人说你闲话,娶的夫郎还像少年人那般打扮,不安分。”
周松皱起眉,“莫要这般说自己,也莫要在乎旁人说什么。”
沈清竹自是不在乎旁人说什么的,他只是想听听看,汉子怎的说,他往前迈了一步,凑近对方,抬起一只手搭在人的领口,轻轻摩擦衣襟,“夫君当真不在乎?”
他问了什么,周松完全没听进去,只有夫君两个字进了耳朵,他眼睫微颤,抬手搭上那只细滑的手,“叫、叫我什么?”
说话都磕巴的样子又逗笑了沈清竹,他踮起脚,凑到人耳边,“夫君。”
话音未落,他的腰身猛地被人揽住,两具身体贴在一起,乾元的呼吸都急促了一瞬。
沈清竹很是满意他的反应,退开些,抬起一双桃花眼,笑道:“夫君,我腰还酸呢,可受不住了。”
受不住了还这般撩拨,周松闭了闭眼,他舍不得怪对方,只得自己忍下那份苦楚,艰难的松开纤细的腰身,缓缓吐了一口气,“不是饿了吗,我去给你拿吃的。”
他落荒而逃,沈清竹笑的愉悦,果真还是逗老实人最有意思了。
而即便是被他那般的使坏,周松也到底是不舍得他多饿一会儿的肚子,很快便端着吃食回来了。
听钱婶说上回煮了红薯茶沈清竹还蛮喜欢的,这次他便煮了红薯粥,夹了碟他自己腌的小菜,额外又给人蒸了蛋羹,旁边还放了只鸡腿。
肚子早就抗议许久了,沈清竹在桌前坐下,先尝了口粥,软糯香甜,更合他胃口,“你吃了吗?”
坐在他旁边的周松点头,“吃过了,鸡汤还剩一点,我怕你不想喝了,煮了碗面吃。”
汤喝掉了,却还没忘了将鸡腿留给他,沈清竹心中微暖,盛了蛋羹的勺子转了个方向,递到对方嘴边,“再吃一口。”
周松愣了下,在坤泽笑盈盈的目光中,低头将那勺蛋羹吃掉了,之后看着对方毫不介意的又盛了一勺放进自己嘴里,没有嫌弃被他用过的勺子。
他目光逐渐柔软,眼睛里只映着一人的身影。
第五十五章
“周松。”沈清竹吃饱喝足了,有些事该聊一聊了。
被他叫了一早上的夫君,骤然被这般直呼大名,周松反倒不习惯了,莫名挺直了腰身,有点说不上来的紧张。
沈清竹抬手支在桌上,撑着下巴问道:“你昨日……为何不与我结契?”
坤泽与乾元跟中庸不同,唯有结契,在彼此身上留下自己的信香,才算是真的属于对方,往后也不会被雨露期跟信期所扰。
他们二人,该做的都做了,可汉子,却在他体内成结前犹豫了,最终并未与他真的结契。
那时沈清竹分不出旁的精力询问此事,现下,却是要问清楚的。
周松被他问的一顿,垂下眼,没有说话。
他一言不发,明显是不想回答此问,沈清竹的神色淡了些,放下手坐直了身体,“我总觉得,成了亲,不论何事,你我总该是一心,如今你不愿与我结契,莫不是还存着旁的想法?”
“不是的。”听出他语气不太愉快,周松忙反驳,“只是、只是……”
他只是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沈清竹沉下了脸,站起身,“你既然不愿说,那我便不逼你了,是我逾矩,不该多管你的事。”
见他生气,转身便要走开,周松慌了,连忙起身拉住他的手,“清竹,我当真不是不愿与你结契!”
沈清竹站住脚,唇角微扬了扬,又很快落下去,转身时已是无甚表情的脸,“那是为何?”
周松小心观察他的神色,拉着他的手裹在自己的掌心里,见他没有拒绝,方才放心了些,却再不敢闷不吭声,温声解释道:“乾元与坤泽一旦结契,会……会有身孕……”
坤泽本就比中庸易孕,更别说是与乾元结合,结契之时无可避免的要留东西在对方体内,加之昨日他们二人都被彼此的信香勾的情热,这般境况下,坤泽必然会怀孕。
沈清竹一愣,倒未曾设想过是这般理由,“那又如何,难道……你不想要子嗣?”
以汉子的经历,他该比旁人更渴望一个完整的家才对,为何不想他有孕?
周松浅叹了口气,靠近对方一些,轻轻的将他拥进怀抱里,手上顺着他的发丝,“我舍不得,舍不得你受那般的苦楚……”
尤其是在经过刘芳产子之后,他在院里听着对方那般痛苦的声音,不敢想象若是他的坤泽经历这些,他该有多心疼。
听到他的解释,沈清竹半晌都没有说话,他闻着对方身上令他安心的松柏香,感受着他动作温柔的一下一下顺着他的头发。
沈清竹其实很早就能感受到周松对他的怜惜,就如同他是什么名贵的瓷器,磕碰一下便要坏掉。
那时他以为那不过是初尝恋慕滋味的乾元保护欲作祟,时日久了,便也就淡了。
可时至今日,这种怜惜非但没有淡去,反倒日益增加,竟已是到了怀孕这等必经之事都要避免的程度。
便是素来疼爱他的母亲,在提起此事时都会说,怀孕虽痛苦,但都是要经历的,收获总比承受的要多。
可一个根本就不知孕子为何滋味的汉子,一个乾元,却告诉他,舍不得他怀孕,为此,甚至战胜了本能的占有欲,未曾与他结契。
他张了张嘴,想跟这个傻乎乎的汉子说,坤泽怀孕容易,产子其实也比中庸少些痛苦,让人不必有那般多的担忧。
但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抬起手,环上汉子宽厚的肩背,轻轻的拍了拍。
感觉到了安抚自己的手,周松退开了些,低头注视着坤泽的眼睛,试探道:“清竹,你可是生我的气了?”
