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后不等陆期开口,边城先发制人,死死扼住了他的脖颈。
手下的筋肉在这短短几日消瘦一大圈,纤细异常到边城甚至觉得自己有些握不住。
“你,咳...你疯...”,陆期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打了个措手不及,只下意识的胡乱推他。
“小白龙,快,快杀了我啊,你再不动手可就要死了。”
“你...”,陆期领会到了他的意图,试图想叫停,可随着窒息感升腾而起的兽欲很快便脱离了他的控制。
冰蓝色的龙角,锋利的尖牙,以及那银色长尾通通现了形,被兽欲支配的陆期循着血腥气,一口咬烂了边城的半边肩颈,疯狂的吸食起那处喷涌而出的滚烫鲜血。
边城放开了手上的力度,将头埋进小白龙胸前,温驯的任他啃食。
大概持续了足有一刻钟,陆期才勉强遏制住嗜血的本能,松开了口中的美味,没把人吸干。
他抬手擦了擦唇边的鲜血,又扼住那几乎快被咬穿的脖颈,眼神狠厉的威胁道:“滚远点,下次可就没这么好命了。”
边城仿佛丧失痛觉一般,努力的探头向前,哪怕小白龙纤长的指节已经深深陷进了他的皮肉之中,也没有丝毫闪躲。
直到他如愿吻上小白龙唇边还在滴血的尖牙时,破烂皮肉间早已现出了森森白骨。
嘶哑的喉咙像残破的旧风箱,边城却尽力将每个字都讲的极为清楚:“不要,在你身边的我才最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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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时报道!
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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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一次后,边城日日都照着同样的套路来。
小白龙身子虚弱,神识不清,扛不住本能的诱惑,总把人咬个对穿。
日子久了,陆期觉得这也不是个办法,边城快让他啃的只剩个骨架子了,身上小伤摞大伤,一片血肉模糊的,让人都没法下口了。
只好他不大情愿的松了口:“咳,那个...你明天给我换成药端过来,这天天吃生肉,吃的我都消化不良了。”
边城没答话,先是干站在原地傻笑了半天,紧接着便脚步轻快的跑去了厨房。半路上可能有些得意忘形,一不小心扯到伤口,还吃痛的停下来缓了许久。
凉风乍起,吹起半边纱帘,陆期的目光越过窗棂,刚好落到院中正捂着伤口倒吸凉气的边城身上。一时失神,看久了,不免觉得那背影都萦绕着一层莫名可爱的傻气。
好像世事皆如此,总没什么能万事顺心,时而美好,便也极为难得了。
对于边城那日的行径他虽然颇为生气,却也有种难以名状的愧疚。
天界诸事,其内中纠葛杂乱无序,他与花汐相伴长大又分崩离析,如今在这般情形下重逢,其中的爱恨怨憎,他甚至都没法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不过撇开这些理不清的情爱不谈,那日突然妖化的边城才是最令他头疼的事情。
上古时代,各族血脉之间泾渭分明,绝无可能互相转化,而不论人妖之间,抑或神魔之间,也皆无正邪之分。后来上古大神神力衰落,各部落逐渐崛起,才突现了堕魔与妖化一说。
起初还是小打小闹,众人也都不甚在意。直至那场血渊大战,人类化妖竟能横越天道,祸乱天界,打破了自创世期沿袭下来的两界平衡,才重新划分出了如今这般的天地法则。
那时陆期年岁太小,又没什么参与感,及至今日其中的许多细节早已记不清了。可那日他望向边城眼底时,却分明感受到了与当年如出一辙的恐惧,那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时隔多年依旧会从灵魂中渗出来的战栗。
虽然他当年初堕魔时,也险些丧失神智,直到今日那股魔性都在影响着他的习惯品性,他却自认从未经历过这般癫狂骇人的阶段。
陆期因着此事日夜忧心,边城却是有些顾不上。
柳汐自那日被陆期送回相府后,不知抽了什么风,在朝堂一片混乱各方都无暇顾及之时,一马当先冲锋上前。在东宫门外抱着先太子的遗物,哭了整整两天两夜。
先太子祸国弑君,罪不可恕,理应满门抄斩。
可太子在世时便已请旨休妻,也是因着先皇病重,诏令才迟迟没有下达。柳汐又是相国独女,各方势力都有意拉拢,还每日都安分守己的呆在相府中为先皇诵经祈福,自然也没人去寻过她的麻烦。
可如今她这一莫名奇妙的举动,简直就是在挑战天家威严,即日问斩的诏令当即就发到了刑狱司。
刑狱司的主理乃是太子一党,这会正在地牢深处喂耗子呢。
因而刑狱司便成了各方争权的主战场,整日你来我往的没个消停,这活谁干都有人不乐意。
