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事。”几个女生瞬间噤了声,过一会才反应过来,其中一个用手肘怼了怼被撞的那个女生,使了个眼色。
女生很快反应过来,她迅速掏出手机,撩起头发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请问可以给我你的联系方式吗?”
“抱歉。”少年笑道,“我还有急事。”
“嘁,什么急事能发生在江边啊?”待少年走后,其中一个女生为她打抱不平,“你长得这么好看,我要是男的,肯定追着你要微信。”
刚才被拒绝的女生摇了摇手,害羞地小声道:“说不定人家有女朋友啦……我看他走得是挺急的。”
“咔哒”一声,打火机升起一团小小的火焰,少年从衣兜里拿出他买好的仙女棒,跟其他人的都不一样,他买的是彩色版的,更加好看。
他的神色透着平静,藏在镜片后的双眸里却是道不尽的惆怅,他小声道:“……生日快乐,春归。”
破解深渊的“谜语”已经被我找到,我很快就会回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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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的春天还透着一丝凉意,应该是去年胸椎骨折没有好好静养落下的病根。
春归从医院回来后就大病一场,高烧不止,每天喝中药调理,就连针灸都用上了,可惜身体还是大不如从前。
他开始抗拒剪头发,如今头发长到可以扎起一个小啾啾。
春归知道,他变得越来越像梦里的“春归”了。
春季平说等他身体再好转一点就能去上学了,这段日子就好好待在家里吧,于是他破天荒地给自己房间来了个大扫除,保姆要进来帮忙,还被他赶了出去。
他开始变得寡言少语,不爱和人交谈。有时候他静静待在二楼阳台,捏着两把串在一起的钥匙,一坐就是一下午。
春家父母终于意识到这样不是办法,他们趁着周末邀请陈梦来家里玩,却未料想陈梦抱来了一只小土狗。
它有着毛茸茸的白色短毛,手掌贴上去就可以感受到阵阵暖意和蓬勃的生命力,它的屁股后面还有一大块爱心形状的黑毛。
陈梦举起它的爪子,嘟着嘴说:“小主人,你好,你住院的时候我也在宠物医院接受治疗,现在我们都出院啦,未来请多多关照。”
“春归,给它起个名字吧。”女生笑眯眯道。
春归手里还拿着去年第一次在医院考试的卷子,他翻阅的次数太多,卷面都盘包浆了,分数算不上好看,但排名竟然到了中旬,不再是倒数后几名了。
每次他想沈雪迟的时候,都会拿起来看看。
听见陈梦的声音,他的目光垂下,落在打哈欠的小狗身上。
他迟疑了一下,像认出什么,眼神突然变得柔和起来,他放下试卷,步伐很缓慢地走到陈梦面前,接过她手中的小狗。
他仔细打量着,突然感慨笑道:“你靠那件雨衣活下来了啊。”
“什么?”陈梦疑惑道。
春归认真向她解释道:“这是我买了刀去洛赫家,在他们楼道里发现的流浪狗,当时我往它的身上盖了一件雨衣。”
陈梦知道他又在说胡话了,但还是很捧场地为已经听过不下数百次的故事鼓掌,不过少年的话语让她想起了一件事情,说不定可以以此为证据彻底击穿春归的幻想。
她问:“春归,你不是说你是用春叔叔送你的小型刺刀和洛赫战斗的吗?那你买的那把刀去了哪里?”
她希望春归可以忘记沈雪迟,彻底回归现实生活,她想,如果沈雪迟真像春归所说的那么爱他,一定也希望少年这么做吧。
谁料春归听后动作一滞,但很快恢复过来,他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梳理小狗短短的茸毛,唇角轻扬,藏着一份令人琢磨不透的诡谲。
他轻声说:“那个啊,我藏起来了,洛赫还没死,我要给他最好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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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家主!沈总醒了,沈总醒了!”小助理激动到连办公室门都忘了敲,正在谈商业合作的鹿可燃轻描淡写地扫了他一眼,他却如大敌当前,僵硬在原地不敢动弹。
“鹿总,这可是好事啊!十年了,终于盼来了今天!”合作对象站起身,用力握住鹿可燃的手,晃动了几下,显然他也听说了一些消息,他笑意吟吟道:“当年的汉京谁人不活在沈氏的统治下?可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人,不甘舍弃性命也要拯救自己心爱的人!”