大狼狗又垂下了耳朵,黑亮的眼睛都失去了往日的光彩,沈清竹扬唇,抬手在他的头顶上拍了拍,“没有,我方才是逗你玩儿的。”
听见他这般说,松了口气的周松在他的掌心里蹭了蹭,“我这个人很闷,不太会说话,日后若哪里让你不高兴了,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但莫要像方才那般,不理我。”
沈清竹的手滑到他的脸颊上,拇指轻轻的摩擦了几下,笑道:“打你也可以?”
周松点头,“我皮糙肉厚,经打。”
沈清竹忍不住笑出声,在对方面露疑惑时靠进他怀里,脸颊贴着汉子的颈侧,能感觉到他脉搏的跳动,“我才不打呢,你皮糙肉厚,疼的也是我自己的手。”
“那你用扫帚打,”周松连忙道:“幼时顽皮,我娘就用扫帚打过我。”
“你幼时还有顽皮的时候?”沈清竹十分感兴趣的抬起头,他还当对方因幼时那些事性子内敛,不会同旁的孩童那般。
“嗯,搬来东村后,日子逐渐过的好了,性子也外向了些,毕竟是个小子,总有皮的时候。”提起这个,周松还有些不好意思。
沈清竹却觉得有趣,想问问他都是怎么皮的,却突然觉得有些冷,打了个寒颤。
周松下意识便将他搂紧,皱眉道:“是不是衣裳穿薄了?”
说话时他还看了眼屋里的炉火,早起时他才添过煤炭,应该没有燃尽。
想到什么,他暂且将人安置在炉火旁坐好,打开门,掀开厚实的棉帘,眉眼扬起,回头道:“下雪了。”
晨起时他便觉得今日天阴的重,恐怕是要下雪,本以为得到下晌呢。
沈清竹闻言,很是惊讶的扬了下眉,起身走过去。
周松却放下了帘子,将人拦住,“太冷了,再添一件。”
他拿了对方的斗篷过来给人披上,还给他围了狐狸毛的围脖,“家里还存了不少兔皮,应该够给你做件斗篷,那个更暖和。”
下过雪,再过些时日恐怕要上冻,坤泽体弱,怕是受不住的,纯皮毛的厚实抗风,他也能放心些。
衣裳被他套了好几件的沈清竹,这会儿彻底裹的像个球了,他心底觉得夸张,却并未拒绝对方的好意,安静站着任他给自己穿戴。
将斗篷的帽子捞起来给人戴上,周松才算是满意了,掀开棉帘放人出去看雪。
雪下起来无声无息的,也不知落了多久,地上已是有了薄薄的一层,沈清竹站在檐下伸手去接,一片雪花落在指尖,有点凉,他叹道:“上一回看到雪时,我还在都城。”
那时父母与阿姊皆在,他们还一同去了郊外赏梅,那日出门前,母亲也同周松方才那般,一层又一层的帮他套衣裳,念叨着来年再给他添置几件厚衣。
只可惜,她没能再看到今年的雪。
伸出去的手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沈清竹从思绪中抽离,转过头。
周松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暖着,并未问他方才露出那般伤感的神情是在想些什么,只道:“太冷了,小心冻坏了手。”
沈清竹蜷了蜷指尖,没有抽回手,笑道:“夫君,晌午吃暖锅吧,下雪时吃这个最舒服。”
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这个称呼了,可每次听见,周松的心尖都发颤,恨不能将最好的都捧给他,“好,正好昨日还剩了不少排骨,我等下便炖上,用来做汤底。”
沈清竹点头,靠近过去,主动偎进他的怀里,靠着人欣赏眼前与京中别有不同的雪景。
周松将人搂住,不止是怀抱被填满,心中也觉得满满当当,他忍不住再一次的庆幸,还好,最终迈出了那一步。
雪花飘飘洒洒的落下来,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倒是越下越大。
周松不大放心后院的牲畜,真冻死了还要重新养,麻烦,得去看看用不用添置些干草什么的,将透风的地方围一围。
知道跟过去他可能还要顾着自己,沈清竹便不去添乱了,让人去忙,正好他也要去收拾下带过来的东西。
“等我忙完后院的事回来帮你收吧,你再去歇歇,先前不是……还说不舒服吗。”周松放心不下。
“没事的,已好了许多,我先将衣裳收拾出来放到柜中,累了会歇的。”对方昨日即便难耐,却依旧很是克制,动作温柔,不曾真的伤到沈清竹哪里,晨起那会儿不过是故意夸大逗弄对方罢了,这会儿已是好了许多。
他这般说,周松也只好应了,走前又叮嘱了他一遍不可逞强。
回到了温暖的屋内,沈清竹脱掉了斗篷跟围脖,先到衣柜前拉开看了眼,一大半都空置着,一看便是特意留给他用的。
他伸手摸了摸周松叠放的那些衣裳,大多是较为粗糙的布料,冬日里的棉衣也不是很厚,他收回手,心道,一个人住的汉子,也不知对自己好一些,往后有他盯着,得再添置些衣裳才是。
沈清竹将这事记在心里,走开去打开了自己带过来的两个箱子,一个是书,另一个是衣物,并未拿全,反正离得也近,得空了再回去搬便是。
衣裳都收拾出来,重新归置了一番,空空的衣柜总算是填满了些。
旁的一些发带发簪,他都放在了新打的梳妆台上,他这些饰物并不是很多,也基本是素雅的模样。
42/54 首页 上一页 40 41 42 43 44 45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