而后一来二去,不知怎么竟推给了边城。
那日信使来找他商议此事时,小白龙正在屏风后睡回笼觉,也不知有没有听到。
边城纠结了许久,还是没主动提及此事,一切如常的照顾小白龙,喂药,讲故事,抱在怀里哄着睡觉。
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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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刑日选在了三月初七,先太子的诞辰。
各方商议出的说法是,既然二人这般鹣鲽情深,这日子正巧一死一生,也算得上生死相随了。
长垣城里因太子大婚挂上的彩灯红布还未及尽数撤下,百姓们就迫不及待的在自家门前挂上了白孝。街头巷尾都在议论着行刑那日要早些去抢个靠前的位置,最好再带上些烂菜叶,免得到了群情激愤之时,自己空着手怪丢人的。
可惜天公不作美,那日正巧赶了场大雨,来的人又太多,除了身为监斩官的边城,杂七杂八的权贵官员来了足有二三十人。先前搭好的带着雨棚的高台根本坐不下,刑场的小厮们忙忙叨叨的补建了一上午,才勉强把各位贵人都安排妥当。
也因此,原定于午时的行刑时间硬是推迟到了傍晚。
漫长的午后时光里,满座华服一言不发,皆是聚精会神的盯着刑台上披头散发、形容憔悴的前太子妃,数着日头等天黑。
边城虽极厌恶柳汐,却也觉得这般墙倒众人推的行为甚是无聊,不愿与周围人搭话,只留心观察着四周楼宇间、树影中有无异动。
最后他终于在远处的房脊上瞧见个熟悉黑影,便赶忙寻个理由溜了过去。
“你果然还是来了。”
“这他乡遇故知,我合该送她一程。”
边城打了满腹的草稿,被陆期一句话全堵了回去,只好闭嘴站在边上生闷气。
未时,太阳正到了最毒辣的时候,刑台下的百姓情绪也逐渐高涨。
落座于边城旁侧的二皇子瞧着时机刚好,自作主张的朝刑台上扔去一根令签,厉声喝道:“你可知错!”
台上人垂着头,没有半点反应。
二皇子气的连扔了三根令签,又令侩子手抓着头发揪起柳汐,才继续问道:“罪妇柳氏,我再问一遍,你可知错。”
柳汐一张苍白的小脸被揪得仰向半空,依旧倔强的合着眼不肯看向高台,冷笑一声:“成王败寇,何错之有?”
她话音一落,人群瞬间被点燃,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好像不要钱一样,雨点般的落在刑台上,砸在她身上。
二皇子满意的点点头,一把抄起边城桌上的判书,感情丰沛的开始朗读:“罪妇柳式,智愚令昏,助纣为虐...”
边城看看刑台上狼狈的柳汐,又看看身边神色淡然的小白龙,忍不住又开了口:“如果...你想,我可以救...”
“不必,这是她的劫,是她自己选的路,我帮不了,也不想帮。”
“可那日...”
“那日她来找我,说她记起青丘过往了,要我救她,要跟我亡命天涯。”
“那...”
“那...上古大神想入凡间,都要舍弃仙身,抹去记忆,方能以澄澈魂灵之态穿过天道。她一个小小的九尾狐狸何德何能,一觉睡醒就将天界种种都记的一清二楚。”
“...看她这样,你不心疼嘛?”
“我...心疼过。”
边城哑了火,没再多话,就安静的陪小白龙坐在房檐上,等着情绪激昂的人群逐渐平复才偷偷溜了回去。
柳汐人头落地前,边城没忍住,还是朝小白龙的方向看了一眼。
人已经不在了,也不知是何时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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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汐暂时缓缓下线了...让我们准备再次开启一波可爱的养胎日常吧!
第5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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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汐下葬后的第二天,巡防处传来消息,北郊摆渡的船夫在河里发现具无名女尸,依着身形衣饰来看,十有八九是那日逃走的安晴。
扶鲤近来政务繁忙,便将此事安排给了边城,令他带人前去认尸。
而这整个离归放眼望去,应该再没比小白龙更熟悉安晴的人了,于是刚从扶鲤那领了活回来,边城便不假思索的把人从床榻中捞了起来,连人带被褥一股脑塞进马车。
“娘子,你说这事是不是有些过于蹊跷了。先前三司十二部恨不得将整个斛国掘地三尺,都没寻见安晴半根头发,如今花汐一死,她竟变成浮尸,让人从半麓河里给捞出来了。”
陆期没睡醒,懒得跟他搭话,依旧安静的垂着头蜷在被子里。
“会不会是障眼法,她目睹了花汐身死,心愿达成,便弄了个替身想金蝉脱壳?”