鹿可燃微笑地看着他,并不答话。
小助理一看就知道鹿可燃这是烦了,无声地催促对方赶紧离开呢。妍山听
果不其然,在合作对象准备继续与他高谈阔论的时候,鹿可燃扶了扶金丝边眼镜,斯文矜贵地理了理袖口,打断道:“小助理,送客吧。”
“得勒!”小助理立马上前,边说话边强行转过合作对象的身子,标准的葡萄眼含着笑意,变成弯弯的月牙,让人生不起反抗之心,“来,您这边走。”
鹿可燃拿起桌上的烟盒,抖了一根递进嘴里,送完客的小助理见状小跑过来替他点燃。
“他什么反应?”鹿可燃眯着眼,吐出一口烟雾。
小助理知道他这是在问沈雪迟,便把原话一字不漏地复述出来给他听。
谁知鹿可燃听后低头闷笑了几声。
十年,足以改变一个人太多。
当年沈雪迟没有任何防备地就把沈氏最隐蔽的核心托付给他,而他也不曾辜负,一人把两家做大。
沈雪迟的母亲在国外听见消息,还想回来从他手里讨点好处和说法,他给了点钱,又把人赶了回去,不过今年清明他倒是忘了给沈伯父上香,五年前心脏性猝死走的,听说死前还在骂自己的儿子是个不知感恩的白眼狼。
他把未抽完的烟按进水晶烟灰缸里,笑骂道:“死恋爱脑,走,去看看他。”
“一次服用三粒,一日服用三次,您刚回来,身体机制跟不上是正常的,半个月左右就会逐渐恢复。”私人病房里,主治医师还在向男人详细讲解他需要适应的东西,可男人从始至终都一言不发,死死盯着角落的某一处。
主治医师余光看见门口的人影,顿时闭上嘴,将药物和温水搁置在一边,后退几步转身离开了。
“沈雪迟!”鹿可燃摘下眼镜,大力拥抱了一下他的挚友,却不料对方蹙眉避开他,冷静地拔掉手背上的针管,血一时没止住,飙出几米远。
“你这是在干嘛,你还想回去?”鹿可燃瞬间猜出他的想法,冷下脸道,“你现在回去就是白白送死,你死就算了,难道你还想害死春归?”
听见青年的名字,男人的动作顿了顿,眉宇间隐含着淡淡的失落。
鹿可燃知道他刚从“世界”里出来,大脑思考和身体速度跟不上都是正常表现。
可下一秒,沈雪迟反应迅速问:“为什么会害死春归?我已经把最后一个世界处理好了。”
听到这,鹿可燃嗤笑一声,他不顾形象地躺在床尾,闭上眼睛愁闷道:“没一个让我省心的……你有没有想过,你替他清除一切,让他快意的生活,但他宁可自残都不忘掉你,那时候你该怎么办?”
“我们跟踪了你这十年以来的行踪,从039号春归屠杀了所有人开始,你就改变了救赎方向,单方面切断和我们的联络,之后的手段偏执残忍,受到的损伤也越来越多,甚至被刺刀耗完了所有血值,你差点就救不回来了!难不成你还想同归于尽和这个世界彻底融为一体?!”
小助理还是第一次见鹿可燃发那么大的脾气,他跟在鹿总身边八年,知道他的脾性,谁让他不爽了,他表面和对方笑意吟吟,第二天对方就查无此人了。
他觉得自己不该待在这里,可他又真的好奇他们三人之间的故事。
上次他跟随鹿可燃前往研究所,透过黄金做成的鸟笼里,他看见了像瓷娃娃一样的青年,眼尾竟滚下了一颗泪珠。
小助理一时间以为自己眼花,回过神时他已经拽住了鹿可燃的衣角。
高大男人正在和工作人员沟通,回过头漫不经心地看了他一眼,问:“怎么?”
小助理结结巴巴道:“他,他好像在哭……”
鹿可燃蹙眉,正愈开口,工作人员比他更快一步解释道:“一定是你看错了,‘世界’刺激人体可是很罕见的行为。”
小助理听后不由得嘀咕:“罕见归罕见,又不是没有……这么急着否认干嘛。”
他趁鹿可燃不注意,悄悄挪近了几步,可他仔细瞧了瞧,青年的枕头上并没有任何泅湿的痕迹,好像那颗泪珠真的是自己的错觉。
沈雪迟的唇色苍白,没一会就脚下踉跄,除了十岁那年的掉以轻心,他之后的人生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狼狈。
主治医师立刻带着自己的团队走进来,重新安排点滴,嘱咐道:“沈先生,您应该明白即便表面看不出伤口,但您的内部已经严重受损了,请务必躺在床上静养。”
男人沉默了良久,终于把目光投向鹿可燃,再开口时,他从容不迫的语气染上一丝急切。堂堂沈氏家主竟会为一个小孩情绪失控,说出来恐怕让整个名流圏都感到唏嘘。
“‘世界’已经抹消了我,他违背不了程序,自残也不……”
“是,所有人都违背不了程序的设定,可他偏偏要做逆天改命的事情,”鹿可燃冷冷接过小助理手里的照片,洒在床上,他于心不忍道:“‘世界’的时间哪能和现实相比?你被抢救了两个月,他那里,可是整整过了两年!”