“魔尊大人,娘子,小白龙...”
陆期偏头撞了下头顶壮实的胸肌,不耐烦的吼道:“去了就知道了,困,你老实点。”
兴奋的边城被无情浇灭,只好也跟着小白龙在马车里一起补觉。
等马车到了北郊,已近正午时分,二人又整理了许久的衣衫,下车刚好赶上了一天中日头最盛的时候。
小白龙因着温暖宜人的天气,整个人状态尚佳,甚至还自己主动跳下了马车,走去河边。
身着青衣的女尸孤零零的躺在河岸边的白布上,四周零散的站着猎妖司各部的监理,众人见着边城,很自觉的让出了尸体边上一大块位置。
尸体从后颈至胸前的一整块皮肤被全数撕掉,行凶者手法利落干净,半点残余都没留下。而今尸体又泡了水,受了河中鱼虾啃食,已完全成了一团无法分辨的烂肉。
边城走上前去翻找了一下女尸周身的衣物,又仔细观察了那团烂肉良久,最后被尸臭味儿熏得实在睁不开眼,才颇为犹疑的开口:“这衣饰身量确如那日黑影如出一辙,可这面容毁至这般程度,我也无法肯定...”
“是她。”
“啊,可这...”
“我感觉到她的味道了。”
陆期站的老远,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边城有点迷惑的朝他看了一眼,而后便转头语气坚定交代道:“这女尸确是先前逃走的安晴,我这边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剩下的事你们自己处理吧。”
各位监理一言不发,皆摆出一副犹疑不决甚是为难的样子,而后聚在一堆,窃窃私语许久,从人群中推出一个年岁不大的小文书来。
小文书清瘦文弱,还带着点书卷味的傻气,低着头都不敢看边城的眼睛,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一句:“此事关...关乎斛国国体威严,边大人如此草率定论,不...不...不太好吧。”
边城也不愿与这么个小书呆子为难,偏头将目光绕过他,朝远处那几个正翘首以盼着的监理丢下一句:“此事无需再议,出了问题我自会一力承担。”
随后他便在众人欲言又止的眼神里,大摇大摆的抱着小白龙打道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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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惊喜的发现还有两章存稿,那就再愉快的跑两章剧情吧!
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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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至立夏,太子谋逆之事终于有了定论,白底红字的判决诏书隔日便贴满了长垣的大街小巷。
刑狱司新上任的主理似乎颇有文采,洋洋洒洒写了上千字,行云流水,言辞凿凿,狐媚祸国的罪名完美至极的尽数扣在了安晴头上。
至于太子,在那种种罪状中不过占一了个“心智不坚,为妖邪所乱”。
安晴早已腐烂发臭的尸体被悬在城门口,要挂足八十一天,以警世人。
边城嫌看着恶心,昭示宣判刚开始,便寻了个由头溜回离归。
结果一进门就发现小白龙没影了,他屁股都没坐热,又快马加鞭的跑回城外。
待他再赶到城门口时,先前喧闹的人群已经散尽了,仅剩几个穿着刑狱司低阶官服的文员还在清点杂物。
陆期站在离他们很远的地方,凝望着城墙上干瘪的尸体,好似被石化了一般。
边城解开身后的披风,走过去将其罩在小白龙头顶。
“这么大的太阳,不乖乖在家呆着,一个人站这想什么呢?”
“我不想再做她的影子了。”
边城施法将披风浮在半空,腾出手捧起小白龙的脸摇了摇,神情担忧的问道:“啊?什么影子?宝贝娘子你怎么说起胡话啦。”
“这是我离开青丘时,安晴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嗯...你是想说,她为了摆脱花汐的阴影,所以跟来人界,一门心思的想害花汐,结果把自己先搭进去了?”,边城语气越发笃定,心想这把定是十拿九稳了。
“她们二人本是一胎共生,上天却把所有好的东西都给了花汐。安晴小时候不及现在万分之一的好看,化不出完整的人形,脑子也苯,学什么都很慢。所有人都觉得她应是恨极了花汐,天上地下都要纠缠到死,我先前也一直这么认为。”
“那现在呢?”
“你还记得兮苒来家里讲花汐流产那次吗?后来我拉她出去,你不太高兴,睡着了还在皱眉头。”
边城冷哼一声,没接话。
“起初我还只是震惊,后来越听越总觉得这些事中藏着些说不清的古怪,可仔细一想却又处处合情合理。那晚我让兮苒把故事重复讲了许多遍,才终于想明白我心里那种异样感源于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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