照片上,青年独自插满仪器被金色鸟笼笼罩,棺材样式的双人床里,他一个人略显孤单,而他纤细的手腕上,竟多出数道灰色的自残痕迹。
那一晚的画面似乎再次呈现在沈雪迟面前。
青年通红着眼,像对待自己的仇人一样啃咬他的掌心,却又像许久未见的爱人,只怕时间不够道完自己汹涌的爱意。
沈雪迟,我会永远,永远,爱着你,陪着你。所以——
你去哪里都别想再甩掉我。
-
“鹿总,我们就这样丢下他不管了吗?”小助理担忧地回头看了眼病房所在的方向,生怕沈雪迟一个想不开跟着自杀了。
鹿可燃出门没带烟,把目光投向小助理,对方愣了愣,怯生生地从口袋里剥开一颗葡萄味的硬糖,“……您吃。”
鹿可燃恨铁不成钢地把硬糖咬得嘎嘣脆,小助理觉得他咬的不是糖,而是自己的人头。
男人轻飘飘道:“怎么,心疼?”
“不不不,那怎么敢,”小助理解释道,“只是沈总做了那么多的努力,却还是事与愿违,怕他想不开……”
“嗤。”鹿可燃被对方的话逗笑了,他敢说全天下除了春归,他是第二个最了解沈雪迟的人,让那种人放弃、服输,怎么可能?
只要给对方一点时间,那人就算是掀翻宇宙都会把人带回来。
况且……他瞧沈雪迟的表情,似乎一切还在对方的掌控之中。
他慢悠悠道:“你还是别杞人忧天了,赶紧给我汇报接下来的行程,我只是忙里偷闲过来看看他,不过依我看……”
“如日中天的沈氏马上就要回来了。”
病房里,男人唇角微微下压,似乎在极力抑下什么情绪,半晌后,他的手蓦地松开,他的掌心处除了一道已经愈合的啃咬疤痕,里面还攥着一把铜色钥匙。
上面刻着201。
“……生日快乐,春归。”男人梦呓一般低喃道。
作者有话说:
啊!生死时速写完了真是令人神清气爽!这一章肥不肥?就问你们肥!不!肥!(仰天大笑)这两天下班连饭也不敢多吃就急急坐在电脑面前啪嗒啪嗒了,希望大家今后多多支持呀~隔壁预收《死对头成了我的狗》,喜欢的话还请移步点个收藏!这一章在评论区送红包!啵啵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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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小莱!捡回来!”
少年膝盖微微弯曲, 上半身扭动,将手中飞盘用力掷出。
飞出数十米远时,草丛里突然冲出一道身影, 紧接着它张开口一跃而起, 在咬住飞盘后不带任何停歇地向身后疾跑, 想要把飞盘上缴给自己的主人。
春归半蹲下来张开双手,却被大狗撞的一屁股坐在草坪上,他试图压住爱犬激动的情绪, 反而被舔得满下巴口水。他无可奈何地揪了下小莱的尾巴, 狗狗撒娇般呜咽一声,终是舔舔鼻子后退一步, 乖乖坐好了。
“乖孩子, 好孩子。”春归拍了拍它的头,捡起飞盘慢慢站起身子。
短短数月的时间, 当初那只瘦弱到还没春归家门槛高的小狗,在他的好生喂养下, 体格成功壮大了几倍,体重直逼九十斤,春归抱一会就要气喘吁吁。偏偏小莱还认为自己只是一只小狗崽,天天跟在春归的身后撒娇求人抱。
许春娟一直侧身站在深红窗帘后, 从二楼去看后花园里少年跟小莱打闹的画面,他们玩了多久,她就看了多久, 她的心中微微松了口气。
自从有了小莱的陪伴, 春归对催眠疗法的接受程度也容易许多, 医生每次都微笑着离开, 而少年的精神状态逐渐好转, 再也没有在他们面前提过沈雪迟这个人了,这让她很是欣慰。
过一会,保姆连姨敲响了她的房门,轻声唤道:“夫人,饭做好了。”
许春娟应了声,正准备转身,一股细微的电流经过她的身体,心灵感应似的,她突然想好好地、深深地往少年所在的方向看最后一眼,好像经此一别,便是永远了。
她强压下心底的不安感,缓缓地收回视线,向一楼走去。
春季平还在公司,中午一般不回来,下楼的时候许春娟正巧碰见春归从一楼侧室里出来,那是少年专程收拾出来的房间,用来放小莱的生活用品和漂亮狗狗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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